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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覺醒 顏涼雨 4407 字 6個月前

從沉默變得欲言又止,那雙從來都成竹在%e8%83%b8的眼睛裡,染上複雜的、動搖的情緒。

他以為自己即將等來回答。

路祈卻最終隻是歎口氣:“總之,以後離我遠一點。”

他的聲音很輕,輕得仿佛淡漠。

夜晚的車流從兩人身旁呼嘯而過,飛馳著,毫不留戀。

胡靈予不可置信望著梅花鹿:“這就是你要和我說的?在我們共同經曆了那麼多之後,你的決定就是還要繼續躲著我?”

他連墜崖重生都坦白給路祈了。

狐狸沒有底牌了。

路祈想點頭,甚至“是”那個字都到了他的嘴邊。可頭就是點不下,聲音就是發不出。

街邊店鋪林立,霓虹刺眼。

“我不知道羅冰到底和你說了什麼,我也不問了,”胡靈予用力眨眼,將酸澀壓回去,“我自己去找真相,你不會連這樣都不讓吧?”

“不讓,”路祈毫不猶豫,而後卻又像已經預見結果般,無可奈何地問,“你聽嗎?”

胡靈予搖頭:“我再也不聽你的了。”

路祈彎了眼睛,哪怕是最苦澀的時候,小狐狸也總能逗他笑:“說得好像你以前聽過似的。”

“怎麼沒有,”胡靈予說,“我上輩子可聽你的了,每次去行動隊借調,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留守我絕不出擊。”

“哦——”梅花鹿淡淡拖長尾音,“然後一個監控車人員就跑到了懸崖頂上。”

胡靈予:“……那次是意外!”

“就是這樣,”玩笑淡去,路祈認真望著小狐狸,“隻要你在行動,失控和意外就時刻存在。”

“於是你就想從根本上杜絕,是嗎?”胡靈予緩了聲音,目光卻直接、熾烈,“路祈,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頭頂的路燈忽然閃了閃,然後毫無預警,滅了。

像被夜風吹熄的燭火。

長長的街道,一排排路燈,世界亮如白晝,隻有小狐狸和梅花鹿兩個人陷入微暗。

路祈:“我即將走一條很陡很險的路,我不知道要走多久,路上會發生什麼。”

“你不是一直都在這條路上嗎。”胡靈予感覺自己白和路祈說那麼多了,傻梅花鹿居然不懂,“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的秘密,難道是我不說憋得慌嗎,我是想讓你知道,我也是很厲害的,不光能保護自己,關鍵時刻說不定還能幫你。”

要不是街上太熱鬨,容易引起圍觀,胡靈予都想給自己立一個“天選之子”、“開掛狐狸”的人形牌。

但梅花鹿估計不這麼想,因為他看胡靈予的目光,還是跟看一隻傻狐狸似的。

在“覺得對方比較傻”這點上,赤狐和梅花鹿達到了空前默契。

“現在情況不一樣了,”路祈淡淡搖頭,“從前是我自己拿著地圖,規劃著路線,我知道進度,知道距離目的地的遠近,知道什麼時候還算安全,什麼時候才是危險。”

“現在……不是你拿著地圖了?”胡靈予隱約明白了什麼。

路祈剛要再說話。

胡靈予忽然伸手把他嘴捂住:“彆說了,我懂了。”

路祈微微蹙眉,不是太確定的樣子。

“我真懂了,”胡靈予微微湊近,視線往上,一雙狗狗眼無比認真,“再說下去就違反紀律了,對不對?”

仍擋在梅花

鹿嘴前的手,猝不及防被抓住。

下一秒,小狐狸跌進一個溫暖懷抱。

路祈擁著胡靈予。

人來人往,他們就像一對趁著路燈壞掉偷偷膩歪的情侶。

沒人喜歡吃狗糧,路過的市民們目不斜視。

路祈貼在胡靈予耳邊,哪怕旁邊再站一個人,都聽不清他說給小狐狸的話。

“父母出事後,獸控局把我帶回大院,他們給我做了假身份,對外說我的父母是獸控局人員,車禍去世。但是遲早有一天,那幫家夥會查出來的,甚至今天我和羅冰談過話的事,他們都有可能已經知道了。你在我身邊,隻會有危險。”

停頓片刻,梅花鹿稍稍鬆開小狐狸。

“我害過你一次,彆給我機會害你第二次。”

“如果我偏要給呢。”胡靈予抬眼,目光灼灼,“把我從海裡撈出來的是你,飛跳球上圍牆上撩我的也是你,你現在想跑?”

路祈莞爾:“一個是夢,一個目的不純,都不算。”

胡靈予忽然伸手,和剛才路祈做的一樣,不由分說把人拉過來。

可又和梅花鹿不一樣。

小狐狸踮起腳,直接親了上去。

柔軟的觸?感轉瞬即逝,快得路祈幾乎沒有真實感。

回過神,眼前已經是胡靈予得逞的臉。

“好了,”小狐狸理直氣壯地宣布,“你現在可以負責了。”

……

第四大,醫學院楚明德教授辦公室。

“不好意思,楚教授,這麼晚來打擾您。”羅冰坐在訪客沙發上,斜對麵坐著的清瘦男人,便是李倦的導師,楚明德。

資料顯示,楚教授今年四十六,本人看起來比照片還年輕些,麵對羅冰,他顯得有些局促。

羅隊長不著痕跡觀察著對方的反應,尚未判斷出到底是在象牙塔裡待久了,不擅長社交,還是心裡有事兒,才會流露緊張。

“請喝水。”楚明德給羅冰倒了一杯熱水,很客氣,“抱歉,我這裡沒有茶葉。”

“謝謝,”羅冰接過清澈見底的水杯,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我還以為教授們都愛喝茶。”

“以前喝,後來胃不好,怕不舒服就戒了。”楚明德詳細地解釋,一絲不苟的樣子仿佛在給學生講題。

明明快五十的人,卻有一種單純得近乎笨拙的氣質。

羅冰是帶著懷疑來的,然而實在很難將眼前人和那個拿同學試藥的瘋子,放到一個團夥:“沒想到,這麼晚了您還在實驗室。”

他是在獸化醫院裡給楚明德打的電話,路祈和胡靈予前腳走,他後腳就聯係了這位李倦導師。打電話之前,他做的是去對方家裡登門拜訪的準備,沒成想電話那頭的楚教授說,自己還在學校。

楚明德苦笑:“我的學生突然失蹤,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好去實驗室看看情況,他原本負責的那部分,還要找其他學生來接手。”

羅冰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絲精光:“您現在就肯定他不會回來了?”

“我不知道,”楚明德無奈道,“但就是他回來了,我也不可能再把這麼重要的研究交給他了。一個沒有責任心的人,是做不出什麼成果的。”

羅冰沉默片刻:“您能跟我說說李倦的情況嗎……”

四十分鐘後,羅隊長離開楚教授辦公室。

回到獸控局的車上,給趙盈打了電話。

局內眼下高度重視第四大的非法藥劑案,甚至讓趙盈暫時放下其他行政工作,這段時間主抓案件偵破,所以羅冰的每一次行動,每一點進展,都要實時向她彙報。

“趙處,”電話接通,羅冰便道,“見過楚明德了。”

趙盈:“怎麼樣?

“不好說,”羅冰謹慎道,“看起來沒什麼可疑,但……”

趙盈:“想到什麼就說,對或者不對我們可以討論。”

“他的好奇心太少了,”羅冰道,“正常一個老師發現自己學生跑了,失蹤了,多少都應該問問這個學生到底怎麼了,何況李倦的成績很好,一直是他很器重的學生,但是從頭到尾,他一句都沒問過。”

趙盈:“李倦跑了,第四大內部肯定議論紛紛,他有沒有可能是刻意避嫌,怕影響自己名聲?”

羅冰:“我覺得不太像。”

趙盈:“你‘覺得’?”

羅冰:“嗯,他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很純粹的搞研究的那種人。”

趙盈:“羅隊,你什麼時候辦案靠‘感覺’了?”

羅冰:“……”

趙盈:“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羅冰:“實驗室這條線我肯定還要繼續跟。”

趙盈:“就因為楚教授不好奇李倦失蹤的原因?”

羅冰:“這是其一。”

趙盈:“還有?”

羅冰:“李倦一個研究生,從哪裡搞來材料做他的藥?好,就當他有渠道,製藥場所呢?他可是天天泡在醫學院實驗室的,這個實驗室要沒問題,那就見了鬼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趙盈稍感欣慰,羅冰雖然年輕,但比他的前任聶隊長讓人省心多了:“就算是鬼,我們也要把他從地底下挖出來。”

一股寒流在今夜侵襲了這座城市。

第四大也未能幸免。

校園裡到處溜達的人類同學明顯變少,偶爾幾個,也在冷風裡哆哆嗦嗦。

相反,獸化溜達的開始明顯變多。尤其皮毛厚實的,在夜的涼氣裡閒庭信步,周身散發著“有皮大衣的了不起”的驕傲氣場。

麋鹿管明旭原本和同班另外幾個馬鹿、駝鹿、馴鹿同學約好了一起去秋鶩湖,臥草吹風,夜望湖水,說不定還能吸引幾個喜歡小鹿斑比的學妹。

結果最近一段時間早出晚歸的室友,竟然提前回來了。

換平時,管明旭也就和路祈打個招呼,該乾嗎還乾嗎。但是今天不行,因為室友看起來,好像,似乎,仿佛,不太正常。

管明旭:“路祈?”

路祈:“嗯。”

管明旭:“你在笑什麼?”

路祈:“……我笑了嗎?”

“從回來到現在,快樂的笑容就沒有從你的臉上消失。”管明旭實在太好奇,“聽說你今天下午和胡靈予送中暑同學去校醫院了,後來呢?”

路祈:“又轉去了市獸化醫院。”

管明旭:“很嚴重嗎?”

路祈:“還好。”

管明旭:“所以你到底在高興什麼?”

“管明旭。”路祈忽然喊了室友大名。

管明旭一愣,立馬正襟危坐,表情認真:“你說。”

路祈:“如果一個人親了你,然後要你對他負責,意味著什麼?”

管明旭:“……啥?”

路祈:“就是字麵的意思。”

管明旭:“你是在炫耀嗎?”

“怎麼會,”路祈眼神真誠,“我是在認真詢問你的看法。”

管明旭:“這還用想嗎,他都親你了,當然是喜歡你的意思!”

路祈:“如果喜歡我有危險呢?”

管明旭:“你這麼多迷弟迷妹,是挺危險。”

路祈:“……”

管明旭:“不過他都不怕,你怕什麼。”

空氣突然安靜。

梅花鹿好像又聽見了晚街的喧囂,疾馳的車流,行人的說笑。

還有小狐

狸。

【路祈,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管明旭看著室友眼裡的迷茫退去,又變回了那個他熟悉的優秀同窗,清醒,堅定,以及藏在淺淺笑意下的強韌與執著。

麋鹿:“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