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1 / 1)

野性覺醒 顏涼雨 4405 字 6個月前

胡靈予:“讓你氣的。”

黃衝:“呃……對不起。”

胡靈予:“知道錯了?”

黃衝:“嗯,太莽了我,我應該繼續假裝不知道,然後慢慢給你滲透……”

胡靈予:“滲你個鬼,我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還追?我和那家夥連朋友都沒得做!”

黃衝:“那你要鹿科班課表為了誰?”

胡靈予:“……”

黃衝:“你前一陣早出晚歸為了誰?”

胡靈予:“我……”

黃衝:“你倆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為什麼主動幫我們訓練?就為了讓我倆耽誤他自己的訓練時間,連帶著拖後腿?”

“黃、衝!”胡靈予騰地坐起來,看向黑暗中那一床“人影”,氣呼呼地抱起雙臂,“我發現你懟彆人不行,懟我出口成章、層層遞進、窮追不舍、一氣嗬成。”

“行行行,我不說了。”黃衝見好收兵,但幾聲賤兮兮的笑泄露了他圓滿的睡前快樂。班裡同學很少有能見到他這一麵的,也就對著胡靈予,他才會這麼肆無忌憚地鬨。

夜色清明,空調陣陣的涼風裡,田園犬同學已經睡著了。

胡靈予還坐在床上,抱著薄被,呆呆看著窗外月亮。

【我和那家夥連朋友都沒得做!】

這話說得好自然,可以肯定就是自己的心中所想,真情流露。

然而現實呢,他不清不楚地跟路祈混了這麼多天,還帶著大黃,周圍同學都已經默認他們是三人組了,好幾個還說要在體能考試時過來給他們加油助威。

蝴蝶輕輕扇動翅膀,命運的分岔就有了巨大轉向。

第20章 酷暑

無邊黑幕籠罩蒼穹,沒有燈塔的荒涼海灣,連夜空都吝嗇得不肯給出一絲幽光。

洶湧的海浪裡有什麼在掙紮,時而艱難露出水麵一點棕紅色,時而又被巨浪拍下。嚶嚶的慘叫聲撕心裂肺,於無垠的汪洋裡卻渺小得幾不可聞。

一隻溺水的赤狐。

它拚了命地想要遊向岸邊,可弱小的身軀抵不過波濤的推阻,被鹹澀海水糊住的眼睛也辨不明岸的方向。

不想死。

胡靈予一點都不想死。

可體溫在急劇流失,身體越來越僵硬,水漫過眼耳口鼻,漸漸停止掙紮的赤狐一點點沉入海底。

世界變成一片混沌的幽藍,胡靈予看見了神明。

披著光而來,遊向他,撈住他,帶他一起重回人間。

破水而出的一霎,天上忽然有了璀璨星河。

緊緊扒在神明%e8%83%b8`前的赤狐抬起頭,看見了路祈的臉。二十五歲的路祈。

第四大406宿舍,胡靈予從夢中驚醒,頭發裡都是汗,濕得像剛從海裡撈出來。

天還沒亮,他在靜謐的黑暗中輕輕喘熄,驚魂未定。

海水的潮濕,路祈的溫度,仿佛都還殘留在皮膚上。

墜海後的記憶在胡靈予這裡是模糊的,隻殘留一些窒息和恐懼的碎片,再度醒來已是重生。可剛才的夢境逼真得讓人後怕,醒來的一瞬間,胡靈予甚至覺得那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難道是昨晚遊泳館被路祈救過一次,所以日有所遇夜有所夢?那為什麼夢見的不是十八歲的路祈,而是二十五歲的路隊長?

不知是不是想得太用力,胡靈予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天地顛倒,頭重腳輕。

他用力抱住被子,像溺水者緊緊攀著浮木。

好一會兒,極度的難受感才慢慢消失。

胡靈予出了一身虛汗,抬手摸自己的額頭,微微的涼。

接下來的一星期,胡靈予都泡在遊泳館裡,或許是漸漸克服了心理障礙,再沒有做過詭異的夢。這也讓他在和大黃一起用狗刨式撲騰磨煉泳技時,少了幾分負擔,多了些許歡樂。

中途他也曾想過換一換泳姿,來個帥氣的自由泳什麼的,畢竟考試時那麼多人看著,狗刨終歸不體麵。奈何剛偷偷改變動作,就被鹿老師抓包。

“彆自己亂改,最接近天性的姿勢最舒服。”鹿老師如是說。

狐同學當時還掙紮了一下,用的理由很高大上:“但是自由泳的劃水效率比狗刨高。”

鹿老師:“那是對於長手長腳的科屬來說。”

狐同學:“我也有大長腿呀。”

鹿老師:“以狐科的標準確實算,但以鹿科的標準……”

狐同學:“怎樣?”

鹿老師:“我去把人造浪調大一點。”

……那之後胡靈予再沒提過改泳姿的事,怕被如此絲滑的轉移話題傷害第二次。

七月上旬,酷暑來臨,一連幾天氣溫都直逼40攝氏度,熱得人走在外麵都呼吸困難。

屋漏偏逢連夜雨,犬科常用教學樓的空調主控係統出現故障,這兩天犬科班同學們不分年級,上課時間統統如墜地獄。

“艸,不行了不行了……”

下課鈴剛打響,便有好幾個受不了的同學出去找水龍頭衝涼水。第二節還要繼續上,大家隻能生無可戀地堅守火焰山般的教室。

“天咋這麼熱啊,北方都這樣,南方怎麼活?”

“你彆替人家操心了,這兩天整個南方普遍降溫,平均才三十度。”

“不可能。”

“自己看天氣預報去。”

“這溫差太詭異了。”

“我看過一篇研究,說是自從大霧之後,北方逐年升溫,南方逐年降溫,氣候異常早就有了,隻是今年特彆明顯。”

“那具體什麼原因呢?”

“不知道。”

“二十多年了,連大霧的原因還沒找到呢,就彆指望其他了。”

“你們說以後要是夏天熱到五十度,咱們還怎麼活?”

“去南方啊。”

“南方要是冷到夏天都結冰呢?”

“那就誰都彆活了,看過電影嗎,極端天氣就是直接末日的前兆。”

聊天扯得越來越沒邊,胡靈予倒聽得津津有味,甚至認真思考起來,如果真到世界末日,他該怎麼絕地求生。

路祈在這時發來信息:六點,訓練場,今天練對抗。

今天?

胡靈予看看外麵因為蒸騰暑氣而微微變形的景色……

胡靈予:六點太陽還沒下山。

路祈:所以?

胡靈予:太熱了,要不去遊泳館再練一天?

路祈:考試的時候隻會更熱。

胡靈予語塞,不得不承認,路祈說的有道理。

對麵似乎誤解了他的遲疑,又發來一條:彆耍脾氣,六點見。

胡靈予默默看著簡訊,心情複雜淩亂。

一起訓練這麼多天,他依然沒搞懂路祈。那人時而說話欠揍,時而又溫柔包容,指導他和大黃訓練一絲不苟,但要真想刺激你,輕飄飄的三言兩語就能讓你上頭。

但總的來說,路祈對他們笑的時候多,嚴肅的時候少,包容的時候多,毒舌的時候少。

胡靈予堅信路祈的主動接近,一定有其不為人知的目的。但即便有所圖,也不是誰都能做到這種程度。

他犧牲了自己的備考時間,但並不會獲得相應的訓練收益——和比自己差的人訓練是無法提升的,一如水往低處流,在這段所謂的互助關係中,路祈是天然的付出方。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六點,訓練場。

雖然一年級禁止獸化,分專業的對抗考試也是以人類形態完成,但訓練中難免會有失控情況,以防萬一,胡靈予和黃衝還是換上了獸化訓練服。

太陽果然還沒下山,空氣熱得吸一口都覺得嗓子眼發燙。

訓練場上放眼望去一片空蕩,顯然沒幾個人願意這個時候折磨自己。

好幾塊對抗場地都有樹蔭,路祈偏偏選了最光禿禿的一處,毫無遮擋,陽光直射。

大黃有些狼狽地抬手遮擋,商量著問:“咱們能不能換塊場地?”

“不能。”胡靈予替鹿教練回答了,“他喜歡曬太陽。”

這叫曬?這叫烤吧!大黃看路祈的眼神帶上某種不可言說的敬仰,果然不是一般人。

路祈微微側目,像是對胡靈予的直率表達有些意外。

胡靈予故意朝他挑眉,跟蹤都暴露了,跟蹤成果還有什麼可隱瞞的。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片刻,路祈向後退,拉開與他們的距離,上半身微微放低,對抗姿態:“一對一,大黃先來。”

也不知道從哪天起,路祈就跟著喊起了大黃,等胡靈予發現時,已經習慣成自然。

黃衝不浪費時間,立刻進入備戰模式,目光緊盯路祈,全身蓄力,下一秒直撲過去。

他的身材比胡靈予大一圈,但在路祈麵前卻又不夠看了。路祈寬肩窄腰,修長卻不失力量,在黃衝接近的一瞬間,敏捷抓住其手臂,一個靈活閃身,轉守為攻。

“不要被對手乾擾,”路祈飛快道,“想辦法脫身,找回主動權,繼續執行自己的戰術。”

黃衝認真聽取,奮力將被擒的手臂往外掙脫。

奈何路祈鉗製得極緊,沒放一絲水:“如果無法脫身,就直接執行自己的戰術,沒有條件也要自己殺出血路,”他緊緊盯住黃衝眼睛,帶著某種有力的鼓動,“隻要你不怕死,怕的就是彆人。”

“喝!”黃衝忽然一聲呐喊,竟以頭重重撞向路祈%e8%83%b8口。

路祈立刻後退,手也跟著鬆了。

黃衝卻毫不減速,明明是犬科,卻像一頭鉚足了勁兒的鬥牛,瘋狂頂了過去。

路祈被撲倒在地,卻順勢翻身閃到一旁。

黃衝則在慣性衝力下滾出場地邊緣。

在對抗考試裡,“出界”就算輸了。黃衝終於從熱血出擊中恢複冷靜,忙不迭爬起,跑回來拉路祈:“你沒事吧?我剛才腦子一熱就……”

“腦子熱就對了,”路祈借他的力起身,“想戰勝野獸,就得先把自己變成野獸。”

拍拍身上的土,他朝大黃一笑。

“再來,什麼時候能讓我‘出界’,你才算瘋到位。”

胡靈予不知道是路祈太會撩動人心,還是大黃天性傻白甜,反正一個敢說,一個敢信,兩人還真就這麼對著瘋起來了。

田園犬一次次出擊,梅花鹿一次次防禦,到後麵田園犬瘋出了水平,幾次險些讓梅花鹿出界,於是梅花鹿也認真起來,亮出鹿角,如刀鋒利。

第二十五次出界後,大黃再爬不起來,鼻青臉腫,腰酸背疼,氣都喘不勻。

“還能繼續嗎?”路祈除了呼吸亂點,頭發亂點,連衣服都沒怎麼臟。

“我腦子覺得能……身體跟不上……”大黃筋疲力儘,說話都不利索了,“這輩子、這輩子打的架……呼……都沒有今天一晚上累……”

“是半晚上,”路祈糾正,然後看向胡靈予,笑眼明亮,“另外半個晚上留給你。”

胡靈予:“……”他其實並不是很想要。

太陽落山多時,夜色終於讓空氣不再炙烤,卻依然燥熱。

“我來。”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