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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仍舊在二樓。儲藏室的珠寶留在之前的房子沒動,隻專門把一對銀杏葉蝴蝶帶了過去。

新家雖然少一層,但麵積大的緣故功能區和房間數和之前差不多,不過泳池隻能放在院子裡。

“挺好的啊,天氣好的時候還能邊遊泳邊曬太陽,”任昭遠捏捏譚錚的手,“我感覺比之前的好,你怎麼總看著不滿意。”

“泳池還是在樓上好。”

“怎麼?”

譚錚側頭看了任昭遠兩秒, 見他還是不明白的神態等答複, 空閒的手抬到中間位置, 貼近耳側壓低的聲音裡含了幾分笑:“不方便。”

意料之中挨了下。

四指打在手掌,清清亮亮一聲響。

——

譚戍十四歲的時候參加省級奧數競賽拿了金牌,代表本省參加全國競賽又拿到了國家級金牌,隻是排名不在前五十名內, 沒能進國家集訓隊。

比賽結束時任昭遠和譚錚都在外麵等, 學校老師比他們更積極, 在門口就接到人一路表揚著送到車邊。見譚戍看不出拿金牌的雀躍還以為是家長給的壓力大,單獨和譚錚任昭遠說,譚戍這個年紀能拿國家級金牌已經很厲害了,這一屆的金牌選手屬他年紀最小,以後機會很多,千萬彆覺得和國際競賽失之交臂可惜。

任昭遠和譚錚從沒這樣想過,答應著和老師聊了會兒道彆上車,先上車等著的譚戍已經把獎牌摘了下來,交給任昭遠。

“這麼厲害,”任昭遠笑著把獎牌反正仔細看過遞給譚錚,問譚戍,“一會兒要不要戴上給爺爺奶奶還有舅爺爺舅奶奶開個視頻?他們看見一定高興。”

譚戍先答應了「好」,又說:“沒有很厲害,我第二天的最後一題沒做好。”

“能進國家級競賽的都沒兩個初中生,何況是國際競賽,”譚錚把獎牌還給譚戍時順手在他肩上拍了下,“小孩不大,倒比我們還不知足。”

譚戍握著那塊金燦燦的獎牌看看譚錚又看向任昭遠,任昭遠笑著說:“我們以前讀初中的時候連國家級的競賽都沒參加過,你比我們厲害多了。”

“可是還能更好的。”

譚戍希望自己能在最高級彆的競賽中拿到金牌,他從沒有懈怠過,想更優秀,想讓兩個爸爸引以為傲。

“當然能更好,我和你譚爸到現在這個年紀也不敢說能做到最好,”任昭遠從小冰箱給他拿了個冰激淩,“小戍,你很優秀,我們為你驕傲,不需要你做最優秀的那一個小孩。”

譚戍接過他最喜歡的品牌的冰激淩,神色終於鬆快:“我知道了。”

“有想要的獎勵嗎?”

譚戍之前沒想過,這會兒一時想不到。

任昭遠笑笑:“那先想近的,下午想吃什麼?”

“想吃譚爸做的菜,”譚戍轉頭看譚錚,“可以嗎?”

“行,”譚錚一隻手攏著任昭遠的手揉捏,“你想吃龍肉都行。”

“啊?真的?”

“假的。”

任昭遠在一旁直笑,譚錚側頭看他,不自覺跟著彎起唇角:“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譚戍乖覺低頭摸出手機邊吃冰激淩邊發消息,努力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

回家之前車子先開到了郊區。

幾年前經譚戍同意,譚錚和任昭遠把他媽媽的墓從之前緊鄰生父的位置遷離,移到了S城最好的墓地,山清水秀,花香鳥語。每年忌日兩人會和譚戍一起來祭拜,今天譚戍獲獎,也該讓他媽媽知道消息。

最開始遷墓時譚戍哭了一場,後來時日漸長,譚戍就習慣了來這裡時向媽媽分享自己的現狀,雖然話不像起初那樣瑣碎繁多,但每句都認認真真,會笑著讓媽媽放心,會在離開前揮手說下次見。

康乃馨簇擁著百合安靜綻放,獎牌工工整整擺在一旁,被太陽照出金燦燦的亮光。

晚上三個人一起做了晚飯,譚錚主廚,任昭遠和譚戍幫忙,後來譚戍主動做了道菜,剛出鍋就夾給任昭遠嘗,任昭遠意外揚眉:“好吃。”

剛誇完旁邊就夾過來另一道菜,任昭遠笑得不行,就著譚錚執意舉著的筷子吃掉,誇張地拖著聲音「嗯」了一聲,彎著眼睛對譚錚豎大拇指:“特彆好吃。”

譚錚沒忍住偏頭一笑,見譚戍端菜出去不在傾身上前討了個%e5%90%bb:“確實。”

吃飯時譚戍說起做題時到後來差點做不下去了,咬牙撐著才做完的,國際競賽結束之後一定要做一遍試試。還說班裡同學用他打賭,賭他拿銀牌的輸了要給賭他拿金牌的買飲料,全跑來找他報銷。

譚戍性格比從前外向得多,任昭遠聽老師說過很多次譚戍這個班長很受同學喜歡,聽他吐槽似的話隻笑。

後來譚錚和任昭遠說起學校裡掛了【熱烈慶賀我校譚戍同學榮獲全國數學奧林匹克競賽金牌】的條幅,譚戍已經在班級群裡看過照片,聽著又忍不住皺起臉:“爸,你說如果我偷偷去把條幅扯掉,學校會看在我獲獎的份上不處罰嗎?”

“不知道,”任昭遠居然很認真地想了想,“可能會讓條幅內容換個形式出現在學校通報欄。”

“啊..”譚戍無奈放棄,“那還是掛著吧。”

飯沒吃到一半任昭遠接了個電話,是一位來中國交流的意大利設計師前輩因為臨時有事必須提前離開,希望今晚可以和任昭遠見一麵。

譚錚放下筷子:“我送你。”

“司機馬上到,你們好好吃飯。”

任昭遠換好衣服時司機已經等在院外,譚錚牽著他送到院子門口,車開遠後轉身看見後麵的譚戍,譚錚扶著他後背回屋:“回去吃飯。”

“任爸和那位前輩見麵會吃飯嗎?”

“應該會去AL喝杯咖啡。”

“那把菜盛出一半溫著等任爸回來吃。”

“嗯,我來。”

“這幾道不盛嗎?”

“留他愛吃的這三道夠了,吃飯吧。”

譚戍點頭記下譚錚盛出的幾道菜坐回去繼續吃飯,很快吃完一碗米飯後看譚錚碗裡也空了,想到平時譚錚一般吃兩碗主動要給他盛,譚錚沒讓:“我飽了,你吃你的。”

任昭遠回來時已經快十點,譚戍在樓上洗澡,譚錚看見車燈亮出門迎,牽著人進來先擁著親了會兒。

“有沒吃完的菜嗎?幫我熱一下吧。”

“在廚房溫著,你換衣服,我去端。”

任昭遠換好衣服到餐桌邊看著桌上近乎完好的三道菜和兩副碗筷一怔:“你晚上沒吃飽嗎?”

“又餓了。”

周遭安靜,燈光和暖,兩人相對而坐邊吃邊聊,譚戍扶著樓梯欄杆伸頭看看,笑著輕手輕腳上了樓。

回到房間拿起手機,在三人小群裡發了一個胖嘟嘟的賣萌表情——【晚安】

——

任昭遠有時候會覺得奇妙,譚戍從一個拿著小刀擋在他麵前、因為覺得自己會被放棄扯著嗓子哭的小孩,不知不覺就長到了快要和他一般高。

忽然發現不能輕易看到譚戍頭頂時才察覺他長大了,會和他聊人生,會和譚錚聊發展,周圍人誇獎他的話也逐漸從聽話懂事變成優秀穩重。

“聽在商賽幫忙的朋友說譚戍投資風格穩健,很有譚總的模樣,”康佑笑著搖頭,“後生可畏啊。”

最近是暑假,譚戍去參加了封閉式全球模擬商賽,來自各國的兩百多支隊伍通過仿真市場和公司運營較量競爭,五天時間根據各隊伍的「公司」運營情況和盈利額進行排名。

譚錚淡淡一笑:“小孩玩個熱鬨,康總過獎了。”

康佑這句「後生可畏」不止在說譚戍。

轉眼十餘年,安昱一路高走,從S城能被叫上名字的眾多公司之一慢慢走來,一步步成為首屈一指的存在。靳氏、鄭氏,佟州佟家、趙琛趙家,頗有勢力聲望的企業家族都與安昱各有深交,康佑幾乎可以預見,至少今後十年,安昱的地位無可動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時移世易,人事變遷,都是常見。康佑對如今康氏需要主動找安昱商討合作不覺得有多難以接受,隻是身處其中時感觸尚淺,脫離出來眺望十多年前的情境,難免感慨良多。

“舅舅你在這兒啊,”一個染了藍發的年輕男人過來喊康佑,“舅媽找你半天了。”

“說多少次了不準這麼叫他,都叫舅舅。”

年輕男人嬉皮笑臉的:“我又沒在舅媽麵前這麼叫,而且我不小心叫了的時候舅媽也沒生氣啊。”

在外麵康佑沒多說他,隻簡單給譚錚介紹:“這是我妹妹家的孩子,剛回國。不好意思譚總,有點私事,先失陪了。”

“康總先忙。”

藍發年輕人肆無忌憚上下打量譚錚,在觸到對方淡淡掃過的冷硬目光時一頓,緊接著愈發興奮起來,可惜譚錚之後連眼神都沒再給他。

譚錚晃著杯裡的酒,等任昭遠。

剛剛任昭遠和幾人上樓去聊下半年要開辦的設計展,那些人是AL的客戶,也是任昭遠設計的忠實愛好者,動輒一擲千金。譚錚不乾涉任昭遠的個人工作和社交,但實在覺得沒有任昭遠在的酒宴無聊至極。

他猜任昭遠下樓時會走外麵。

湖麵映著燈光,偶爾有人過來攀談,譚錚或多或少應酬幾句,終於清靜片刻不久前喊康佑舅舅的藍發年輕人又去而複返。

“嘿!帥哥!”

譚錚鮮少被人這樣沒分寸地搭訕,掀起眼皮,沒應。

“是不是覺得沒意思透了才躲在這裡一直不進去?我也覺得沒意思,不過今天能遇見你一切都變得有趣了。你不需要像在彆人麵前一樣偽裝自己,我能看得出你其實是特彆的..”

譚錚沒心情聽他在這裡說些不知所雲的話,隨手在托架上擱了酒杯轉身就走。

“彆走啊!真的,我認識你戴的這枚耳釘,”藍發年輕人說著就伸手要去摸,“它象征追求「至死之愛」,古板無趣的人不會..啊——”

被攥住的骨頭幾乎要被生生捏碎,藍發年輕人擰著眉直喊:“疼疼疼..”

“我看在康佑的麵子不和你計較,自重。”

藍發年輕人身子不自覺隨著被攥住的部位向一側傾,說不出話隻能連連點頭。

“譚錚?”

譚錚倏地鬆開,和任昭遠一起下來的女人快步上前:“哎呀,這是怎麼了?”

任昭遠沒說話,但看向譚錚的眼神裡顯然和女人是一樣的意思——怎麼了?

“他..”

藍發年輕人先揉著手腕回答:“沒事姨媽,開個玩笑,可能我剛回來水土不服,表白方式不對讓這個帥哥覺得被冒犯了。”

女人直接照著他胳膊給了一巴掌:“瞎說什麼?譚總丈夫就在這裡,管管你這張嘴。”

藍發年輕人被這句「丈夫」驚得目瞪口呆張著嘴好一會兒說不出話,直勾勾盯著走近和姨媽說話的任昭遠回不過神。

他剛才是當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