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蹤。

可為什麼他還能讓譚錚進來?

為什麼在隻有百分之一是巧合的情況下仍舊可以與譚錚和平共處?

為什麼他可以像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一樣和譚錚說話吃飯?

為什麼隻是覺得意外,隻是分析這件事的不合理,既沒有抵觸也沒有厭惡,甚至連特彆點的距離都沒保持?

他不在意這種事嗎?

不是。

任昭遠比誰都知道自己多反感類似的事情,他反感不磊落的行為心思,反感不該有的逾矩感情,反感任何意義上的設計圈套。

那為什麼放在譚錚身上就不反感了?

隻是因為譚錚沒有把這些看作籌碼或者一直把控了尺度嗎?

如果是這樣,那把這些事放在彆人身上,趙原青、康佑,或者佟州趙琛姚啟明鄭和,他也能做到不介意?

再向前,譚錚和趙原青之間的摩攃,真的是他的責任嗎?

他真的就必須要想方設法解決嗎?

兩個人以他為理由出手攻擊時也沒有經過他的同意,怎麼就需要他來為產生的結果負責?

任昭遠從不是逃避內心的人。

他可能會因為各種原因做違心的選擇,卻不會不知道自己的真正想法是什麼。

所有為什麼,都隻有一個答案。

因為這個人是譚錚。

因為他對譚錚,不僅僅是好感那麼簡單。

所以怕他麵對趙原青會吃虧,怕他得罪勢力多年努力辛苦毀於一旦。

所以讓步容忍、擔心思慮,在毫無察覺間接受了本該反感的,做了不合習慣的。

他喜歡譚錚。

任昭遠向後抱臂倚靠著沙發,隔著一方茶幾的距離靜靜看譚錚。

視線由洗碗後沒落衣袖露出的半截肌肉青筋分明的小臂,一寸寸挪到突出的喉骨,再向上到棱角淩厲的下頜,和閃爍不定的眼睛。

他居然,真的喜歡譚錚。

譚錚被任昭遠看得後背都滲出一層汗,喉結不受控地滾了又滾,不知道任昭遠那句隻說了兩個字的話,是想說沒有要他做的還是沒必要為他生氣。

“昭遠哥..”

這會兒又不直接叫名字了。

任昭遠被他這副膽戰心驚的樣子鬨得不忍心,直言:“我沒生氣。”

譚錚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這句沒生氣代表什麼,覺得自己做過的事無所謂不太可能,那就是..沒必要?

已經到了這一步,譚錚豁出去了,直接問任昭遠:“是沒有因為這些事覺得生氣嗎?還是沒必要和我生氣?”

任昭遠不想回答:“這是第二個問題了。”

譚錚乖乖收聲:“那你問。”

任昭遠沒什麼要問的了。

他既然不打算和譚錚發展感情,就不該對這份感情的種種刨根問底。

可譚錚..

任昭遠隨便想了一個:“你之前說因為一些原因,單方切斷了和趙原青新項目的合作,是因為什麼?”

“知道他..”譚錚聲音小了點,“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氣不過。”

任昭遠沒評價什麼,隻說:“知道了。”

鐘表的時針已經開始向數字11的上方傾斜,任昭遠話歸正題。

“譚錚,謝謝你的真心,我受之有愧。你很優秀,很好,但我們不合適。你還年輕,人生還長,會遇見更合適的。”

譚錚聽他說完,沉默一會兒才開口:“你先問的第一個問題,我應該還能問最後一個。”

“你想問剛剛的問題?”

“不是,你可以不回答,但必須說真話,不能騙我。”

任昭遠點頭:“好。”

譚錚直直看著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一字一句:“你喜歡我嗎?”

這個問題前麵的一句前提太精準,根本沒給任昭遠留餘地。

任昭遠輕輕歎了口氣,說:“譚錚,我不適合你,你會遇見更好的人,年輕,簡單,有活潑熱烈的靈魂,能給你毫不設防毫無保留的愛,而我不能。”

譚錚聲線帶著細微的顫:“你喜歡我?”

任昭遠沒說話。

“你喜歡我,知道我愛你,卻覺得你不適合我嗎?”譚錚蹙起的眉間好似帶著不解,“就像,一個小孩為了一塊蛋糕在櫥窗外守了整夜,終於等到門鎖被打開店員卻告訴他這個口味不適合他?”

“譚錚..”

譚錚眼眶徹底紅了:“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想要什麼適合什麼,你可以不願意給我,但這個理由我不接受。”

“好,”任昭遠垂下眼,“隻說我自己,我沒有開展一段感情的打算,也不想讓誰的感情在我身上吊著,尤其..”

“譚錚,我不想給,也不想接受,抱歉。”

手機裡的時間提示又彈出來,任昭遠率先起身,去給譚錚拿烘好的衣服。

不知道譚錚在樓下站了多長時間,大衣潮濕得厲害。任昭遠猶豫幾秒,還是找出一個手提袋把他的大衣裝進去,取了件自己的給他。

譚錚穿上了。

但沒走。

他向任昭遠邁近一步,任昭遠也想隨著後退,卻隻撞到了背後的牆。

“你不想給沒關係,不想接受也沒關係。”

譚錚本就比任昭遠高出幾公分,皮鞋後跟又要比拖鞋高點,現在這樣近的距離站在他麵前,高度差居然讓任昭遠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你..”

譚錚沒再有什麼動作,隻垂眼看著任昭遠,神情語氣都無比認真:“我接受拒絕,但不可能放棄,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如果你和彆人確定了關係,我會從你的生活裡消失,但也隻是消失而已。”

任昭遠皺起眉:“譚錚..”

“你可以當作不知道,可以當作一切沒發生,可以隨時告訴我哪裡讓你不舒服,可以讓我做任何事,可以吊著我,也可以拒絕我。我其實沒有想讓你答應什麼,隻要允許我在你身邊就好了。”

“這不公平。”

“我不需要公平,”譚錚說,“就隻想要你。”

任昭遠空咽一下,岔開話題:“去機場要晚了。”

譚錚沒動:“之前打球的時候,你欠我一個彩頭,答應說不賴賬,會補給我。”

“你想要感情?”

“我想要你的不公平,”譚錚眼睛裡滿滿當當,映得全是任昭遠的模樣,“給我一點你的不公平,好嗎?”

任昭遠看著他,可譚錚的眼神太過真摯也太過灼人了。

良久,任昭遠終究受不住地錯開視線,有些狼狽地去推門,在驟然湧入的冬夜裡低聲說:“新年快樂。”

第24章 新年

車上空調默認溫度高, 穿大衣太熱,譚錚一連調低了幾度。

任昭遠的所有動作和言語神情都在他腦海裡反複打轉。

任昭遠說,新年快樂。

開出小段後譚錚踩下刹車, 在座位上坐了一會兒還是靜不下心, 開門下了車。

不是繼續拒絕不是否認推離,是新年快樂!

雪停了,隻偶爾有幾片不知道從哪裡吹來的零星白色。

不拒絕就是有同意的可能, 沒否認就是有默認成分。

路上鋪滿了平整的白,除了譚錚駛過的車轍沒有其他痕跡。

譚錚在車旁踩出幾個腳印, 又挪動方向踩出一個尖, 然後沿著想象裡的弧度凹陷, 踩出一個飽滿的心來。

任昭遠喜歡他!

譚錚跺著腳把心形中間的部分全部踩實,又蹲下在旁邊畫了個圓,捧起圓圈裡的雪團成球朝遠處的樹用力扔出去。

雪球砸中後散出一片白霧,留下小塊雪粘在樹乾上。

譚錚自己都沒察覺臉上的笑有多舒展, 和平時的每一次笑都不一樣。

乍落乍起的波折和意料之外的驚喜讓%e8%83%b8腔盈滿了難以表述又亟待釋放的情緒, 好像有股用不光的力氣,想跑,想跳, 想喊。

偶然回頭才生生刹住,譚錚在仍舊亮燈的窗裡看見一個影子。

是任昭遠。▽思▽兔▽網▽

隻是落了窗簾, 影影綽綽的, 不知道是恰巧在窗邊做什麼還是在向外看。

譚錚看了一會兒,猶豫著朝那邊揮了揮手, 等了幾秒見沒什麼反應才回到車裡。

又忍不住笑出來。

誰會在向窗外看的時候不拉開窗簾?

還好沒看到。

譚錚舒出一口氣, 伸手拍拍臉。

太幼稚了。

調整了一下後視鏡的角度, 窗裡的人影一直沒動, 譚錚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又往前滑找出任昭遠生病在設計園輸液那次偷拍的睡顏,設置成了手機桌麵。

鎖屏後又解鎖看了會兒,任昭遠電話過來的時候譚錚險些把手機扔出去。

“喂..咳,昭遠哥?”

“車壞了嗎?怎麼還沒走。”

譚錚猛地轉頭向後看,動作太急聽見頸椎「哢」地一聲響,看不見什麼才想起來看後視鏡,接著又推門下了車。

窗簾拉開了一截,任昭遠就站在落地窗中央,正向這邊看。

“真壞了?”

“沒,沒有,”譚錚終於從犄角旮旯裡扒出點沉穩來,“這麼晚了,還不睡嗎?”

“看了會兒新聞,正要去睡,想看看雪停了沒有,沒想到你還在。”

“停了,”譚錚答完又說,“準備走了。”

任昭遠還在那裡站著:“慢點開車。”

“好,我到了給你消息,記得開靜音。快睡吧,晚安。”

“晚安。”

譚錚又看他一眼,坐回車裡後先發了條消息。

【新年快樂】

任昭遠沒回複。

這本身就是譚錚回複給任昭遠的。

到達機場的消息也沒回複,譚錚猜他睡了,編輯了一條「好夢」發過去。

起飛前和落地到家也分彆發了消息,都很簡短,沒多說什麼彆的。

知道譚錚淩晨回來,家裡門沒反鎖,譚錚放輕手腳進門,洗澡出來正碰上譚母。

“回來不歇會兒就洗澡,不累啊?”

“媽?不累,”譚錚專門選了離父母房間遠的浴室洗,沒想到還是會被聽見聲音,“吵到你了?”

“醒了差不多有半小時,年紀大了覺少,開始聽見有點聲音還以為是譚清呢,後來一聽水聲像洗澡就知道你回來了。”

譚錚拿了條毛巾擦頭發:“譚清隻隔一道牆都沒聽見。”

“她睡得比小豬還熟,”譚母說著看了看譚許清的房間,又問譚錚,“餓不餓?我去給你煮水餃,睡前新包的。”

“不餓,我補個覺。”

“那快去睡吧。”

“你不睡了?”

譚母擺手:“睡不著了,去聽會兒新聞。”

譚錚聽見「新聞」兩個字嘴角微彎,點點頭回房間了。掀開被子躺下,點開和任昭遠的對話框,想到譚許清花裡胡哨的聊天背景,搜索了怎麼設置後把空白的聊天背景換成和桌麵壁紙一樣的,沒再發消息,握著手機就睡了。

沒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