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不能殺。”
五爺搞清楚了狀況,聞言趕忙圓場:“那四小隻,平日都是侄兒親自喂養,胃口刁了些,脾氣大了些,你要多多擔待。”
四爺也道:“為研究飼料配比,它們付出不小,都是豬中功臣,哪能說殺就殺?”
八爺溫柔地說:“哥哥堅信,九弟心%e8%83%b8寬廣,定然不會和它們計較。”
太子讚同頷首。
九爺:“……既是侄兒喜歡的豬崽,弟弟就放它一馬。”
要是烤了燉了,元寶心疼怎麼辦?
說罷悻悻然入座,朝弘晏擠出一抹笑。
那能屈能伸的模樣,引得太子沒眼看;四爺瞥去一眼,想了想,摘下剛剛貼上的‘蠢貨’標簽。
還需提防。
為阻止老九賣慘討好,四爺夾了一筷子野菜,放到知己冒尖的碗裡,“那些雞鴨幼崽,隻為養大了吃?”
不等弘晏回話,五爺笑道:“四哥猜對一半。侄兒說了,動物養殖都有共通之處,調配豬飼料的同時,一塊研製雞飼料、鴨飼料,豈不樂哉?”
眾人被“樂”字震住了。
難不成,元寶飼養寵物,隻是一個幌子?
弘晏被看得一個哆嗦,見實在瞞不過去,隻好重搬“神女入夢”那一套,掰著手指頭道:“神女還說,大棚養殖,恒溫孵蛋,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可以提高禽畜的成活率。”
四爺一震,雖不知大棚養殖怎麼養,恒溫孵蛋怎麼孵,卻是肅然了一張臉,“此話為真?”
弘晏同樣嚴肅地點點頭。
這可不是玩笑,四爺眼底浮現絲絲欣喜,“好,好啊。”
八爺放下碗筷,太子緩緩吐出一口氣,與九爺一道,齊刷刷望向五爺,臉上浮現幾個大字:便宜你了。
五爺被坑來養豬的時候,從未料想過今日。震驚之餘,胤祺激動得結結巴巴:“這,這……”
他不是不識好歹之人。就如福晉所說,此乃天大的恩德,做得好,將被天下人銘記,侄兒沒有騙他。
回頭和福晉商量商量,躋身元寶的知己之位,不知可不可行?
太子既驕傲,又自豪,自豪的同時酸不拉幾。
酸他兒子過於慷慨,誰都不忘拉拔,知己遍布四海。像這神女入夢,怎能大剌剌地說出來?
敏銳察覺到了太子的不對勁兒,弘晏露出一抹笑,叫了聲:“阿瑪。”
“阿瑪賢明無比,受人愛戴,也隻有您,能夠滿足兒子的請求了。”
當著眾多知己的麵,弘晏將他吹捧得天上有地下無,吹得太子醋意儘去,飄飄然起來,心道元寶最在乎的,還是他這個阿瑪。
即便留有本能警惕,卻依舊放柔了聲音,“你說。”
弘晏豎起一根手指,鄭重道:“隻有阿瑪,能夠讓人快馬加鞭,運來南方土生土長的豬崽。”
弘晏豎起兩根手指,肅然道:“也隻有阿瑪,手下人才無數,能夠出海一趟,去往西洋,找尋人們從未發現過的——美味白豬。”
一連兩個豬,說得太子頭昏腦脹,笑容漸漸消失。
半晌,太子試圖挽尊,“汗阿瑪最寵元寶,豈不更合適?”
弘晏搖搖頭,長長歎息一聲,“汗瑪法剛剛送我皇莊地皮,儘夠了。得寸進尺,非是君子所為!”
桌案一片寂靜。
四爺閉了閉眼,沉聲開口:“二哥,侄兒說得對。”
五爺不住點頭,八爺動容不已。
九爺一抹眼眶,“二哥,您就應了元寶吧!”
第77章 太醫 一更
太子忽然覺得,弟弟多了,好,也不好。
先前你一言我一語,勸老九彆和豬崽計較的時候,太子暗自欣慰,作壁上觀看熱鬨,哪知熱鬨看完,如今輪到了他。
都是些坑哥玩意兒,汗阿瑪生這麼多做什麼?
元寶希冀的眼神望來,太子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彆提九爺還在一旁抹眼睛,好似他不派人尋豬,天就要塌了似的。
快馬加鞭去往南方,除了拉回的‘貨物’不同尋常,更不符合他堂堂儲君的身份,其餘不是問題。
出海還需從長計議,何況元寶所說的西洋白豬,長什麼模樣,重幾斤幾兩,分布何地,與黑豬有何不同?
有了人手,有了目標,還需爭得汗阿瑪同意,因為……他沒錢。
托付索額圖也不是不可以,轉念一想,赫舍裡氏……好像也沒錢。
心間沉重,太子手裡被塞了一本小冊子。
翻開一瞧,入眼兩幅畫,便是弘晏口中的‘大白豬’,用炭筆寫就,有些接近後世的素描,畫得形象生動,活靈活現。
往後一翻,白豬的習性與大致分布,都在輿圖上方標了出來。按圖索驥,定能節省人力物力,太子越看越是驚異,這副縮小版的輿圖,與禦書房懸掛的萬國圖分毫不差。
這都是元寶畫的?
弘晏貼心地解釋:“這兩幅畫,出自農事官的手筆。兒子隻需示範一遍,描述一遍,他們即刻領悟新畫法,不愧是汗瑪法尋來的優秀人才。至於附著的輿圖……”
他神色一頓,用什麼理由呢。
五爺聽得聚精會神,此刻試探著問:“神女入夢?”
弘晏驚喜道:“五叔最是懂我!”
太子:“……”
太子收好小冊,一陣無言,默認的同時板起臉道:“菜都涼了,快吃。”
——
午後時分,九爺終於尋對了豬崽。
眼見新來的聽話無比,他長長鬆了一口氣,堪稱熱淚盈眶,“真是好孩子,爺不吃你,從今往後,誰也不能吃你。”
生怕九哥再次落水,一錯不錯盯著他的溫憲:……
這話,還是不要告訴宜妃和皇瑪嬤了。
福晉們說說笑笑、消食散步,皇阿哥乾勁十足地喂豬,逐漸變得樂不思蜀。喂著喂著,知己們撇開成見,默契地對視一眼,既是懲罰,元寶如今搗鼓的東西,也應瞞著汗阿瑪,給他一個驚喜不是?
至於膽大包天,致使九爺落水的罪魁禍首,此時正被弘晏征用,湊到嘎嘎叫的鴨群身邊,開始它們偉大的工作——跨種族交流。
弘晏摸了摸豬崽的腦袋,蹲下`身寵溺道:“問問鴨鴨喜歡吃什麼。問好公鴨,還有母鴨小鴨,鴨口普查,一個一個來,知道嗎?”
豬崽生無可戀地哼唧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隻聽說過牧羊犬,從未聽過牧鴨豬,就在今天,豬崽開發出了新功能。它們睜著一雙黑豆眼,鬼鬼祟祟湊近鴨群,還沒發出友好交流,嘎地一聲,鴨子驚恐奔逃,還有慌不擇路,撲騰到總管身上去的。
與此同時,豬崽接收到鴨崽的跨種族反饋:“媽鴨,黑不溜秋的醜東西好可怕,嗚嗚嗚!”
豬崽:“……”
豬崽氣炸了:“說本豬醜,嘎哈子?也不看看自個黃不拉幾,幾斤幾兩……”
可憐總管被塞了一嘴毛,弘晏眼睛一閉,教導它們,“站遠一點,溫柔一點,兩大種族和諧相處,需要雙方共同努力。”隨即鼓勵道,“繼續。”
總管直愣愣的,看得人都傻了。
慢慢吐出鴨毛,總管心下既敬且畏。農事官在一旁記錄,看得心裡癢癢,想了想,捧起一株白菜梆子,遞到離他最近的豬崽麵前,期待地低下頭。
回應他的,是一記凶狠的豬蹄子。
“喪儘天良的玩意兒,豬不喜歡吃!”
——
夕陽落山之時,眾人依依不舍上了馬車。
五爺極有眼色地拾掇好自己,換了一身衣裳,這才坐到五福晉身邊。
眼瞧胤祺越坐越近,五福晉瞅他一眼,往外挪了一挪,那與方才迥然不同的態度,險些沒把五爺氣死。
他鐵青著臉問,“軟墊發燙,你坐不住?”
“什麼軟墊發燙?是喂豬。”五福晉撫了撫心口,“爺被八弟後來居上地趕超,我難受。”
見到自豪的八弟妹,她就更難受了。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五爺瞪大眼,手顫巍巍指著她,“二嫂四嫂她們,全沒你看得仔細,他塔喇氏,你可真行。”
五福晉冷笑:“多謝爺的誇讚。”
車廂進行一番短暫的休戰。
五爺壓低聲音:“爺想做侄兒的知己,不知可不可行?”
五福晉眼睛一亮,可行,如何不可行?
他這麼問,便是要她拿主意了。五福晉霎時來了精神,琢磨許久,卻慢慢冷靜下來。
“爺不如再等等。”五福晉歎了口氣,分析道,“知己之位不急於一時,如今的您,能爭得過四哥,還是八弟?”
這棒槌性子,哪裡是知己的料,怕連九弟都爭不過,還擱這做夢呢。
一席話猶如冷水,澆得五爺透心涼。
不錯,福晉說的不錯。
四哥一個眼神下來,他哪承受得住?
自己怕是膽兒肥了。
“唯有好好乾活,讓侄兒感懷爺的付出……”見他那副喪喪的模樣,五福晉有些手癢,沒好氣地道,“我還沒說完呢。”
“天道酬勤,事在人為,等‘養豬手冊’出來,爺便有了底氣。有了底氣,什麼事兒辦不成?”
說著,五爺越發坐直了身體,半晌拍掌道,“說得好,等手冊出來再說。”隨即感歎一聲,“福晉竟是女中諸葛,爺從前小瞧了你。”
五福晉沒有生出驕傲的神色,對吹捧充耳不聞。
她淡淡道:“這一切的前提,便是取得喂豬的頭名。超不了八弟,知己之位就是妄想,您說是不是?”
五爺:“……”這不繞回原點了?
“我喂,我好好喂。”
五爺忍辱負重地應下,往外挪了一挪,小心肝有些顫。
這女人的心計,如斯深沉!!
汗阿瑪,適齡秀女千千萬,您怎就給兒子挑了她?
……
正被五爺念叨的皇上,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兩天過去,五天過去,皇上終於發現了違和之處。
喂豬大隊好像不想回朝了。
頭天還挺積極,漸漸的,唯有老五還在努力。其餘人像約好了似的,齊齊放慢速度,悠哉遊哉過起農莊生活,半點沒有抵觸,反倒樂不思蜀起來。
這是皇上如何也沒有料到的。
老五努力歸努力,他的歸宿還是皇莊,哪像太子老四有政務在身,老八老九有特殊差事。
老九還得讀書!
眼見毓慶宮的折子堆得老高,再等幾日,怕要送到乾清宮來;再想想太子過的神仙日子,還把元寶栓在腰間,連帶著他數日見不到乖孫。
皇上不高興了,不平衡了,連發數道急詔,命令喂豬大隊各回各位。
哪想弘晏還是很忙,甚至好些日子趕不回來,與五爺一道住在莊子裡,更彆說與汗瑪法一道用膳;祖孫倆得以長時間相處,已是一個月之後。
皇上知道,李德全也知道,弘晏的新愛好總能維持一個月,算算時間也該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