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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小豬擦著他的頭皮飛了過去。

他不慌不忙地起身,仿佛一句話把場麵攪亂的不是他:“焰豬鳥,尾巴是用它靈氣化的,隻為嚇唬人,類似其他動植物的刺,拔了就行。”

原主驚訝:“啥?這是鳥?”

紀瀾趁著混亂時沒人注意又躲開一次攻擊,掐了道法決打入地下,用他能懂的話解釋道:“卵生,靈獸蛋應該是保存了下來,被靈氣滋養就破殼了。它們翅膀早已退化,膽子小易受驚,受驚就會撞東西,越高越閃亮的,拉的仇恨越多。”

說話間幾頭小豬被突然蔓延的草木絆倒,尖子生們得以喘熄,紛紛禦劍而起。

而他們升高,便拉穩了小豬的仇恨。紀瀾看一眼天色,挑了棵大樹躍上去,找到視野開闊的位置坐好,觀看人豬大戰。

原主道:“你不幫忙?”

紀瀾道:“已經幫過了。”

他輕聲問,“再說下場有什麼意思,看戲不好嗎?”

原主總覺得老禍害的語氣透著一股溫柔,有點像先前“安慰”他一樣。

但這事又不是他挑起來的,應該是錯覺吧……他按下懷疑繼續看戲,直到十分鐘後感到魂魄在虛弱,這才明白老禍害的意思。

敢情這是知道他要完蛋,給的臨終關懷?

他不想接受,顫聲道:“老祖,我……我好像要消失了。”

紀瀾“嗯”了聲。

原主哭了:“你真不能救我啊?”

紀瀾又“嗯”了聲:“那不是個可逆的法陣。”

他問道,“還有什麼要交代的?我把你哥喊過來讓你看看?”

原主哭道:“我才不想看他!”

他想了想遺言,很快想到先前被打斷的事,“你到底叫什麼?是乾什麼的?為什麼要滅族啊?”

紀瀾道:“我叫紀瀾。”

原主嚎得更狠:“我特麼都要死了,你還騙我!”

“三千年,族譜不知斷過幾回,你爺爺若知道祖上有人叫紀瀾,怕是不會給你取這個名字,”紀瀾道,“我字瑞白,你也可以叫我紀瑞白。”

“紀瑞白……”原主念著他的名字,再次問,“那你為什麼要滅族?”

紀瀾沒有隱瞞:“因為有個好爹。”

原主不解:“他虐待你?”

紀瀾被逗笑:“紀宗主堂堂魔宗第一人,風光無限,日理萬機的,虐待一個小孩做什麼?”

原主“臥槽”一聲,短暫地忘了自己要升天:“魔宗第一人?”

紀瀾應了聲,感覺遠處飛過來一個築基修士。

他掐了隱身決起身眺望,見來人直奔紀泓他們,看清是學校老師,知道這場人豬大戰即將謝幕。

他見小崽子確實沒話和紀泓說,便頂著隱身決悄無聲息地離開,準備找個清靜的地方送這小崽子上路。

然而小崽子仍惦記著魔宗第一人,想知道這第一人是怎麼沒的。

紀瀾滿足了他的好奇心:“當年靈氣枯竭,他逆天奪運惹了眾怒,正道的人殺上了宗門。”

原主更好奇:“那你是怎麼活的?”

紀瀾輕聲一笑:“有個好爹,他把我托付給了正道。”

紀宗主功虧一簣,懷恨在心,死前把宗派的靈石耗乾淨,拚儘修為,將魔界封印和兒子綁在了一起。

等正道殺進來,一切已塵埃落定。紀宗主修為儘失,死得乾脆又暢快。他身邊站著臉色雪白的紀瀾,那額頭的黑色咒紋讓正道大能當場倒吸一口涼氣。

無需多費工夫,他們就查清了紀瀾的一切:資質稀爛,身體孱弱,有靈藥續命也活不過百歲——紀宗主這是把關一群魔物的門從鐵的換成了紙糊的。

雖說以紀宗主的實力最多動一部分封印,但裡麵的魔物沒一個簡單的,封印一旦被削弱,他們早晚出來。

正道們凝重地看著這“紙門”,見他扶著柱子站穩,驚豔絕倫的臉上露出一個微笑:“我三哥走的是東山頭的小路,四哥和五哥一道,昨晚就跑了,走的是……”

一條條,一道道。

紀宗主那些在逃兒女的去向全沒落下。

正道:“……”

好極了,是條美人蛇。

也對,紀宗主養孩子跟養蠱似的,一朵嬌花能活到現在,肯定不是善茬。

“……我不懂,”原主道,“紀宗主死前把你交給正道,可……可他們憑什麼收留你?”

紀瀾道:“憑我大義滅親,把我那群作惡多端的手足的去向全告訴了他們。”

原主:“……”

他總算知道老祖蘇醒時的吐槽是什麼意思了,但依舊不解,“他們就不怕你假意投降,以後報仇嗎?”

紀瀾道:“不怕啊。”

正道怕他隨時咽氣,把他精心養了起來。

吃好喝好住好,除了不能隨意走動,沒半點可挑剔的地方。可裹了蜜的牢房依然是牢房,他過得很不痛快。

他不痛快了,所有人就都彆想痛快。

紀瀾笑著眯起眼:“不僅不怕,他們還感動極了。正道第一人聽完我的事跡,就收了我為徒。”

原主:“……”

以前有個牛叉的爹,爹死了,又多了個牛叉的師父,你這特麼是命運之子的待遇啊!

他完全不清楚這缺斤少兩的故事裡略過了多少腥風血雨,隻知道他要是能控製身體,現在眼珠子都羨慕嫉妒紅了。

他半天才憋出幾個評價:“你們正道真……淳樸!”沒幾百年的缺心眼,乾不出這種腦殘事。

“正義!”

幾條命就能死心塌地相信人,腦子裡都是非黑即白的水。

“大氣!”

信就罷了,還讓最牛逼的人教,瞅瞅,就教出了這麼一個老禍害。

紀瀾了然問:“心裡在罵人?”

原主即便要升天,也還是習慣性地認慫:“哪能啊,沒有。”

紀瀾沒拆穿他,再次問:“有要交代的嗎?要是有遺願,我興許會幫一把。”

原主沉默幾秒:“沒有。”

他母親早逝,外公外婆也早已沒了。

母親死後,父親出軌的女人領著孩子上門,可惜不等母憑子貴,她和父親便遭遇車禍雙雙離世,隻剩一個年幼的孩子。爺爺看在好歹是紀家血脈的份上,把人接回了家。

原本他是有爺爺疼的,但好景不長,爺爺沒多久也走了。

紀家家大業大,人們都忙,沒空關心兩個小孩。他和那同父異母的弟弟便相互仇視,像透明人一樣的長大了。

後來靈氣複蘇,他和弟弟被修真學院錄取,透明人終於得到了家族的重視。

可透明也有優劣,弟弟的資質更好,雖說沒到紀泓那種變態的程度,卻比他好太多了。

他眼看著弟弟越來越受歡迎,自己卻要留級,便開始拚命折騰。那向前爬的姿勢太狼狽,他不僅收獲了大批嘲諷,還被冠上了“散財童子”的稱號。

如果他們知道他動了禁術要咽氣,會說什麼呢?

大概隻有“活該”兩個字了吧。

可他……他又沒害過人,他隻是想讓人們多看他幾眼而已。

但天不遂人願,到頭來他連個說遺願的人都沒有,隻有一個被誤打誤撞弄出來的老禍害肯在這裡陪他。

“我有時候會想,騙我錢的人興許真有急事,那筆錢能救個人,就當給自己積德了,”他哽咽,“可我砸了那麼多錢,怎麼就沒有一個人良心發現,真的拉、拉我一把呢?”

紀瀾看著麵前的雜草,沒有接話。

原主道:“我想到一個遺願,你以後遇見這種騙錢的,幫我打一頓行嗎?”

他抽噎補充,“但也……也彆打得太狠,交給有關部門就好,免得你倒黴。”

紀瀾道:“還有嗎?”

“還、還有彆告訴他們我的事,你以後找到身體了就把我燒了,骨灰撒我媽的墓旁邊。我失蹤沒人在意……哦,可能紀泓會問幾句,但應該不會費心找,我弟可能也會問,但八成不安好心。總之我不想死了還聽他們說我活該,雖然我確實活該……”

原主說到這裡哭得更狠,“為什麼啊,我隻是不甘太弱了總被無視,想變強而已,老天爺見不得螻蟻掙紮嗎?我又不做壞事……”

他的魂魄更弱,生前的事一幕幕劃過腦海。◎思◎兔◎網◎

紀瀾浮光掠影地看著,最終停在一個褪了色的畫麵上:溫婉的女人站在門前笑著招手,喊他回家吃飯。

紀瀾垂了垂眼,心想:算了。

“省著點力氣哭,”他向山裡走去,“你還有半個小時呢。”

原主哭得一抽一抽:“我說完遺言隻剩等死了,不哭還能乾什麼?要不你給我講點以前的事?”

紀瀾道:“想聽什麼?”

“當然是各種八卦,”原主道,“找點狗血的,讓我死得開心點。”

紀瀾失笑,邊走邊翻出了一個故事。

講到一半,殘魂更加虛弱,終於讓出最後的位置。

他隻覺神識轟然蔓延,徹底占據這具身體。

山腳的林間,老師定住最後一隻小豬,後背刹那間冒了層冷汗。

這股橫掃而來的神識太恐怖,直讓人毛骨悚然。

好在隻持續了一瞬,緊接著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緩了口氣,竭力忍著逃命的衝動,向山上看了一眼。

幾位尖子生感覺整個人都被凍住了似的。

等這短暫又漫長的一秒鐘過去,頭頂豬尾巴的男生用儘全力才沒跪倒,哆嗦道:“剛、剛剛那是、是啥?”

老師凝重地搖頭,不敢停留,示意他們回營地集合。

紀泓便去找弟弟,發現人沒了。

他們在附近找了找,依然不見人影,之前的男生道:“他會不會看咱打不過,自己偷偷跑了?”

紀泓沉默,心想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他們兄弟情很塑料。

老師則想得深:“真是你弟?”

五位尖子生:“……”

死寂一瞬後,其餘四人齊齊看向紀泓。

紀泓回憶一番,實話道:“不確定。”

“臥槽!”那男生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現在想想,他修為這麼低,肯定是跟彆人進來的,那怎麼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呢?”

幾人越想越不合理。

老師更加不敢停留了:“先回去,我給會長傳個信,如果你弟真進來了,我們會找到他的。”

紀泓最後看一眼樹林,跟著他們走了。

會長是指修真協會的會長,名叫婁鬱。

他實力高深,來曆成謎,是華國修真界的領軍人物。

此刻他正在隔著一座山頭的高峰上拆法陣。

這裡是七星宗的主殿,周圍全是大陣,不拆掉根本進不去。

正是緊要關頭,他突然一頓,按住眉心低聲道:“瑞白?”

他沒等到回音,扔下這些人躍上半空,掏出了手機。

地上的人麵麵相覷,其中一人看向副會長:“會長……怎麼了?”

副會長望著婁鬱:“可能想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