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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必要的步驟。

檢查完就是穿戴了。

離比賽開始還有兩分鐘,等沈梧雲一切就緒,時間就隻剩下一分鐘了。

他趁這個時間掃了眼和他一組的選手,竟意外發現了那名棕發青年。

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很快,按照指令,選手們一同起飛風箏。

“砰!——”伴隨著槍響的出發旗一落,大家都一扯風箏,瞬間滑出好幾米。

這個時候解說員的聲音響起,“大家好,歡迎來到一年一度的毛裡求斯風箏巡回賽。現在是第二組上場,各國選手踏著乘風破浪之勢向我們奔來,場麵非常壯闊!這次比賽采用的是無肩帶式風箏,能更好的讓選手的身體得到舒展,在比賽場上收到的約束更少……”

後麵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沈梧雲已經聽不見了。

他耳邊隻有呼啦啦的風聲和海浪聲,他腳下的衝浪板一隨著海浪移動,他就進入到自己的世界。

風箏衝浪,是融入進風中,而不是海裡。

這是一種迷人的運動,也仿佛是一門哲學,你對風溫柔,風也會對你溫柔。所以與其說是駕馭風,不如說是跟風合作。

通過幾條風箏線,與風進行有速度的對話,正是這項運動的樂趣。

這天的風很大,沈梧雲感覺到風在狠狠地拉扯著他,像是要扯斷他們之間的聯係。

——“風也有可能會偶爾跳脫出你們之間的聯係,它是很調皮的,但沒關係,提醒一下就好。”

沈梧雲試著在不影響速度的情況下,稍微卸掉手把上的一部分力,將風箏移向風窗邊緣。

隨著比賽的進行,選手們離海岸線越遠,正向著大海深處滑行。

這裡,Reef break是最常見的。

巨大的排形卷浪呼嘯而來,速度快到人根本反應不過來,重約起碼2噸的海浪足夠把人拍進水深10米遠。

沈梧雲前麵若隱若現有五名選手,但他不急,一道礁石浪撲來,他一個snap浪尖急轉直接翻過浪花,成功超越一名選手。

“我們可以看到,此組比賽已經進入到白熱化階段,路程已過半,目前排在第一的是——嘉斯頓!”

“噢,好吧,不愧是嘉斯頓,要知道這次已經是嘉斯頓參加的第十六場比賽了,他的速度仍然是其他選手望而卻步的啊!”

沈梧雲緊盯著前方那道紫紅色的風箏,它的持有者甩著一頭金發。

——“你需記住,嘉斯頓就是你的目標,你要做的就是追上他。”

我要做的,就是追上他,然後超過他。

風箏的箏麵被風吹得發出錚錚的聲音,選手們用衝浪板滑過浪麵的聲音此起彼伏。

天色不算好,雲層包裹住太陽,四周的雲被裹上陰影,隻有些許的白光透過雲層間的縫隙直射出來。海麵也被投上陰影,透著些黑色,顯示出風雨欲來的意味。

右麵突然一股反手浪起來,前方一名選手措手不及,被奔湧的浪花撲翻。

沈梧雲抓緊手把,轉換在衝浪板上的重心,slide向左拐。

時機剛好,隻有零星的反手浪的浪花觸碰到他,反手浪回歸深海拍出的巨響像是捶%e8%83%b8頓足的哀嚎與惋歎。

有時刻關注比賽的觀眾驚呼一聲。

“隻剩下三分之一的路程了!還有兩分鐘就能揭曉最終勝負!看看這場比賽能不能讓嘉斯頓收獲他的第十二枚金牌,當然這一組還有幾名選手讓人眼前一亮。”解說員神情激動。

“一名中國青年在嘉斯頓後麵緊追不舍,他的速度很快,不管是slide還是carving都完成的非常乾淨利落,還有同組的棕發青年也一直保持著他前三的優勢。這一組的比賽真的是精彩紛呈啊!”

沈梧雲心中計算著時間,呼吸有些不穩,高強度的滑行讓他的體力透支嚴重。

嘉斯頓離他還有兩米遠,但這兩米仿佛有整個莫納山海岸線那麼長。

——“這是你的極限了嗎?這是你能達到的最高速度了嗎?”教練的問話又在耳邊回響。

不,這不是我的極限。

我的極限在遠方,在嘉斯頓的前麵。

沈梧雲切換重心,身體前驅,迎著風將風箏向下拉,風力瞬間變強。

他扭動著雙腿,連續幾個slide避開幾條緊密的海浪線。

他的周圍隻有不斷倒退的海浪,一切都化為虛影。

沈梧雲離嘉斯頓越來越近。

一個甩浪濺起層層浪花,泡沫不斷翻湧著,最後漂浮在海麵上。

他甚至來不及看他超過的那個人是誰,眼前隻有那抹金色。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慘叫,再是驚天巨響。

沈梧雲感受到後背有一陣餘波的衝擊,他轉過頭,眼前是還在不斷消退的巨浪,可以看出它的起勢強度,應該是至少三米的怒濤。

海水咕嚕咕嚕,像是海中巨獸在吞咽著它的勝利品。

沈梧雲定睛一看,發現在浪下掙紮的棕發青年,他的風箏卷曲成一團,風箏線互相纏繞著結成一團,青年有時掙紮出水麵,表情痛苦。

觀眾一陣驚呼。

“天哪!一直處於前三優勢的棕發青年不幸被巨浪掀翻了!他摔入水中,最好的結果是他及時脫離衝浪板和風箏,躲開巨浪的餘波,等待救援,最壞的結果,”解說員的語氣開始變得沉重,“那就是被風箏線纏繞,窒息,溺水……”

解說員還有未完的話,但大家都懂。

是死亡。

這小段時間,天公不作美,風刮不止,掀動一陣又一陣巨浪。

遠處的救生快艇一直停滯不前,風浪阻隔在棕發青年與救援隊伍之間。

沈梧雲看著棕發青年,那種被纏繞跌入海水中,被黑暗吞沒意識的感覺,他明白。

短短時間,他就做好了決策。

“等等!他要乾嘛?!”解說員尖聲叫著,“是那名中國青年!他要救落水選手嗎?不,還有——!”

沈梧雲拉扯風箏,slide飄轉過彎,折返滑過巨浪,來到另一側,鎖定住棕發青年深陷浪流的位置。

在最短時間讓風箏降落,動作迅速地解開腳套,直接跳入海中。

跳入的這一刻,沈梧雲又聽到另一道頻率不同的噗通聲。

海灘上的觀眾們麵色嚴峻,解說員激動得吼叫著,“嘉斯頓!嘉斯頓也下去了!天哪,這真是……”

他有些語無倫次,甚至控製不住飛沫噴出,當然他暫時也顧不上這些,“那在此時此刻,我們也隻能衷心的希望棕發青年可以得到及時地救治,呃,我們的救援船也在趕往現場……”

沈梧雲潛入海下,在一片白色浮沫中找到了棕發青年,他緊閉著眼,也許是一直處於掙紮狀態,他的手肘不自然地嵌入緊纏著他的風箏線中。

沈梧雲遊了過去,一把托住棕發青年,將他托出水麵一定的距離。

長時間的嗆水讓棕發青年意識模糊,手腳都沒有力氣,也更方便沈梧雲動作。

棕發青年腳上一直未脫的腳套是非常大的阻礙,沈梧雲緊皺著眉準備扯掉,從旁側突然遊來一個人,率先脫掉青年的腳套。

沈梧雲和嘉斯頓對視一眼,開始解開纏繞在棕發青年身上的風箏線。

也許是三個人組成了一個扭曲的三角形,讓他們在海浪中巋然不動,解開纏線的動作進行得很順利。

“轟隆隆”的抽水聲響起,救援快艇到了。

救生員們把棕發青年從海中移到船上,開回岸邊進行急救。

觀眾們集體鬆了口氣,解說員也終於找到機會緩了緩,但很快他又瞪大雙眼,“中國選手和嘉斯頓還準備繼續嗎?這其實已經沒有意義了!”

確實沒有意義,但沈梧雲還是想完成比賽。

沈梧雲在湧動的海麵上找到被自己丟在一旁,隨波湧動的衝浪板和風箏,重新穿戴好。

嘉斯頓和他一樣,也重新踩上衝浪板,兩人並驅滑向終點。

這個時候除了沈梧雲和嘉斯頓,其他所有選手都已滑到終點,但誰都沒有動,他們在等待著這最後兩名選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接下來的路程比沈梧雲想象得輕鬆多了,在比賽前他根本不會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和嘉斯頓正式碰麵。

但這種感覺也很好,不再是緊張的追逐,在海天之間,他和嘉斯頓像飛鳥與魚般乘風破浪。

……

第二組比賽結束。

沈梧雲平複著急促的呼吸,比賽和救援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他現在覺得有些冷,還有些頭暈目眩。

店老板和梅利多跑過來,不知從哪裡掏來一個大毛巾給他披上。

梅利多正手忙腳亂地找著功能性飲料,沈梧雲眼前就遞來藍色透明的飲料,順著青筋顯露的手向上看,顧野垂眼看著他。

“謝謝。”沈梧雲接過飲料,扭開瓶蓋喝了一口。

就這會兒功夫,第三組比賽也結束了。

最終排名出來,顧野是第三名,他被工作人員催著去領獎處領獎,末了隻來得及留下一瓶飲料就走了。

沈梧雲走到救援站,棕發青年已經清醒過來了。

棕發青年掙紮著起身,沙啞著嗓子問道,“為什麼救我?”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這麼無聊的問題,能是什麼原因,無非人命關天罷了。

他聽到沈梧雲說,“比賽規則有說過,當其他選手遇到危險,必要時要施以援助。”不知怎麼的,他鬆了口氣。

“哼,這次算你贏。以及,謝謝。”

沈梧雲自上而下看著他,將主辦方供應的大毛巾取下放在一邊,“不隻是我,你還要感謝嘉斯頓。”

棕發青年低頭,“好吧,那你替我謝謝嘉斯頓。”

等他抬起頭,發現沈梧雲已經走出救助站,風將沈梧雲的話吹進他耳朵,“感謝的話,還是你親自說比較好。”

一般比賽結束,所有記者都會跑去采訪獲獎者,但這次還有一小部分跑過來,采訪沈梧雲和嘉斯頓。

店老板和梅利多識趣地退到旁邊,留出記者采訪的空間。

一名中國女記者將話筒遞到沈梧雲嘴邊,詢問道,“按你原本的成績,你本可以獲得第三名,但這次為了救人失去了機會,你會有遺憾嗎?”

沈梧雲禮貌笑道,“不會。”

女記者緊接追問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跟高手站在同一道浪上。”

女記者愣住了,她看著這名來自故國的青年,青年身後倚著旭日餘輝。

第21章 經紀人沈玉的過往

【“不會有遺憾,因為我已經跟高手站在同一道浪上。”毛裡求斯風箏巡回賽救人青年回答。】

女記者回去後連夜編了一篇文章發表在專欄裡,她一直無法忘記青年說這句話時帶給她的震撼,是對自己的自信以及對對手的肯定。

她有預感這個青年以後會像這場比賽一樣,乘風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