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以前那些提著鳥籠子在八大胡同裡晃蕩的貴胄子弟,看著玩世不恭,好像什麼本事都沒有,認真起來,比那些恪守本分的人更多一份魄力和能力。
他這人有遠見,也有本事,就是懶散,平時做什麼都不大認真。
說白了,家裡條件好,腦袋瓜兒聰明,他手腕也高,這錢自然賺得太容易。
太容易到手的東西,他就不去珍惜了。
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就像麵對現在的湯子期。儘管他不願意承認,還是難掩那麼幾分狼狽。
剛分手那天,雖然遺憾、憤怒、不舍,到底還是理智占上風,頂多是有些不甘罷了,這不,瀟瀟灑灑分了手,回頭就找了簡筠來陪。
簡筠自然樂得奉承他,他也慷慨,錢隨意撒給她。
他還跟她玩遊戲,比喝酒,她喝不下的時候,他就拿錢引誘她,開玩笑地說,再喝一口就給她幾百萬,再喝一瓶給幾千萬。果然,簡筠憋著吐死的勁兒也仰頭死命灌。
樂得他啊!
那時候,他是真開心,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那時候,錢在他眼裡就是符號,一百萬和一千萬也沒區彆,隻要他開心就好。
可開心過後,內心又空虛起來。
他忍不住想,要換了湯子期,她會怎麼辦?她絕對不會和簡筠一樣妥協,像個下賤的□□似的跪在他腳邊,她大概會直接操起啤酒瓶往他腦門上砸下去。
想著想著就笑起來。
可笑過後,臉又垮了下來。
湯子期走了,她跟他掰了。
這段日子他時常在想,如果他服個軟,回頭跟她道歉,把簡筠給踹了,她會不會原諒他?這種想法在多日不見他之後,越發濃烈,一團火似的在他%e8%83%b8口灼燒。
鐘翰雲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想到就乾了。
結果,今天一眼就看到了她跟彆的男人在親熱。
當時,鐘翰雲額頭的青筋都暴了暴,才忍住了怒氣。
其實他脾氣很差,上學那會兒飆車打架是家常便飯,妥妥的問題少年,現在看著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實際上,那都是裝出來的。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衝過去直接把那個男的給揍了,管他是個什麼身份地位的。
要不是不想給他爸惹麻煩,他還真打算那麼乾。
兩人有說有笑地離開時,他的心都在滴血。
……
“子期,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鐘翰雲咬了咬牙,豁出臉皮說。
湯子期都愣住了,實在是沒想到他居然能說出這樣寡廉鮮恥的話。
她的沉默讓他心裡焦慮,急急忙忙接上,並了三根手指:“我保證跟簡筠斷了,以後看都不看她一眼,眼裡心裡就放你一個人。”
湯子期好笑地看著他:“說真的,剛剛收到你跟她約會照片的那一周,我情緒還是挺低落的,不過,到了分手那天,其實我已經沒什麼感覺了。我仔細想了想,其實我也有問題。可能不夠喜歡你吧,總是對你忽冷忽熱的,你大少爺受不了也正常。”
鐘翰雲千言萬語都哽在了喉嚨裡。
什麼都能解釋,什麼都能伏低做小,唯獨一句“我其實不喜歡你”,堵住了他的所有話,也讓所有解釋和保證都成了惘然。
“算了吧,你沒對不起我,就此彆過吧,以後咱們誰也不欠誰的。”她起身要走。
鐘翰雲的臉色沉了下來,像是不屑於再偽裝:“湯子期,你不能這麼對我。”
湯子期的腳步停了下,回頭瞧了他一眼,眼底帶著抹興味,跟分手那天的表情如出一撤,像是在說,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分手還得經過你個劈腿人渣的同意?
鐘翰雲也不是個吃素的,溫情的麵具褪去後,留在臉上的隻有一派冷硬強勢。
他甚至還勾唇笑了一下,篤定地說:“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
鐘翰雲說:“你一定會。”
第019章 資金風波
鐘翰雲從湯子期這個小組撤資的事情,隔日就傳遍整個學院了。
不像學校其他係彆,有國家大力扶持,湯子期他們學院近兩年這種項目很難拿到公費注資。更不像某些偏工科的類彆,由於研究成果市場價值高、能快速盈利,在各大公司都很吃香,他們係是醫學裡的偏門,市場商業價值很有限,且得出成果的時效長、前期投入大,很少有人傻錢多的大佬願意砸錢進去。
鐘翰雲前段時間剛接手叔叔手裡的那個醫藥公司,急於搞出點兒“效績”,也為了博湯子期歡心才砸了大錢進去。
他們係是偏門,圈子小,大家夥兒平日走得近,事情傳得自然也快。
人民群眾的力量真是偉大,民間處處有高手,這不,連湯子期是鐘翰雲前女友的事兒都扒出來了。
湯子期不在乎,李姝都有些受不了。
“傳那麼難聽,你真無所謂啊?”這日去孫娉那兒交作業,路經圖書館,李姝抱著包從圖書館裡奔了出來。
“隨他們去,時間久了自然就淡了。”
“去孫老師那兒?”李姝看到她拿著的冊子了,這東西是前幾天發的,要孫娉批改。
湯子期點頭。
“走,一塊兒唄。”
拐入旁邊的高樓,上到二層,李姝忽然豎起耳朵聽了聽。
“你乾嘛?”湯子期不解看她。
李姝豎起一根手指,點在她唇上,側頭朝旁邊女廁所揚了揚,示意她仔細聽。湯子期皺皺眉,這一靜,裡麵聲音就漸漸清晰了。
是兩個女聲,不在女廁所裡麵,就在女廁外麵的開間。可能是在洗手,隱隱還有些水聲的噪音。
先開口的這個聲音尖細些:“湯子期到底什麼來頭?”
“什麼什麼來頭?”
“彆跟我裝傻,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女人對著鏡子撥了撥頭發,擦乾口紅,換上一支枚紅色的,慢悠悠塗,“你跟她一個班你不知道?”
“她真是鐘大公子的女朋友?”此人猜測。
“是前女友。”尖細的女聲強調。
“那簡筠也真夠不要臉的,一個班的同學呢,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好意思橫插一杠子?”話這麼說,字裡行間滿滿的幸災樂禍,明顯是看好戲成分居多。
“半斤八兩,湯子期也不是什麼好貨,沒看她最近跟那個誰走那麼近嗎?”
“哪個?”
“上次去聽那個毛概講座,你也不去了。我離開的時候,看到給咱們講課那個首長跟她在校門口搭話呢,好像還挺熟的,後來上了同一輛車。”尖細女聲嘖嘖了兩聲,“我去之前張老師就跟我說了,讓我找機會跟人家搞好關係,說那個參謀家裡來頭不小呢。”
女人沉默。過了會兒,恍然地說:“怪不得孫老師對她那麼好,平時出去采什麼樣本去什麼基地都帶著她,這次人不夠了,還給她開個新組自己領著。你說,咱們誰有這待遇?”
“你沒人家有背景有本事,當然不能比了,多學著點兒吧。”
兩人收拾了東西,並肩走出盥洗間。門口正好有灘水,又是瓷磚地,左邊那個沒留神,一個劈叉就摔了下去,情急中扯了右邊人一把。
原本一個人摔,馬上成了兩人,結結實實和地麵來了個大接觸,疼得腿都麻木了。
“誰他媽在這兒倒水了?缺德!”
“張阿姨人呢?都不拖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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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角處,湯子期聽著兩人的罵罵咧咧,心裡說不出的快意。正暗自得樂,身後有人拍了她一下:“笑什麼呢?”
湯子期嚇了一大跳,回頭見是陳珞,才稍稍鬆口氣,沒好氣:“人嚇人,嚇死人!”
陳珞兩手還在兜裡,低頭打量她,有看看廁所門口摔得七葷八素的兩人,道:“乾壞事了啊?”
“才沒!”湯子期一口否認,眼珠卻往彆的地方瞄。
陳珞拍了她後背一把:“行了行了,進去吧。”
認識這麼多年,誰還不知道誰了。
去了孫娉辦公室,下午就著資金的事兒聊了會兒,孫娉讓她彆擔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資金他有辦法。
“您有什麼辦法?搶銀行啊。”她這人不滿的時候就是口沒遮攔。
要換個脾氣不好的,能分分鐘被她氣死。
“我說有辦法就一定有辦法。行了行了,回去吧。要是沒辦法,我自己出錢,行不?”孫娉怒道。
湯子期撇撇嘴,應一聲,帶著文件和陳珞走了。
……
鐘翰雲這一次,是真的被惹毛了,事情鬨騰得很大。
隔日,院辦緊急召開了一個會議,回頭何主任就把湯子期叫到了辦公室。推門進去時,簡筠和李姝幾個項目的小組長也在。
何麗雲一年四季都穿著黑色的緊身套裙,一副教導處主任的古板架勢,聽到開門聲也沒抬頭,隻是裝模作樣地抬了一下眼鏡,冷淡道:“一早就叫人喊你去了,怎麼這麼晚才過來?”
因為表姐周啟蘭和俞少謙的納悶親事,何麗雲在她們家一直都很擺譜。不過表姐周啟蘭前些日子出了點事情,還進了醫院,何麗雲憂心了好一陣子。
現在看她這麼精神抖擻,估計是沒什麼事兒了。
思忖著,何麗雲就合上了手裡的企劃案,“啪”的一聲,聲音老大:“你們的方案我都看過了,心裡也有了數。湯子期,不是我說你,為什麼鐘先生給簡筠和李姝她們注資,就不給你,你反省過沒有?”
孫娉是烈士妻子,還是組織上麵特地召開過會議,提出重點要優待善待的對象。所以,甭管在校裡還是校外,乃至市裡,大家都對她很客氣。作為她的關門弟子,湯子期一直都很受照顧。
何麗雲雖然瞧不上她,平日也算和氣。
這麼疾言厲色,還是頭一遭呢。
湯子期一想,八成和鐘翰雲脫不了乾係,那天她那麼落他的臉,以鐘翰雲的個性,他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她的沉默,在何麗雲這兒就成了漠視:“湯子期,問你話呢!”
湯子期不想搭理她,可麵子工程還得做了:“報告主任,我回去研究過了,不覺得我的項目有什麼問題。至於注資與否,那是投資方的主觀意願,我不能左右。”
何麗雲沒想到她還敢跟自己頂嘴,臉都漲紅了:“湯子期,你這是什麼態度?你這是麵對領導該有態度嗎?如果你的項目沒問題、有價值,為什麼鐘先生隻撤銷了對你的投資?你說說!”
湯子期知道她就是找茬,也懶得辯解了:“我沒什麼可說的。”
何麗雲霍然起身:“我本來還想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竟然這麼不思進取、冥頑不靈!下午三點,去頂樓會議室。”她又指了指簡筠幾人,態度明顯柔和,“你們也過來。對於這個問題,咱們好好討論一下。”
昨晚就讓她們出去了。
湯子期前腳還沒拐出過道,後麵就傳來了一個女同學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