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響後,才有拿出手機玩的同學發現,“好好學習”裡悄無聲息地掛上了傅西昂的處理通報。
一個傳一個,幾分鐘偵查班上下就都知道了。
“好了,破案了。”
“我就說打了吧,以傅西昂那個性格,就不可能不動手。”
“才通報批評?這夠得上記過了吧,校園暴力啊。”
“不是說剛動手就被發現了嗎,八成沒造成什麼嚴重後果。”
四個跟班本來想裝死,但聽到這裡實在裝不下去了。
張琥猛地一拍桌子:“艸,我再和你們說一遍,傅西昂根本沒動手!”
“對,就他媽抓了一下衣領。”馬謙謙神助攻。
王晏寧和趙盛想拿爪子拍死他。
果然,曾在分專業對抗考試裡淘汰了張琥的阿拉斯加棕熊,田野,涼涼道:“抓衣領不叫動手?拿腳抓的?”
“你抬杠是吧,”張琥語氣不善,但火氣再大也依然是努力解釋,“傅西昂是去找那家夥問社團的事兒,社團麵試有黑幕,還不能問個明白了?”
王晏寧也說:“監控都調出來看了,真沒打人,不然還能隻是通報批評?”
“我說一句,你們幾個彆不愛聽,”班長,亞洲象彭天舉,中肯道,“如果傅西昂不去彆人樓底下堵人,還能有這些事兒嗎?”
王晏寧、馬謙謙、張琥沉默。
反而一直沉默的趙盛,不甘心道:“我也說一句,那個麵試真有問題。”
一石激起仨大貓。
馬謙謙:“絕對有黑幕!”
張琥:“我當時就是沒錄像,不然你們一看就懂。”
趙盛:“這麼說吧,傅西昂麵試前突擊了三天,就啃那一本書,期末考試都沒這麼認真過。”
教室裡或遠或近關注這撥討論的同學,都隱隱約約想起,不久前是有那麼幾天,傅西昂課上課下都無比消停,每每看他都是捧個手機,但又不像玩遊戲,難道真是在讀書準備麵試?
“有問題可以跟學校反映,而不是去抓彆人衣領。”田野還是冷嘲熱諷。
王晏寧:“我艸,田野你想找茬乾架就直說!”
田野嘁一聲,忽然起身走出課桌,直接獸化。
阿拉斯加棕熊的龐大身軀,將課桌間的狹窄過道堵得結結實實。
王晏寧才不慣他病,一躍跳過課桌,也落在過道,短短幾秒,剛果獅和阿拉斯加棕熊近距離對峙。
胡靈予將目光從脾氣爆裂的大型猛獸們身上,移向最後一排的空桌。
從昨天出事到現在,傅西昂一直沒來上課。
“估計被帶回家裡反省了。”路祈隨他一起往後看。
胡靈予正琢磨傅西昂在哪兒呢,聞言驚訝地看向梅花鹿:“你怎麼知道?有內線?”
路祈樂了:“有啊,不就是你。”
胡靈予茫然地眨眨眼。
“不是你說傅西昂他爸都來了,還在走廊裡把他打得很慘,”路祈講著胡靈予曾經跟他“預言”過的,而後忽然又一聲歎,“不過你這個預知夢可沒有期末考劃範圍那次準,通報批評和退學可差著一百個記過處分。”
胡靈予總算聽明白,路祈是把這次的事當成傅西昂退學事件了。
“不是這回。”可是說完他又含糊了,因為無論是遙遠的記憶還是朦朧的夢境,傅西昂被退學的具體時間點都沒有那麼確定,“應該不是吧……”
路祈略微挑眉,耐心等著聽。
“傅西昂被退學的時候,我記得是二年級已經上了一段時間了,現在開學還沒一個月呢,”胡靈予努力回想,“而且被他打的那個同學重傷,住院了好久才痊愈。”
“傅西昂打人的願意你還記得嗎,”路祈順著話頭,很自然問,“和社團麵試有沒有關係?”
“肯定沒有,”雖然到現在胡靈予也不知道傅西昂為什麼發瘋打人,還下那麼重的手,但盤一盤邏輯也知道,“他打人的時間就不是剛開學,社團早定完了,而且他當時加入的也不是讀書會,這回是故意跟我找茬……”
說著說著,胡靈予忽然察覺哪裡不妥。
未完的話戛然而止。
路祈似笑非笑:“怎麼不說了?”
胡靈予咽了下口水,再說,再說就露餡了。
“當時……”路祈玩味著小狐狸的用詞,“是哪個‘當時’?”
胡靈予抿了抿嘴唇,僵硬微笑:“夢裡。”
路祈歪頭,單手撐在書桌上,漂亮的眼眸裡,流轉微妙:“我怎麼聽著你的語氣,不像在說夢呢。”
胡靈予心裡一顫,不說話了。
“你怎麼不問,那像什麼?”路祈低聲細語,懶洋洋的。
他越這樣,胡靈予越覺得危險。問?問就是給自己挖坑。
小狐狸不上套,路祈隻能自問自答:“就像——”輕輕拖長尾音,梅花鹿眼底泛起意味不明,“你真實經曆過這一切。”
上課鈴響。
準時踏進教室的詢問偵查學,喻炎飛老師,解救了胡靈予,也撲滅了剛果獅和阿拉斯加棕熊間一觸即發的戰火。
“上課了,堵過道乾什麼。”
這位曾經在越野中和王老師搭檔,共同負責信任打卡的喻老師,仍穿著鐘愛的“第四獸化大學教職工飛跳球隊”運動服,不過紅底白條的複古秋季款,換成了藍底白條的複古夏季款。
“說你倆呢,”喻炎飛走進過道,拿著書本朝剛果獅和棕熊腦袋瓜,一腦袋拍一下,“趕緊給我回座上課。”
大型猛獸灰溜溜回座,委屈得像兩個寶寶。
通報批評帶起的討論,這天下午就逐漸平息。一是傅西昂終於回來繼續上課了,周身低壓,顯然心情極度惡劣;二是被讀書會拒絕的傅西昂,隻能在其他還可以補報的社團裡選擇一個,於是整個下午,全班人心惶惶。
最終,傅西昂選擇了“勇敢者社團”。
四個跟班自然同進退,於是這一幸運社團迎來了最後一撥“一帶四”。
得知美洲豹社團確認,全班同學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
除了大黃和小賀。
仙鶴:“咱倆報的是勇敢者嗎?”
田園犬:“是。”
仙鶴:“不是吧?”
田園犬:“是。”
仙鶴:“全班就咱倆嗎?”
田園犬:“以前是,現在七個了。”
仙鶴:“……”
田園犬:“要不我倆退出?現在補報彆的還來得及。”
仙鶴:“可是我好舍不得,恐怖靈異、校園傳說什麼的,我的夢……”
田園犬:“你再在夢裡找找,興許還有其他陽光明%e5%aa%9a一點的?”
仙鶴:“沒了,就它了,憑什麼讓我換第一誌願,誰來都是它!”
怕鬼的田園犬默默含淚:“……都聽你的,說不換就不換。”
九月下旬,酷暑終於有了一絲絲準備退場的跡象。
雖然白天仍舊暴曬,可一早一晚終於有了片刻涼爽。
周三下午,全校二至三年級固定的社團時間。一年級沒有社團活動,四年級學期初就已經分到各獸控局實習,也不再參加社團。
胡靈予吃完午飯回宿舍,特意換了一身衣服,對著鏡子照半天,乾淨清爽,自認還帶有一絲書卷氣,滿意。
大黃也換了一身衣服,長衣長褲戶外運動服。
兩個換裝完畢的犬科互相看看,同時發問。
胡靈予:“你不熱嗎?”
大黃:“你去相親嗎?”
又同時回答。
胡靈予:“我是為了更好的打入讀書會。”
大黃:“我們社今天去防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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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黃:“打入?”
胡靈予:“呃,融入,你聽錯了。你剛才說什麼防空洞?”
大黃:“就校外有一個廢棄防空洞,勇敢者每學期迎接新社團固定去那兒,社長說裡麵特彆冷,讓我們多穿點兒。”
……真是彆開生麵的迎新。
胡靈予:“冷就直接獸化唄。”
大黃:“不行,社長說有毛也冷,除非是耐寒科屬。”
就這樣,一犬一狐從宿舍出發,奔向各自社團。
一門心思準備打入“潛在犯罪分子社團”的小狐狸,隻帶了一本書《狐狸莊園》。
正常參加社團活動的田園犬,全副武裝,像是要去野外抓捕犯罪分子。
去往社團的路上,胡靈予遇見了不少偵查班同學,大家雖然社團不同,但社團活動的地點很多都在同一棟教學樓。
當然也有不在的。
比如飛跳球社,直接去飛跳球場;科學訓練社,直接去訓練中心;再有放眼望去全副武裝,不管身處人群何處都特彆突兀的那幾個,十成十是趕去集合的“勇敢者”。
“哎,胡靈予。”行色匆匆的同行人群裡,哈薩克馬田銳銘正好看見胡靈予,快幾步上來,“你是哪個社團?”
“讀書會,”胡靈予說,“你呢?”
“宇宙冥想。”田銳銘說。
胡靈予一聽來興趣了:“我報社團的時候看見這個了,但讀半天社團介紹也沒讀明白到底乾嗎的。”
田銳銘:“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
“那你還報?”
“揭秘的過程也是一種樂趣。”
“行,”胡靈予樂,“等揭秘完了,給我分享分享。”
田銳銘剛要說沒問題,後麵忽然過來一個人,走得太猛沒注意,直接撞了他肩膀。
哈薩克馬正走路呢,猝不及防往前踉蹌,差點撲地上,抬頭就喊:“嘿,你撞人了!”
已經走過去的人,聽見聲音回頭,兩邊都愣了。
胡靈予也愣了。
被喊住的是傅西昂,他倒沒穿戶外服,但是穿了一身長衣長褲的黑色訓練服,配上自通報批評後一直積鬱在眉宇間的不爽,像是分分鐘要跟人
乾架。
“撞你了?”傅西昂似乎真沒注意到,然而被提醒了,也隻是上下打量田銳銘,“不也沒什麼事兒嗎。”
上回在教室裡被傅西昂獸化撲倒的仇還沒算清,這會兒再看美洲豹囂張的態度,田銳銘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你是不是永遠不知道什麼叫正常相處?我都不用你禮貌,就是個人都知道,撞了人你得說句不好意思。”
周圍又路過幾個偵查班同學,見狀紛紛停下來,不找傅西昂,隻攬田銳銘肩膀。
“行了行了。”
“快打鈴了,你社團在哪個教室?”
“走走,一起走……”
胡靈予混在人群裡低調撤退,走遠之後又回頭瞄了眼美洲豹,怕他控製不住脾氣再突然追上來。
結果傅西昂走得比他們還快,已經進入另外一條岔路,方向就是勇敢者集合的地點,邊走還邊接電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四個跟班催了,末了手機塞回訓練服口袋,傅西昂就變成了美洲豹,以一豹之力將柏油小路奔跑出了廣袤草原的氛圍感。
讀書會的社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