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1 / 1)

給林某這個麵子?”

“林公子放心。”賈元春最後答複道。

*

林平之走出那個房間時,門外綠樹下正站著一個俏麗女郎。雙色花間裙掩映在碧草之間,仿佛在上麵灑上一地繁花。

隻是那女郎臉上卻是一副百無聊賴的神情。

“沈七姑娘,舍得過來了?”林平之冷哼一聲,加重了在“沈七姑娘”上的語氣。

他這邊談完了,這廝倒是冒出來了,跟過來究竟有何意義?

沈七姑娘瞧見他,盈盈一笑:“九妹妹一去不回,姐姐我好生焦心,托薑姑娘送姐姐來這裡找你哩。”

信你個鬼。

賈指揮使說這周圍有奇門遁甲,薑芊芊一個普通姑娘如何能進得來?

倒是你王憐花對奇門遁甲煞是精通。

林平之眼皮抽了抽,儘管見過好幾次,他還是不太能接受王憐花用這樣一把美嬌娘的嗓音說話,尤其是在對方依然沒怎麼修飾眼形,靠這個能認出是王憐花的情況下。

“瞧給沈七姑娘急的。”瀾園的元姐姐邁出房門,捂著嘴輕笑,“九姑娘在我這裡,還能把她怎麼著了不成?”

沈七姑娘嗔怪:“元姐姐這話說的,九妹妹這麼討喜,怎麼能不擔心?”

封元道:“那便不怪你了。對了,我家老夫人近些日子有些不爽利,七姑娘醫術高超,這幾日可否勻些日子來探望一二?”

他們這一言一語,林平之隻感到分外頭疼。

小老板,你救救我吧。

似乎是遠在異地的客棧老板聽到他唯一正常員工的乞求,林九姑娘掛在腰間的小金魚微微閃動靈光,很快被放下的廣袖遮掩住了。

賈元春沒有注意到,正站在林平之前方的王憐花瞧見了,他想了想,拔下驚鴻髻上一對步搖,甩手扔了出去,破空聲一停,正好被賈元春一把接住。

“若不是剛與林公子達成合作......”賈元春似笑非笑。

王憐花彆過頭:“解藥在裡麵。”自然是給中原一點紅這條大魚的解藥。

作為那個殺手組織的頭號,最後自然也會落到錦衣衛手中。

日暮黃昏,瀾園賞花的姑娘們踏上歸途。

在外麵林平之和王憐花還是易容的模樣,他們還需要以這副容貌停留幾天,方能達到掩飾的目的。

馬車搖了許久,王憐花嫌裡麵有些悶,隨手撩起車上窗簾往外看了眼,仿佛被火燒一樣立刻又縮了回來。

林平之眉頭一挑,方才那一瞬間,他看到車窗外走過一道布衣身影。

那人周身內斂平靜,和普通人沒有任何不同,可他已經超出普通人的敏銳感知讓他察覺到了什麼。

林平之再度想起來,福州是一座港口城市。

第34章 動向

作為大明重要的港口之一, 福州的人口流動可以說相當大。天南海北四方列國,每日有無數帶著各種目的的人奔走港口碼頭。

時不時出現一兩個特殊人物,好像並不值得驚慌。

林平之坐在馬車之中再瞧了一眼王憐花, 隻見他伸手在臉上一抹,那雙光華四溢的桃花眼便作杏眼模樣。

整張美人臉依舊出眾,隻因眼形的變化與先前在瀾園中時判若兩人。

他不動聲色問:“你看見誰了, 這麼害怕?”

“誰怕他了?!”

孰料王憐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毛起來,開口的話又急又厲。

林平之默默彆過頭,不去看王憐花此刻過分激動的臉。

這番失卻冷靜的作態,足夠讓林平之猜到方才車窗外驚鴻一瞥的人是誰。

他沒看到正臉, 但那人氣質內斂沉靜, 行於人流之中,身姿沒有被周圍來往任何人碰到過, 還是一身落拓青衣......這指向也太明顯了。

福州是座港口城市, 若要尋出海的船,這裡實在是個合適地方。

當初他向小老板梳理此間江湖各方勢力時, 王憐花在後麵補充了不少。不知這位存了什麼心思,也將自己的一些經曆當作例子娓娓道來。

那些已成為江湖傳說的過往不提,當初王憐花從大漠出來後, 和那些勉強暫時同行的同伴分道揚鑣。

朱家千金朱七七終於找到了她的弟弟回到家中, 金無望為報恩留在大漠, 白飛飛孤身遠走蹤跡全無,熊貓兒回到江湖做他的遊俠,沈浪亦做回原本的賞金獵人浪跡天涯, 王憐花便回了自己的雲夢山莊。

本以為這個曾一舉消滅快活王的臨時虛假同盟就此分散, 王憐花悠哉遊哉躺在雲夢山莊裡賞花時, 收到來自沈浪的傳信。

沈浪邀他去海外探險。

當初局勢穩定後不久朝廷便重新開海, 隨之而來的除了慕華夏之名而來的海外列國使者、商旅,還有不少海外瑰麗傳說,喚醒了因戰亂而鮮少涉足遠洋的人們對海外的好奇心。

航線拓寬後,儘管遠航有無數風險這事眾所周知,但這幾十年裡依然陸陸續續有明人出海遊曆天下,識得天地寬廣景象,見得廣袤大洋風光,期間有同去的文人墨客傳回無數佳作,引得眾人心折。

要知道,那些佳作很有幾篇會提起二十幾年前退位便帶著天策上將和左丞相出海遊曆的開國女帝。

從那些傳頌回來的詩篇文章來看,顯然他們的和澤女帝威武不減當年,在海外依然混得風生水起。

王憐花收到信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沈浪當初確實提過有出海的想法,但他以為對方至少十年內不會有動靜,起碼要等到走遍大明四方武林,將陸地上的風光一一看過之後才會動身去海外。

奇怪歸奇怪,名滿天下的大俠沈浪難得邀請他這個江湖公認的魔頭同行,難免讓他又起了要做點什麼為難沈浪的心思。

沈浪雖然叫沈浪,對遠航之事的了解未必比他更多。他無論如何也沒有贏過沈浪,能在這上麵扳回一局,就可作為他動身的理由。

於王憐花而言,沈浪錯了,沈浪不知道,就是他此生最大的樂趣。

彼時他便回信沈兄邀約小弟自然不敢不從,待小弟處理完手中事宜後便會前來。

這個事情,就是林平之的事。好歹林平之算是他幼時玩伴,算是他難得打算做的一件好事。

林平之是直到那時才知,那晚追殺他的人,其實有幾個因沒有越過奈何橋而免於絕殺,隻是他們逃出去後並沒有回到他們的組織,而是落到了剛至夔州的王憐花手裡,自然什麼都被他敲了出來。

難怪這廝能那麼精準在夔州城中碰瓷他。

王憐花說自己向來是個“善解人意的好朋友”,要留下來“陪”林平之,遂在黃泉客棧一口氣訂了兩個月的房。

也就是說,王公子愉快地放了沈大俠鴿子。

但若隻是因為這個讓王憐花有這麼大反應,林平之是不信的。

肯定其中還有什麼彆的緣故,那就不是他該打聽的事情了。

這麼想著,便聽得對方說:“錦衣衛的手段我還是清楚一些,林平之,我們先回客棧。”

林平之想說,其實以賈元春的意思,他們還要以“沈七姑娘”和“林九姑娘”的身份在這裡多待幾天才算保險。

隻是...王憐花的易容實在太精細了,精細到哪怕臉上戴著□□上了不知多少層妝容,也能令林平之看出來他不停變換的神色。

於是話到嘴邊,他換了一個問題:“你和賈指揮使似乎很熟?”

王憐花歎道:“我說一麵之緣,你信嗎?”

林平之道:“你覺得我信?”

王憐花語氣幽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可有人非要在王土中無詔稱王,你說好不好笑?”②思②兔②網②

林平之了然。

王憐花說的還能有誰?自然是在大漠建立快活城的那位快活王了。

現今大明境內封王位的一巴掌都數得出,皆是當年的開國功臣。除此之外隻有太上皇,即永樂女帝的兄長因戰功封了個太平王。

永樂女帝在位期間,江湖上竟有一大勢力之主在大漠無詔稱王,大抵還壟斷了大漠那邊一部分商貿......

林平之肯定道:“快活城覆滅,有朝廷手筆。”

王憐花語氣懶懶:“永樂不是和澤,不以武功著稱,快活王活著時從沒把朝廷放在眼裡。”

和澤年間不是沒有隱世的出世的江湖人藝高人膽大,仗著輕功跑到皇宮挑戰,皇帝煩不勝煩,索性將政務交托左右丞相,帶著天策上將親自出馬橫掃江湖。

既然是隱世江湖勢力小輩跑出來踢館,那也算是出身江湖的女皇和她的將軍自然用江湖規矩踢了回去,狠狠打了那些戰亂時明哲保身的所謂隱世江湖世家的臉。

當時的江湖,甚至沒有能讓和澤女帝重啟她雙劍的人。

若非政務繁忙,政策大頭在改革在經濟在民生,沒工夫搭理一二十年又鬨騰起來的江湖,以她的性子可不會輕易放過。

因著這一遭,四方武林在和澤三十一年和朝廷達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永樂女帝既然打算退位,朝廷也羽翼豐滿無後顧之憂,怎麼會留著如此挑釁朝廷的‘王’來膈應新帝?臨走之前剿滅快活城,是給登基的天曜女帝一份小小賀禮。

也是一個提示。

——快活城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當初朝廷前來與他接洽的就是錦衣衛指揮使賈元春,鑒於他是快活王的兒子卻深恨快活王,他有理由相信同樣立場的白飛飛也見過錦衣衛。

當初白飛飛留書“孤身遠引,到死不見”,朱七七以為她獨自遠走高飛,竟也擔憂一陣。

大約隻有沈浪察覺到其中錦衣衛的存在。

憐花公子低頭,涼涼一笑。

馬車最後停在一座精巧小院之中,這是王憐花的據點之一。

沈七姑娘和林九姑娘在他人目光下攜手步入小院,院中的仆役開始走動起來。

將沈七和林九的身份和臉換到小院裡等候的屬下`身上後,王憐花和林平之悄然消失在院中。

*

“世上既有鬼魂,自會有地府。林平之,生前作孽太多之人,死後在地府會是何等結局?”

王憐花遙遙望著不遠處金碧輝煌的樓閣,匾額上“黃泉客棧”四字如驚鴻遊龍,熠熠生輝。

林平之沒有多加思考,隻道:“陰世律法較之陽世要更為嚴格。”

他簽的是員工契約,得知的信息大部分是黃泉客棧相關,對於陰世的律法一知半解,但從史連城史賓娘的態度來看,生前作惡多端之人或妖鬼,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至於小老板,他態度非常簡單——善者入輪回,惡者下地獄。

“我...有件事情想要和小老板談一談。”王憐花最終說道。

跟著小老板看樂子久了,若非突兀瞧見沈浪,險些忘了自己在猜到小老板一二信息後,心頭閃過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