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確實看走眼了。我根本沒有權衡利弊,也不是深思熟慮,就是不願意鬆手而已。”
“我可以付出無數倍的代價,但已經屬於我了的東西,就必須一直是我的。”
任昭遠迎著譚錚的視線,在其中察覺熾熱與力道。
“你當時不願意放棄安昱,是不是有一部分原因是..”
譚錚說:“是。”
他剛剛的原因隻說了一半。
可任昭遠甚至不需要全部聽完。
另一半是因為他在安昱身上放了對任昭遠的感情,名字是拐彎抹角的隱晦牽連,初衷是不可言說的私密心意。
他知道自己的感情注定沒有回響,因此對承載著這些的安昱就更做不到放棄。
其實道理都明白,一個安昱不成還可以再有安鈺安宇安禦,他付諸情感的對象毫不知情,從始至終都是他的自我感動,明明有更好的選擇還要把身家性命賠進去就是傻透頂。
可人身處其中的時候明白道理沒有用,一個在旁人看來毫無意義的象征性指代,可能就是當事人彼時值得拿出一切奔赴的全部。
“我不太敢說,”譚錚撐起身,再次伏在任昭遠上方,一隻手捧著他的側臉,低頭極輕地觸碰他的鼻尖,“怕嚇到你。”
一個寄托情感的安昱尚且如此。
何況任昭遠本人。
“你經常心疼我默默愛你很多年,其實那對我來說不難,自然而然的事而已。”
“任昭遠,我可以從始至終都沒有你。”
“但絕對,絕對,不能擁有了再失去。”
第67章 誓言
譚錚很少在任昭遠麵前露出過分的占有欲, 平日裡的吃醋也好耍賴也好,都在一個尋常的範圍內,更像是私下裡的玩笑。
可不顯露, 不代表不存在。
有時候他夜裡醒來, 可以安安靜靜看任昭遠睡著的樣子很久很久。
什麼也不想,隻是怎麼都看不夠。
甚至他總是要克製,才能在擁抱時不把任昭遠勒疼, 在深夜裡隨著任昭遠的叫停結束,在落下%e5%90%bb時將痕跡留在衣物可以遮蔽處。
可任昭遠總是縱容。
縱容一定是發掘真實麵目的最佳方式。
至少譚錚是這樣認為。
因為他在一日複一日潤物無聲的縱容裡鬆懈迷失, 忘了最初反複告誡過自己的話, 輕易就露出了一直藏掖的尾巴。
可既然說了, 譚錚就不再試圖收回或改口。他在夜色裡伏在任昭遠上方,一瞬不瞬地直直看著,像一隻安靜卻危險的雄豹。
任昭遠抬手從他後腦勺摸到後頸,揉了一把。
他理解並且全盤接受戀人的不安和占有欲, 可不喜歡這樣隱約帶著幾分威脅的強硬語氣。
其實譚錚最知道任昭遠的性子, 他摸得清楚,任昭遠心軟,但是遇軟才軟。隻不過譚錚太過放鬆, 一時之間忘了收斂。
果然,那隻手下一秒就略用力地捏住他的下頜, 問他:“如果真的分開了, 你能怎麼辦?”
哪怕對任昭遠不會順著承諾什麼早有準備,周遭氣場在聽見這句話時也禁不住冷了幾分:“我會不惜代價, 把你追回來。”
“如果追不回來呢?”
這一刻明明看不清楚神色變化, 可任昭遠就是能知道, 譚錚的眉間沉得厲害。
譚錚的聲音低下幾度:“那就繼續。”
不喜歡被強硬的態度要求什麼是真的, 可見不得譚錚委屈或萎蔫的模樣更是真的。
幾乎是在同一刻,任昭遠就後悔了。
何必要這樣說?
感情裡想要個不離不棄的承諾而已,人之常情,順著哄兩句又能怎麼。
可任昭遠不想。
不能保證的事情,他不願意承諾給對方聽。
任昭遠鬆開手,在剛剛捏過的地方揉了揉,喊他:“譚錚。”
“嗯。”
“我不會輕易想要分開,”任昭遠躺著,明明處在被動的不利位置,眼底的沉靜卻仿佛帶著無可撼動的力量,“如果真的分開,要麼是你厭了,要麼是發生了我無法接受的事。而這兩種原因導致的分開,你追不回來。”
任昭遠說的這句「追不回來」,就像扯著譚錚的心臟猛地墜了一下。
哪怕知道是在說某種假設,也無可避免地讓人難過。
“我不會,”譚錚說得篤定,緊接著就將重點放到任昭遠說的第二種可能,“我隻愛你,眼裡心裡都隻放得下你,不會背叛你,不會欺騙你,不會設計你,不會強迫你。”
他們從前聊起過,任昭遠說的每一件不喜歡,譚錚都記得。
“我發誓,譚錚永遠隻愛任昭遠一個。”
任昭遠可以不相信誓言,卻無法不被起誓的譚錚觸動。
當你愛的人直視你的眼睛,一字一句用最俗套卻最真誠的「永遠」向你許諾,告訴你,他隻愛你一個。
沒有人可以無動於衷。
任昭遠不過是千千萬萬凡夫俗子中的一個。
可也因為他不過是千萬凡夫俗子之一,經過許多事,走到這個年紀,便再難以開口用同樣的言語回應。
篝火與人群、琴鼓與笑鬨,儘數消失不見。
世界無聲,隻餘漫天星子流轉。
後來任昭遠說:“你放心。”
他說:“我喜歡安穩。”
譚錚頃刻便笑了。
他壓低一點,追問:“我讓你覺得安穩嗎?”
“是,”任昭遠手搭在譚錚肩上,忽然用力把人反壓下去,“你讓我覺得安穩,也安心。”
譚錚眼裡落著星光和任昭遠,順從地被壓製著任憑施為。
十幾秒,譚錚意猶未儘地回味,得了便宜還要賣乖:“又強%e5%90%bb我。”
“嗯,不讓?”
“太短了,”譚錚視線直白地落在任昭遠的唇上,“再來一次嗎?”
再來恐怕要出事。
任昭遠撐身起來遞出一隻手給譚錚:“走了,回房間。”
毫不誇張地說,譚錚眼睛「噌」一下就亮了。
“那兒有兩個人!嗨!等一下!”
任昭遠和譚錚路過篝火旁時被喊住,有個男的大步衝過來就要拉任昭遠的胳膊,譚錚沉下臉把人隔開,結果那人管他們倆叫叔叔。
聽聲音像是還在變聲期。
篝火晚會臨近尾聲,大部分人回去了,餘下那些人正玩遊戲,剛好缺兩個人。
他拱起兩隻手連聲說「求求叔叔拜托叔叔」,任昭遠看著快趕上自己高的人,問他多大。
居然才十三。
旁邊的人也紛紛出聲喊他們,在剛剛一輪裡因為人數不夠沒參與的人尤其積極。任昭遠大致看懂了遊戲規則——兩人一組,蒙起眼睛的人背著負責指揮的另一個人過障礙物。
不是雜亂的大型遊戲,任昭遠原本無可無不可,這會兒卻忽然少見地起了玩心,眉梢微揚看向譚錚。
剛剛被打斷的不快在任昭遠看過來的目光裡消散乾淨,什麼都比不過任昭遠高興。譚錚說:“想玩我們就玩會兒。”
任昭遠應了,高個男孩興高采烈地又要拉任昭遠,譚錚抬手擋他,沉聲道:“走自己的。”
高個男孩看看譚錚,手當即老實收回去,連說遊戲規則的聲音都小了不少。
遊戲分兩隊,途中避開障礙物到達終點耗時越短分數越高,踩破氣球額外加分,最後總分高的獲勝隊有獎品。
加上他們兩個剛好二十個人,分成十組,五組一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每隊各出一組,兩組遙遙相對從對方的終點同時出發,其他人互相做裁判監督有沒有人犯規。
剛剛叫他們楠*楓的男孩在場上背著一個女孩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任昭遠微微朝譚錚傾身耳語:“現在小孩怎麼長這麼高,你十三的時候才一點兒大。”
說「一點兒大」是誇張了,不過譚錚那時候個頭確實不高。
譚錚抬眼掃過場上的人,繼續拆手裡的黑色布條:“營養過剩吧,也可能現在食品裡激素含量多。”
任昭遠把他手裡的包裝接過去扔進旁邊的垃圾筐,忍不住地笑。
場上的障礙物除了拳頭大的小氣球都是就地取材,木棍、石頭、繩子還有不知道誰貢獻的衣服,踩到就要從頭再來。
被蒙住眼睛的要背人,走路還全靠指揮,譚錚根本沒和任昭遠商量,看快到他們了就蒙住自己,任昭遠也沒意見,幫他在腦後係了個活結。
十分鐘之內走不到終點或者途中撞到對方的人都不計分,踩中氣球加分很高不過周邊都有障礙物,剛剛他們隊輸的一組快到終點時為了多踩氣球碰到障礙物重新開始,最後超時沒得分。
任昭遠在心裡畫了條氣球不算多但相對順暢的路線,不是得分最高的方案但比較穩妥。
“他們剛剛沒配合好,”譚錚把任昭遠背起來後說,“男的被周圍人乾擾落腳偏了,你不用擔心這個,我隻聽你的。”
任昭遠一笑,說:“好。”
他心裡估著時間,換了條氣球最多的路線。
“前麵半步有石頭,可以邁。”
“左轉三步。”
“右前方一步,踩。”
“氣球挨著衣服,左腳往前二十公分踩一下收回來。”
“直走。”
“停。”
“左腳邊,踩。”
“是木棍搭的「己」字,右轉,我們從上麵的口進去。”
“扯起來的繩子,右腳抬高向右半米..”
被蒙著眼睛的人看不見任何東西,哪怕背上的人發出指令,落腳時也不免遲疑,再加上障礙物多,速度就提不上去。
可譚錚走的每一步都乾脆利落。
不管「石頭」或者「撞上了」之類的話喊得多響亮,他都像聽不到似的不在意。
走到邊緣時甚至有人伸手在譚錚麵前揮了揮,懷疑他是不是能看得見。
“伸手乾擾犯規啊!”高個男孩大聲製止,他們眼看就要把剛輸掉的一局扳回來,正激動著,“開始之前你們隊可是檢查過了的,彆耍賴!”
一局穩穩反超對方兩局的分數,到終點時隊伍裡另外幾個人的歡呼震天響,任昭遠伏在譚錚背上說前麵有個氣球,譚錚邁出一步踩了個空。
“誆我,”譚錚握著任昭遠大腿的手捏了一把,“你和誰一夥的?”
“哎..錯了錯了,放我下來。”
旁邊的人已經在報時長和氣球數了,終點沒有多的氣球。而且過程中任昭遠給他的指令都清楚具體,譚錚聽著他的笑音就知道前邊是什麼都沒有的空地。
沒打算要什麼獎品,不過參加了就有始有終,兩個人在一旁邊看邊聊等遊戲結束,沒想到最後居然是平局,要加賽。
他們這隊全員推出譚錚和任昭遠。
譚錚接過新布條拆開,還沒蒙任昭遠就說這次換他。
“你背我?”
任昭遠的手還抬著:“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