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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多人經手,那麼多雙眼睛盯著……

“狸貓換太子的故事,王妃這般愛聽戲之人,難道不曾聽過麼?”陳行舟手指輕點蘇湉額頭,笑,“雖說話本裡的故事未必為真,但比起這個,瞞下一個嬰孩身體有恙算得了什麼?何況,此前這個孩子一直都是養在鳳鸞宮的。”

從皇長孫出生起,徐皇後便把皇長孫從呂月清身邊抱走,養在自己膝下。

徐皇後用的是呂月清須得仔細將養身體、無法照顧孩子的理由。

可若孩子一直養在徐皇後身邊,呂月清哪怕是親生母親,見不到孩子,自無法與孩子培養感情。而這個孩子如果被牢牢把控在徐皇後手裡,與呂家關係便淺了。

蘇湉恍然,或矛盾從那時已種下。

諸多想法在腦海中轉著圈,她一捂腦袋,須臾,抬頭去看陳行舟,震驚。

“是呂家?”

蘇湉低聲問得一遍,又確認般問,“是呂家嗎?”

至少那件事之後,孩子回到呂月清手中。

徐皇後被軟禁在鳳鸞宮,又失去掌管六宮的權利,想把孩子搶回去,一時半會也是不能的。

事事皆是徐皇後所做不假。

然,從生出怨恨心思到對她出手,設計她、設計陳長敬,中間有許多關節。

這中間的事,誰又說得清楚呢?

唯有皇後娘娘親自下令、動手一目了然。

皇後娘娘一出事,太子妃又正是母憑子貴時。

哪怕管理後宮的是彆的妃嬪,亦不會得罪於她,給自己找麻煩。

若如此,及至呂月清把孩子要回去,卻發現這個孩子不似她以為的那般事事都好,譬如恰似王爺所說,不甚康健,於是心有憂慮,動了旁的心思求到睿王府……

陳行舟沒有肯定蘇湉的猜測,同樣沒有否認。

蘇湉便心裡有數,想到陳行舟方才說要幫呂月清,她微微抿了下唇。

即便幫呂月清,自也不是為呂家的利益。

不提當真到呂家勢大的那一天,定一樣忌憚陳行舟這個睿王爺。

這諸般事宜,當真是錯綜複雜。

當下蘇湉坐直身子,望向陳行舟,頓一頓,改成跪坐,好探著身子湊近些。

“王爺到底什麼打算呀?”

她眉眼彎彎問著,手指去勾陳行舟的手,“告訴我,好不好?”

陳行舟饒有興致看著蘇湉。

見他不說話,蘇湉甜甜笑著親一親他,伸出小舌尖,勾引,再問:“王爺告訴我吧?”

陳行舟笑:“一時忘了,王妃再多努努力,許我便想起來了。”

他反握住蘇湉的手指,攥在掌心。

蘇湉聽言,知他並不打算說,掰開陳行舟的手,把自己的手指給抽回來。

她又一次翻臉無情:“不說拉倒!”

一句話說罷,蘇湉下得羅漢床,出去吩咐人準備午膳。

陳行舟視線慢悠悠追著蘇湉的身影去,他一麵暗歎小娘子無情,一麵%e8%88%94過被她%e5%90%bb過的唇,眸中笑意深深。

·

蘇湉起初的確禁不住憂心忡忡。

但後來日日見陳行舟心緒平靜又知他事事心裡明鏡一樣,漸漸少了憂慮。

左右陳行舟幾乎不告訴她後麵的安排與計劃。

她也不願自尋煩惱,時時沉浸在憂慮裡,故而索性不再多想,也不非要為這些事愁悶。

隻要知道那些人沒一個存著好心思便是。

比起不停揣測和猜疑旁人目的,相信王爺來得要簡單太多。

各方動靜自然仍留心。

不過放平心態之後,便有一種坐山觀虎鬥的感覺。

有拿徐皇後開刀、效果甚好的“殺雞儆猴”在先,當蘇湉收斂心思,外邊多少風雲湧動,對她的生活無甚影響。她在睿王府裡過的照樣是悠悠閒閒的日子。

有陳婉這個宜春郡主相陪,多了不少的樂趣。

不覺間院子裡棗樹上掛滿紅黃的棗兒,轉眼秋日已至。

蘇湉帶著陳婉一起打棗吃。

今年的棗子雖然不如去年結得多,但卻是同去年一般的脆又甜,滋味極好。

閒來和陳婉坐在廊下吃著甜棗,蘇湉記起去年初到睿王府時,自己就曾央著王爺讓她摘棗兒吃。

還有……

還有她那時失憶,偏認定自己是對王爺一見鐘情。

思緒飄回一年前的那些時光,本該覺得羞惱,但蘇湉隻是翹著嘴角。

直到她記起陳行舟騙她對他說情話。

記起他那些不正經舉動……

那些因回憶而起的感動倏然淡去,蘇湉嘴角垮下來一點,唯一想罵上兩句大騙子。心下暗罵,眼簾輕抬,正巧瞧見“大騙子”歸家,原是惱,卻嘴角翹得老高。

“王爺!”

蘇湉站起身笑%e5%90%9f%e5%90%9f迎上去。

陳行舟見蘇湉心情不錯,當下問:“何事這般高興?”

蘇湉才不想說給他聽,輕哼:“高興就高興,沒趣事也高興。”

陳行舟瞧見小幾上高足盤裡沒吃完的甜棗,看一眼蘇湉,隨口笑說:“記起去年如何騙我的棗子吃了?”

不妨被說中心事,蘇湉臉頰微紅,惱道:“是你自個答應的!”

陳行舟曉得自己是說準了。

他笑一笑,已走到廊下便沒有繼續打趣蘇湉。

陳婉站在廊下同陳行舟打招呼,微笑喊得一聲“小皇叔”。

陳行舟含著笑開口道:“你父親已到京城。”

“現下入宮請安去了。”

“晚些過來睿王府與你相見。”

消息來得太過突然,陳婉愣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反應過來自是大喜過望。

她下意識拔腿要往外麵走,被蘇湉笑著拉住:“宜春去哪兒?”

陳婉臉上笑意不減卻茫然回頭。

蘇湉又笑,提醒她:“榮王爺要晚一些才來的,你打棗折騰半天,既仍有時間,正好回去沐浴梳洗,換身乾淨衣裳,好等著見榮王爺。”

“嗯嗯嗯!”

慢一拍反應過來的陳婉不住點頭,“我這就回去沐浴!”

陳婉咧嘴笑著回自己住的院子去了。

陳行舟牽蘇湉入裡間,蘇湉好奇問:“榮王爺怎來得這麼突然?此前連宜春都沒有收到消息。”

“進京的不止榮王。”

陳行舟說,“想是秋狩在即,皇兄想要讓諸位王爺一同參加。”

可是諸位在封地的王爺被召秘密進京……

蘇湉明白這是又有什麼事,至少是皇帝在做著些安排了。

不管最終結果為何,大齊內部不能生亂,而要不生亂,諸位在封地的王爺便不能生事。無論是提前敲打或通氣,確都是有必要的,或是為著商量亦有可能。

總之參加秋狩隻是個幌子。

蘇湉最為在意的也並非這些藩王進京的原因。

她拉住陳行舟的手,停下腳步,轉過身麵對他:“王爺要去參加秋狩?”

陳行舟點頭。

蘇湉想一想再問:“會有危險嗎?”

陳行舟搖頭。

“好。”

蘇湉應聲,又問,“屆時我是留在府中,還是要與王爺同去?”

陳行舟已有安排:“你暫回侯府小住幾日。”

停頓了一下,他告訴蘇湉,“你爹爹、哥哥都是要去的。”

“我知道。”

蘇湉彎一彎眼睛看著陳行舟,“往年多也是如此,哥哥不在,我回去,正好陪一陪玉珠。”

“再把宜春也捎上。”

她也做起安排,“有我和宜春陪著,我娘、玉珠都不會寂寞。”

“我記得往年若秋狩,是在中秋的前幾日?”

“今年也是如此嗎?”

陳行舟頷首,順便牽著蘇湉走到羅漢床坐下。+思+兔+在+線+閱+讀+

蘇湉算一算日子說:“那是沒幾天了,王爺出門要用的東西該提前備著。”

“不忙。”

陳行舟替蘇湉倒一杯茶,遞給她。

蘇湉捧著茶盞,灌下那杯茶,臉上的笑悉數收了起來。

她不放心。

雖然問會不會有危險時,王爺搖頭了,雖然知道相信王爺就好,但是她放心不下。

直覺告訴她,這一次秋狩與往年的秋狩不同。

“王爺一定要平平安安回來。”

蘇湉擱下茶盞,握住陳行舟的一雙手,眸子裡盈滿認真的情緒。

“會的。”陳行舟抽出一隻手,輕揉一揉蘇湉的發頂,以此稍微安撫她,說,“還要獵上兩頭小鹿,拿皮子給你做鹿皮小靴,補上去年的遺憾。”

蘇湉皺皺鼻子:“不要。”

“去年說好是王爺帶我去獵小鹿的,我這次不能去,不作數。”

“要等王爺以後另找機會帶我去。”

她彎一彎唇,對陳行舟眨一眨眼,“隻我們兩個人。”

“哦——”

陳行舟忽然拖長調子應一聲,勾著嘴角,“還去彆莊,還一起泡溫泉?”

蘇湉微怔,惱道:“你又不正經!”記起那些,羞惱中橫一眼陳行舟,她變得安靜,垂下眼,眼睫輕眨,複抬眼,重看著陳行舟的眼睛,慢慢說,“好。”

……

一如陳行舟所說,榮王遲一些過來睿王府與陳婉相見。

分開已一年多,重逢的父女兩個都十分開心,談笑間難免說起陳婉的婚事依然無著落。

陳婉沒有對榮王提薛放,單抱著自己爹爹的胳膊撒嬌:“婚姻又非兒戲,豈能隨便?費些時間、仔細挑選一下也是應當的。難不成爹爹這麼著急要將我嫁出去麼?爹爹縱當真這麼想,我也不依。”

“你呀!”

榮王覺得自己的女兒什麼都好,唯獨有些被他寵壞了。

“要仔細挑選是沒錯,可在京城一年多,既未挑出個結果,想來是沒有你的有緣人。”

“我這一年多倒瞧中幾個不錯的,擎等著你自個回去看一看。”

榮王笑道:“如何?過陣子陪你老爹一起回去?”

“你娘親、哥哥都惦記你得很。”

陳婉在京城經曆過一些事,曉得如今京城的局勢頗為複雜。

爹爹說要帶她回去,明麵上說操心婚事,實則是放心不下、不想她留在京城卷入紛爭之中。

沒有執意留下的理由。

出來這麼久,她也一樣想親人了。

陳婉對著榮王一笑:“好,過些日子,隨爹爹回家。”

榮王也笑,心中安定不少。

·

秋狩出行的日子很快到了。

臨到出發前一晚,蘇湉心中不舍,又不想流露,免得陳行舟惦記她。

於是打起精神檢查為他準備的東西可有遺漏。

陳行舟沐浴回到裡間,見蘇湉尚在操心著這些瑣事,上前從後麵摟住她的腰肢,懶洋洋的語氣說:“已檢查過許多遍了,還有什麼不放心?我瞧著王妃分明是要把自己一並打包才罷休。”

蘇湉沒接話,而是自顧自叮囑:“乾淨的衣裳備了五套,應是足夠的,靴子也備了幾雙。”

“傷藥許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