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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婉竟搖著她的肩膀說:“小皇嬸,你醒一醒,那個當著所有人的麵說此生隻娶你一個的可是我的小皇叔!是睿王爺!是多少小娘子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蘇湉不解:“可是,我和王爺大婚都快要半年了呀。”

陳婉忍不住扶額:“但,在親口聽見小皇叔的話之前,誰會真心覺得我小皇叔這樣身份的人,此生隻一個小娘子呢?”

蘇湉被陳婉說得一臉驚訝。

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她從未想過接受自己的夫君有彆的小娘子……

滿京城都被陳行舟在宴席上的話而震撼。

蘇湉也因外人的震撼而被震撼。

震撼過後,悄然之中,新年到來了。

睿王府上下都因新年的到來籠罩在一片喜氣之中。

第55章 .除夕 [VIP]

冬日草木凋零, 未消的積雪覆著一層白。

但光禿禿的樹枝被綁上紅色綢布,乍看過去,又顯出兩分虛渺的生機來。

除夕至,睿王府的下人們早早忙碌著, 在府中各處掛起紅燈籠、貼起新桃符和窗花剪紙。蘇湉抱著手爐站在廊下, 看雪茶指揮丫鬟婆子在貼紅豔豔的窗花。

蘇湉和陳行舟起居的房間需要的窗花都是蘇湉親手剪的。

她剪窗花的手藝很好, 仍未出嫁、尚在鎮遠侯府時, 府中幾處院子新年貼的窗花時常是她負責。

新年圖喜慶, 蘇湉剪的也是應和新年的樣式。

比如竹報平安, 中間一個大“福”字,兩側兩條錦鯉圍繞, 再以翠竹點綴。

貼窗花須得十分小心。

手上動作沒輕重或是分個神便容易貼得不好,將剪好的窗花浪費了。

因而雪茶不停提醒丫鬟婆子們慢一些、小心一些。

光是提醒仍放心不下, 她乾脆自己動手。

蘇湉在一旁隻看著,不說什麼。

也是在這時,一名小丫鬟從外麵進來,疾步走到廊下,對蘇湉屈膝一福,垂首稟報:“王妃, 雲苓娘子回來了,候在正院外,等王妃召見。”

蘇湉聞言,偏頭看一眼小丫鬟,又去看院門的方向:“快請進來。”

小丫鬟應下她的話, 折回正院的院門口。

蘇湉轉過身。

不多時, 她看見雲苓快步入得正院, 走向她。

雲苓神色激動走到蘇湉的麵前。

也是從沒離開蘇湉身邊這樣久的時間, 一聲“王妃”出口後,屈膝便幾是要在她麵前跪下。

蘇湉伸手扶雲苓一把,笑:“快彆這樣,身體可是已大好了?”

雲苓又笑又哭:“多謝王妃關心,奴婢已經大好了。”

“那就好。”

蘇湉說,“以後還是在我身邊做事,和雪茶一樣,也和從前一樣。”

雲苓身上的傷更早一些的時候便無礙了。

隻她後來染了場風寒,又病倒,因而在侯府一直耽擱著,沒能早些回蘇湉的身邊服侍。

雪茶也聽見雲苓的聲音。

但她在貼窗花,沒辦法扔下手裡的事,不得不小心將窗花貼好再去和雲苓打招呼。

雪茶和雲苓兩個人也是久未見麵。

這會兒都很激動,又是抱又是笑拉著手有說不完的話。

雲苓氣色看得出來很好,雪茶便不客氣,吩咐個小丫鬟把雲苓的包袱送回去後,拉上雲苓貼窗花。於是,蘇湉很快變成抱著手爐微笑看她們兩個人貼窗花。

不經意間,耳邊聽見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蘇湉含笑回身,把快要走到她身後的陳行舟抓了個正著:“王爺。”

陳行舟平靜上前牽過蘇湉的手,掃一眼:“還沒貼好?”

“慢工出細活。”蘇湉笑,被陳行舟牽著進裡間。

年夜飯是在宮裡吃的。

溫太後在,陳行舟又作為與皇帝陛下一母同胞的睿王,自要與親人團聚。

蘇湉第一次沒有和爹娘、哥哥過年,不習慣多少還是有的。

但有陳行舟、溫太後和陳婉在,這種不適應沒有太過影響到她心情。

已然被宜春郡主喊了半年的小皇嬸,到得這個時候,勢必得拿出小皇嬸的姿態來。蘇湉不但給陳婉準備紅包,還是準備的厚厚的大紅包,順利換來一串吉利話。

皇家規矩多。

在除夕這樣的日子,永昌帝還要時不時賞賜菜肴給朝中大臣,派宮人送去。

如此一頓年夜飯用罷費了不少時間。

溫太後年歲大,精力不濟,用過年夜飯已頗為疲累,蘇湉和陳行舟一道送她回永壽宮休息。

“來,湉湉快過來。”

陳行舟扶著溫太後在羅漢床上坐下,溫太後衝蘇湉招一招手,讓她到跟前。

蘇湉走上前去,溫太後先是交給她一個厚厚的紅包,又交給她一個沉甸甸的匣子,笑容和藹,語聲慈祥:“你和行舟大婚頭一個新年,母後給你準備了點新年禮物,收下吧。以後也要和行舟好好過日子,互相關心,互相扶持。”

“母後的一片心意,收下吧。”

陳行舟輕聲開口,蘇湉便將紅包和匣子收下了,微笑著說:“多謝母後,祝母後新年安康、福壽綿長。”

後來宮女服侍溫太後梳洗過,陳行舟扶溫太後進去休息,讓蘇湉等在外麵。

蘇湉想他們是有話要說便乖乖巧巧候著。

溫太後和陳行舟確實有事要談。

一麵往床榻走,溫太後一麵問:“行舟,之前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陳行舟隻一句:“人沒什麼問題。”

溫太後走到床榻旁,在床沿坐下:“你既這麼說,母後也放心了。”

“玉珠這孩子是哀家從小看到大的,她的婚事,哀家不把把關,心裡不踏實。她好不容易遇到個想嫁的人,雖說往後關係錯綜了些,但也不是什麼大事。”

“你這些日子,挑個時機和湉湉也知會一聲,讓她心裡有底。”

“待到兩家都同意了,哀家便下一道懿旨。”

陳行舟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扶溫太後躺下以後,等溫太後睡著,他折回去找蘇湉。

他們從永福宮出來。

方步出正殿,遠處驟然響起煙花騰空炸裂的聲音。

聽見響動的蘇湉腳下步子一頓,複幾步走出廊下,站在殿外,仰頭去看。

陳行舟慢一步走到她身邊。

蘇湉轉過頭,甜甜一笑:“王爺,是煙花。”

她笑得眉眼彎彎,配上這句話,落在陳行舟眼裡,像冒著傻氣。

陳行舟勾了下嘴角,從蘇湉懷裡取過那個有些沉的匣子,牽起她的手往前走。兩個人一邊走一邊欣賞遠處的煙花,蘇湉在他旁邊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從小時候第一次好奇放煙花爆竹說到元宵燈會。

往年的除夕,用過年夜飯,陳行舟皆是獨自回睿王府。

身邊沒有一隻小麻雀,十分安靜。

“王爺,我累了。”

發現身邊的人不像在聽她說話,小麻雀忽然也變得安靜,氣鼓鼓道。

陳行舟垂下眼問:“哪兒累?”

小麻雀重重“哼”一聲,扭過頭去,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樣。

陳行舟笑,拉著蘇湉停下腳步,而後走到她麵前,俯下`身示意:“上來。”

蘇湉看著陳行舟寬闊的背脊偷偷笑了笑。⊙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可這兒還是在宮裡呀。

蘇湉抬眼看一看在前麵提著宮燈引路的宮人,口中小聲抱怨:“王爺,彆人會說我不像話的。”

陳行舟側眸,背上卻是一沉,是蘇湉整個人趴上來了。

他笑,背起蘇湉,繼續往前走。

他們路上遇到不少的宮人。

眾人撞見這樣一幕,紛紛無聲行禮,避開去。

陳長敬站在暗處沉默望著陳行舟和蘇湉離開的方向,久久一動未動。

他記起很久之前,他帶蘇湉出門遊玩,沒走幾步,她喊累,想讓他背她,當時遠遠近近有不少人,他覺得丟臉,沒答應。蘇湉生氣了,直接扔下他回府,過得大半個月不理會他,他費儘心思才把人哄好。那之後,蘇湉沒有提過要他背,他不以為意,而今再也無那樣的機會。

小皇叔卻竟在宮裡也這般背起蘇湉,那麼多人看著……

是了,哪怕當著西涼使臣、滿朝大臣,哪怕是在那樣的場合,他的小皇叔都敢許下此生隻娶蘇湉一人的承諾。

難怪蘇湉吝惜多看他一眼。

陳長敬%e8%83%b8口悶堵,手中不小心用力掐斷一根枯枝,抬腳從陰影處走了出來。

他在原地略微站一站,轉身往冷宮的方向去。

在陳長敬身後跟著個提著竹籃子的小太監,那竹籃子裡裝滿了紙錢。

被身為睿王的陳行舟在宮裡背著走的蘇湉覺得自己不要太神氣。

她兩條手臂摟緊陳行舟的脖子,偷偷親了一下他的耳朵:“以後也要和王爺一起過新年。”

陳行舟笑:“然後也要這樣背你回去?”

“王爺,你可以的。”蘇湉又親一下他的耳朵,“你很行哦。”

陳行舟一直背著蘇湉到宮門外。

他們走了很久,遠處的煙花早已經停了。

蘇湉從陳行舟的背上下來,上得停在外麵的睿王府的馬車。溫太後給的匣子被擱在馬車裡的小幾上,蘇湉抓過陳行舟的手掌。一路背她出宮,兩隻手都晾在寒風裡,再暖和的手掌也被吹冷了。

蘇湉拿自己的兩隻手捂住陳行舟的手掌,又湊過去哈兩口熱氣,搓一搓。

如法炮製捂過陳行舟另外一隻手,她把袖爐擱在自己大腿上,把陳行舟兩隻手都摁在上麵取暖。

由著她折騰過片刻,陳行舟忽而說:“母後想給你哥哥和溫玉珠賜婚。”

蘇湉動作一頓,“咦”一聲,比起驚訝更多的是疑惑。

陳行舟見她這般反應,知她早已曉得蘇裕和溫玉珠的事,眉心不由跳了跳。

“王妃幾時知道的?”

蘇湉歪頭想一想:“王爺去江南辦事期間,我懷疑我哥哥遇到心儀的小娘子了,不過確定這件事,是西涼使臣到京城不久。因為我發現玉珠戴著的鐲子,我在我哥哥那兒曾見過一模一樣的。”

那是很有一些時候了。

陳行舟挑眉,看一看蘇湉無辜的眼神,忍耐著,沒有抽回被她摁住的手。

蘇湉渾然不覺問:“是玉珠和母後提了嗎?”

“母後想給哥哥和玉珠賜婚,那……這是不是說哥哥和玉珠好事將近?!”

驚喜的語氣,雙眼發亮,轉而又小聲嘀咕:“爹娘曉得此事了嗎?”

“娘親知道會很高興吧,終於不用為哥哥的婚事發愁……”

陳行舟見蘇湉轉眼自己陷入沉思,抽回手,掐一掐她的臉。蘇湉回神,衝陳行舟溫柔一笑:“母後如若願意為哥哥和玉珠賜婚,那他們便再無什麼阻礙。”

“不過宜春要是知道這個消息肯定又要鬱悶自己孤零零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