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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展的人隻會多不會少,不缺你一個打雜的,年前全由著你高興,現在馬上要開學,你最該做的就是收心。”

譚許清雖然平時總和譚錚唱反調,看著沒大沒小的,其實心底裡最信服他,一旦譚錚認真和她說,譚許清都會乖乖聽話,這次也一樣。

“知道了,那我告訴李老師過兩天可以來家裡。”說完又補充,“不要忘了接我去設計展,不然我還是自己坐車去。”

“忘不了,等著就行。”

“你給任老師他們送柿餅必須要說清楚這是我做的!”

“周末在家的時候幫忙削削皮就是你做的了?”

“就是我做的!”

譚錚應付道:“是是是。”

譚許清鼓著嘴把任昭遠的一係列明信片拍立得之類都找出來,忍不住問:“任老師是不是快要答應你了?”

“沒有。”

“那你一天天的這麼高興,”譚許清不信,“悄悄告訴我一下唄,我不和爸媽說。”

譚錚把她手裡的大小卡片全拿過去夾在書裡:“說沒有就沒有,哄你乾什麼。”

譚許清還要再問,她哥已經轉身回自己房間了。

“切..”譚許清對著背影做鬼臉,“小氣鬼,騙人..”

其實譚錚還真沒騙她。

不知道是不是熟能生巧,譚錚能很敏[gǎn]地察覺到任昭遠的情緒變化,也擅長揣摩任昭遠的想法。

之前在任昭遠家裡時他因為任昭遠沒生氣才敢問出喜歡,又因為任昭遠沒否認那句喜歡才知道。

現在他實實在在感覺到了,任昭遠喜歡他,至少對他有好感、不排斥。

但他也能感覺到,任昭遠確實不想開始新感情。

從那句「新年快樂」開始,一再推拒似乎逐漸變作了舉棋不定。

之前還一遍遍說不合適,最近譚錚沒有聊過感情,任昭遠也沒再提過。

譚錚不急著要個分明的結果,更不會催促任昭遠做決定。

這個時候如果硬要個答案隻會是拒絕。

任昭遠沒有要接受他是真的,譚錚很滿足也是真的。

現在已經是再好不過的狀態了,隻要任昭遠猶豫,他總有可能。

任昭遠心軟。

這件事譚錚在很久前就知道,沒人比任昭遠更心軟了。

下午發的消息任昭遠到現在也沒回,譚錚估計他在忙辦展的事,沒有像最近幾天一樣發視頻邀請過去。

怕他正忙著,也怕他累了已經休息擾他好夢。

但處理完郵箱收到的文件,不自覺就點到了聊天頁麵。

背景是睡著的任昭遠,當時忙著給老師設計首飾發了燒。

譚錚指腹在屏幕上來回滑動,還是沒忍住又發了條消息過去。

設計展從年前就已經開始籌備,各項內容各有專人負責,設計園裡人人都能獨當一麵,其實沒什麼讓任昭遠特彆忙的。

但這次的主題展裡Clear設計的腳鏈圖稿被泄露出去了。

有家首飾設計的公司,一個月前就在自己的公眾賬號上發過設計稿的照片。

不久後公司內有個設計人發了一條私人動態,說這是他最滿意的設計,但他更愛這個行業,底氣不足,隻能學會舍棄。

珠寶設計的公司和個人工作室繁多,這個小公司不起眼但也有一定粉絲量,不少人在自己的個人賬號發出兩條內容的截圖並聲稱已經存證。

如果不是譚許清上網多、關注的相關賬號多又喜歡湊熱鬨,昨晚發現設計稿和Clear的有點像時告訴了她,恐怕到設計展正式開展任昭遠他們都不會知道。

Clear當時對譚許清說不用在意,譚許清就以為是巧合沒放在心上,但Clear清楚這是什麼路數,告訴了任昭遠,建議先把自己的設計撤展。

每個人手裡都有可以證明創作時間線的東西,但很多時候不是有理就能說得清。

這家公司不會傻到以為用這點莫須有的東西就能對付Clear或者任昭遠的AL品牌,恐怕是打算潑盆臟水在他們身上之後消聲。

等設計展之後一定會有人指出AL主題設計展中的首飾實際是某設計師的作品,指責AL壟斷優秀設計作品、威脅弱勢同行,並質疑包括任昭遠在內所有人的設計是否為原創。

而到時候無論這家公司還是那個設計師都不會出麵承認這件事,甚至會主動發文幫AL澄清一切隻是巧合,文字裡帶點暗示太容易了。

AL隻能不回應。

達不到起訴條件,沒必要且一旦出手隻會惹來更多負麵言論。

一榔頭挖不出大樹,這點東西乾擾不到AL的發展,但既然有了開始,後續小動作不會少。

虱子惱人。

任昭遠沒讓撤Clear的作品,查到那家公司的負責人和那個設計師的關係網後也沒有打草驚蛇。

這樣的事情他見多了,對方的贏麵全在時間和信息差而已。

去網球館打了場球,覺得不儘興就沒再打,去了健身房。

回來後又去浴室洗了次澡,該休息了,又覺得少了點什麼。

譚錚的消息就是這時候發過來的。

白天事多,任昭遠看過消息後一忙就忘了,現在才想到自己一直沒回複,回複之後譚錚的視頻邀請彈出來任昭遠才恍然明白自己剛剛覺得少了什麼。

少了這幾天每晚睡前的視頻通話。

人要形成一種習慣太簡單了。

不知道譚錚有沒有刻意找話題,但即便刻意找了話題,深聊後的交流也不是能靠一句「刻意」能說通的。

他們有很多共同話題,並且很多觀念都一致。

不是所有想法都一模一樣,譚錚從不會一味讚同附和。

可最為舒服的交談就是如此,你來我往,在大方向相同的基礎上於細微處碰撞出火花,偶爾詞不達意對方卻能聽懂並且給出到位的反饋。

起了談興不知不覺聊到淩晨的事不止一次。

從譚錚那裡得到靈感也不止一次。

有幾秒沒說話,譚錚那邊也沒有出聲催,隻能聽見一點書本的翻頁聲。

任昭遠不太習慣隨時舉著手機視頻,譚錚不在意這個,說隨便放在一個地方就好。

他們的視頻很多時候和普通電話沒什麼區彆。

但不論什麼時候任昭遠拿起手機,屏幕裡都有譚錚。

“譚錚。”

“嗯?”譚錚從書裡抬頭,“在呢。”

“你真的沒追過人嗎?”

譚錚明顯微怔了下。

他們最近聊到天文地理軍事政治都沒人主動提過和感情有關的半個字。

不過譚錚很快回答:“沒有。”

手機原本被放在譚許清給的手機支架上,這會兒被譚錚拿在了手裡:“隻追過你,以前以後都是,現在也是。”

每次譚錚這麼認真地說話,任昭遠都想躲。

“我就是,隨口一問。”

“沒關係,你隨便問。”

任昭遠沒話了。

想著把手機放下還是讓視頻到此結束的時候忽然看見譚錚那邊露出來的書角。

“你在看這個?”任昭遠仔細看了看,“是我送給譚清那本?”

“對,”譚錚坦然承認,“被我搶過來了。”

任昭遠沒忍住一笑:“你真的想要我這裡還有很多,搶她的乾什麼。”

“如果送我的話也能有寄語嗎?”

“你又沒什麼需要我教的。”

譚錚於是說:“所以還是要搶她的。”

幾句話之間聊到譚許清,任昭遠問譚許清什麼時候來S城,要好好謝她。

譚錚問及原因,任昭遠簡單解釋了下,沒想到譚錚皺著眉說了一句:“多少年了怎麼還有人用這種下三濫手段。”

任昭遠心下一動,忽然就想到了多年之前。-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在佛羅倫薩留學時認識了一個同為華人的前輩,骨子裡對同胞的親近和誌趣相投讓他們很快無話不談,但在某個陰冷冬天的一場罕見的雪裡,他的靈感被對方拿去融在作品中參賽,並且因為理念出眾一騎絕塵。

那些靈感來源和設計理念,全是他不設防給對方看的東西。

而彼時的任昭遠太年輕,不知深淺規矩,不明白及時止損的道理,拿著僅有的證據想推翻權威者認定的優異作品要一份公平,當然,隻得到了無數挫敗和攻擊。

沒日沒夜畫出的圖稿和付出心血的作品隻能付之一炬。

過往經曆裡一件讓他長教訓的事而已,任昭遠現在在意的不是這個。

他忽然想到當時有個關注他很久的賬號公開為他發聲,在他放棄後仍然堅持發表支持他的言論,幾乎承擔了和他同等的謾罵。

直到他接受放棄後決定眼不見為淨,私信對方表達感謝並希望他停止,以免繼續被攻擊。

當時那個賬號是怎麼回複的?

似乎是答應了並且說了幾句鼓勵的話。

那個海外平台的賬號任昭遠私信對方後不久就注銷了,時隔多年,沒辦法找出什麼東西佐證他陡然生出的猜測。

但在譚錚麵前,想要答案似乎並不需要什麼額外的東西。

隻要他開口問就足夠了。

“以前我在國外留學的時候遇到過類似的事情,不完全一樣,但也是設計稿泄露。”

譚錚臉上看不出破綻:“後來怎麼樣了?”

任昭遠改了直接問的主意:“後來,我沒辦法證明自己,隻有一個國內用戶公開支持我,但是被很多人圍攻,他承受不住就注銷賬號放棄了,剩我一個人繼續被攻擊。”

“沒注銷..”

不打自招。

任昭遠看著他沒說話,譚錚認栽:“對不起..”

私查行程入住信息,偷窺生活動態,這些事都做得不光彩,譚錚從沒有覺得自己多愛任昭遠是可以支撐這些事的充分理由。

每一件事都是錯的,任昭遠不責怪不代表這些事應當。

隻不過有了之前的事鋪墊,譚錚這次沒慌亂到沒了章法說不出話,試探著對任昭遠討饒:“我明天回去當麵和你解釋行嗎?”

“需要接機嗎?”

譚錚宕機一秒立刻:“要。”

任昭遠輕笑了下:“記得把航班信息發給我。”

“好,”譚錚搓搓手指,輕聲問,“這次也沒生氣嗎?”

“沒有。”

譚錚放下心,又聽見任昭遠喊他:“譚錚。”

“啊?”

“謝謝。”任昭遠說。

第27章 設計展

任昭遠有段時間沒來機場接過什麼人了, 站在鬆散人群裡看向出口處,視線掠過遠遠走來的形形色色的人,自動分辨身高、體型、穿著、儀態, 從中找出心裡默念的名字、要等的人。

其實譚錚很好找。

隨著人流出現在視野之內的那一秒鐘就可以被捕捉到。

他個子高, 身姿挺拔,腿格外長的緣故,如果不刻意放緩速度, 平常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