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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細胞轉移到肝臟,已經沒辦法了。”

到了死亡麵前,多少錢權都無力。

任昭遠聽負責人說了名字才想起這個富商和他妻子自己都見過,是在幾年前的一次慈善拍賣會,富商帶著妻子一起參加,恰巧和任昭遠看中了同一款拍品,到後來就隻有他們兩個在加價。

價格委實抬得太高了,幾輪之後任昭遠放棄加價,東西被富商拍走。

原本是拍賣場上再尋常不過的事,沒想到中間休息時遇見,富商妻子溫婉笑著對他說不好意思,離開前還托人送了件極精致的小禮物給他。

下午時任昭遠把自己關在陽台外寫寫畫畫,助手敲門遞進一張名片,說有人想見他。

任昭遠看見名片上的姓名就起身讓把人請進來。

就是那位富商。

富商帶來了一支錄音筆。

AL從成立之初就設有一個比較特彆的部門,命名為「ONE」,麵向大眾接收每一個真實情感投稿。

投稿不論類型不分群體,沒有門檻,但要授權給AL,允許AL通過自己給出的故事獲取靈感和二次傳播,相應的,AL在展出設計時會標注靈感來源並付給原作相應酬金。

「ONE」裡有專人負責接收和整理分類,設計園裡有一部分設計師很喜歡從故事裡找靈感。

任昭遠雖然從一開始就設立了這個部門,但大都是有相關設計展出時才會去看設計背後的故事,除了四年前為一個思念逝世母親的白血病男孩設計過手環外,沒再為任何故事設計過首飾。

富商希望任昭遠可以為他們設計一對戒指。

錄音筆裡是富商妻子講述的,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故事。

任昭遠答應了,在聽到錄音筆裡的故事之前。

故事很長。

年少相愛,意外離散,苦尋複得,痛失獨子,金融危機,扶持前行,雲開月明,不治之症。

幾經波折災厄,最終沒能得到一個好的結果。

任昭遠之後一連幾天沒有出門,關了常用手機,隻開著少數人知道的號碼。

他心思放在手裡的紙筆上時,經常顧不得其他。譚錚儘量把工作帶到家裡來處理,必要時也會去公司,不過沒有從早待到晚過。

無論多忙,中間也要回家一趟。

任昭遠的胃雖說好多了,可也經不起折騰,一日三餐可以吃得少,但不能不吃。

他埋頭忙設計分不出心思,就要靠譚錚記著。

有時候譚錚可以一整天待在家裡,任昭遠在陽台時他就在室內長桌邊辦公,任昭遠在書房時他就在書房另一邊的沙發裡。

不會挨得很近,但一直在任昭遠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以至於任昭遠不知不覺養成了習慣,中途得閒時開口就是「譚錚」。

“任總,您叫我?”

任昭遠看著門口的助理一怔神:“哦,幫我泡杯咖啡。”

他和富商約在了公司見麵。

隻是時間已經過去幾個小時,富商才姍姍來遲。

白發更勝,皺紋更深。

一應證書合同早已經準備妥當,錢貨兩訖。

富商顫著手接過,說妻子看過照片,特彆喜歡,自己會親自為她戴上。

兩顆鑲嵌其中代表四十四年婚姻的黃玉一瞬黯淡,任昭遠隻能沉聲說一句毫無用處的「節哀」。

原本是他自己開車來的,在辦公室坐到傍晚,任昭遠打電話給譚錚,說:“你來接我吧。”

譚錚就來了。

見過的或經曆過的生死有過許多,可永遠無法泰然麻木。

晚上靠在譚錚懷裡,任昭遠問他:“如果我不在了,你會怎麼辦?”

譚錚扶在任昭遠腰側的手立時不受控地收緊了。

“彆緊張,”任昭遠摸了摸他手背,“隻是一個假設。”

譚錚還是把手臂圈得更緊。

他不喜歡這個假設,不願意想象,也不想回答。

但任昭遠問了。

他想要的無論大小譚錚都能給,他想問的無論什麼譚錚都會答。

認認真真地回答。

“我會瘋。”

他力氣有些重,勒得任昭遠生疼,可任昭遠隻是%e5%90%bb他。

“是我不好,不該問的,彆怕。”

譚錚深深聞著任昭遠身上淺淡的清香,悶聲問他:“你呢?”

“我,”任昭遠垂下眼睫,手指絞著譚錚的一片衣角搓動,“我會幫你照顧好父母和譚清,管理好安昱。”

“嗯,”譚錚抱著他,還是問,“你呢?”

任昭遠安靜幾秒,說:“我不知道。”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先把自己照顧好。”

明明是任昭遠提起的話題,他自己卻先不願意聽了:“不聊這個了,睡覺。”

譚錚沒鬆手,把餘下的話說完:“我想讓你今後的所有時間都隻愛我一個,但如果真的有無法控製的意外發生,還是希望有個很好的人出現在你身邊,讓你慢慢愛上他,放下我。”

“不會。”

任昭遠離婚時身心俱疲,沒想過開始新的感情。

可即使那時候,他也隻是覺得無趣乏累,抵觸?感情是因為不想,而非不能。

可現在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接受譚錚、愛上譚錚,已經用儘了他被磋磨過的、還擁有的所有勇氣和能力。

在感情的賭桌上,他把手裡僅剩的所有籌碼都給了譚錚。

賭他人品貴重耐得住考驗,賭他專情克製經得起時間。

賭他十二年的喜歡,不會輕易改變。

如果譚錚離開,不論什麼原因,他都沒辦法再相信任何人。

不想,也不能。

“譚錚。”任昭遠跪直起身,低頭捧起譚錚的臉一字一句告訴他。

“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

61「2」春拍;

在一起的日子悠悠晃晃,轉眼就是六月的春拍。

國際春拍在六月中旬開展,地點仍舊在B市,設了五十多個專場,藝術拍品數千件。

譚錚提前安排好了工作陪任昭遠一起過來的,春拍時間足有半月,他們打算在這邊待一周。

這一周裡也不是每天都去,場上沒有感興趣的拍品時他們可以到處逛逛。

從在一起到現在,他們還沒怎麼出去玩過。

任昭遠原本還擔心耽誤譚錚的工作,聽見他這麼說忍不住想笑,捧著那張頂帥氣的臉搓來揉去:“委屈我們譚總了,等天再熱點你有時間的時候,我帶你出去玩一個月,順便避暑,怎麼樣?”

“唔,”譚錚被弄得吐字不清,也沒反抗,“度蜜月嗎?”

“你不是最不願意吃虧的嗎,”任昭遠放過他的臉,%e5%90%bb了下,轉身繼續收拾桌上新買的鮮花,“把現在的旅遊當度蜜月,不虧啊?”

“是有點虧,蜜月還是留到結婚後的好。”

任昭遠動作微頓,可譚錚就像隨口一說,沒把「結婚」這兩個字往心裡放一樣。

怎麼可能沒往心裡放。

隻不過是知道他還不想,才從不說出口,不要,不求,不給壓力。

任昭遠確實不想。

從前失敗收尾的婚姻隻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戀愛和結婚完全是兩碼事,兩個人現在相處得好,不代表就適合結婚。

時間太短了,幾個月的相處,連最開始在一起的熱都還沒褪。

“彆不高興啊,”譚錚從身後擁過來,下頜墊在他肩上,“我沒有彆的意思,你不想結這輩子不結都沒關係,彆多想。”

任昭遠側頭看他:“真的這輩子不結都沒關係?”

譚錚在他肩上點點頭:“真的。”#思#兔#在#線#閱#讀#

“啊..”任昭遠唇角微彎,“我還以為你會特彆想結婚。”

“想啊,”譚錚直起身,往前換到任昭遠和桌子中間,倚坐在桌邊兩條長腿把人圈在身前,“同性婚姻還不合法的時候我就想和你結婚。”

任昭遠沒忍住眼底起來的笑,彎起的唇低下去觸在他的鼻梁:“知道了。”

“但我是想和你結婚,重點是和你,不是結婚,”譚錚抬手把人又往自己身上貼緊了點,“有你就好了,可以不結婚。”

“你怎麼這麼會說。”

“我就是這麼想的。”

任昭遠又忍不住想%e5%90%bb他,不過這次譚錚趕在了前麵。

呼吸與心跳頻率錯亂時才分開毫厘,任昭遠就在毫厘之遙看著他,和他說話。

“我隻是現在不想結,沒有不結婚的意思。”

譚錚眼睛忽然亮起來的樣子太好看了,任昭遠特彆喜歡。

想讓他的眼睛總是亮著。

“戀愛和結婚之間,還有很多事要做,連家裡長輩都還沒見過,”任昭遠又在他唇上%e5%90%bb了下,“日子才剛剛開始,我們慢慢來。”

屬於他們的時間,還長著。

——

譚錚也經常來B市出差,從沒覺得和S城有什麼不同,一樣的車水馬龍,一樣的高樓大廈,一樣的酒店,一樣的餐廳。

直到晚上任昭遠帶他七拐八繞進了條老胡同,穿過胡同走出去簡直是另一片天地,石板路,楊柳樹,窄河道,紅瓦屋。

任昭遠帶著他在一塊豎著「酸梅湯」的木牌子的門店前停下:“兩杯冰鎮酸梅湯。”

察覺到身邊人投過來的視線又改口:“一杯冰鎮一杯常溫,謝謝。”

譚錚唇角微揚,看著任昭遠沒忍住笑了下。

“有兩年不過來了,沒怎麼變樣,”任昭遠和譚錚並肩倚著河邊的水泥欄杆吹風,“一會兒帶你去吃餛飩,那家店的阿婆煮餛飩特彆好吃,店裡特製的麻油辣椒也特彆香。”

譚錚把手裡冰鎮的酸梅湯給他喝幾口又拿回來,笑著說「好」。

餛飩隻吃了半飽,兩個人又吃了驢打滾、鹵煮、炸糕、生煎、酒釀圓子,一條街逛下來,在最頭上又買了兩串又大又圓的糖葫蘆。

酥脆的糖衣把大紅山楂裹得嚴嚴實實,一口咬下去酸甜全沁在舌尖口腔裡。

“我好多年沒吃過了,”譚錚把自己的糖葫蘆和任昭遠的碰了碰,“上次吃好像還是小學的時候。”

任昭遠抬高手摸摸頭:“小可憐兒。”

惹得譚錚把他堵在拐過來的牆角裡親了好半天。

一個蹭了滿背牆灰,一個沾了兩袖糖碎。

折騰了兩套衣服滿身煙火,心滿意足地回去了。

隔天才去了春拍的現場。

古董、書畫、珠寶、鐘表、名酒、錢幣..

幾個展廳會場眼花繚亂各不相同,當天的場上任昭遠拍了一幅畫和一隻菱瓣古董圓壺,譚錚拍了兩瓶酒。

這種收藏價值遠遠高於飲用價值的酒,在生意場上用處可太多了。

前邊幾天兩個人一起去了幾場,有時候拍有時候就隻是閒逛看看,任昭遠最感興趣的還是後麵的珠寶場。

珠寶場在他們來的第五天正式舉槌,任昭遠看中了一顆天然巴西亞曆山大變色貓眼石。

斯裡蘭卡獨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