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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那麼遠。”

“天氣好, 開車轉了會兒就過來了。這家的鮮奶有專門的牧場特供,咖啡也磨得不錯,下次帶你來嘗嘗。”

“好啊,如果有時間我現在就過去了。”

“急什麼,”任昭遠笑了下, 問他,“這會兒不忙嗎?”

“還好,不過要報備一下。”

“嗯?”

譚錚說:“晚上臨時有個應酬, 沒辦法回家吃飯了。”

“嗯,好。”

譚錚在那邊頓了兩秒, 再開口時工作狀態的感覺就弱了, 聲音變得有點低:“這麼平淡啊?”

任昭遠輕笑出來:“你出去吃個飯我還要多激動?”

“本來想今晚給你做牛柳吃的。”

“明晚也能做。”

譚錚還是不太樂意似的:“想你了,想和你一起吃飯。”

任昭遠又笑了下。

咖啡被穩穩放在桌上, 鮮奶油與雙份濃縮各居一層, 界限分明。

“祝您享用愉快。”

“謝謝。”

任昭遠習慣性道謝, 目光在這個服務生不算陌生的臉上停了停。

世界真是小。

麵前的人比任昭遠更驚慌, 甚至任昭遠已經沒什麼反應地收回視線好一會兒,還隱約聽見他走遠後因為撞到了一位客人不停道歉。

“昭遠?”

“嗯,”任昭遠應了一聲,“聽得見。”

“怎麼了?”

玻璃杯內潔白與深褐的交接線逐漸模糊,任昭遠隻看著,短暫沉默後告訴譚錚:“剛剛過來上咖啡的人是於南,就是..”

“我記得。”

趙原青出軌的對象。

譚錚記得,任昭遠就不用再敘述一次。

不好的事哪怕過去了,重複提及也總不會太愉快。

“那家店名叫什麼?我去找你。”

攪擾心情的一點小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譚錚這樣如臨大敵的態度把任昭遠心裡那幾分不悅也驅散了,再開口時就染上了和譚錚說話慣有的笑音。

“你過來乾什麼,我又不打架。”

聽出任昭遠語氣輕快了,譚錚要起身的動作緩了緩:“打架才能用到我啊?”

任昭遠最近對「用」這個字過敏,尤其是從譚錚嘴裡說出來。

“我沒事,你放心忙你的。”

碟子裡的巧克力和太妃糖泛著柔潤的光澤,於任昭遠而言康寶藍本身的口味與成分已經飽和,平時隻喝咖啡,不會像最正宗的品用方式一樣先含一塊巧克力或太妃糖。

不過這次他邊聽譚錚說話,邊取了一塊巧克力。

柔滑的奶油沁了一點咖啡油脂的厚重,隨後入口的苦本該強勁,然而遇見軟綿甜香的奶油,就被中和成特有的香醇。

幾口飲畢,舌尖殘餘著杯底焦糖的氣息,說話時聲音低緩,譚錚在另一邊聽著,桌麵的文件早已經忘了看。

“好好工作。”

“嗯,”譚錚應完這一聲後等了會兒,“沒有了啊?”

“什麼?”

“昨天說好好工作的時候還有下半句呢。”

譚錚根本不遮掩自己的那些心思,任昭遠隔著手機都能聽見某些人嘩嘩響的小算盤。

“今天也有下半句。”

“真的?”

任昭遠唇角溢出幾分不自覺的笑,說:“好好工作,賺錢養家。”

——

鄭和這兩天就要回去,正巧下午都有時間,兩個人約著去了刑義名下的一家會所。

都不用專門通知,他們倆剛進包廂沒十分鐘佟州就過來了,罵他們兩個沒良心出來玩不叫他,今天晚上消費不上一檔都彆想走。

“到底是誰沒良心,”鄭和拿抱枕扔他,“專坑自己人。”

佟州還在那兒念叨,任昭遠要了杯不含酒的飲料,說:“鄭和知道你和刑義在這兒我們才過來的,不然哪有這麼巧。”

“我還當咱們心有靈犀了。”

刑義忙著彆的,過來露麵打了個招呼就走了,包廂裡也沒留人,就一個服務生在門外候著,裡麵就他們三個。

“我昨天和姚哥聊起來,他們俱樂部裡有個小明星是趙原青公司的,聽說最近亂得很。之前他和譚錚乾起來的時候被爆出來藝人黃賭毒和內部高層不乾淨的事公眾都還記著呢,現在趙原青一公開承認出軌,公司裡不停有員工出來披露消息,圈子裡對家又多,榮盛名聲算是臭了。”

鄭和叉了塊西瓜吃了:“估計才剛開始。”

佟州轉頭:“怎麼個意思?”

“之前謝容不是自殺嗎,救回來之後自己又把傷弄開了一次,之後狀況一直不好。小爸擔心得吃不好睡不著的,我老爹親自去查,才知道趙榮森,趙原青他爸,和謝容有過。”

「有過」是什麼意思,任昭遠他們一聽就明白。

趙榮森和馮韻是出名的模範夫妻,而且謝容喜歡趙原青的事他們都知道。

佟州純驚訝地爆了句粗口,任昭遠卻好一會兒沒能說話。

他叫過趙榮森五年「爸」。

哪怕因為想讓他們要孩子的事上意見不合,趙榮森有段時間對他沒什麼好臉色,可也改變不了他在任昭遠這裡的好印象。

趙父事業有成且顧家,趙母有些商鋪不過不愛打理,平時喜歡和關係好的幾位夫人消遣,遇事一向以丈夫為重。兩個人彼此看重鮮少有爭執,在誰看來,都擔得起琴瑟和鳴四個字。

不過親身經曆過類似的戲劇變故,再接受起來就容易許多。

人心難知。

算了。

任昭遠聽出鄭和的另一層意思,問:“伯父要對付趙家?”

“嗯,估計等榮盛再亂得狠點就要找機會動手了。”

佟州罵了一句:“合著謝容在趙家父子那裡不如意結果氣全撒昭遠身上了?要對付趕緊動手,一家子沒個好東西,到時候有需要我給添石頭。”

鄭和叫了任昭遠一聲。

他想聽聽任昭遠的意思,臨走前專程和任昭遠見麵也是為了這個。

任昭遠太重感情了,雖說和趙原青斷得堅決,可從來都不是你捅我一刀我就恨不得弄死你全家的性子。

趙家也曾經短暫地是任昭遠的家。

鄭和在這件事上沒辦法攔老爹,心底也不想幫趙原青。但如果任昭遠不願意,他至少可以在其中周旋,儘力給趙家一個緩衝。

任昭遠後來對鄭和說:“你提醒趙原青一句吧,隻當回他之前找謝容時的幫忙,其他的,有因有果,都是他們自己的事。”

就這樣吧。

第57章 反差

後來幾個人聊了很長時間, 任昭遠沒表現出什麼,一直參與著,聊到興處也有說有笑, 可情緒一直落著, 沒能再揚起來。

誰對付誰,誰背叛誰,誰憎恨誰, 一件事推動另一件事,一個圈卡進另一個圈。

他覺得有點累, 也有點煩。

能用一句話就讓他好起來的人, 這會兒不在身邊。

想他了。

譚錚今晚喝了不少。

他有意發展在J城的產業, 之前和J城地產老總的見麵不了了之,之後一直沒再有合適的契機。*思*兔*在*線*閱*讀*

今天是那位施總因為私事恰巧來了S城,譚錚知道後主動聯係,才有了今晚這一場飯局。

一桌六個人, 施總那邊帶了一個司機, 譚錚這邊帶了靳士炎和一個總監。落座後靳士炎叫了個人過來給施總陪酒。

前邊的場麵話互相恭維幾個來回,你來我往敬了幾杯後,譚錚給自己倒了三杯酒。

“施總, 上次的事您大度沒和我計較,但我必須再當麵和您賠個不是, 賠罪酒, 我先乾了。”

“一點小事何必掛在心上,”施總倚著靠背擺擺手, 見譚錚一氣全喝了笑道,“譚總爽快, 酒量了得。”

譚錚沒多說什麼, 又倒了三杯。

剛剛的三杯施總擺手隻是隨意客套,這會兒的又三杯讓他挑了挑眉:“賠罪酒一輪就算,譚總這是?”

“前三杯是我沒能應約,這三杯是我沒坦誠相待,妹妹離家出走急著找人是前一晚的事,那天沒能趕去J城其實是我先生被我惹生氣了,他鮮少生氣,一生氣嚇得我腦子發木,隻顧哄人了。”

譚錚說話時帶了點自我調侃的歉意的笑,若有若無,較之點頭哈腰嬉皮笑臉的奉承賠禮天差地彆,卻反倒襯出一股彆樣的真誠來。

上位者氣場猶在,又顯出幾分矛盾卻不違和的年輕人獨有的衝動簡單。

“這理由不好出口,才找了個正經點的。之前隻想能尋個機會合作,可剛剛在外麵..”

譚錚話說得不疾不徐,言語實在,句句把自己擺在後輩的低處,身姿卻始終筆挺:“見微知著,不談生意,我真心想多和您來往,自然先要開誠布公。”

之後靳士炎在旁邊拿譚錚追人的艱難打趣,施總也搖著頭說起自己家那位不好惹的主:“脾氣上來了不出太陽都怨我。”

包廂裡談笑不斷,譚錚一場酒喝下來,臨走時施總攬著他的背喊「小老弟」。

靳士炎主要來露個麵,給譚錚撐場也在這老總麵前混個臉熟,以後會不會發展J城那邊再說。

他給譚錚打輔助打得駕輕就熟。

人和人之間拉近關係講究一個度,這個度他學了這麼多年才掌握個七八分,譚錚卻好像從一開始就會。

像他爸和爺爺說的,譚錚天生就該是經商的人。

什麼人麵前不苟言笑惜字如金,什麼人麵前老練沉穩賣弄高深,什麼人麵前自謙斂鋒偶爾露拙,七分假三分真,他從來都得心應手。

隻有他不想,沒有他不能。

是以譚錚之前追任昭遠時進展那麼慢靳士炎一度很費解,後來回去和媳婦閒聊起來才被點透。

——“你拿三塊石頭玩拋接球能半小時不掉,換成家裡最老的古董瓷盅試試?”

到了真寶貝的東西,恐怕腦子裡全是彆摔,什麼技巧把戲,全沒用了。

想什麼來什麼,靳士炎接通來電一秒變音:“喂,媳婦兒..”

打完電話回來譚錚還在路邊站著,沒什麼表情也一直沒動作,如果不是一身的酒氣根本看不出他喝了酒。

“司機把劉總監接走了?”

“嗯。”

靳士炎看譚錚拿著手機,又問:“讓任昭遠過來接你?”

“等會兒打。”

“都幾點了還等,這會兒他能忙什麼啊?”

靳士炎的司機把車開到不遠處停下,譚錚又把手機放回口袋:“散散酒氣,你先回去吧。”

“出來應酬喝酒有味都不行啊?”一到八卦方麵靳士炎精神就起來了,“怎麼,任昭遠管得這麼嚴?不聽不讓進家門?”

譚錚不多耐煩地掀起眼皮看了靳士炎一眼:“我怕熏著他。”

“..”

任昭遠知道譚錚吃飯的地方,從會所出來後不想回家,不自覺就開車轉到了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