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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能聽見的聲音問:“還講不講了?”

這一刻,宗泗意識到一件很嚴肅的事。

——暴君還是那個暴君,溫柔絲毫沒有他的份!

宗泗縮了縮脖子,原地求饒:“我錯了,真的!”

解決了礙眼的,駱時晏繼續偏頭看藍汐寫題。

說實話,他有時候真想不明白宗泗這腦子裡裝的是什麼,怎麼竟乾那些討人嫌的破事呢。

幾乎一夜沒睡,困意隨著懸起的太陽一起升騰上來,駱時晏打了個哈欠,問:“還有不會的題沒?”

“沒有了。”藍汐寫下最後一個符號,停筆,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謝謝駱老師。”

藍汐笑起來其實很好看,雖然沒有梨渦,但眉眼的深處卻能傳達出動人的喜悅。

駱時晏彆開視線,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就拎著凳子坐了回去。

還沒坐穩,駱時晏的頭就紮了下去,緊接著是綿長的呼吸聲。

藍汐:“……”

睡得正香,駱時晏忽然感覺自己的腦袋被人賞了一巴掌。

他一臉暴躁的抬頭,對上了一雙溫潤的眸子。

徐長鳴捧著自己透明的玻璃杯看他,杯子裡還飄了幾個紅豔豔的枸杞。

駱時晏收了火,又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態:“徐導早,請指教。”

從經驗來看,徐長鳴以這樣的態度站在他麵前,基本沒好事。

果不其然,徐長鳴衝班門口抬了一下下巴:“你跟我來一趟。”

駱時晏打著哈欠起身,徐長鳴又抬手敲了一下藍汐桌子:“你也一起。”

雖然徐長鳴的語氣很輕,但越是這樣越叫人心驚。

“徐導,”駱時晏笑了一下,吊兒郎當:“彆嚇唬小姑娘啊。”

徐長鳴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被駱時晏這個渾犢子教育。

徐長鳴被氣笑了,對著駱時晏的屁股踹去:“再給我皮!”

駱時晏閃身躲開,在藍汐麵前打了個響指:“走了,去跟徐導喝茶。”

“……”

兩分鐘後,教導主任辦公室杵了兩個人,一個恣意鬆散,一個小心翼翼。

這是藍汐第一次見教導主任,他一身深灰色的休閒服,頭頂上為數不多的頭發修剪的整整齊齊,在配上一杯枸杞水,莫名給人一種很和藹的感覺,但又不敢輕易冒犯他。

徐長鳴掃了兩人一眼:“昨天全年級你們兩個人沒來上晚自習,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謝謝您告訴我們。”駱時晏開口,臉上是“下次還敢”的囂張。

儘管駱時晏每次都是這幅欠揍的態度,徐長鳴都不會生氣,他不急不緩的說:“既然現在知道了,那就給我一個不來上晚自習的理由。”

藍汐知道說謊不是一個好學生該做的事,但她不想看見駱時晏因為打架的事被處罰,於是她搶著開了口:“老師,我昨天生病了,駱時晏一直在醫院陪我,所以才沒來上晚自習。”

說完,藍汐把放在校服口袋裡的各種單子拿出來,放到了徐長鳴的麵前。

拿起看了一眼,徐長鳴就把東西遞了回去。

“行,這算一個理由。”徐長鳴將手搭在玻璃杯上,繼續質問駱時晏:“去醫院之前呢,你還乾什麼了。”

藍汐驚了一下,徐長鳴知道駱時晏打架的事……可他是怎麼知道的。

駱時晏隨口道:“沒乾什麼,就是和隔壁學校的同學交流了一下感情。”

徐長鳴拖著聲音問:“交流感情就非得打架嗎?隔壁學校的教導主任今兒一大早就來找我了,他說你又把他的學生給揍了,還將人囚禁了一晚上,沒讓他回宿舍。”

“揍人的事我承認,”駱時晏說:“但其他的我不認,人為什麼沒回宿舍讓隔壁教導主任自己問去,彆往我頭上扣黑鍋。”

“行,既然你承認自己打人了,那就寫一份2000字檢討書。”徐長鳴拿出幾張A4紙,推到駱時晏麵前:“放學前給我,寫不完就讓你爸過來一趟。”

聽見爸這個字,駱時晏的身子緊繃了起來,語氣都染上了暴躁:“少拿我爸威脅我,就算他在旁邊看著,人我也照打不誤。”

藍汐小心翼翼的看了駱時晏一眼,好像洞察到了他深藏的秘密。

徐長鳴吹了吹升騰的霧氣,格外平靜:“你以為我找你爸什麼事?明輝廟小,實在容不下您這尊大佛,我之所以叫你爸過來,是讓他給辦退學手續的。”

駱時晏沒說話。

徐長鳴再度開口:“你不是一直想退學嗎,我也不為難你了,讓你退。”

兩人對峙了一會兒,駱時晏一把抓起桌上的紙扭頭就走。

徐長鳴衝著他的背影問:“乾什麼去?”

“寫檢討!”

駱時晏語氣不善,看起來更像是要吃檢討。

徐長鳴挑了一下眉,又問:“不退學了?”

駱時晏咬牙切齒,摔門而出。

他最終隻留下三個字。

“不退了!”

駱時晏離開,徐長鳴將目光投到了藍汐身上。

事出有因,徐長鳴倒是沒有苛責藍汐,反倒問起了無關緊要的事。

“你和駱時晏的關係很好?”徐長鳴問。

“也不算很好,”藍汐說:“算是朋友吧。”

混跡江湖這麼多年,徐長鳴什麼樣的學生沒見過,像駱時晏這種向來拒女生於千裡之外的人,怎麼會忽然對一個才轉來不久的小姑娘這般照顧。

除了春心萌動,徐長鳴想不到彆的理由。

徐長鳴自認為是一個開明的人,隻要學生們不逾矩、成績不受影響,他是不會當法海的。

畢竟他也當過少年,誰還沒有過悸動的時候呢。

不過,也正是因為徐長鳴見過太多人,太多事,他深知藍汐這種心思單純的小姑娘,是絕對無法和駱時晏這種大少爺走到一起的。

就算他們都在這個年紀動了心,最終也隻是彼此人生中的過客,匆匆相遇,匆匆彆離。

這話並不是空口無憑的妄言,駱時晏的身份眾所周知,他是駱家唯一的繼承人,所以他的人生軌跡早就被駱文朗安排好了。

上什麼學校,學什麼專業,最終和誰結婚,都不是駱時晏能左右的事。

徐長鳴知道自己作為老師不應該搞學生對立,但作為長輩,他不希望藍汐在駱時晏受傷。

徐長鳴說:“以後彆和駱時晏走太近,他什麼脾氣你剛剛也看到了,這樣一個喜怒無常的人並不適合做朋友。而且他的家庭關係很緊張,可能會在無形中傷害到你。”

辦公室裡安靜了許久,藍汐抬頭迎上了徐長鳴的視線,她的眸子中沒有退縮沒有膽怯,隻剩下一腔的憐惜。

“老師,您不應該對駱時晏有偏見。”藍汐一字一句的說:“駱時晏脾氣確實不好,但不代表他是一個無惡不赦的壞人,從我轉到這裡開始,他一直在幫助我,甚至保護我。”

“在我看來,沒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至於家庭關係這種事,他又有什麼辦法?”藍汐說:“老師,我想您應該明白,出生在什麼樣的家庭從來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因為我們的父母從來沒有問過我們到底願不願意來到這個世界,所以我們隻能被迫接受現實,活成他們想要的樣子。”

既然命運已經這樣不公了,憑什麼不允許我們反抗?

雖然不知道駱時晏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藍汐能感受的到,駱時晏和她一樣都在努力對抗命運帶來的不公。

隻是,十七八歲的年紀,讓他們的反抗看起來是那樣的蒼白無力,每走一步都被無數枷鎖牽絆。

第17章 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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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楚天江闊

活了大半輩子的徐長鳴,萬萬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被一個小姑娘這樣教育。

或許這就是少年人,總是喜歡用無畏的眼光去看這個世界,從來不害怕頓挫帶來的傷痛。

而這個被名利汙染的灰沉世界,也正是因為有了他們,才多了許多不一樣的色彩。

徐長鳴忽然想起了自己當老師的初衷,除了教書育人,大概就是想像這些年輕人一樣,永遠充滿朝氣。

所以他從海外回來那一年,毅然決然的放棄了薪酬誘人的崗位,扭頭加入了教師的行列。

要知道,他那個年代,本科生都是搶手的人才,更彆提海歸了。

隻是隨著時代變遷與年歲的增長,他好像還是有一些固化了,竟和那些目光狹隘之人一樣,喜歡帶著有色眼鏡去看人了。

可誰又喜歡被人用偏見的眼光看待呢,他們或許更需要理解和包容。

半晌,徐長鳴自嘲的笑了一下。

他沒在說些什麼,隻是抬了一下手,讓藍汐離開了。

***

明輝建校早,房門的材質很普通,隔音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

杵在門外的駱時晏,雖然沒聽的真真切切,卻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從小到大,很多人都說他應該聽駱文朗的話,不能這樣任性和叛逆。

但說這些話的人,從來都沒問過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一旦他表現出對長輩的不敬,他們就會站在道德製高點上對他指指點點,不論因果。

不過,駱時晏從來都沒有在意過這些人自以為是的評價,因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所以他依舊一意孤行,從不聽所謂的勸誡。

可他從未料到自己的人生中會闖入藍汐這樣一個人,她表麵上看起來柔柔弱弱、不堪一折,可扒開這層漂亮的偽裝就會發現,藍汐是一個比誰都堅韌的人,骨子裡刻著孤傲與執著。

小時候,他隻覺得藍汐是一個特彆的女孩,格外的堅強與勇敢。

長大後,他發現,藍汐似乎和他是同一類人,他們都在努力掙紮著,想要掙脫枷鎖的束縛,最終如雄鷹一般,翱翔於長空,再也不必被誰折辱。

手裡的紙在不知覺間被他攥的麵目全非,聽見藍汐要出來,他閃身進了隔壁的衛生間,等那麼背影消失,他才抄著另一路奔馳回班。

然而,他回班許久藍汐都沒有回來,輾轉探聽,才得知藍汐的哥哥因為不放心她,特意從國外飛回來了。

那一瞬,駱時晏忽然有些好奇藍汐的哥哥是誰。

可她轉來這麼久,從來沒向誰提過她哥哥名字,再加上她行事低調內斂,又完全沒有那些富家小姐的嬌縱之氣,完全叫人猜不到她哥哥的身份。

而現今的北城也沒有哪家有頭有臉的人物姓藍,就更加叫人琢磨不透了。

想了一會兒,駱時晏就沒在深究了。

畢竟貿然打聽人家的家人,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

***

從辦公樓折返回教學樓,有好幾條路。

藍汐不想耽誤上課的時間就選了最近的路,然而她才踏進教學樓就迎麵碰上了嚴蘇。

她今日穿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