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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覺得錯了。

那十年很好,也值得,其中的時間隻需要對當時的他有意義就夠了。

每個人都在不停地改變,時間也在不停流轉,過去的時間和人屬於過去,悉心收起就好。

雙方父母致辭後康佑登場致辭,下台時到了新人扔手捧花環節,康佑被喊了一聲「大哥」下意識回頭,把手捧花接了個滿懷。

都知道康佑已經離婚數年,台下一片善意的起哄聲和笑聲,康佑又被司儀塞了話筒說感言,他看看手裡的花,笑道:“希望它靈驗。”

到座位的路上康佑把花枝上的蕾絲綁帶解開,坐下後把手裡的花分出一半給任昭遠:“你想要的我做不到,但我自問能做到的已經是絕大多數人做不到的。昭遠,我不祝你得償所願,隻希望你能早點發現,能得到的合適要比烏托邦可貴太多。”

任昭遠沒爭辯,大方接過:“謝謝。”

送花接花是落座後才進行的,動作幅度不大,可周圍座位近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咳..”靳士炎低低清了清嗓子,悄悄瞥一眼垂眸看不出神情的譚錚,又看見趙原青臉色已經黑得不行,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難不成他們兩個鷸蚌相爭,便宜了康佑漁翁得利?

還是說,任昭遠早就已經和康佑定了?

靳士炎想到這兩天和譚錚聊起來時譚錚雖然沒有細說,但神態語氣中不難感覺出他和任昭遠多少有些進展。

那現在是什麼情況?

任昭遠都給機會看表現?吃著碗裡看著鍋裡幾邊都挑著?

他任昭遠是好,可譚錚也不是差的,真想找要什麼樣的沒有。

如果譚錚願意給那些喜歡他的一點好臉色,上趕著求的能從辦公室排到公司樓外。非得在個年紀大結過婚還廣撒網的人身上吊死不成?

儀式時間拖得有些長,因此略過流程中的休息時間直接去北廳用午餐。譚錚餘光一直關注著任昭遠,看他隨著去餐桌旁入座才壓低聲音打斷靳士炎。

“他沒這樣過,彆說了。”

“都這樣了還沒..”

“還有,”譚錚按著靳士炎肩膀讓他坐下,“我確實已經吊死在他身上了。”

靳士炎被他噎得說不出話,已經入座當著這麼多人也不好說什麼,隻能憋著。

他這會兒對任昭遠意見大得很,可等到新人敬過酒,在正餐到餐後酒會過渡的間隙裡遠遠看到趙原青和任昭遠一起站在南邊的觀景陽台時,又恨鐵不成鋼地說譚錚不知道自己給自己創造機會。

“你喜歡了這麼多年不知道說嗎?長嘴是乾什麼的?告訴他啊,把你這麼多年為他做了什麼全告訴他。”

“我沒為他做過什麼。況且,喜歡多少年這種事,他喜歡我才會感動,不然就是徒增反感。”譚錚看了看陽台上的兩個人,收回視線說,“我一廂情願,他不需要負責。”

譚錚看到趙原青離開才過去,可中途趙原青又回去和任昭遠說什麼,譚錚便沒靠近。

兩個人看起來聊得不愉快,趙原青離開的時候看見站在遠處候著的譚錚,冷嗤一聲,在擦肩而過時諷道:“譚總可真是個癡情種。”

任昭遠一直背對站著,到譚錚過去也沒回頭。

譚錚就走到他身邊去,不作聲和他一起站著。

“我打算婚宴結束後和趙原青談一談,讓趙原青同意不再找你公司的麻煩。約你過來,原本是想問,如果趙原青願意終止,你同不同意。”

“同意,隻要你想,哪怕趙原青不終止,我也同意。”譚錚說得輕易,像這是件多微不足道的簡單事,“你說原本是想問這個,那現在呢?”

任昭遠垂眼看自己搭在欄杆上的手,食指指側幾個月前的小劃傷早就消失了。

他還記得佟州莊園剛正式對外開放時,和佟州沒什麼交集又一貫不太參加類似活動的譚錚去了,說正巧事情少想散散心。

地麵有個氣球從小孩子手裡脫離,搖搖晃晃地飄起。

任昭遠曲起手臂在被趙原青抓過的位置揉了揉,想到剛剛一連串難聽的揣測質問,沒回答譚錚那句問話,隻忽然說:“我收了康佑的花。”

一個是拒絕,兩個三個也是拒絕,不如一次全解決了。

求個清淨。

“那是你的自由,”譚錚沒什麼特彆反應,“彆人有喜歡你的權利,你有選擇喜歡的權利,接受或者拒絕都可以。”

“接受或者拒絕都可以,”任昭遠輕聲重複,而後神色淡淡地抬眼看他,“那你呢?”

譚錚的目光在驟然蔓延開來的靜默裡愈來愈深,幾乎要將眼前人吞沒進去。

任昭遠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眼睛裡居然可以容得下這樣沉重又克製的情緒。

像經了滄海桑田星辰轉換,最終儘數斂於一顆柔軟蚌肉中的珍珠。

良久,譚錚沉聲開口,說:“我愛你。”

任昭遠瞳孔不受控地縮緊,幾乎是本能地在心口驀然生慌的同一刻垂下眼睫錯開視線。

綠樹藍天,那個氫氣球被枝杈攔在半空。

好像來得突兀,又好像理所當然。

譚錚目光落在他左耳,極細的銀白鏈條穿過兩處耳洞相連。

看著有點疼,有點難過。

“任昭遠。”

沒有回應,譚錚就默默等著,他有無窮儘的耐心,在任昭遠身上。

冬天午後的日光並不強烈,沒有多少存在感地灑下來,帶著不動聲色的和煦安撫。

任昭遠在人聲喧雜中的一方靜謐裡逐漸平緩心緒,恢複成平時的任昭遠,可轉身後一句「抱歉」還沒出口,譚錚就在視線相接時又說了一次。

“任昭遠,我很愛你。”

第21章 雪人

這是場再倉促不過的示愛。

在彆人的婚宴一角,沒有玫瑰,沒有燭光,沒有驚喜和精心籌劃。

甚至後來還被中途打斷了。

趙琛過來找任昭遠,出聲喊了人之後才察覺氣氛不對:“怎麼著,我等會再過來,你們聊?”

任昭遠說「不用」,匆匆給譚錚留下一句「抱歉」就和趙琛離開。

這句抱歉複雜又簡單,譚錚一時不清楚自己該把它歸結為示愛的回應還是自作多情一點,認為它隻是談話被打斷的禮貌道歉。

他能覺察出任昭遠沒有和誰發展感情的想法,所以哪怕自己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也遲遲沒有開口表白,現在這樣突然說出來,沒頭沒尾沒有理由沒有支撐,哪怕任昭遠毫不猶豫給他一句癡心妄想他都不會意外。

可是,沒有。

真正讓譚錚意外的,是任昭遠躲閃的目光和末尾可以勉強算作模棱兩可的拒絕。

至少就他的了解,任昭遠應該見慣了各式各樣的表白,也從不是在對待感情時會拖泥帶水的人。

可以就是可以,不行就是不行。

他第一次把愛意說出口,但其實在心裡、在無人處,早已經說過千千萬萬遍了,而每一次的回應都是厭惡表情和冷聲拒絕。

遽然上湧的情緒漸漸退散後,譚錚一絲一厘回想,分析剛剛任昭遠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分神色、每一句話。

譚錚轉身向外站在任昭遠剛剛的位置,手搭在欄杆處握緊又鬆,最後深深舒出一口氣,唇角輕輕彎了下。

酒會進行大半時,趙琛過來給譚錚遞了杯酒。

剛一靠近譚錚就聞出杯子裡是現場度數最高的Absinthe,放置它的地方有基本介紹和【酒精度數52.0%25】的標識,並且有專門的服務人員在旁邊提醒淺嘗慎飲。

一般酒宴不會準備高度酒,更不會準備這樣未經衝調口感苦烈的酒,今天專門擺放是因為結婚的兩位新人結緣於它,意義隻在紀念,很少有人拿取。

譚錚接過,旁邊立刻有端著托盤的服務人員上前接走原來的香檳。

趙琛笑著舉杯,在略高於譚錚酒杯處傾斜杯身碰出清脆一聲響:“譚總,久仰大名。”⊿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趙總,”譚錚也說,“久仰。”

這算是譚錚見到的任昭遠的第三個朋友,和佟州還有姚啟明都不一樣。

他輕易從趙琛那裡感覺到幾絲針對,但沒顯露。

Absinthe特有的苦和高度酒的辛辣麻痹舌尖充斥口腔,譚錚恍若不察,飲足一口。

趙琛見他像喝香檳一樣麵無異色地咽了,挑眉笑了笑:“你知道我?”

“知道,”譚錚神色如常,“聽昭遠哥和姚哥說起過。”

“那要這麼論你也不該管我叫趙總,生分了。”

譚錚不卑不亢:“我年紀小,是該叫聲哥,趙哥不介意就好。”

“有點介意,”趙琛晃晃酒杯,“最近對趙這個姓不舒服。”

“琛哥。”譚錚一一接下,從容改口。

趙琛這下真笑了:“你都這麼叫了,那我得給你份見麵禮。”

譚錚投資的一個地產項目已經簽完合同,但因為趙原青從中插手,關於黑箱招標的傳言滿天飛,舉報過多驚動了相關部門,其中的建材商也被卷進一樁舊官司。

現在所有進度被迫暫停,多拖一天就是在多燒一天的錢。

這項投資是譚錚公司近期最大的項目,前景可觀,哪怕拖段時間賠些錢進去能解決也無所謂,怕就怕上麵一拍板決定重新審核。

重新審核流程冗雜,如果想從某一環節入手讓標書作廢一切重來太過簡單,譚錚防不勝防。

一旦標書作廢,譚錚這個項目就完了,後期還不知道要沾多少扯皮官司。

這個項目可巧就在趙琛待了多年的J城,他勢力人脈全在那裡,甭管趙原青還是譚錚,到了J城,沒人比他管用。

“弟弟年紀不大,眼光挺辣,”趙琛又和譚錚碰了下杯,“以後好處多著呢。”

譚錚一時沒聽明白趙琛具體的意思,但哪怕趙琛不幫這個大忙,光他是任昭遠承認的朋友這一點,兩口苦酒也沒什麼不能喝的。

“哎,”趙琛看譚錚又喝一口才想起來,“我給忘了,你彆喝這個了,讓昭遠看見得怪我欺負他小..”

“趙琛。”

任昭遠聲音一出現趙琛就在心裡給自己點了炷香。

他發現自己這人挺邪門,想乾點好事的時候沒人偷聽,但凡乾點壞的必定被抓正著。

果然,任昭遠剛過來就發現譚錚手裡拿著為Absinthe特製的酒杯。

“你給他的?”

趙琛一副人生無味的表情:“啊,我給的。”

任昭遠眉鋒微斂:“你自己怎麼不喝?”

原本譚錚和趙琛麵對麵隔一點距離站著,現在任昭遠過來站在兩人旁邊,趙琛又退了一步,三人大體是個鈍角三角形,任昭遠擋了譚錚一點。

譚錚垂眼看著任昭遠背對自己的肩,一瞬有種被護在身後的錯覺:“昭遠哥,沒事..”

“他給你就喝?”任昭遠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