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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不早不晚,看著像是趕在高三最後一個學期開竅了。

晚飯後譚錚和任昭遠出去散步,譚錚給Clear打了個電話。

不是追責,不是要求,隻是以一個哥哥的身份,請求她幫忙。

彆給她遐想,也彆一刀切斷,先穩著等高考完。

Clear沒多說,答應了。

她不是感覺不到譚許清最近和她聊天時的異樣,小姑娘心思簡單,自己覺得遮掩婉轉,實則所有想法都擺在明麵上。

Clear隻當沒察覺,一直維持從前的態度,哪怕譚錚不說,她也不會主動點明什麼。

譚許清太小了,一輩子太長。

她不能因為自己心動就改變譚許清的軌跡,不願意蓄意引導什麼,更不想有朝一日譚許清回過頭看後悔。

習慣了一個人,原地等著反倒能少些期待。

倘若有一天譚許清願意走到她身邊來,那是意外之喜。倘若譚許清和彆人相戀結婚,那是意料之中。

她本就無趣,生來有的不多,能留住的更少,合該一個人生活。

“譚清這麼大有點想法是正常的,不過她底子好,”任昭遠剛剛一直沒出聲,等譚錚掛斷電話才捏捏他手指,“隻要最後這幾個月緊著不會有問題,彆太擔心。”

“嗯,沒事,”譚錚把任昭遠的手放進自己口袋,又摸摸任昭遠的臉,涼的,“回家,彆凍著了。”

“穿了好多,不冷。”

“不冷也回家去。”

“好,”任昭遠笑了笑,嗬出一團白霧,“回家。”

——

回去時譚許清正巧從書房出來,揚聲問任昭遠能不能給她講幾道語法題。

譚錚把任昭遠的拖鞋拿出來放在旁邊,又把他脫下來的羽絨服接過去掛好,說譚許清:“我看你今年的壓歲錢可以拿出來抵課時費。”

譚許清一聽瞪大眼睛:“怎麼能惦記妹妹的壓歲錢!要愛幼,愛幼!”

“你尊長了?”

譚許清轉頭就向任昭遠告狀:“哥哥你看他!”

任昭遠笑著過來:“沒事,他不扣你壓歲錢。”

“哼,”譚許清得意朝譚錚挑眉,“略!”

給譚許清輔導功課不難,她聰明,基礎還紮實,一點就透,做了記號的幾道不明白的題很快就講完了。

可譚許清看著欲言又止,任昭遠便沒著急離開,溫聲說:“有其他想問的嗎?”

“哥哥,你覺得S大怎麼樣?”

S大當然好,重點大學,雙一流高校,但要看和什麼學校比。

譚許清一直以來的目標是A大,國內最頂尖的兩所大學之一,誰都知道要比S大更好。

任昭遠沒有多問,隻說:“S大很好。”

“我也感覺S大也很好,你和哥都是在那裡讀的,而且那兒離你們近,周末或者沒課的時候我還可以去設計園學習。”

譚許清說的是設計園,可她真正想的是什麼任昭遠清清楚楚。

好像很多在這個年紀有了感情牽絆的少年人會這樣,想離喜歡的人近一點,一個學校或者一個城市,並且願意為此付出許多。

連高考時故意空題目考低分的例子都有。

不說彆人,譚錚也算是其中之一,有考A大的能力,卻隻奔著S大去。

隻是譚錚和譚許清還不相同。

譚錚那時候原本大學都不想考了,可譚許清一直在為了考入頂尖學府努力。

任昭遠忽然意識到,也許他們都想錯了。

他,譚錚,還有Clear,他們都以為譚許清是因為忽然春心萌動無法集中精力才影響了學習,所以他們認為讓Clear和譚許清保持適度的距離並且加強對譚許清學習的關注可以遏製情況的發展,可真的隻是因為分心嗎?

譚許清雖然孩子心性,之前在感情方麵不敏[gǎn],但不代表開竅後仍舊不敏[gǎn]。哪怕她不能確定Clear對自己的感情到什麼程度,也多少能感覺到特殊和喜歡。

A大在B市,和S城隔了一千多公裡,兩邊跑太不方便。但如果到S大念書,不僅周末假期,她們兩個人在一起後甚至可以每天見麵。

所以一直以來當作目標的A大不再是唯一選項,而作為另一個選項的S大分數線要比A大低二十分左右。

譚許清的課程進度任昭遠清楚,高三就沒有多少新內容,學習以複習鞏固和深入為主。她自己一直刻苦,譚錚也對她的學習上心,高中的課程內容譚許清都已經掌握得很好,不明白問任昭遠的內容難度其實已經超出了課標範圍。

就譚許清現在的水平而言,想保證A大需要努努力,而S大是穩的,正常發揮完全夠了。

心裡一懈怠,成績自然會落下來。

人生或將來的道理恐怕沒用,他們早就和譚許清討論過,她想走的路如果不出國,考A大的相關專業再保研本校選擇貼合的方向是最好最合適的。

S大可以選擇的專業相關性弱不說,以後考研難度也會更大。

譚許清自己很清楚。

任昭遠心下細細思量斟酌,麵上沒顯:“當然不是,如果你真的喜歡S大,想去沒有什麼不可以。”

譚許清沒想到任昭遠會這麼說,眼裡明顯一亮。

“但是譚清,S大和A大今年的分數線隻差十七分,你應該聽過一句話,「求上得中,求中得下」。你現在的分數想提三五分很難,可向下降幾十分很容易。隻說這一次期末的分數,萬一明年S大提線,你這次的分數可以保證考得上心儀專業嗎?”

譚許清咬咬唇,輕輕搖了搖頭。

“不要提前把自己的選擇權削掉,也不要降低目標。即便最終的分數足夠上A大你也可以選擇S大,並且在選專業時更加自由,各類學分、獎項也會更容易。”

“嗯,我知道了。”

任昭遠說:“這是其一。”

譚許清看向任昭遠,明顯在好奇還有什麼「其二」。

“你很喜歡設計園,想離得近一些想經常過去,這很正常,但不是隻有隨時能到那裡才是喜歡。隔著時間距離努力,最後有更強的能力更好的模樣到設計園去,也是表達喜歡的一種方式,而且相比之下對你和設計園都更有利。”

不知道是自己心虛還是怎麼,譚許清聽著任昭遠說的「設計園」總有種說不出的意味,可又不敢挑明,隻好含糊應了一聲。

“B市和S城很遠,可飛機也不過兩個多小時,隻要有心,路程不是問題。也許你應該考慮的不是S大和A大哪裡離設計園更近,而是你想不想成為更優秀的人走進設計園裡。”

當然想。

譚許清從來都仰慕強者,Clear很優秀,她當然也想變成優秀的人站在Clear身邊。

隻是忍不住想早一點,再早一點。

“彆著急,早摘的果子不甜,合適的時機才最重要,”任昭遠把她從耳後掉落的一縷頭發掖回,溫和的聲音格外可信,令人平靜安心“走好腳下的路,以後得到的也許會比你想要的更好。”

話不能說得太透,也不能說得太空,任昭遠和譚許清聊了不短的時間,出來後就被譚母催著趕緊收拾準備休息。

譚錚已經洗過澡,換洗衣服都給他準備好了,在客廳等著他洗完一起回臥室。

“聊好了?”

看任昭遠和譚許清半小時沒出來譚錚就猜到大概,沒讓譚母敲門問,中間的水果也攔下了。

“差不多吧,”任昭遠輕輕舒一口氣,“好在她沒你這麼有主意。”

任昭遠把兩人聊的內容轉述給譚錚,聽完後譚錚一邊因為譚許清的想法禁不住皺眉一邊又不得不讚同任昭遠的話。

如果和譚許清身份調換,他根本不會在任何人麵前提S大,隻會控著分數慢慢降一點,最後考一個S大是最優選擇的分數,皆大歡喜。

可任昭遠這句「有主意」顯然不是誇他。

譚錚殷勤地給任昭遠捏捏肩又摟著人親親臉:“任老師辛苦。”

任昭遠沒好氣瞥他一眼:“譚清和你真不愧是親兄妹。”

“她不懂事,彆捎帶我啊,”譚錚抱著任昭遠熟門熟路賣委屈,“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興連坐的。”

任昭遠被他說得偏頭一笑,緊接著就定住了,伸出一根手指戳著譚錚的臉讓他扭過頭看。

臥室裡嶄新的實木雙人大床上鋪了大紅的四件套,上麵還印著牡丹花開、龍鳳呈祥。●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譚錚也是一愣,對著熱烈的大紅眨眨眼,壓著唇角低聲清了下嗓子:“那個,爸媽可能是想著結婚後第一次回來,圖個喜慶。”

任昭遠向後仰了仰挑眉看他:“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高興。”

“沒吧,”譚錚追上去親他一口,唇角揚起來,“錯覺。”

任昭遠又繼續往另一邊躲:“哦,原來你喜歡這種風格的。”

譚錚直接把人扛起來往床邊去:“隻要你在上麵我什麼風格都喜歡。”

床鋪得格外軟,任昭遠在中央壓出凹陷,不等起來凹陷就因為譚錚陷得更深。

“昨晚說好了的,”任昭遠捏住譚錚的臉向外扯,“明天還要早起,今晚不行。”

譚錚倏地趴在任昭遠身上,聲音悶在他耳邊被子裡:“我要反悔。”

“堂堂譚總不能耍賴,”任昭遠拍拍他後腰,“快起來。”

“不起。”

任昭遠捏住他腰上一點肉:“起不起?”

這威脅實在沒什麼力度,譚錚手直接順著探進他衣服裡:“就不起。”

“彆鬨..嗯..”

“任老師,”譚錚伏在他耳側,低聲說,“紅色特彆襯你。”

——

任昭遠很少能真的拒絕譚錚什麼。

這一次仍是。

好在譚錚有數,沒鬨太狠,夜深時任昭遠枕著譚錚肩窩,有點累了又不想立刻睡,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輕聲聊著。

聊婚禮,聊新年,聊今天,聊從前。

“你會不會有時候覺得遺憾。”

譚錚知道任昭遠在問什麼,下頜在他發頂蹭了蹭:“說遺憾可能不太貼切,不過偶爾會想一些關於以前的假設。”

不滿足是人的本性。

看不見時想看見,看得見了想靠近,靠近之後想得到,得到之後想永久。

而擁有未來的永久之後,又難免會想,如果能早一點出現在對方身邊該多好。

譚錚從前也拚命想早到任昭遠近處去,隻是仍舊晚了一步。

一步就是十多年。

任昭遠和譚錚的手十指交扣:“其實哪怕那時候我單身,我們應該也不會在一起。”

“嗯,我知道。”

譚錚想過許多假設,結論都和任昭遠說的相同。

任昭遠在S大的最後一年經了許多事,父母、將來,可以說是人生轉折的一年。

他不會有心情開始一段感情,何況譚錚彼時年紀太小。

遲,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