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贖碎 江南灼 4347 字 6個月前

直接開口威脅,語氣冷肅,“陸君逢,你要是找不到她,我這輩子都不會回到陸家。”

陸君逢不愛權財,但奈何他的?哥哥陸望,也就是陸京堯的?父親,更固執,一心撲在自己的?航天研究上,陸老爺子年紀大?了,就逼著陸君逢接手陸家的?集團。而他呢,也早就做好了打?算,等陸京堯大?學?畢業,就把公司扔給他。

其實陸京堯說的?時候,陸君逢就已經寫下來?交給自己的?助理了,不過就是故意拿腔拖調的?,想看看這個名叫應碎的?人,能讓自己的?這個侄子重視到什?麼?程度。

得。

還真不能試探,還真和他認真起來?了。兔子急了就該咬人了。

“我已經叫人查了,急什?麼?急,這麼?耐不住,你這以後怎麼?當陸家掌門人。”

“先掛了。”陸京堯實在沒興趣和他再扯下去。陸君堯吊兒?郎當慣了,對什?麼?事情?都不上心,偏偏商業頭腦極好,平時老奸巨猾,笑裡藏刀。除了陸老爺子拿自己的?身體威脅他,也就一個人能鎮住他。

三分鐘以後,陸君逢把得到的?信息發給了陸京堯。

陸京堯看了一眼,眉頭驟然鎖起,他給岑野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放心,然後打?了車,直接往高鐵站去。

應碎坐了七個小時的?高鐵才到安川。

安川的?海拔高,有國內著名的?雪山安落山,應碎下了高鐵以後,顯然有些不太適應這裡的?氣壓。

不過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她要在日出之前趕到安落山。

在書眠沒有發生那些不好的?事情?之前,應碎給過她一個承諾,十八歲的?生日要偷偷把她帶出來?,去安落山看看日出。

應碎在附近買了三瓶氧氣罐,穿上自己帶的?加厚白色衝鋒衣,帶上鴨舌帽,就打?算出發去爬山,然後再坐索道前往可以看到日照金山的?地方。

六點。

她到了一塊平坦的?岩石%e8%a3%b8露的?空曠區域。

九月多並非旅遊旺季,再加上應碎有意挑了一個偏一點的?地方,所以她周圍幾?乎沒有什?麼?人。

應碎盤腿坐下,把曾經她嘴上說著很嫌棄但其實非常寶貝的?一個小洋娃娃拿了出來?,將它擺放成?坐姿,放在自己身邊,這是書眠送給她的?。

應碎雙手撐在後側,抬頭看向天空。此?時太陽尚未出現,天色呈現深紫色,無數數不清的?星星明?明?昧昧地閃爍著。

應碎幾?乎不動?,就一個人靜靜地等著太陽出來?。

連綿遠山與?天空的?分割線漸漸有了金光,一點一點升起,照耀著山頂的?白雪。不出片刻,勢頭增大?,金光不再怯怯,大?膽地親%e5%90%bb聖潔的?白雪。

應碎從自己的?包裡拿出她帶的?一個小蛋糕,放在麵前,插上了一個帶有“1”和一個帶有“8”的?蠟燭,她又拿出一個在山下買的?專用打?火機,在太陽正式跳躍在連綿山線之上時,點起蠟燭。

“書眠,生日快樂。這次就讓我替你許個願望吧。”

應碎聲線清平,透著淡淡地傷感,說了三句話。

“希望世界,惡言不起風。”

“希望你在另外一個世界,能夠擁抱真誠而熱烈的?十八歲。”

“如果有下輩子,我還想和你在人間共走一趟,看四季彆來?無恙。”

山上的?空氣稀薄,儘管剛剛沒有風,蠟燭也一下滅了。但應碎相信,這是書眠吹滅的?。

應碎站了起來?,看著眼前日照金山,太陽盛大?熾熱的?光芒似要磨平山峰的?棱角,冷冽的?風吹拂,浮雲飄動?,寂靜中藏著生命的?不息。萬丈金光同屹立不動?的?高山耳語,眼前畫麵宏大?震撼,而又柔情?細膩。

應碎看著太陽一點一點升起,不禁低下頭,垂下的?眼眸藏著遺憾與?愧疚。她完成?了和書眠的?約定,也沒完成?。

誰能料想,書眠的?十八歲生日會是以這樣的?方式度過的?。

一滴眼淚吧嗒一下掉落,融化在岩石中,微小不留痕。

應碎把東西收拾好,又把那個洋娃娃小心地放進包裡,拉上拉鏈,轉身打?算離開。

她剛轉身,抬頭,遠處站著一個人。

應碎的?呼吸一滯。

陸京堯站在她身後約莫十米處,他高大?落拓的?身形與?遠山相稱,卻?又絲毫不遜色於恒久矗立的?山。陸京堯也穿著一身衝風衣,不過是黑色。

他雙手插在兜裡,眼睛微微眯起,額前碎發時不時隨風輕起。太陽的?光也照在他的?身上,讓他冷硬氣質中顯出幾?分溫柔倦怠。

見到應碎,他也不走過去,而是站定於原地,等著她走過去。

應碎不知道陸京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更不知道他在她身後站了多久。

隻?不過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眼眶突然有點熱。

長長的?七個小時高鐵,輾轉至山下已然不適應此?地的?氣候,上山更覺得呼吸困難,頭腦有些發暈。但這些應碎都不覺得有什?麼?。

她早已習慣孤獨,早已習慣默默承受痛苦。

但是陸京堯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卻?讓她一下子情?緒波動?。因為?這次不一樣了。

漫長難熬的?旅程有人在意,她也不再是一個人了。

應碎吸了吸自己的?鼻子,一步一步朝著陸京堯走過去。

她站定在陸京堯的?麵前。

陸京堯低下頭看她,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把插在兜裡的?手拿了出來?。

他展開了雙臂,朝著應碎。

應碎的?鼻腔突然有些酸。

她看著眼前目光堅定的?少年,他眼底的?碎星比她剛剛見到的?滿天星辰更美。

應碎一下子撲進了陸京堯的?懷裡。

這個擁抱無關情?情?愛愛,隻?是一個少年對一個痛失好友的?人的?寬慰。

他的?身上有一股好聞的?味道,比雪更加清冽,比風更加悠長,比漫天的?金光更能給她一點慰藉。

兩個人之間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相擁。陸京堯緊緊地抱住她,用手拍著她的?後背。

這樣無聲的?安慰似乎更有力,更真實。

應碎是個堅強的?人,但是她也很脆弱。

陸京堯是一個能讀懂她脆弱的?人。

幾?分鐘以後,應碎緩和了自己的?情?緒,從他的?懷中離開。

她看向陸京堯,問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陸京堯看著她,反問她,“你說我怎麼?會在這裡?”

他的?表情?在告訴她:總不能是專程來?看風景的?吧。

應碎緩緩眨了一下眼,又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陸京堯回答她,“我是怎麼?找到你的?重要嗎?”

“應碎,一個人來?這麼?遠的?地方,為?什?麼?誰都不告訴?”

“我沒想到……”

陸京堯接了她的?話,語氣並不是特彆好,“你沒想到什?麼??沒想到你不見了有人會擔心你是嗎?也沒想到有人會千裡迢迢來?找你對嗎?”

“嗯……”應碎如實回答。

“陸京堯偏過頭,氣得笑出了聲,“應碎,你能不能重視一點自己。”

“你很重要。對於很多人來?說,都很重要。”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第32章

陸京堯的?目光灼灼地落在她的?身?上, 對上應碎眼瞳的那一刻就像是突然有一塊巨石,毫無征兆地砸進了她眸中的?一汪清泉。◎思◎兔◎網◎

波瀾泛起,經久難消。

應碎有些發愣地看著陸京堯。眼前的少年?抿著唇, 那雙如裝滿細碎星河的?眼眸就這樣直直地注視她,等?著她給自己回答。

其實陸京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回答。

隻?是在他尋找到她的?那一刻,他才發現自己內心的?慌亂終於被她纖瘦筆直的?身?影固定住,隻?是現在, 他就?想聽她多說幾句話?,再真真切切地感受她的?存在。

應碎因為高原反應身?體不適而有些泛白?的?紅唇微張, 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這些話?奶奶以及書眠和她說過類似的?,但是她從來沒有認真當回事去聽。或許多年?被親生母親唾棄的?事實早就?在她的?心底深深銘刻下一種意識:她沒那麼重要, 沒那麼好, 她的?存在不過是可有可無。

但眼前?的?人卻好像認認真真地在將這種意識抹去。

應碎又?突然想到, 那天她說出“要是死的?人是我就?好了”的?這句話?的?時候, 陸京堯滿臉冷厲嚴肅地責怪她。

“我……真的?很重要嗎?”應碎淡著聲?問, 想要確定。

陸京堯難得聽到她這麼沒底氣地說話?,%e8%83%b8腔像是被人突然擠壓了一下,又?鈍又?悶地疼, 一點一點在他的?身?體中蔓延開來。

他凝著她, 目光積攢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他沒再用言語去回答應碎。

反正說了她也不會輕易相信的?。

陸京堯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稍微用力,讓她轉過身?。他湊在她的?耳邊, 一手仍搭於她肩膀之上,另外一隻?手從她身?側伸直,指向太陽, 沉著嗓子開口,“我們摸不到陽光, 但是這雪山再美?,再壯闊,沒了這看似平常的?陽光,就?隻?能葬身?黑暗,永遠孤寂。”

陸京堯說話?時的?熱氣鋪展於她耳邊,浸潤空氣,又?一點一點於她耳廓傳遞溫度。

“應碎,你能說這陽光不重要嗎?”

他的?聲?音在這般沉寂之中如此清晰悅耳。

“那我……又?不是陽光。”

她偏頭否認,不敢直視那耀眼的?光。

“對,你不是陽光。但你之於我……們,就?如陽光之於巍峨雪山。”

應碎長長的?睫翼輕顫。

纜車駛下山,應碎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她屏氣凝神,往外看,精致的?桃花眼泛著薄霧。

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

一個人孤身?迢迢走到了這千裡之外,卻是兩個人一道回去的?。

她誰也沒告訴,甚至手機也關機了,可陸京堯還?是找到了她。至於到底他是怎麼找到的?,應碎沒再去問,隻?是心中隱隱發跡,這身?邊的?男生似乎不太普通。

哦,不對。他本就?不普通,成績穩居第一,相貌身?型出挑,一個人獨居那奢侈的?套房……

纜車車廂的?窗模模糊糊地倒映著陸京堯的?臉。

應碎盯著,越仔細想要看清,越看不清。

心窩裡好像細密泛起某些情緒的?泡沫。

應碎訂的?回程車票是二等?座,但陸京堯問她要了身?份證號碼,重新訂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