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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上心腸歹毒的玩意兒,捧著護著,不知有多喜歡。臣妾倒還覺得,此番境地便宜了他!”

“皇帝說了,除族是免不了的,活下來,倒還不如去了的好。”太後拍拍她的手,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還有小赫舍裡氏,可憐的孩子。和離歸和離,當受族中補貼,分去半數家產,否則哀家絕不同意!”

……

乾清宮,八爺已然不在此地。

皇上擺擺手,讓慎刑司大太監退下,隨即看向渾噩至極的佟國維,語氣和緩:“一切事了,舅舅去領舅母,還有隆科多回府罷。太子老四幾個,為給元寶出氣,實在胡鬨了些!收手之後,朕自會訓誡。”

言下之意,便是此事翻了篇,冤有頭債有主,佟佳氏闔族逃過一劫,很快就能重獲安穩。

可就算翻篇又如何?佟家在皇上心裡的地位,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佟國維踉蹌著起身,進宮的願望達成,卻實在笑不出來,感激之餘,隻覺心裡空茫茫的。

他重重磕了一個頭:“奴才,謝皇上隆恩!”

離去之前,皇上淡淡叫住他:“聽說舅母為贖賤妾,湊齊了二十萬兩?”

佟國維麵色一變,皇上製止了他的請罪,“這二十萬兩,加上舅母,還有隆科多名下所有產業,當作和離的補償,你可有異議。”

佟夫人掌家多年,隆科多更是小輩中的頂梁柱,受族中所有資源傾斜,這一分,便要分去嫡支四分之三的家產。

再次跪拜下去,佟國維搖了搖頭,蒼老的雙目噙著淚:“回皇上的話,這都是應該的。隻是嶽興阿……”

隆科多成了廢人,還不知有沒有命在,嶽興阿就是二房唯一的獨苗了。他最疼長房嫡孫舜安顏,可對嶽興阿,也是關懷有加,若他跟隨兒媳離去,實在舍不得。

“舅舅舍不得,卻也要舍。孩子還小,離不開額娘,待他長成,朕賜藍翎侍衛一職,不必擔心他的前程。”皇上意味深長,“何況有溫憲的額駙在,佟佳一族,如何沒有當家人?”

這就是明確舜安顏的下任族長之位了。

太後生怕養出佟佳氏的野心,故而挑了舜安顏,讓小夫妻另起一府,可就在今日,皇上變了主意。

舜安顏先是皇家的額駙,再是佟家的族長,此間順序再妙不過。

皇上微微一笑,看著佟國維叩頭謝恩,終於放了他走:“去吧。”

——

毓慶宮。

自綁了李四兒回宮,知己爹娘爭相出馬,弘晏已經當了半天的隱形人。

五爺一回宮,急急往九爺的院裡去,很好履行了傳聲筒的職責,緊接著一刻不停奔向翊坤宮;至於八爺是如何知道的,除了隱約清楚內情的太子,其餘人實在不明白。

知己之爭暫且消弭,為弘晏出氣才是最重要的,他們卯足了勁,簡直稱得上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而知己眾多的元寶阿哥,隻能被太子妃拘在身邊,乖乖看額娘繡小衣裳,一邊心虛一邊討好,誰叫太子妃終於知道他養豬的事兒,當即給太子甩了臉色。

父子倆一道瞞著她,怎麼,怕她嫌棄元寶的新愛好?

冷聲叫人撤下佟佳氏命婦的牌子,對太子遞來的眼色視而不見,太子妃淡然端坐,不到片刻,太子沒轍了。

瞞著劁豬的事,他也是為了福晉好,她怎就怪起他了?

始作俑者還在這兒逍遙呢。

目光睨向始作俑者,弘晏目不斜視,太子:“……”

這兒子不能要了。

恰逢四爺求見,太子大步而出,一腔怒火發泄在隆科多身上,這才有了後來的倒黴事。

弘晏少有好奇的時候,現下實在撓心撓肺,想要知道那倆的下場。礙於太子妃的‘威懾’,這才不敢顯露出來,熬了許久,終於從去而複返的阿瑪口中,得知新鮮熱乎的一手信息。

太子妃專注聽著,偷覷她的麵容,太子放下提著的心,氣消了就好。

“汗阿瑪仁慈,尚留隆科多一條命,卻和死了沒有區彆。”

聽說佟夫人尚未清醒,怕有中風的征兆,想到此處,太子嘴角含了一抹笑,“都是自個作的孽,讓朝臣挑不出錯,更讓佟佳一族感激涕零……”說罷感歎一聲,“汗阿瑪英明。”

還有舜安顏的族長之位,太子若有所思,一臉學到了的神情。這般掌控臣子的手段,若他處在汗阿瑪的位置,能否得心應手,運用自如?

弘晏同樣若有所思,隨即感動不已,汗瑪法這般,是不是也為給他出氣?

感動的同時,弘晏總覺得有什麼被他遺忘了。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太子妃擱下繡品,溫聲開口:“赫舍裡氏既與隆科多和離,單憑她一個弱女子,接手族中產業,總顯捉襟見肘。本宮當派幾個嬤嬤前去幫扶,爺覺得如何?”

太子無有不依,頷首道:“合該如此。”

說話間,何柱兒快步走來,壓低聲音道:“太子爺,皇上召見。”

“……”太子以為自己聽錯了,“隻召了孤一人?”

天色這麼晚了,難不成有什麼要事?何柱兒搖頭表示不知,太子嚴肅了麵色,讓福晉與元寶早些歇息,繼而匆匆離去。

弘晏望著他的背影,終於想起自己遺忘了什麼。

四叔他們先行動手,八叔隨後添補,真要計較的話,算得上先斬後奏。

弘晏琢磨著,事情已然翻了篇,汗瑪法不是這麼小心眼的人。難不成還能怪幾位叔叔搶了他的活兒?

成功嚇到了自己,弘晏覺得今兒沾上晦氣,腦子變得不清醒了。

迅速把思維清空,甜甜地與太子妃告彆,“額娘,晚安。”

——

夜色深沉,乾清宮站了一溜的皇阿哥。

太子領頭,四爺八爺九爺在後,連報信的五爺也沒落下。幾人麵麵相覷,隨即垂下頭去,在心裡猜測皇上的用意,隨著時間流逝,漸漸忐忑起來。

太子心想,八弟不是回稟了麼?

四爺皺眉,老八不是回稟了嗎。

八爺疑惑,我已求得汗阿瑪準許……

五爺腳軟,為整治佟家,報信也是錯?

九爺嘀咕,生意這回事,可是老爺子允諾了的。

皇上長久注視他們,緩緩開了口:“太年輕,太衝動。顧前不顧後,急著出手,卻是沒有思慮周全,留給逆臣鑽空子的機會,最後還得朕來解決。”

說罷看向八爺,“你如何能夠篤定,佟家人不會早來一步?”

說得皇阿哥們心下一凜,齊齊慚愧起來。

皇上評價道:“用意值得誇讚,手段稍顯欠缺。朕思來想去,給予你們鍛煉的機會——去往玉泉山喂豬。”

迎著幾人震驚的麵色,皇上一錘定音:“比上一比,誰喂得更好更快,誰就回朝辦差。喂豬是個技術活,靜心耐心缺一不可,至於比試結果,就讓元寶,還有你們的福晉裁決。”

“……”九爺麵色空白,喃喃道,“我沒有福晉。”

“沒有福晉,不還有侄兒麼?來回方便得很,若趕不回宮中,此地恰與暢春園相近,走動走動也無妨。”

皇上和善一笑,轉而看向四爺,“昨兒溫憲同朕說,想去皇莊瞧瞧。明兒捎上福晉的同時,記得捎上妹妹。”

“好了,朕乏了。退下吧!”

第75章 入水 一更

皇阿哥告退之後,皇上感慨著對李德全道:“莫說皇子皇孫,單單京城這些富貴人家,懂得養豬的又有幾人?”

“了解農事,才能了解百姓,了解他們想要什麼,缺乏什麼。”皇上往禦榻走去,目光極為深沉,“依朕看,不僅是喂豬,日後上山下田,都得來一遍……”

李德全諾諾應是,一邊服侍皇上更衣。

心裡暗想,或許有聖上說的‘體驗農事’,但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小爺的知己們搶了您的活兒嗎?

皇上哪裡知道大總管的腹誹,一想到明兒那場麵,整顆心都舒暢了。

“安歇吧。”〓思〓兔〓在〓線〓閱〓讀〓

——

這麼晚了,佟府依舊燈火通明,鬨得人仰馬翻,人心惶惶然一片。

短短半日天翻地覆,佟國維沒臉向皇上索求太醫,回府之後,強撐著身子,請來民間頗有聲譽的大夫,輪流為昏迷在床的佟夫人診脈。

大夫瞧過之後,無一例外地搖搖頭,委婉表明了佟夫人的‘不好’。

身體大幅度地發顫,許是受了刺激,有中風之兆,他們沒有萬全把握治好。至於淒慘萬分的隆科多,佟國維領著人,隻草草看過一遍,止了血,敷了藥,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的造化了。

有大夫驚恐不已,腿腳打顫,路都走不穩了。佟大人乃是深受皇恩的國舅爺,佟二爺和佟夫人,是如何成這般模樣的?

好在佟大人並沒有遷怒的意思,客氣地請來,客氣地給了封口費,隨後吩咐左右閉門謝客。

其間,舜安顏與小赫舍裡氏想要求見,都被他阻了。送走大夫之後,佟國維活似老了十歲。

管家跪在廊下,手中捧著庫房鑰匙,直跪得雙膝發抖,鼻涕眼淚流了滿臉,卻不敢出聲求饒。

裡間,坐在佟夫人身旁,佟國維疲累地笑了笑,平靜道:“明兒開祠堂,請族譜,除去孽障的名字,夫人怕是看不見了。”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躺在床上一輩子,當是贖罪了。

他也不是一樣?

孝康皇後與孝懿皇後帶來的榮光,遮蔽了他的眼睛。時刻想著振興家族,卻忘記最為根本的修身齊家,家不齊何以治國,何以平天下?

報應,都是報應!

——

翌日。

佟家的變故漸漸發酵,傳遍了整個京城,比前些日子明珠罷官還要熱鬨。

諸多傳言,自然是皇上過問了的,加工後的版本。

於是所有人都聽說,佟二爺前途無量,卻為一個賤妾謀害嫡妻,違逆人倫,而那賤妾,還是從嶽父兼親舅舅身邊搶奪來的!

皇上仁慈,隻賜賤妾一死,隆科多竟然抗旨不從,最終,被瀕死瘋狂的賤妾砸爛雙腿,至今生死難料。

高門大戶的愛恨情仇,百姓最是愛聽,震驚過後,無一不顯暢快的神色。

好!這樣的下場,真是活該!

短短半日,隆科多的名聲臭不可聞,甚至有遺臭萬年的趨勢,連帶著佟佳一族蒙上了陰影。

百姓如此,那些得知內情的宗室朝臣,耳提麵命家中子弟約束妻妾,牢牢記住一句箴言——寧肯招惹太子,萬不能招惹小爺。

當然,太子也是不能招惹的。

總之一句話,玉泉山,是皇長孫殿下的地盤!!

……

弘晏從床上爬起,前往正院用膳的時候,發現太子也在。

往日這個時辰,阿瑪早就上朝去了,當下未著朝服,麵色黑沉;還有額娘,額娘好似在憋笑。

弘晏腦袋冒出一個問號:?

太子妃臉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