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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歪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秋容在榻上拚命掙紮,薑老爺不耐煩一巴掌打過去,拽著她的頭往床柱上撞,鮮血淋漓,撒了薑老爺滿身。

等薑老爺晃過神來,秋容已經被他殺了。

秋容化為鬼身,想要報複薑老爺卻無法碰到他。新死之鬼畢竟沒有修為。

等到薑夫人回來,得知的就是秋容和另一位繡娘都被老爺逼死的消息。

薑夫人被這荒唐事活活氣死了。

薑老爺為了遮掩這事,對外扯了幌子說薑夫人善妒,逼死府中美貌侍女後心虛自儘,又把薑夫人草草下葬,讓薑夫人娘家人連查證的機會都沒有。

做完之後,他迫不及待又娶了新婦。

秋容在薑府目睹了這一切,眼睜睜看著待她極好的薑夫人身後事淒涼,留下的一雙孩子也被父親教導的認為母親因嫉妒侍女害死兩條人命,認為母親死有餘辜。

自己和繡娘被逼死,薑夫人被氣死的遭遇一直在她腦子裡會轉,令她爆發出極大的怨氣,在一個電閃雷鳴的晚上衝進薑老爺的房間報仇。

孰料薑老爺做賊心虛,早早求了一位法術高強的道長做伴。秋容不是道長的對手,很快就被道長打散一部分魂魄倉皇而逃。

但秋容也讓薑老爺再也不能人道——她活生生抓斷了薑老爺那玩意兒。

後麵秋容便一直徘徊在薑府彆院中,不知為何沒有離去。

……

女鬼被送去城隍廟中後,巽風看著屋中僅剩那一人,書生兩股戰戰,“撲通”的一聲跪在他麵前不住求饒。

“大人饒命,小生隻是在此間彆院念書,見那些姑娘調皮,便想著教她們讀書來磨一磨性子,沒有彆的想法。望大人明鑒!”

眼前少年揮手之間就送走所有女鬼,陶望三是再不敢像對待秋容小謝那樣輕佻,這會兒雖然懼怕,口齒倒是伶俐得很。

巽風目不斜視從他身邊走過,穿進他身後的牆壁中。

窗外風聲徐徐,等到明日初升,書生陶望三晃過神來,自己小命保住了。

書生整個人癱在地上,身下傳來刺鼻的騷味。

他顧不得這些,爬起來就往外跑去。

走出彆院後,陶望三又回想起這段時間和小謝秋容等女鬼相處,念及那與自己心心相印的小謝,心頭又浮現些許淡淡的惆悵。

他在前方駐足,想了想還是回頭再看了一眼這保留他所有旖旎快樂經曆的彆院。

就是這一眼,陶望三的恐懼從體表蔓延到骨子裡,連滾帶爬逃走,再也不想什麼美貌女鬼了。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邊林平之帶著王憐花和陸小鳳也沒有去彆的地方,左右已經到了福州,又已至深夜,林平之乾脆回到了向陽巷林家老宅。

老宅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了,家具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不過三位都是江湖中人,誰都有過風餐露宿的經曆,也不怎麼在意這些,各自尋了地方歇下。

隻是林平之實在睡不著,乾脆走到老宅庭院中的涼亭裡,提著一壺酒枯坐。

他倒了沒幾盞酒,一隻白玉樣的手伸過來,把酒壺拿走給自己倒了一杯。

王憐花在他身邊坐下:“來聊天?”

林平之不言。

“你啊你,總是這個倔性子。”

好半晌,林平之才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王憐花道:“是了,你從來都是這個脾氣。”

林平之今日不想提這個,隻說:“不是說聊天?說說你怎麼和陸小鳳相識的唄。”

王憐花道:“沒什麼好說的,他為了花滿樓,我為了看樂子。”

陸小鳳曾經為了治好花滿樓的眼睛尋遍天下名醫,傳聞中有“生死人,肉白骨”醫術的千麵公子自然也在其中。

他當初能為花滿樓前去拜會移花宮醫術超群的大宮主邀月,自然也能去洛陽雲夢山莊尋小魔頭王憐花。

邀月宮主閉門不見,他第一次連繡玉穀的山門都沒進去。

王公子當初倒是正好被陸小鳳堵上。經過一番鬥智鬥勇後,王大公子提了無數苛刻刁鑽的要求,陸小鳳能做到的都一一做到,實在做不到的,乾脆賴在雲夢山莊不走了。

王公子頭一次看到還有比沈浪更無賴的家夥,江湖上名頭也從來不必沈浪差。

左右也無聊,王公子就隨陸小鳳前去看看那位出身江南的錦繡公子,江南花家七童,花滿樓。

花滿樓的眼睛在幼時為鐵鞋大盜所毒瞎,多年以來花家尋儘名醫為沒能把他的眼睛治好。

尋常孩童若碰到這種飛來橫禍,不說心性大變,性情有所影響是必然的。

王憐花原也這麼想,直到他在百花樓瞧見一個溫和淡泊的錦衣公子,提著花灑在樓上侍弄花草。

若非陸小鳳衝著那位公子喊了一聲,王憐花遠遠第一麵幾乎發現不了他是個瞎子。

眉眼含笑,氣度高華,那實在是個令人由衷欽佩的真君子。

雖不能至,心向往之的君子。

彼時花滿樓得知陸小鳳來意後隻是淺淺一笑,並未開口對陸小鳳表示謝意,他二人之間本也不需要如此。

花七公子隻對遠道而來的王憐花笑道:“王公子定是被纏了許久。”

陸小鳳可憐巴巴道:“七童,我這都是為了你。”

花滿樓笑道:“是,其中好意不必我多說,隻消陸小鳳記得,百花樓裡的酒都是進了誰的肚子裡。”

王憐花覺得他們之間的相處有些好笑,但那種氛圍確實可以看出他們關係非常好。

查看花滿樓眼睛時,陸小鳳在一邊眼巴巴看著他,手腳麻利打下手,一看就是做過很多遍的。

檢查完後,王憐花沉默許久,在陸小鳳忐忑的眼神裡歎了口氣。

陸小鳳心沉了下來:“連王公子也沒有辦法?”

“你若是能早上三年來尋我,倒是還有機會把毒解了。”王憐花幽幽歎氣,“可惜,現在這毒已經徹底把眼上經脈毒瞎啦。”

陸小鳳頹然坐在地上,榻上的花滿樓感知到他低落心情,準確握住了陸小鳳的手。

等到王憐花撤掉眼睛周圍的金針後,花滿樓噙著微笑溫和道:“我早已習慣現在的生活,陸小鳳,不要為我難過。”

“哎,沒關係,還有很多名醫沒有找,我多去繡玉穀幾趟,總能把邀月宮主請出來為你看一看眼。”陸小鳳愁眉苦臉,半晌他咬咬牙,抹了把臉說道。

儘管上次差點被憐星宮主嵌進鏽玉穀的花圃裡,不過為了花滿樓,他還是要去試一試。

哪怕這次又會被鏽玉穀丟出來,他也要見到邀月大宮主!

王憐花在邊上的小盆洗了把手,無語看著這兩位你安慰我勸告,你難過我心疼,簡直比他以前親身上陣演過的戲劇還黏糊。

“兩位,倒也不必如此眉來眼去。”王憐花沒好氣道,“我話可沒說絕。”

陸小鳳“嗖”的一下從地上跳起來,拉來椅子恭恭敬敬道:“王公子您請坐。”

又很順手地拿起桌上花滿樓的茶壺倒了杯茶放到王憐花手邊:“王公子請喝茶。”

“王公子還有什麼需要的說一聲,我陸小鳳一定做到!”

王憐花:“……”

真是能屈能伸的陸小鳳,王公子見風使舵十來年,在不要臉這一點上甘拜下風。

“也就是說,你能治好花七公子的眼?”·思·兔·在·線·閱·讀·

林平之聽到這裡,眼中有些疑惑,“可我沒聽到花七公子眼睛複明的消息。”

若花滿樓重獲光明,那江南首富花家定然已經敲鑼打鼓將這個好消息傳得天下皆知。以花家對花滿樓的看重,開個十天十夜的流水席慶祝都是小的。

“難不成發生了什麼,你又不樂意了?”

王憐花啟唇:“非我不願,是花滿樓不肯。”

“是七童不忍心,不是王公子毀諾。”

一道有些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林平之抬頭,瞧見陸小鳳從亭頂上倒掛下來,表情喪極了。

“有這樣的機會,花七公子怎麼不願?”林平之這下真的迷惑了,失明之人能重見天光,多少人求出來的機會,那位花七公子卻不願意。

陸小鳳道:“王公子的辦法是給七童換一雙好的眼睛,但必須是活人的才能保證成功的幾率,七童不願意。”

陸小鳳想到花滿樓無論如何也不願換上活人的眼,哪怕說去牢裡找死刑犯,用彆的跟死刑犯交換眼睛,花滿樓也堅決不肯。

“七童說,不管自願與否,那都是彆人的眼睛,他不能奪走。”

說到這裡,陸小鳳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何其了解花滿樓,在王憐花悠悠說出法子時,他便知道花滿樓不會同意的。

“那位花七公子倒是個真善人。”

王憐花懶懶說到,花滿樓的品性讓他都不太好意思坑蒙拐騙這樣的老實人,隻覺得陸小鳳走了八輩子大運交上這麼個朋友。

“噢,如此說來,花七公子是個真君子。”林平之淡淡道,“看來你很失望,可惜你隻有我這樣的倒黴鬼當朋友。”

王憐花訕訕:“我沒那個意思。”你今晚很不正常,你正常一點,不要學我陰陽怪氣的本事。

陸小鳳翻身坐到亭中,伸手倒了一杯酒一口悶下,眼裡閃著明亮的光:“這麼說,難道王公子不把我和七童當朋友?”

“我可是很樂意交上千麵公子這樣的朋友,七童也一樣。”他倒也不是擅自給不在場的花滿樓認下,在他眼裡王憐花這個人亦正亦邪,相當矛盾又有趣的一個人。

花滿樓是真的欣賞王憐花對花草方麵信手拈來的本事,相比提出治好眼睛的法子,王憐花順手救了百花樓裡的那盆病了多時的昆山夜光,反而更讓花滿樓認可這位江湖上名聲詭譎的千麵公子。

王憐花眼神嫌棄:“花滿樓不提,你倒是很自來熟。”

“天生本事,你羨慕不來。”陸小鳳嘿嘿一笑,“至少現在我雖進不了移花宮,卻不會被扔出鏽玉穀了。”

“你還沒放棄?”王憐花側目,了不得啊陸小鳳,鍥而不舍去撞移花宮那座冰山。

陸小鳳攤手:“七童不願換活人眼,我隻好找彆的法子。江湖上的名醫都被我騷擾過了,隻有移花宮大宮主邀月還沒被我打動。”

他說的是實話,東南西北四方武林,大漠西域南疆蜀中,哪裡有名醫哪裡就有他陸小鳳的身影,中土之上他都快跑遍了。

他甚至已經做好如果連邀月宮主也治不好花滿樓的眼睛,就想法子出海看看。

林平之聽得他話中決心,放在桌上的虛虛一握:“陸大俠,你或許可以去蜀中瞧瞧。”

陸小鳳眼神一動:“林公子此話怎講?”

林平之道:“蜀地夔州有一客棧名黃泉,其間老板手段莫測,或有兩全其美之法。”

以王憐花的醫術都不能解毒,隻能換眼,那移花宮的邀月宮主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