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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了?”

“哈哈..你停..”任昭遠被他弄得沒力氣,這會兒打也打不過躲也躲不開,趕忙舉起白旗,“我錯了我錯了..”

譚錚看著他這副模樣喜歡得不行,親了又親,最後握著他側腰威脅:“還距離產生美嗎?”

大丈夫能屈能伸,任昭遠果斷改口:“不美,都是歪理。”

譚錚沒忍住偏頭笑出來,下一秒就被枕頭偷襲。

這點攻擊力太不夠看,譚錚抬手就接下扔出去:“好啊,還——”

床頭邊在夜裡格外響亮的一聲把兩人的笑鬨打斷,任昭遠轉頭看看地上已經犧牲的琉璃台燈和完好的枕頭,又轉回來看「罪魁禍首」,控訴的眼神像是全忘了枕頭最初是誰拿起來的。

譚錚也像不記得枕頭最初是來自任昭遠一樣:“我的錯我的錯,明天就買個一模一樣的回來,買個更好的。”

任昭遠還是不作聲地看他,譚錚故作苦惱地看看地上再看看任昭遠,語氣很是認真正經:“要不然,我給它道個歉?”

“哧——”

任昭遠笑音一泄出來,譚錚也繃不住了,撈著人倒在床上一起悶聲笑。

一個快三十和一個三十多的人,湊在一起跟三歲小孩似的,譚戍來家裡都沒闖過禍,他們倆倒鬨著把台燈摔了。

任昭遠笑了好半天止不住:“小戍還沒摔過東西呢。”

“哎,”譚錚覺得自己臉上肌肉都要笑酸了,“讓他當家長吧。”

任昭遠沒止的笑又忍不住揚起來:“你彆又鬨我笑,肚子疼。”

“我給你揉..”

【2】

說誰來誰,接連幾聲敲門聲響起,譚戍在外麵敲房間門喊「爸爸」。

他晚上從沒來敲過門,任昭遠怕他有什麼事,趕忙應了一聲下床。

睡袍還在身上穿著,任昭遠邊整理邊向外麵走,譚錚也套了件睡袍跟上。

譚戍不知道是做噩夢了還是怎麼,臉色不好,兩隻手背在身後,神情看著害怕又緊張,看見任昭遠開門出來才好了點,不過眼神仍舊能看出慌,嘴唇緊抿著。

任昭遠蹲下`身摸摸他肩膀:“怎麼了?是做夢了嗎還是不舒服?”

譚戍剛要說話看見緊接著出來的譚錚又閉上嘴,接連眨眨眼伸出一隻手小心拉住任昭遠:“爸爸,你可以陪我去房間嗎?”

“當然可以。”任昭遠回頭看譚錚示意自己陪譚戍過去,譚錚微微點了下頭。

“走吧,”任昭遠拉著譚戍的小手站起來,“爸爸陪你回房間。”

譚戍短促地看了譚錚一眼緊接著收回去,一直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隨著轉身向身側躲藏,露出微末冷光。

混亂隻在一瞬。

譚錚瞥見譚戍身後沒藏嚴的反光處本能上前拉回任昭遠,緊繃的譚戍在譚錚動作的同時揮出手裡的武器,任昭遠看到朝譚錚去的鋒利當即抬手去奪。

短短幾秒,東西摔在地上被譚錚踢出十餘米,是茶水間的水果刀。

譚錚臉色駭人,任昭遠表情也不好看,可不等質問的話出口,譚戍伸開胳膊擋在了任昭遠前麵。

於譚戍而言譚錚原本就不如任昭遠容易親近,現下沉著臉更是壓得他幾乎喘不上氣。

譚戍%e8%83%b8膛起起伏伏,本能的害怕恐懼讓他發起抖,任昭遠看出不對剛要安撫細問就聽見譚戍哭著朝譚錚大聲喊:“不許你打爸爸——”

他身板細瘦,震耳聲音卻近乎響徹整棟樓。

——

酒味從沒有給譚戍帶來過好的記憶。

平日罵罵咧咧頂多給一巴掌的人,喝了酒就像來自地獄的惡鬼,想要他和媽媽的命。

媽媽額頭腫了,身上流血,家裡擺在外麵的東西在一次次毆打裡摔爛砸光,衣架皮帶拖鞋抽在每一個地方。

他跑去報警,警察上門取證,問了很多話,嚴厲批評教育。

那是他和媽媽被打得最慘的一次。

嗓子是辣的,呼吸是腥的,渾身都疼,不敢動,好像隨時會死掉。

後來媽媽帶著他跑了。

他們躲在一個小小的沒有太陽的屋子裡不敢出門,但那是譚戍最舒服的日子。

睡覺不會被打醒,不用怕起晚,沒有酒,沒有煙,隻有媽媽。

紅腫消了,青紫淺了,身上不疼了,可惡鬼似的人找來了。

是晚上,衣服都來不及穿,被裹著被子抱進車裡。

跑。

那輛偷開出來帶著他逃離過一次的車再一次跑到最快,心跳越來越急,手心的汗浸透抓緊的被子,後麵的車燈和喇叭刺得人看不見也聽不見。

天昏地暗。

世界顛倒。

他沒有媽媽了。

他沒有媽媽了,不能再沒有新的爸爸。

熟悉的酒味,不敢說,不敢睡,聽見一聲輕呼又歸於無儘平靜,翻來覆去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出來房間。

僵硬著一步步走近,隱約聽見細碎聲音,像聽不清的低叫,可隔音太好,他不敢確定,而當他試探著靠近房門時就迎來了陡然清晰的、刺耳的、熟悉的、砸碎東西的聲響。

而後是詭異的安靜。

哪怕已經睡著了,聽見這麼大的聲音都不該沒有反應。

冷汗從發根冒出來。

跑回房間拿起手機又放下,不能報警。

看見床頭的水杯跑到茶水間去,踩著凳子,拿下一把自己能攥牢的刀。

——

譚戍抖得厲害,嘴巴緊閉,止不住的哭音一下下在喉嚨裡響,但仍舊張著胳膊在任昭遠麵前,死死盯著譚錚。

直到被輕柔抱住,落入極寬厚可靠的懷裡。

“不怕,小戍不怕..”

“爸爸們沒有打架,隻是不小心把台燈摔壞了。”

“譚爸爸很好,他不會打人的。”

“乖,這個家裡沒有人會動手打人,沒事了..”

任昭遠和譚錚不需要譚戍說什麼,隻看他的反應就能猜出七八分。

譚錚神情仍舊不好看,但沒過去,隻在一旁看著。

看著譚戍動作軟化,眼神從堅決的敵視到遲疑再到不知所措,最後撲在任昭遠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從前的所有委屈害怕就在這個溫和的懷抱裡被托穩接納,任昭遠安撫了他許久,或溫聲細語或隻是無言輕拍,譚戍終於平靜下來時任昭遠睡袍被眼淚洇出來好幾片濕。

牽著去洗了臉,譚戍被任昭遠鼓勵著怯怯走向譚錚,小聲說:“對不起,我誤會你了,爸爸。”

譚錚一抬手,譚戍反射性縮起肩膀閉上了眼睛。

“睜眼。”

譚戍慢慢睜開了。

譚錚抬手指遠處地板上的水果刀:“在你能力不夠的時候,不要拿這種東西對付彆人。”

譚戍愣了。

“如果我真的在打人,刀被我奪過來你就完了,明白嗎?”

譚戍看看遠處的刀,點了點頭。

“保護任爸爸這件事做得很對。”

譚戍沒想到譚錚會這麼說,眼睛倏地睜大許多。

“想先把任爸爸帶到相對安全的地方也沒錯。”

“知道錯在哪兒嗎?”

譚戍咽下口水,說:“不應該拿刀。”

“還有。”

譚戍仰著頭,不知道了。

譚錚朝他房間抬抬下頜:“去睡覺,明天想出來告訴我。”⌒思⌒兔⌒在⌒線⌒閱⌒讀⌒

譚戍轉身看看任昭遠,任昭遠輕輕笑了笑:“去吧,可以自己睡嗎?會不會害怕?”

“可以,”譚戍說,“不害怕。”

“好,去睡吧,晚安。”

“爸爸晚安,”譚戍轉過來,又對譚錚說了一次,“爸爸晚安。”

看他回房間後譚錚去把地麵的水果刀撿起來,兩人一起到茶水間去。

茶水間離譚戍臥室遠,進來後任昭遠才對譚錚說:“剛剛那麼嚴肅做什麼,彆的明天再說就是了。”

“要不是看他護著你,我都想把他扔樓下去。”

譚錚把洗乾淨的水果刀放好,一想到刀子差點傷到任昭遠就後怕:“你也是,看見刀還上手奪。”

猝不及防挨了句說,任昭遠眨眨眼,看他眉間仍舊沉著,傾身在他唇角%e5%90%bb了%e5%90%bb:“好了,彆不高興,怪我好不好?”

“不怪你。”他怕,任昭遠也會怕,在看見刀時甚至會比他的恐慌更多。

幾年前任昭遠因他而起的那些噩夢,譚錚從沒忘過。

譚錚擁住任昭遠,%e5%90%bb他耳廓發間:“不是怪你,我剛剛說話急了,語氣不好,抱歉。”

“道什麼歉,”任昭遠回抱他,手在他後腰上方輕拍,說,“我知道。”

他知道譚錚的擔心,也知道譚錚明了他的恐懼。

所有意外慌亂、擔憂後怕,都在這個無聲長久的擁抱裡妥善安置。

良久分開,譚錚托著任昭遠的手看,忽然注意到一處鮮紅,眉頭頃刻蹙起,“傷到了怎麼不告訴我?”

任昭遠不在意地說:“沒事。”

是真的沒事。

手掌邊緣被刀鋒蹭了點,不到一厘米的小口,當時流出來的一滴血被任昭遠隨手抹掉就沒再流,這會兒已經乾了。

不過譚錚堅持要去拿消毒棉簽和創可貼,任昭遠沒辦法,順著他的意思一起出來,在桌邊坐著等。

遠處譚戍房間門開了不起眼的一道縫。

譚戍在裡麵門邊地毯上倚牆坐著,懷裡抱著一個大大的奧特曼玩偶。

他睡不著。

知道真相之後無措,現在緊張散去便隻剩懊惱,哪怕沒有人罵他,他也忍不住怪自己。

明明看得出兩個爸爸感情非常好,明明感覺得到兩個爸爸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但還是因為以前發生的事就多想懷疑他們,而且拿了刀。

那是刀,萬一當時有意外,後果根本不敢想像。

他不該不相信兩個爸爸,不該拿刀,還不該..

覺得自己做錯很多,但再多又想不出具體的。

譚戍那一會兒想開門出去找任昭遠,但是時間很晚了,不能再打擾他們休息。最後沒出去也沒有回床上,就盤腿坐在門邊,想努力反省,爭取明天一早就告訴譚錚「還有」的答案。

直到聽見外麵的交談聲,譚戍回神,透過門縫看見任昭遠坐在長桌邊,譚錚把什麼放回櫃子,坐到任昭遠旁邊珍而重之捧著他的手。

譚戍看著他們在一起說話,忽然想,他如果在最開始還沒回房間的時候就告訴任昭遠,告訴他自己害怕的事情或者把擔心的問清楚,後來就不會誤會,更不會做錯了。

不知道譚錚說的「還有」是不是這一點,可譚戍想著想著就被更嚴重的一點轉移了注意力——他剛剛做的完全不符合好孩子的標準,簡直糟糕透頂。

現在離半年時間還早,不想要他是可以退養的。

譚戍心裡像在被什麼抓著撓著,明知道不對還是忍不住輕手輕腳把門縫開大,側著耳朵偷聽。

“這麼點地方你再晚會兒發現都要長好了,”任昭遠指尖揉揉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