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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終於下定決心:“要狗狗,狗狗可以看豬。”

李德全嚇了一跳,看、看豬??

皇上:“……”

皇上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震驚道:“什麼‘看’,什麼‘豬’?”

“看家的‘看’,養豬的‘豬’。”弘晏有些不好意思,而後期盼地眨眨眼,“豬崽,是孫兒最最喜歡的小動物了。暢春園,能養?”

皇上:“…………”

這應當是不能養的。

清幽美麗的園林,摻雜漫山遍野的豬叫,像什麼話?

皇上揉了揉眉心,又揉了揉眉心。

斥責的話語就要出口,堪堪停了下來,因為弘晏開始委屈了。無言半晌,試探著問:“是不是饞豬肉了?你八叔的成親宴有,想吃多少吃多少……”

“汗瑪法,”弘晏搖搖頭,泫然欲泣地道,“孫兒想要親近自然,親近動物,之後讀書忙碌,就沒機會了。”

皇上早知道弘晏是個什麼德行。幾日前引誘反賊,逼他拿起雞毛撣子,聯想到今兒的請求,想來又有難以承受的操作,皇上心裡門清。

可即便知道是裝的,他也狠不下心拒絕,金豆豆不要錢似的流,誰受得住?朕就被這小子吃得死死的!

愛好包容萬象,沒有誰貴誰賤,養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造福豬崽,造福禦廚,造福不了朕而已。

皇上成功安慰了自己,開了尊口,同意給弘晏一個皇莊,就在臨近的玉泉山上,唯有一個要求,要他保密。

皇長孫養豬,即便是寵物,也實在特立獨行,怕會影響元寶的聲譽。弘晏一口答應下來,誇讚皇上英明神武的話不要錢地提,惹得皇上似笑非笑,但不得不說,心裡很是受用。

眼見哄得差不多了,弘晏小聲問:“皇莊周圍的地,您買下來了嗎?”

這叫教科書般的得寸進尺,看得李德全大開眼界。

禦書房忽然變得靜悄悄。皇上抑製住手癢,沉默了一會,道:“皇莊周圍,也有勳貴家的地皮、百姓家的農莊,不單單屬於朕。”

弘晏恍然大悟。

他羞澀地說:“孫兒統共沒攢幾兩銀子,不過為國庫賺了點錢,也不多……”

李德全麵色空白,隻覺魂兒輕飄飄的,佩服得五體投地,是不多,就一千萬兩而已。

皇上騎虎難下,皇上後悔了!

半晌開口道:“買,都買,朕出錢。”

“還有指點養殖的農事官,出門采買的大管事,孫兒勢單力薄,身板可脆了。”弘晏憂慮不已,“獨自一人,被豬崽欺負怎麼辦?”

皇上:“……朕就當沒你這個孫兒。”

弘晏:“??”

第67章 宿敵 二更

弘晏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殫精竭慮、步步緊逼,皇上居然還能在夾縫之中找到破局辦法。

他眨眨眼,又眨眨眼,仿佛下一秒眼淚就要不要錢地流,他可親可敬的汗瑪法,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李德全也是大驚失色,皇上,可不能。您不要,天底下多的是人要,什麼裕親王簡親王,全都摩拳擦掌虎視眈眈,最後醋的還不是您?

仿佛知道自己過了,皇上輕咳一聲,沒好氣地看著弘晏,“給,都給。農事官還有管事,一道送去莊子裡,明兒便讓他們清掃,迎接小爺的來臨,你說行不行?”

弘晏飛速收回委屈的神色,眼睛亮晶晶的:“汗瑪法是天底下最好的汗瑪法!”

“……”熟悉的吹捧方式,然而皇上並沒有被安慰到。

弘晏大功告成、滿載而去,皇上對著那道小小的背影發愣,半晌,問身旁的李德全:“他以身犯險的事兒,朕思來想去沒有告訴太子。是不是做錯了?”

李德全心道我太難了,這年頭,伺候主子不容易。

他斟酌著回答:“在奴才看來,皇上沒錯。小爺養寵,不也是為了您?”

皇上感興趣地‘哦’了一聲,便聽李德全繼續道:“養得膘肥體壯,最後端上您的禦桌,正體現了小爺的孝心哪。嘗上一口,呃,滿是幸福的味道……”

皇上讓他滾出去。

李德全立馬閉了嘴,畏畏縮縮滾遠了。

——

太子尚不知道兒子乾了件大事,他今兒心情極好。

老大倒黴不說,親近元寶的弟弟也要成家立業,下朝之後,忍痛從私房錢,不,元寶的老婆本中湊了一個大紅封,當做八弟的酒禮。

回書房處理公文,不知不覺到了傍晚時分,太子擱筆起身,叫何柱兒去請弘晏,父子一塊前往乾西五所。

據太子了解,弘晏早起沐浴,例行去找汗瑪法,回宮用膳睡午覺,之後的一下午,也不知搗鼓什麼。

對於兒子非同尋常的小愛好,太子已然見怪不怪了,此時坐在轎輦裡邊,意有所指道了一句:“孤同四弟九弟坐在一桌,八弟須得一一敬酒。”

弘晏:“……”

他說:“我是皇孫,不和叔叔們一處。”

太子微微一笑,皇阿哥分坐兩桌,弘晏的位次就在小十六身旁。誰叫皇孫輩唯有一個參加婚宴,不用另起一桌?

良貴人品級不夠,乾西五所的婚宴,還需太子妃與諸位嫂嫂幫著張羅。這樣一來,對於位次安排,太子心裡門清,聞言含笑不語,看得弘晏心底涼颼颼的,生了不好的預感。

八爺院裡張燈結彩,入眼一片正紅,來者皆是與皇家親近,或與八爺親近的宗室老爺與福晉;受邀重臣的宴席安排在安郡王府,自有安郡王幫著招待,這也是成婚的慣例了。

太子牽著弘晏的手,甫一踏入,眾人齊齊轉身,忙不迭地拜見。

隱晦的眼神更多圍著皇長孫轉,誰叫小爺近來出儘了風頭,堪稱京城第一傳奇人物,諸多事跡都能寫成話本了!

有眼尖者發現,父子倆的笑容如出一轍,儀態無可挑剔,下意識地敬畏起來。同弘晏打過交道的幾個王爺,看他就像看自家乖孫似的,眼神那叫一個慈愛,還想叫他坐在自個身邊,礙於太子爺在場,這才遺憾作罷。

裕親王世子保泰隻覺牙酸,小聲提醒道:“阿瑪,阿瑪?莫看了,太子爺進去了。”

迎頭便是一個巴掌,裕親王重重一拍他的肩,壓低聲音斥道:“莫看?還要看你不成?你個偏聽偏信的玩意兒,抵不上小爺的半分聰慧!”

裕親王世子:“……”

不過聽信了大貝勒的話,想要拖延還債,老爺子還記到現在呢?

想起雅爾江阿的軟禁下場,他灰頭土臉,唯唯諾諾地應是,如何也不敢反駁,惹得裕親王長長歎了一口氣。

都是順治爺的血脈,為何皇上的兒孫,質量遠勝過他?!

……

繞過屏風,便是皇阿哥的坐席。

“太子爺。”“二哥。”

哥幾個都來齊了,見到太子趕忙起身作揖,稱得上神采奕奕,連奶嬤嬤照看的十五十六,也像模像樣地起身行禮,襯得憔悴的大貝勒很是醒目。

弘晏卻顧不得關心大伯了。

左瞧右瞧隻剩一個空位,就在十六叔身邊,就差刻上“皇長孫專屬”五個字,他:“……”

封閉的空間裡,四舍五入就是一桌,弘晏窒息了。

四爺九爺的眼神熾熱,三爺五爺七爺的眼神怨念。↙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要說三爺五爺七爺為什麼怨念?福晉天天念叨大侄兒,一會說要送禮,一會說要上門,成日坐在梳妝台前,連自家爺都不知道姓甚名誰了!!

萬眾矚目之下,弘晏甜甜地叫了人,從大伯叫到十六叔,繼而與太子告彆,鎮定萬分走向另一頭,一屁股坐在席間。

另有太子發話,眾人專注的視線這才散了去,“吃酒,吃酒。”

弘晏這桌乃是十阿哥最大,他的斜對麵,恰恰坐著十四阿哥。

忽然看到不再發腫、眼睛恢複正常的十四叔,弘晏頓時驚奇。還沒禮貌地打招呼,說聲“十四叔好巧”,十四忽而一笑,親自給他端了酒盞,問道:“要果露還是茶水?往日有不當之處,十四叔給你賠罪。”

聽言,十二阿哥一口喝的咽在嗓子裡,不上不下很是難受;十三阿哥瞪大眼睛,夾的菜肴掉在桌上。

十阿哥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忽而扯開大嗓門道:“什麼賠罪不陪罪的?十四弟,這話不妥當。”

空氣驟然寂靜下來,太子那桌的交談聲停了。

十四的笑變成了僵笑,還沒來得及反應,九爺眼珠一轉,捂住心口道:“老十,哥哥酒量不好,同你換個座。”

說著站起身來,連連向太子他們賠罪:“等會得鬨八哥的洞房,醉了哪還有力氣?還請哥哥們體諒一二。”

十阿哥就等他這話呢,聞言爽快應了。胤禟滿意至極,也感動至極,心道十弟是他最貼心的好弟弟,世上再沒有誰比得過……

四爺眼睜睜看著九爺興高采烈換了座,拇指摩挲酒杯,不禁麵色微沉。

問詢的眼神瞧向十四,十四阿哥還在發愣,沒來得及接收。十三阿哥胤祥分外關注自個崇拜的人,見此趕忙道:“四哥,不如弟弟同你換個座?”

順了四哥親近知己的意,坐在同樣崇拜的太子二哥身邊,一舉兩得,完美!

這話真是天降甘霖,解救了四爺的困境。四爺一怔,心下動容,用堪稱溫柔的目光瞧向胤祥,嘴上說道:“二哥,你看著點十三。十三年紀尚小,可彆飲醉了。”

太子礙於涵養,隻得應道:“……嗯。”

三爺大開眼界,五爺目瞪口呆,七爺震驚不已。就連無甚興致的大貝勒也坐直身子,嗅到風雨欲來的氣息。

這是做什麼?

九爺暗罵胤禛奸猾,竟連小十三都賄賂,卻阻止不了四爺的換座——

很快,十四阿哥被弘晏的知己大軍包圍了。

斜對麵坐著四哥,右手邊坐著九哥,胤禎手足無措,再也笑不出來,哪還記得“討好侄兒”這一樁事?就連呼吸都不自在。

更不自在的來了。四爺要給弘晏夾菜,九爺搶過他手中的酒杯,對著侄兒噓寒問暖,小十六愣愣看著,手裡的橘子掉在地上,過了半天,被小十五撿了起來。

弘晏無法拒絕,也狠不下心拒絕。

見四叔九叔維持一股詭異的和諧,並沒有口舌之爭,於是鬆了口氣,一一接過知己的好意,然後給四叔布菜,給九叔倒茶……

就在此時,外頭一片嘈雜。忽而傳來歡喜的聲音:“吉時已到,新嫁娘來了!”

眾人忙不迭地前去觀禮,就在弘晏猶豫和四叔走,還是和九叔走的時候,太子大發慈悲拯救了他:“過來,阿瑪牽著你。”

——

拜過天地高堂,正式結成夫妻,女眷們簇擁著,把八福晉送入婚房。

還沒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弘晏又回到了席間,原因很簡單,八叔要來敬酒了。

胤禩一襲大紅錦袍,麵龐俊秀得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