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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移話題:“這小哥好生俊俏,你從哪裡騙來的?”

王憐花道:“福威鏢局。”

陸小鳳手指一顫:“他就是林平之?”

福威鏢局因《辟邪劍譜》闔族俱滅,隻有一個少主林平之逃出來的消息早就傳遍武林,引起軒然大波。

“你說呢?”王憐花搖著扇子,笑得神秘莫測。

陸小鳳服了他了:“你知道外麵現在什麼情況,還敢帶著他出現在福州城?”

江湖上刀光劍影不假,但在朝廷的管控下至少還算平穩。但福威鏢局滅門,連帶鏢局弟子家眷也一並被抹殺,加起來上百口人這件事,遠比十二年前萬家生佛,後來的快活王柴玉關聯合雲夢仙子以藏寶圖之說於衡山做局,坑害一眾武林高手這件事更得朝廷關注。

後者不過尋常武林廝殺,前者卻是實打實上百個出身清白的良家百姓。

陸小鳳知道這件事早就在六扇門掛了號,甚至上達天聽。

遠的不說,福州可還有六扇門的人在暗中查訪。光陸小鳳知道的,還有那四大名捕之首的“無情”捕頭坐鎮於此。

更不要說那些得知此事的江湖宿老,有的是真心想要為林家找出凶手,也有的是暗藏某種不可告人的心思,但不管是哪一種,他們都在找林家遺孤。

以王憐花消息之靈通,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竟然就這麼大刺刺帶著林平之回到福州來,簡直是自找麻煩。

“林公子若是信得過我陸小鳳,便可與我去尋無情捕頭。”

陸小鳳張嘴,最後隻簡單說了一句話。

以林平之的遭遇,他未必還會信江湖人,這個時候朝廷中人就比他更能讓林公子放心,何況那可是無情。

林平之麵上浮現一絲細微笑意,他聽得出來陸小鳳的善意。

對方在得知他身份時除了有點驚訝,眼中並沒有他見過的那些仇人的看他時的貪婪。

應當是個名副其實的好人。

“多謝陸大俠好意,林平之心領了。”他還是搖了搖頭,“平之現在一切都好,自會尋機會去見無情捕頭。”

他的消息是真的不靈通,若非王憐花,他也不知道京都長安的四大名捕之首,那位無情捕頭會親自來查他家的案子。

其實哪怕陸小鳳不說,他這次也打算主動去找對方的。

父親說他當年走鏢時曾得四大名捕相助,那都是真正的好人。他的江湖經驗不夠,信任父親的眼光是理所應當。

“嗯?你要去找誰?”

陸小鳳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幽幽聲音,他瞳孔猛得一縮。

什麼時候這裡出現了彆人?

糟了,見到王憐花這廝太震驚,一時忘記這彆院是真的有幾分古怪,可能真的有鬼。

想到那個揮手就把他卡在窗下的漂亮姑娘,陸小鳳隻覺得渾身哪裡都疼。

他又覺得哪裡不對,剛剛那是個女鬼,怎麼現在這話聽起來是個少年人的音色?

巽風從窗口走過來幾步,道:“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陸小鳳僵硬轉過頭來,脖子“哢哢哢”地響。

他看到一個約摸十四五歲的少年人站在他身邊,玄底金紋圓領袍,腰間掛著一雙黑鞘唐刀,裝飾得相當金貴。

少年有一雙頗為異域風格的異色瞳孔,麵容倒是明顯的中土風格,是他迄今為止見過最好看的臉。隻是臉頰實在沒什麼血色,在月光下更顯得蒼白。

“這位……小公子……”

陸小鳳結結巴巴開口,心想我可是豁出去了王憐花你還不帶著林公子跑路——?

嗯?

隻見王憐花那廝笑得像朵花一樣燦爛,張口就說:“小老板,林平之隻是想回他老家看看。”

“哦。”巽風點點頭,語氣十分認真,“那你陪他去吧,我在這裡還有事情要做。等我辦完了就帶你們回去。”

言下之意,這間彆院的事情你們不要跟上來,我搞定這院孤魂野鬼後領你們回客棧。

這一問一答,陸小鳳再傻也知道他們是一夥的。他目光悄悄往地麵一掃,正好瞧見這幽豔少年腳下一道狹長黑影,頓時把心放了下來。

有影子就好,有影子就好,有影子就代表這個不是鬼。

他麻溜蹦到王憐花跟前,試圖去拍王憐花肩膀被王公子嫌棄地避開。

陸小鳳也不以為意,笑嘻嘻道:“不介紹一下?”

王憐花不答,隻見巽風看了林平之一眼,轉身就往那個書生搖頭晃腦念書的房間而去。

巽風說了兩遍要他們先走。

林平之微微點頭,隻道:“平之有些關於…的問題,想要請教陸大俠一番,可否移步?”

陸小鳳回頭看了看那仿佛能吃人的房間,猶疑道:“若你換個時間,我肯定樂意為你解答,但現在……我可不能讓個小娃娃單獨留下。”

王憐花折扇敲了敲手心,漫不經心道:“人家留下是術業有專攻,你留下乾嘛?”

陸小鳳眼神一閃:“這麼年輕?”

“誒,這一行不是向來越年輕越好,越年長越好?”

陸小鳳想起他在薑侍郎府上見過的那位田道長,深刻道:“英雄所見略同。”

既然他們都放心那個小娃娃留下,想來也是肯定對方手段。何況王憐花可不是什麼善茬,卻對那小娃娃態度那麼好。

嘿,可真有意思。

陸小鳳被勾起了好奇心,與王憐花林平之一道出了門。

巽風獨自走進那個被當做教書場所的房間,那裡,已經顯露出厲鬼模樣的秋容把其餘眾鬼和唯一的活人擋在身後,正惡狠狠盯著他。

“秋、秋容姐姐,這是怎麼回事,他是誰,你怎麼這麼怕他?”

秋容身後傳來一道自以為壓的很低的聲音,帶著濃濃的不解和聲音的主人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恐懼。

秋容硬下心腸:“小謝閉嘴!”

這個少年太危險了,她壓根就不能與他對視,似乎靈魂深處銘刻著對他的某種戰栗。

有著一對漂亮酒窩小女鬼委委屈屈退下:“知道了,秋容姐姐。”

巽風沒打斷她們的話,等到對麵安靜下來,才道:“你不想去輪回,也要讓她們不能輪回?”

秋容麵色陡然一變。

“這位小公子,你此話何意?”

那個書生終於想起自己一個大男人,躲在一群纖弱女子…女鬼身後,很是有礙他男子氣概,方才往前走了走,有模有樣拱手問道。

嗯,也沒有走出秋容身後。他畢竟是這裡麵最了解秋容本事的人。

巽風沒搭理她,隻繼續問:“為何不讓她們遵循本能,前往城隍廟等待陰差帶她們去輪回?你可知不入鬼門,你們最終會徹底消失。”

秋容不為所動:“我才不信你們這些臭道士,誰知道是不是你胡諂一個理由讓我們相信,好用我們給你的捉鬼生涯添一筆功績。”

巽風皺眉:“我不是道士。”

秋容冷笑一聲,“你不是道士,怎麼能看見我們,難不成還能是鬼差?”

眼前的少年是活著的,必不可能是陰間鬼差。她們在這彆院等了這麼多年都沒有鬼差前來引渡,誰知道對方打什麼心思。

巽風道:“你真的確定不讓她們去最近的城隍廟?”

“你可知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希,希死為夷,夷死為微*,等到你們死成微了,這世間就再不會有你們存在。”

聽到這話,秋容身後的女鬼們頓時花容失色,她們麵麵相覷,皆看到對方眼中的無措。$$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們從來不知道這件事。

顯然,秋容也不知道。

她死後一直在彆院從未出來,一身怨氣仿佛天生自帶,讓她輕而易舉修成厲鬼,成為陸陸續續來到彆院的女鬼的領袖。

她拒絕聽從潛意識,認為去城隍廟會被道士打散,後來的女鬼信她聽她,便也主動拒絕前往。

巽風看著眉麵容隱約帶著偏執的厲鬼,眉眼漫上一絲悲憫。

“你怨氣深厚才能修成厲鬼,她們怨氣不如你,修為亦不如你,很快就要化成聻。聻就不能輪回了。”

等到化希再化夷,無味無聲亦無形,天地便再無痕跡。

厲鬼渾身一震:“……我沒有,不讓她們去輪回的想法。”

她眼中漫上一絲恐慌,對方說的與她當初剛化鬼時腦海裡突然出現的信息相差無幾,時隔多年她忘了自己的死因,也忘了當初的信息。

到這時候,她隱約覺得對方說的可能是真的了。

秋容雖有小心思,卻也隻是想要在這裡找到她的死因,她真心保護那些生前可憐的姐妹們,從來沒想過要斷了她們的輪回路。

巽風輕歎一聲,揮揮手把這些女鬼全都送去城隍廟。

城隍雖在地府述職,鬼差今日卻是在的,正好把她們打包帶回陰世。

那些女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遣送離開,期間那個叫“小謝”的女鬼慌忙看向那個書生,大聲喊道:“我不要去,陶郎,陶哥哥——”

巽風不為所動,隻在秋容離開時提醒一句:“你現在去地府,跟負責你的鬼差說一聲,讓她幫你查當年的審判,還能在血塗地獄裡找到當年害你的那個人。”

秋容眼神驟然一亮,秀麗麵容上露出一絲感激的微笑。

巽風可沒說謊,他看到秋容當年是怎麼死的了。

秋容本是幾十年前被父母賣到薑府的侍女,因生得秀美脫俗,舉手抬足瞧著不像個伺候人的丫鬟,竟像個官家千金。

當時薑府夫人心善,府內下人也多性情溫和,秋容雖是丫鬟,日子也不難過。

她生得好看,又有一手好繡活,夫人便把她提到針線房,每日隻負責給府中女眷繡衣裳。

薑夫人答應她,若她想出去,等到她攢夠銀子就把賣身契還給她,若她想留在薑府,將來便給她配個好人家去做正頭娘子。

秋容自是想要出去的。她感激夫人一片心意,平日隻專心窩在繡房做活。

直到那一天傍晚,秋容和另一個繡娘一同出來散步,遇到了薑家老爺。

秋容一直跟在夫人身邊,但不常見到這位老爺。一是老爺每日在縣衙之中,二是老爺看她的眼神有時讓她很不舒服。

她平日都在繡房,今日是是在避不開了,隻好硬著頭皮行禮。

那薑老爺許是和同僚應酬一場,身上帶著酒氣,黃昏下瞧著眉目姣好的秋容就動了心思,手也不安分起來。

秋容拚死掙紮,同行的繡娘見狀連忙要把秋容拉出來,推搡間被薑老爺踹了心窩飛出去,伏在地上痛苦掙紮。

秋容又氣又急,又擔心那邊的繡娘,力道掙脫不開一個男人,就被他橫抱進了廂房。

唯一目睹這一切的繡娘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爬著往夫人的院子去,想要請夫人來救秋容。

她辛苦爬到門口,恍然想起今日夫人出去上香,並不在薑府之中,氣急攻心之下一口鮮血噴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