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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就叫停,他管不了彆人的嘴和背地裡的舌頭,但起碼得讓那些人知道,任昭遠的議論不是隨口隨地想說就說的。

他不愛聽。

後來還是靳士炎忍不住弄清楚了來找他,說可能不夠詳細,但絕對是事實,問他想不想知道。

想。

關於任昭遠的任何事,譚錚都不可能不想。

當時聽完後譚錚好一會兒沒說話,靳士炎感慨了幾聲,想緩和緩和氣氛,說:“換個角度還要謝謝趙原青,如果他不作死沒這檔子事,那你這輩子都沒戲。”

當時有沒有回答譚錚忘了,但他想法沒有變過。

慶幸自己居然還有可能是真的,永遠不可能感謝趙原青也是真的。

甚至可以說,他恨趙原青。

恨他擁有自己夢寐以求的卻不知珍惜,恨他把任昭遠的自尊和感情碎在地上任憑走過的人一腳一腳碾進泥裡。

現在,還恨他道貌岸然,撐著自己的那點麵子不敢在外人麵前承認真相,甚至能理直氣壯地說出些混淆事實的話。

不論任昭遠是因為什麼沒有把事情擺出來鬨開,趙原青借此想把做過的事遮掩過去就是得寸進尺。

但凡趙原青對外承認過,許多言語不至於傳得這麼難聽。

“譚錚。”

譚錚的神情在轉身的一瞬軟化:“昭遠哥。”

任昭遠沒給其他人眼神,徑直走向下車的譚許清讓她趕緊坐回去,瘦長手指扣在副駕車門把手上,說:“走吧。”

譚錚斜眼掃過後視鏡,趙原青的車就在後麵不遠不近地跟著,雪後的天車相對少,行駛速度都慢,一直跟著走走停停的車就顯得格外惹眼。

任昭遠上車後先電話談了一個活動的開辦事項,現在正和譚許清說去了設計園之後需要做什麼。譚錚安靜聽著,任憑那輛車跟在後麵,收回視線沒再看。

這個設計園譚錚隻來過一次,還是因為一個合作商恰巧和這裡的設計師約好過來麵談,譚錚陪著一起來的。之前任昭遠剛創業時的工作室譚錚倒是去過幾次,不過現在已經閒置了。

當時過來的時候任昭遠也在,兩個人簡單打了招呼,然後任昭遠忙他的工作讓彆人過來接待,他道謝後繼續陪那個合作商選鑲嵌。

轉眼就是兩三年。

譚錚挺想一起進去看看的,如果任昭遠有時間親自帶譚許清熟悉環境,他還能跟著和任昭遠多待一會兒,聊幾句,時間如果能拖到中午說不定還能吃個飯。

可惜還有工作。

任昭遠看譚錚下車,還以為他有時間,聽他說下午再來接譚許清,才知道他特地下來隻是為了往裡送幾步。

“如果你下午時間不湊巧我就讓人送她,放心吧。”

“我沒什麼不放心的,”譚錚說,“下午有時間,剛好順路送你回去。”

“我一會兒有事,下午不在,你接譚清就好。”任昭遠略一停頓,“今天的事給你添麻煩了,不好意思。”

譚錚微怔:“沒有。”

任昭遠沒再多說:“路上滑,慢點開車。”

“好。”

他走的時候,趙原青那輛火山灰保時捷就停在園外。

車窗落下一道細窄縫隙,似乎短時間內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今天的事給你添麻煩了。”

——“不好意思。”

譚錚兩腿交疊,向後倚靠在沙發上:“這個數字就是我們給出的最大誠意,貴司如果不滿意,我隻能說很遺憾。”

助理緊張得小腿都快抽筋了,還要拚命繃住表情,在忍不住的前一秒假裝低頭看文件,瞪得眼珠都快要掉出來了。

副總剛剛見縫插針問他譚總為什麼會忽然親自下場談判,是不是哪裡不滿意,她也不知道啊!

看譚總這會兒風雨欲來的氣場,救命..她剛剛在外麵說話聲音是不是有點大了?泡的咖啡合不合口?

還有譚總之前不是說這家公司是同期最好的,讓副總他們就算多磨十天半個月也要把股份談到手嗎?這個數還遠沒高到他們的預期點啊!怎麼就快進到不行拉倒的階段了?

這家公司不是什麼小魚小蝦啊!不止接洽了他們啊!

譚總在外麵看上彆的了?有備選了?

助理慢慢放鬆下來,對,肯定是這樣,不然態度怎麼會忽然這麼強硬。

對麵一身黑西裝的中年男人清清嗓子,把散開的資料頁收整起來:“譚總,實話告訴您,勝業給我們開了這個數,因為您這邊是最先出麵的,我們才想再和您談談。當然,如果是一樣的價格,我們一定會選擇給貴公司。”

助理瞥了一眼紙上新寫的數字,比他們的最終預期要高,但相差不大,能談。

——“過日子總有摩攃,和好後自然會複婚。”

——“有時候分分合合是情趣。”

譚錚看都沒看,緩緩從沙發上起身,高大身形擋住落地窗透進來的光,在桌麵籠出一片陰影:“既然如此,期待下次合作。”

助理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看見對麵的人也站起來當即在心裡哀嚎。

完了。

“額,哈哈..譚總何必這麼著急,我們是真心想和貴公司合作,譚總這樣..”

“我們給出這個數字,就能保證貴司得到遠超這個數字的配套利潤保障,能談的已經翻來覆去談過許多遍,如果貴司同意,我再加0.2,隻當是慶祝首次合作的賀禮,如果貴司另有想法,還是不要耽誤彼此時間了。”

“看您說的,”中年男人猶豫一會兒,終究笑著伸出手,“那,譚總,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助理送走人後滿臉喜色把恨天高踩得飛快,敲門進來後忍不住興高采烈地說沒想到這麼順利,看到轉過來的老板椅上譚錚的臉色又倏地住了口。

“送杯咖啡進來。”

助理諾諾點頭:“好的,譚總。”

如影隨形的煩躁感揮之不去,譚錚捏了捏鼻梁,仰頭閉起眼睛。

他不是第一次因為任昭遠影響自己。

應該說,這很尋常。

從遇見任昭遠起,他生命裡每一個重要節點都與他有關。

即便對方並不知情。

這些與他有關的事大多是好的。

很奇怪,就連每次他因為任昭遠生出類似自暴自棄的情緒,想要對當下破罐破摔時,最終導致的結果都是好的。

比如大學時他因為沒趕上見任昭遠離校前最後一麵曠課亂走,最後在暴雨裡遇見了被同父異母的哥哥報複打斷腿的靳士炎。

比如剛才,他因為..最後居然用超乎意料的價格和時間成本談下這次利潤可觀的合作。

——“我一會兒有事,下午不在。”

譚錚最開始沒抱希望。

真的。

他隻想試一試,甚至沒敢奢求有個結果。

可人心就是貪婪。

他看著,就想走近,走近又想觸碰,觸碰又想獨處,獨處又想占有。

甚至逃避式地不去想,一個相處不久的半路人和一個十年感情的過錯者,到底孰優孰劣。

犯錯後痛哭流涕誠心懺悔最後成功挽回感情的例子不多嗎?

比比皆是。

趙原青隻是在他麵前強硬,絕不會以同樣的方式對待任昭遠。

他後悔了,在挽回。

而任昭遠是最心軟的。

一直都是。

公司剛談成一筆大生意,獎金紅包誰都少不了,可譚錚一路走過去,所有人戰戰兢兢、噤若寒蟬。

譚錚沒留意,驅車去設計園接譚許清。

“哥!”

譚許清放飛的家雀似的帶著風嘰嘰喳喳衝進副駕:“我的天啊這兒居然..”

“安全帶。”譚錚打斷她。□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知道!”譚許清興奮勁沒被摧殘到,係安全帶的時候碰到包裡的盒子,拉開拉鏈拿出來亮給譚錚看,“任老師給的巧克力!說之前有人送的忘記拆,專門分我兩盒讓我給你也嘗嘗!”

譚錚看著精致的黑金包裝,思緒恍惚回到許多年前昏黃路燈下的一方雪地,被譚許清喊了幾聲才回神。

“你想什麼呢,唔,好好吃..”譚許清拆出一根一口咬下半截,滿足地說,“今天在設計園我都不好意思拆..”

譚錚伸手把下麵完好的一盒抽出來,放到儲物盒裡。

譚許清目瞪口呆:“知道這盒是你的,我沒要吃!”

“嗯。”

“如果不是我在設計園,你一根都沒有!”

“嗯。”

譚許清忿忿狠咬一大口:“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小氣..”

“嗯,”譚錚手肘抵著車窗,指腹在方向盤邊緣摩挲,終於忍不住隨意似的問,“任老師今天一直在設計園嗎?”

“沒有啊。”

譚錚沒再應聲,默默把車開了出去。

“任老師去B城參加展會,中午沒吃飯就走啦!”

第11章 發燒

任昭遠在B市待了段時間,一場大雪化去,隻有樓頂和某些常年不見太陽的角落還餘著零碎的白。

譚錚給任昭遠發過幾次消息,任昭遠似乎忙,很少能立刻回複,有次後半夜才發過來一條語音說剛看見消息。

之後譚錚就不發需要回複的話了,隻發點有意思的圖片或者小段子,說看見了隨手轉發的。

任昭遠大部分時候都回複,一個表情或者一句話,偶爾忘記回譚錚也不在意。

刷點存在感就可以了。

最開始問什麼時候回來,任昭遠說臨時有事還不確定之後譚錚沒再問過。後來還是從譚許清嘴裡知道的。

“下午回來的?”

“對啊,不過隻回設計園拿了東西就走了,好像還有事。”

譚錚當即起身去拿手機,拿在手裡最後又什麼都沒做放下了:“明天我送你。”

這幾天事情多,幾個投資的公司接連出現不同程度虧損。譚錚有個猜想但還沒查實,一邊處理眼前的問題一邊順著摸線索,早出晚歸的顧不上,就讓公司的司機負責接送譚許清。

“知道,”譚許清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把Clear說的幾本書逐個搜索加入收藏夾,“我下午就和劉叔叔說了,明天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不用他接送我。”

譚錚沒忍住摁著她頭頂來回晃了晃:“鬼機靈,腦子裡成天都在琢磨些什麼,學你的習。”

“啊,頭發!”

譚錚笑了下,臨轉身視線掃過屏幕,說:“你列個書單給我,彆老看電子書,傷眼睛。”

“知道了知道了,”譚許清捋著頭發眼睛骨碌一轉,看向又沉迷工作無法自拔的哥哥,“我有件關於任老師的事想告訴你。”

譚錚瞥她一眼,毫無波動地繼續看電腦:“有話就說,染發沒門。”

譚許清去設計園待了兩天就嚷著要染頭發,顏色從藍綠粉一路讓步到棕色係,譚錚一直沒讓。

“啊——我不說了!”

“嗯,洗漱睡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