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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藍汐依舊堅守在自己的工作崗位,過年的時候主動申請了值班留崗。

於她?而言, 在醫院值班是最好的選擇, 滕白嶼結婚了,要?和嚴蘇過自己的生活, 滕致遠那邊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回去的, 老街更不可能?了,一回去她就忍不住想藍婉淑。

往年, 滕白嶼都會極力?勸她?回家, 但今年滕白嶼似乎格外忙, 據嚴蘇說,他過年那天還開了一場會。

好像,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樣,無論是什麼身份,都被處理不完的工作緊緊環繞。

哪怕是過年,急診科依舊忙碌,但也有值得欣慰的事。

大年初一的夜裡, 一名懷孕八個月的孕婦因為急性?腸穿孔被送進了急診科, 大人和小孩危在旦夕。

孕婦疼的臉色發白, 她?的丈夫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當婦產科主任拋出“保大還是保小”這個難題的時候, 兩個人在第一時間給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

孕婦要?保小, 丈夫要?保大。

這種情況藍汐不是第一次見, 她?看了一眼孕婦:“我們儘力?都保, 但手術台上的事誰也預料不到?,還請你們做一個最終的選擇。”

孕婦剛要?說些什麼, 丈夫用不容置疑的聲音說:“保大,孩子沒了可以再?要?,但你不在了我不會再?娶。”

醫院最能?反應世間百態,這裡有冷漠的心,也有忠貞的愛。

藍汐不想讓悲劇出現,她?站在手術台上用線縫起洞穿的孔,竭儘全力?。

天光破曉,手術室的門開了,藍汐和婦產科主任,將孩子與妻子雙雙還給了守候一夜的丈夫。

看男人臉上揚起笑意?,藍汐也跟著一起笑了,迎著黎明的光輝。

手術結束,早就超了藍汐交班的時間,但她?沒有著急回家,而是坐進辦公室寫起了病曆。

這是她?的習慣,在最快的時間內寫完病曆才可以不遺漏任何?的細節。

忙過正月十五,藍汐好好休息了一場,她?最後潤色了一遍論文?,就投稿了。忙完論文?的事,她?又?掐著時間給駱時晏發了消息,問他這兩天有沒有時間。

駱時晏這兩天是真沒空,公司才放完年假,工作積壓如山,連他這個老板也忙的不著地,坐在飛機上飛來飛去。

但這一次他沒有惡意?拖延,回道。

【三天後可以,我上午回國,可以下午去。】

三天後藍汐正好調到?了上午班,她?打?字。

【那就三天後吧,我正好上午班,可以一起吃午飯。】

駱時晏。

【那我順路去接你?】

藍汐猶豫片刻。

【可以。】

定下吃飯的時間,藍汐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還完這份人情,她?再?也不要?欠駱時晏什麼了,徹底和這個人劃清界限。

但事與願違的事總是層出不窮。

到?了約定的時間,藍汐又?上台了,從台上下來已經下午一點?多了,駱時晏坐在急診科的長椅等待。

他一身高定,氣質獨特,很難讓人不注意?到?他的存在。

藍汐走過去,叫他等一下,她?洗個手立即出來。

洗手的時候正好碰見護士長,她?的掌心挫著泡沫,好奇的問:“藍醫生,我這憋好久了,你和外邊那位到?底什麼關係啊?”

“沒什麼特殊的關係,”藍汐說:“就高中同學。”

見藍汐不欲多說,於晴也識趣的沒有多問,隻是在心裡暗搓搓的想:怎麼可能?隻是同學。

***

藍汐本想再?請一頓高檔的,但駱時晏似乎是預判了她?的想法:“就隨便吃一家吧,我晚上還有事。”

人都這麼說了,藍汐自然喜聞樂見,她?對著手機挑選裡一會兒,把成果展示給駱時晏:“這家日料看起來不錯,可以嗎?”

“嗯。”駱時晏點?頭:“就這個吧。”

日料店離醫院不太遠,兩人斟酌了一下,選擇步行。

一頓飯,兩人都沒怎麼說話,回到?醫院的地下車庫,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忽然出聲:“藍汐,我們可以談談嗎?”

不知是誰在啟動摩托,發動機傳來很大的聲音,在寂靜的地下車庫蕩開,竟顯得有些嘈雜。

藍汐深吸了一口氣:“談可以,但如果你想說以前?的事,就不必了。”

一句話將駱時晏所有的退路封死了,他的神色一點?點?落寞。

“如果沒有彆的事,”藍汐頓了一下:“我就先走了。”

“好。”

藍汐轉身,朝著自己的小摩托走了過去。

她?的摩托停在比較靠裡的位置,需要?沿著通行道走一會。

“藍汐!”

走出沒幾步,駱時晏忽然喊了她?一聲,緊接著她?就感覺背後傳來了一股巨大的推力?。

身體失衡,她?摔了出去,整個手掌都被搓破了。

可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駱時晏已經被飛馳而來的摩托撞飛了,重重的摔在地上。

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五臟六腑火辣辣的疼,渾身的骨頭沒有一塊是老實的,全都在向他叫囂。

耳膜好像也炸了,什麼也聽不見,隻能?看見藍汐抱著他哭的模樣。

彆哭啊。

駱時晏說不出話,拚儘全力?抬手,去碰她?的臉,卻怎麼也夠不著。

後來的事他不太能?記清,隻記得自己被人抬上了病床,就失去了意?識。

手術室的門重重的關上,藍汐癱坐在門口的凳子,手指根根發涼。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出來。

隻知道自己這輩子都還不清駱時晏的人情了。

***

朱玉琴聞訊而來。

朱玉琴早年喪夫,獨自一人將駱文?朗拉扯大,還要?撐起整個駱家的產業,所以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強。

抬頭看了一眼手術室亮著的燈,她?坐到?了藍汐身邊,拍了拍她?的後背:“我們可以聊一聊嗎?或者你聽我念叨就好。”

藍汐張了張唇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能?怔然點?頭。

朱玉琴望著不知名的地方?出神,緩緩出聲:“小晏從小到?大都不太喜歡和異性?接觸,你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能?被小晏接受的姑娘。”

藍汐一直以為駱時晏不近女?色是因為他生來就是一個薄情的人,但事實好像不是這樣的。

朱玉琴說:“這事得從他小時候說起,小晏六歲那年他爸爸出軌了,對小晏和他媽媽不聞不問。時間一久他媽媽因為這事得了抑鬱症,整個人看起來都有點?瘋瘋癲癲的。”

“後來,小晏七歲生日,他媽媽帶著他去買蛋糕,從蛋糕店出來小晏他媽媽抱著小晏衝進了車潮。他媽媽當場去世,小晏也住了幾個月的院才被他爸爸接回來。”

藍汐的眸子轉了一下,心也跟著抽了一下。

朱玉琴繼續說:“我當時在忙國外的生意?,再?加上他爸爸故意?隱瞞,我回國後才知道這件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在家陪了小晏一段時間,我發現他不再?喜歡和女?孩子接觸,甚至有些討厭女?孩子。”

“藍醫生,不知道您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朱玉琴扭頭看向藍汐:“很多人都說‘幸運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小晏出事前?我對這句話沒有什麼感受,可他出事之後,我總是會想起這句話。”

“我知道一些你父母的事,也了解了一些你的過去。”朱素琴說:“所以,我想你也應該感同身受。”

不可否認,藍汐確實明白這種感受。

朱玉琴:“當然,我說這些話並不是給小晏求情,讓你原諒他之類的。我隻是想代小晏對藍醫生說一聲對不起,希望你能?坦然的收下這份歉意?,沒有負擔的活下去。小晏也確實知道錯了。”

藍汐抿了抿唇,有些冷硬的說:“我不接受您的道歉,如果駱時晏真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就讓他親自和我來道歉,從此所有的一切一筆勾銷,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憑什麼好人壞人都讓他做了。

她?到?底算什麼?

他揮之即來,招之不去的玩意?嗎?

她?要?找駱時晏要?個說法,當年為什麼那樣對她?,她?究竟對不起他什麼了?

同為女?人朱玉琴聽出了藍汐口中的怨氣,她?到?底還是站在了駱時晏的陣營:“藍醫生,我想當年的事,應該是有些誤會。”

藍汐默不作聲,等待朱玉琴的下文?。

她?問:“藍醫生,你還是記得小晏拒絕你前?一天發生的事嗎?”

“不多,”藍汐說:“隻記得一個女?人來找過我,她?說她?是駱時晏父親的秘書。”

“那就沒錯了。”朱玉琴說:“Nina確實是小晏他爸爸的秘書,而你和小晏的誤會也是他爸爸做的局。”

朱玉琴把駱時晏給她?講過的事、以及她?調查出來的事儘數告訴給藍汐。

“掌握了你和小晏的行蹤以後,小晏他爸爸果斷選了23號。如果當天你哥哥不在場,也會有另外一個人出來完成這場戲。”

聽完,藍汐懵了好久都沒回神。

但凡換一個日期駱時晏都不會崩潰,可第二天偏偏是他的生日,也是他母親的祭日,所有不堪的過往像走馬燈一樣回溯。

在無數負麵情緒的影響下,神也會崩塌吧,何?況駱時晏隻是萬千普通人之中的一員。

藍汐像失了方?向的鹿,一方?麵有些心疼駱時晏,一方?麵又?有些憎恨他的沉默不言。

當然,這件事她?也有脫不開的乾係,如果她?能?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和滕白嶼的關係,這個局就做不成。

可她?那時就是無法坦然的麵對自己的身世,哪怕是現在都還有些不願提及。

這件事好像分不清對於錯,誰都成為了受害者,隻有做局的得意?洋洋。

所以,駱文?朗為什麼要?這樣做,隻是為了滿足他變態的掌控欲嗎?

“其實,”朱玉琴再?度出聲:“我確實該跟你和小晏道個歉,如果我年輕的時候沒有那麼強勢,小晏他爸爸或許也不會變成這樣。”

駱時晏出事以後,朱玉琴一直在想她?的兒子為什麼會長成這樣的人。

後來,在駱時晏一次又?一次的反抗中,她?找到?了答案。

年輕的時候,朱玉琴是一個典型的女?強人,說一不二,不容許任何?人質疑她?的決策,哪怕是駱文?朗也不行。

她?用這份強勢安排了駱文?朗的前?半生,從他上學到?結婚幾乎都有的她?的身影,駱文?朗反抗一次她?就會以嚴厲的態度批評駱文?朗,最終按著他的頭去做她?規定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