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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錚抬頭看他,卻隻見任昭遠眼眶的水霧越聚越重,最終承受不住落下來,正正砸在譚錚握著任昭遠手的虎口上。

譚錚簡直心疼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好,拿著他的手往自己臉上打,任昭遠反應不及,手隨著一聲響被燒著似的抖了一下猛地掙開,皺著眉又罵他:“你有病啊..”

帶著哭腔啞著含著的一聲,聽著委屈壞了。

譚錚抬手給他擦眼淚,任昭遠躲開不讓擦,譚錚單膝跪在地上直起身,抬起胳膊把人環住了。

“我有病,我不好,都怪我,彆哭了吧,好不好?你生氣再打我兩下,好不好?”

任昭遠額頭抵在譚錚頸窩,手抓住他腰間的衣擺,好一會兒才出聲:“你嚇死我了..”

譚錚把人抱緊,抬手由上到下順著脊背來回安撫:“彆害怕,我沒事,好好的在這兒呢,是不是?”

“以後呢。”

“以後也在,隻要你不推開,永遠都在。”

任昭遠閉上眼睛,說:“我不信。”

“真的。”

任昭遠還是說:“我不信。”

“啊..”譚錚側過頭,下巴在任昭遠發間蹭了下,“怎麼辦呢..”

任昭遠不說話。

“我特彆想把結果給你看,讓你知道,隻要你同意,永遠就不是一個偽命題。”

“但要得到答案隻能一步步按步驟來解,我隻有一年一年走過去才能證明。”

譚錚的手從他發根一下下撫到頸尾,後來就覆在後頸輕輕揉著商量他:“任老師,給我個答題的機會,讓我證明給你看,好嗎?”

良久,任昭遠鬆開譚錚腰側的衣擺,向前伸抓住他後背一處布料,低應了一聲:“嗯。”

第32章 試一試

淡淡的藥味和飯香縈繞在周遭。

他去泉邊打水時不當心摔了一跤, 姥姥花三十五元新給買的牛仔褲破了洞。

垂頭喪氣地回去,姥姥急忙拿來紫藥水給他處理傷口。

晚上睡著了隱約覺得有光,睜開眼睛看見姥姥手裡的針線不停在褲子上穿插, 看著看著又睡著了, 醒來昨天的牛仔褲就擺在枕邊上。

乾乾淨淨的,膝蓋上多了片深藍葉子,再仔細看, 褲腳也繡上了,像買來就帶著的一樣。

柴火被踩斷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 吸吸鼻子就能聞見飯香。

任昭遠從夢裡醒過來, 淺淺淡淡的藥味和飯香還在。

他沒睡在自己臥室。

任昭遠坐起身, 認出來這是一層的客房。

另一隻手裡拿著什麼,掀開被子,是他的一件家居服上衣。

——是譚錚昨晚穿的那件!

任昭遠立刻鬆開,昨天晚上的種種齊齊湧入腦海。

天..

任昭遠躬起身, 沒纏紗布的那隻手張開按了兩下太陽%e7%a9%b4, 撐著額頭好一會兒沒再有動作。

他喝酒最凶的日子都從沒發過酒瘋。

更彆說像昨晚一樣又動手又罵人,扯著衣服不讓走。

活了三十多年就沒這樣過。

任昭遠聽見外麵有動靜,知道譚錚還在, 可坐了半天也沒出去。

上手就推,推了幾次不夠再拿雪砸, 罵完還要鬨脾氣, 被個小自己七歲的人抱回來又拍又哄的還不買賬,拉著不讓走, 抱著不鬆手, 什麼時候睡著的都忘了。

下午還說跟人算了, 晚上就開始追著要保證問以後。

沒臉見人是什麼感覺任昭遠第一次知道。

真是, 要命了..

“醒了?”

任昭遠直起身,迎上譚錚的眼睛後下意識躲了下:“咳..嗯,你還在。”

“時間太晚了就沒走。”

任昭遠看著譚錚走進來,想起件比尷尬更重要的事。

他昨天晚上,在衣帽間裡,答應譚錚了。

當時情緒太激動,根本分不出心思顧及其他,隻知道不讓譚錚走,心裡想答應就答應了。

現在回頭去想,任昭遠都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看見樓下雪裡躺著人的最開始一瞬其實還好,慌成後來的樣子是因為他緊接著就認出來那是譚錚。

太害怕了。

如果不是親身經曆,即便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喜歡,任昭遠也想象不出自己居然有那麼害怕譚錚出事。

怕到現在回想起當時的心情都覺得呼吸不暢。

可..

他一直顧慮的、推開拒絕的原因,從來不是自己不夠喜歡。

有些話總要先說清楚。

“昨晚..”

譚錚立刻說:“我在外麵睡的。”

任昭遠沒想問這個,不過譚錚解釋完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對譚錚這麼放心,沒防備地睡著了,醒來也沒考慮自己睡著之後譚錚怎麼樣。

譚錚在外麵睡任昭遠不意外。

在他這裡譚錚一直有分寸,就像這間明顯不是他的臥室,可在沒得到允許的情況下,譚錚能在一樓安置他就不會到二樓去。

任昭遠是意外自己。

意外自己潛意識裡對譚錚的信任,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外麵就隻有沙發,雖然夠大但譚錚的體型用來睡覺也隻能說湊合,尤其還經了他一通折騰更不可能睡得好。

可這種時候,好像讓譚錚在這裡睡一會兒和催譚錚回去休息都不合適。

譚錚見任昭遠掀開被子要動立刻上前:“當心腿,慢點。”

任昭遠被提醒了才覺得腿確實有點疼,撩起褲管自己都驚了下,兩條小腿上都有道明顯腫起的棱,紫紫青青一直連到膝蓋,能看出上過藥,不過還是駭人。

任昭遠抬頭看譚錚,譚錚因為他眼裡的疑問怔了怔:“你應該是從樓梯上摔下來了,不記得了?”

昨晚察覺任昭遠睡著後譚錚把人從衣帽間抱到了客房,中間一陣起風門不停被吹得碰在牆上,擾得任昭遠不悅地皺眉。

一直開著不是辦法,也怕一會兒風力變了門驟然關上嚇醒任昭遠,譚錚試了好一會兒任昭遠都攥著衣服不鬆手,隻好彎著腰把上衣脫了。

關上門回來才看見樓梯最下麵有隻拖鞋,另一隻在靠近中間的位置。

看家裡陳設就知道任昭遠不是會把鞋子亂丟的人,譚錚趕忙進客房把任昭遠的褲子卷起來看,膝蓋小腿全青了。

譚錚輕到不能更輕地挨著摸了摸骨頭確定沒事,又隔著被子一下下有節奏地輕拍,直到把剛剛因為疼蹙起眉頭、喉嚨裡不斷發出不高興聲音的任昭遠哄睡熟。

不知道任昭遠的藥箱放在哪兒,也不好隨便翻找,譚錚躲到客廳一角打電話訂了藥。

到樓梯上把另一隻拖鞋拿下來的時候譚錚站在台階上麵向下看,整整七層。

任昭遠把褲管放下,想到自己似乎是摔了一跤,但從在二樓看見譚錚起到自己跌在他身邊這段時間太混亂模糊,具體怎麼摔的在哪裡摔的,記不清了。

“好像是摔了下,沒事。”

“抱歉。”

任昭遠沒想到譚錚會突然道歉:“怎麼了?”

“不該半夜在你樓下,沒想到會被你看見,嚇到你了。”

任昭遠笑了下,撐著身子轉了個方向想下床:“如果要為昨晚的事道歉,我應該道歉的地方更多吧。”

動作幅度一大就覺出身上關節也有點疼,肩膀、手肘、胯骨,倒不嚴重,隻是隱隱的。

“歸根結底是因為我。”

譚錚蹲下`身伸手把拖鞋拿過來,任昭遠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當即向後一躲,腳後跟撞在木質床體上,「砰」的一聲響。

下一秒就被寬大掌心包住了。

“沒事吧?”

碰一下沒什麼事,被這麼握著腳後跟才有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任昭遠不動聲色地深呼吸了下,俯身推他:“沒事,我自己來。”

譚錚沒應,動作之間已經迅速把鞋給他穿上了。

“譚錚,昨晚我..”

“你答應了,”譚錚仍舊半蹲在他身前,仰起頭,直直盯著他的眼睛,“要反悔嗎?”

任昭遠脊背僵著,頭皮都一陣泛麻:“沒有..你先起來,我有話想說。”

譚錚沒動:“你說。”

任昭遠輕輕歎了口氣。

“你喜歡了我很長時間,但其實之前我們沒有太多交集。我知道喜歡不一定需要日積月累,也相信你的感情。隻是,可能我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完美,也許相處起來你會覺得我和你這麼多年所喜歡的不一樣。”

“不會。”

“譚錚..”

“你會這麼想,是因為我讓你了解的不夠多,你如果不相信,那就慢慢了解,慢慢相信。就像昨晚說的怎麼才能證明我永遠不會離開一樣,首先,你要給我機會。”

任昭遠動動唇,沒能出聲。

好像之前羅列成山的理由此刻都沒辦法組織出一句全須全尾的話。

“如果以後我讓你不喜歡了,或者讓你覺得哪裡不滿意,隻管把我推得遠遠的,”譚錚單膝觸地緩緩直起身,雙手撐在任昭遠兩側的床沿,一瞬不瞬平視他說,“但是現在你答應了給我個機會,又要收回去,我不接受。”

明明譚錚沒碰到他分毫,可任昭遠在譚錚的目光裡恍惚間生出動彈不得的錯覺,被牢牢縛住似的,隔了幾秒才輕聲開口:“我沒有要收回來。”

“那你說這些,是想告訴我什麼?”

想把可能發生的事說在前麵,想儘量周全,想降低風險,想..

似乎都不必。

人無法預測將來,即便譚錚以後真的會在他身上產生落差、覺得失望,現在他無論說什麼譚錚也仍舊會斬釘截鐵地回答一句「不會」。

“感情不是一個人的事,不是我答應了就萬事大吉,你..”

任昭遠話停在半處,像是做了個有些艱難的決定,看著麵前的人好一會兒才繼續說:“我們先試一試吧,好嗎?”

昨晚答應的時候不經考量,回過頭看,似乎也沒什麼萬萬不可。

有那麼多也許,那麼多可能,不真正走到那一步,怎麼知道到底是什麼情形。

譚錚身上那股壓人的氣場悄無聲息地收斂,把過近的距離拉開些,神情也鬆動和緩了。

像短短幾秒間經曆了冰雪消融萬物複生。

“真的?”

任昭遠說:“真的。”

“不許反悔,也不能收回。”

剛剛還一句接一句地讓任昭遠說不出話,這會兒又像沒半點攻擊力的小孩一樣。

“不反悔,不收回,”任昭遠沒忍住笑了下,“不然我給你立個字據怎麼樣?”

譚錚一點不覺得有什麼不可以:“也行,最好再加一份錄音。”

“我不,你自己錄吧。”

“那,擊掌為證。”

“幼不幼稚啊譚總,”任昭遠邊說邊繃著笑在譚錚一本正經舉起來的手上拍了下,“生效了嗎?”

譚錚滿意收手:“嗯,可以。”

任昭遠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