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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會擔心, 做得不夠好,才沒辦法讓你放心依賴。”

“沒人比你更好了,”任昭遠撐起身, 捧著譚錚%e5%90%bb他額頭和鼻梁,“是我性格問題, 不習慣說出來, 你彆多想。”

“你性格沒問題。”

任昭遠被譚錚忽然跑偏的重點弄得忍不住想笑, 又輕輕歎口氣揉他臉:“你啊..”

“和我說說吧,說出來會好很多,隻有我們兩個,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譚錚聲音低緩, 一句句循循善誘著,“所有感覺都可以告訴我,大的小的都可以, 善意的惡意的都沒關係。”

任昭遠瞳孔微微晃著,嘴唇張開一點, 想要說什麼, 又聽見譚錚說:“告訴我吧,好嗎?你的所有感覺在我這裡都很重要, 所有想法都永遠合理, 我不會評價任何一點, 隻會陪著你一起。”

他捏準了任昭遠的軟肋, 示弱,誘哄,一步步一點點讓任昭遠動搖、退讓,自願推平自己所有防禦開城投降。

在回合最後,任昭遠被鄭重一句俘獲徹底。

譚錚說:“我想參與進你的情緒裡。”

嘗試一件沒做過的事,開始必然會生疏。

隻說因為父母態度而失落的簡單幾句,任昭遠就磕磕絆絆,語速慢又習慣性地為父母找理由、為自己找不用太在意的借口,可譚錚隻聽著,沒催促,沒打斷,沒反駁。

輕輕拍著他腰背,間或輕而沉穩地應幾聲,示意他明白,在聽。

後來逐漸就順暢許多。

從幾天前和父母的見麵,延展到生活裡相關的樁樁件件。

一開始說的舅舅給的金蟾不過是諸多失落中的邊角處最不重要的一點。

他總是很矛盾。

一邊從很小就清楚舅舅和舅媽隻是親戚,願意收養已經仁至義儘,知道不能真正當作自己的家,早早就保持了最合適的距離。可一邊又隨著父母缺失與長年和諧相處,忍不住逐漸寄托了期待。

一邊早知道當年懷孕對父母而言隻是拖累,如果不是身體原因必然會選擇流產,他們對他從來都沒有在意和感情。可一邊心底深處又不止一次想過,聽說人老了之後會變得渴求親情,會不會在多年後的某一天,他們找到他說後悔從前。

他說了很多,從這次接到電話後在外麵等待時心裡的想象,到多年前見麵時自己堆積成山最終忍住沒說出口半個字的追問。

順序顛倒,主次雜亂,沒太有條理地想到哪裡就說到哪裡。

“鄭和兩位爸爸和我見麵的時候為了謝容低聲下氣拜托我,紀叔叔打電話讓我給謝容出諒解書,我其實特彆羨慕,也覺得不公平,憑什麼他不分是非地攻擊我,但他有爸爸想方設法護著,我沒有。”

“於南說不敢出麵承認,不敢讓家裡人知道,說他爸媽一定會打斷他的腿。我不用擔心,就算到了見麵的時候擔心了也沒意義,他們不在乎。”

“你說如果舅舅和舅媽說想見你就說這個月隨時有時間,他們沒問。之前我離婚的時候,他們很擔心,可一直沒追問過,他們明白要拿捏分寸,怕我反感。”

任昭遠渴求不得,偏偏他的這份渴求與不可得隨處可見。

所以在父母那裡久築的高樓坍塌後,不知不覺裡,他轉移情感與期待,舅舅和舅媽、同趙原青的婚姻、以及趙家。

而舅舅舅媽在他小時候就沒能打下太親密的情感基礎,趙原青背叛婚姻,趙榮森和馮韻也慢慢顯露真實麵目。

後兩者的落空和失望一個接一個,任昭遠還能寄托的本就不剩多少了。

所以舅舅舅媽再平常不過的行為和言語都會觸到神經。

而父母時隔十餘年後的再次見麵,徹底把他心底隱隱期盼的最後可能撕碎了。

沒有就是沒有,哪怕再過十年二十年,哪怕他們老了,也不會有。

傾訴和剖開也很累。

後來任昭遠在譚錚懷裡閉上眼睛,說:“算了。”

算了。

這句話譚錚第二次從任昭遠這裡聽到,每次都不想再聽。

太難過了。

他真的不知道任昭遠是因為什麼、在想什麼嗎?

他知道。

但任昭遠一晚晚失眠地熬著,他想,不破不立。

於是有意誘導著他說出來,把最深最細的想法都敞開來,準備在任昭遠最柔軟最脆弱的時候告訴他,隻要他想,以後就會有一個永遠的家。

譚錚向任昭遠承諾過那麼多的永遠,到了此時此刻,卻有些不敢了。

他真的能給任昭遠一個永遠不失望的家嗎?他能保證父母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任昭遠嗎?他能確定自己這輩子都平平安安無災無厄嗎?

他一直明示暗引地不斷讓任昭遠依賴自己,想讓任昭遠離不開自己,可真到了這一步,他才覺得怕。

任昭遠能走出失敗的婚姻在他身上重建對愛情的信任已經太難得,如果他讓任昭遠把對親情的寄托也加諸到自己身上,任昭遠就沒有彆的選擇了。

這明明是他一直追求想要的。

但,萬一呢?

人生在世,有多少萬一?

他能篤定永遠的,不過滿腔愛意。

倘若有一天他出什麼意外,愛情親情依托俱滅,任昭遠還走得出來嗎?

“想什麼呢?”

譚錚對上任昭遠的視線:“嗯?”

“你再抱緊點,我就喘不過氣了。”

譚錚才察覺出自己的力道,趕忙鬆開:“勒疼了嗎?”

“沒有,”任昭遠抬手舒開他蹙起的眉,“你在擔心什麼?”

“我在想,要活得比你久。如果走在你前麵,我一定死不瞑目。”

任昭遠撫在他眉心的兩指下一秒就打在他嘴上,話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惱:“瞎說什麼。”

“我..”

譚錚手臂剛剛鬆了力氣,一時也沒防備,任昭遠隨手一推就掙脫了從他身上下去。

“我錯了我錯了,”譚錚連忙伸手攔,攔不住就順勢跟著往床另一邊翻,位置上下調轉把人抱住,“怪我怪我,好好的胡說八道什麼,不氣不氣,啊。”

任昭遠根本沒法說話,譚錚壓著他,說幾個字就要親一下,到最後親得任昭遠沒了脾氣,皺著眉笑著推他:“起來,重死了。”

“我手肘撐著呢,”譚錚還是親他,“不成立。”

“怕了你了,嗯..”任昭遠躲開一點,“先等等。”

譚錚就在他臉上親了下:“嗯?”

“你先說,剛剛想什麼了。”

譚錚看著他,說:“我想給你一個家。”

他在任昭遠麵前,所有想法都能說得直白坦然。

想要的是,害怕的也是。

“傻不傻..”任昭遠偏過臉接連眨了幾次眼,喉結滾了幾下才轉回頭如常說話,“雖然我沒經驗,但是家最重要的其實是感情吧,有的家父母子女都在一起,互相憎惡利用的話也不算是家,我是這樣覺得。”

他和趙原青的家破碎,不是因為人不在了。

而前二十幾年他也沒有父母陪伴,卻從不覺得自己沒有家。

“嗯,”譚錚應了一聲,“對。”

任昭遠看著他,聲音輕又堅定:“感情,不受限。”

感情不受時間與空間的限製,甚至不因人的離去而消失。他想要的、缺失的,是堅定而特殊的感情。

事實上他從始至終追尋的,不過如是。

譚錚深且長地和他接%e5%90%bb,珍而重之地捧著他的臉頰。

“傷害你的人不值得惦念。隻要你願意,我們會有一個新的家,我們兩個組成的家。”

“還會有一個再大一點的家,我爸媽也是你的爸媽,譚清也是你的妹妹。”

“把他們都忘了吧,我會永遠在你身邊,和我生命等長的永遠。”

“隻看我,好嗎?”

任昭遠看著譚錚的眼睛,總是堅定,總是坦誠,滿滿當當的盛放著他的身影。

良久,眉目舒展,輕輕笑了。

“好。”

73(2)意料之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一場夜談聊到淩晨,任昭遠沒有睡意,催著譚錚快睡,譚錚不願意。

“你明天沒工作嗎?”

“不影響。”

任昭遠不讚成,挪動身子剛要再說,先沒忍住笑了。

譚錚半真半假輕「嘖」一聲,伸手撓他:“再笑我?”

“笑都不行..哎..我錯了..不敢了不敢了..”

任昭遠眼淚都快出來了譚錚才停手,停手還不解氣似的,低頭在他耳朵上磨牙。

這種事上他總是更輕易,經常任昭遠還雲淡風輕從從容容,他就已經在強忍了。

剛剛聊到最後%e5%90%bb得投入,反應根本不受控,隻是不願意破壞溫情氣氛,任昭遠最近又一直提不起興致,他才悄悄退開點,想著趁沒被發覺壓下去。

誰想轉頭就被抓了現行。

任昭遠眼裡笑意沒散,勾著他脖子壓下來%e5%90%bb,好一會兒分開後微微喘著說:“想了就做,藏什麼。”

“怕你沒心情。”

任昭遠翻身壓在譚錚身上,讓兩個人更緊地貼在一起:“現在知道了?”

譚錚眼底漸深,輕巧一用力就把任昭遠又壓了回去。

剛做過任昭遠一向不願意立刻動,兩人溫存一會兒譚錚先去洗澡,回來後任昭遠才去。

任昭遠洗澡的時候譚錚就簡單收拾下床,起初還經常換臥室睡第二天一起收拾,後來察覺換臥室後任昭遠入睡時間要更長,比起來還是習慣主臥,就沒再換過。

收拾起來也簡單,整理完把床頭的水換杯新的,任昭遠洗完回來喝口水兩人就擁著睡了。

今晚洗完澡回來任昭遠照例安靜枕著譚錚手臂躺著。

譚錚現在能通過他的呼吸聲和頻率分辨出他是睡著了還是醒著。

“不想聊聊天嗎?”

任昭遠睜開眼睛看他:“我還以為再堅持會兒你就睡著了。”

譚錚看著他輕聲笑了下:“你裝睡的技術有點差。”

都三點多了,再不睡過會兒天都亮了。

可譚錚不願意,任昭遠也沒辦法強押著他睡。

戀人的心意要妥帖收著才好。

“你好像不太容易有黑眼圈。”

“嗯?”譚錚想了想,“沒注意過。”

“以前不常熬夜嗎?”

“熬,怎麼不熬,”譚錚手覆在任昭遠側腰,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大學的時候幫靳士炎弄公司,當時兩眼一抹黑,扒案例查合同看報表,經常大半個月才睡一個整覺。”

“也太拚了。”

“沒辦法,不懂。他那時候性格沒現在好,家裡的兄弟要防著,外麵又沒信得過的朋友,就逮著我一個人薅。”

任昭遠一邊心疼一邊又被譚錚的說法逗得想笑,搭在他腹部的手揉了揉:“還好你厲害。”

譚錚吸氣鼓了鼓肚子,任昭遠仰頭看他:“嗯?”

“膨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