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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下堂,這男人要不得的。”

“是啊是啊,一看這男人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初定是油嘴滑舌哄了你去,妹子你彆傻了!”

“這小哥,你這事做的可不厚道,家裡既已有了美嬌娘,怎能如此待她?”

“老婆子我瞧著你身邊那兩個丫頭,顏色可比不上你正頭娘子,你彆是外麵做工有點錢了就有壞心思了吧?”

“就是,什麼人啊這是,看你穿著也不像是貧苦人家,果然是男人有錢就變壞。”

“那邊的兩位姑娘該不會也是被騙了吧?”

……

紅裙美人眼神餘光瞥見林平之眼神從平靜到麻木,折扇下的紅唇微微一翹。

“多謝眾位叔伯嬸娘為妾身說話,隻是妾身父母雙亡,家中已無親人可為妾身做主……平郎,平郎以前待妾身很好的。”

美人哀哀切切,桃花眼輕掃過去,看得周圍無論男女老少都酥了半邊身子。

他們隻聽得美人輕聲細語:“隻要平郎記得,莫要讓新的妹妹越過妾身去!”

這下就更激發了周圍群眾的憐弱心理。

“妹子,你圖什麼呀,圖他這張小白臉?”

“好妹子,沒人為你做主,我們為你做主。這等男人,不和離你還等什麼!”

“是極是極,錯在你夫君,妹子你長得這麼標致,和離後也不怕彆人道閒話。”

城門口一乾熱心的大娘大爺把紅衣美人圍在中間,說著說著群情激憤,竟就要把她簇擁到夔州官府去,請青天大老爺為這苦命的姑娘做主。

紅衣美人心道不好,貌似玩脫了,連忙道:“多謝各位開口相助,但妾身身如漂萍,隻在平郎身邊才有停留之處,妾身不會離開平郎的。”

一圍觀大娘說:“妹子,你糊塗啊!”

諸如此類的話不絕於耳,林平之甚至沒來得及開口為自己辯解,就被這紅衣美人行雲流水一整套的唱念做打和圍觀群眾的言語砸得稀裡嘩啦,整個人都懵掉了。

他恍恍惚惚想,好、好厲害!

多年不見,這小魔星的本事高了不知多少丈,為了玩他,連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都做得出來。

不,或許並沒有自損八百,對他而言這種程度灑灑水的事情吧?

林平之瞧見人群簇擁中紅衣美人略帶慌張的眼神,顯然對方也有些招架不住熱心群眾,眼角抽了抽。

行吧,收回剛剛的話,你活該。

最後林平之還是艱難擠進人群,在付出了被踩了無數腳,胳膊被捏得發青的代價後,把那紅衣美人從中拯救出來。

“你彆鬨了,先跟我走。”

頂著無數個白眼,林平之把嬌弱美人塞進了馬車,把車架到車道上後絕塵而去。

“唉,這妹子實在不清醒啊。”

望著馬車遠去的影子,城門口的熱心群眾搖搖頭,歎了口氣後散開了。

馬車行過一段時間,回頭再也見不到城樓闕角後,林平之這才放緩了趕車的速度,輕舒了一口氣。

馬車裡,史連城史賓娘和緋衫美人相對而坐。

史賓娘有過剛才連話都說不出口的經曆,此時小心翼翼往身邊挪了挪,將自己身形掩蓋在史連城流仙裙廣袖之後。

史連城扶額,整理好心情後輕聲說:“這位姑娘,想必你是誤會了,我們與林小公子才相識幾日,並不是你以為的關係。”

“對對對,”史賓娘探頭,“我們和他隻是同僚而已,你千萬彆誤會。”

麵對她們乾脆利落地撇清關係,此前還哭得梨花帶雨的美人笑言:“我知道。”

那笑容裡帶著再明顯不過的狡黠,直把生前死後都沒見過這情況的史家姑娘看呆了。

林平之坐在外麵,忽道:“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好半晌,車簾被一隻素白的手打開,從裡麵探出一張芳菲絕豔的臉。

那人笑%e5%90%9f%e5%90%9f道:“你生氣了?”

並不是方才於城樓下婉轉如鶯啼的嬌柔嗓音。再一看那眉眼,分明還是個女嬌娥。

林平之道:“換誰都會生氣,你過頭了。”

“好吧。”那人道,“對不起嘛,我就是逗你玩玩。為表歉意,我來幫你駕車。”

林平之歎了口氣:“誰能受得了你這樣的玩弄?”

卻也沒有阻止緋衫人從馬車裡出來,拿過他手裡的韁繩。

“誒,那你就不知道了,還真有。”

緋衫人頓時眉飛色舞起來,開口聲音清亮,更不似女聲了。

馬車裡豎著耳朵聽八卦的二女鬼:“男聲???”

林平之聽到馬車裡傳來細微的驚呼聲,回頭說道:“他是我小時候的朋友,貨真價實的男人,隻是從小精通易容變聲。”

停頓片刻,又道:“他挺喜歡到處跑,每到一個地方對住宿要求都很高。”

史連城:“!!!”

史賓娘:“明白!”

“你在打什麼報複我的主意?”

駕車的緋衫人抬手在臉上一抹,妝容下還是那張玉麵朱唇的臉,隻是若有人見到這時的他,絕對不會將他誤認為女子。

竟是個和林平之年歲相當的俊俏少年郎。

此刻這人悠哉悠哉趕著馬車,卻擺出一副風流倜儻模樣,桃花眼中似笑非笑。

“隻有你會這麼想,多年不見,你果真是一點都沒有變。”林平之語氣停頓了一下,方才繼續開口,“……王憐花。”

“你也一樣。”

王憐花,也就是這位突兀出現於林平之眼前的緋衫公子開口說道,“我以為你經曆了這麼多會有些長進,可沒想到你還是那副傻不愣登的模樣。虧的我從大漠裡出來後,聽說你的消息就跑過來看你笑話。”

林平之沉默了很久,才道:“我沒事。”

王憐花懶洋洋道:“我不信。”

“愛信不信。”林平之沒好氣道,“就你剛剛說的,我也不信真的有人能受得了你這性子。”

“那還真的有。”王憐花聳聳肩,“要不是回來沒多久就聽到你的那些消息,我都打算跟他、們跑去海外隱居了。”

“那我該感到榮幸嗎,千麵公子?”

林平之語氣平平淡淡,他抬頭看了看前方的路,心裡琢磨著回客棧後該做些什麼。

比如說,把名震江湖的千麵公子忽悠住下來之類的。

小老板說最好接待有氣運的生靈,他這個幼時玩伴向來愛在危險邊緣大鵬展翅,屢屢成功從未失手,想來運氣是不差的。

“當然,彆人可不值得我這麼關注。”王憐花理所應當道,“畢竟你就我這麼一個朋友。”

林平之默然,明明是你以前隻有我一個玩伴。

快要到客棧所在的山下時,林平之牽起一邊韁繩,低聲道:“你之前都在大漠,我知道的,你娘和他……?”

“死了。”王憐花漠然道,“都死了。”

第9章 往昔

緋衫公子的神情太過冷漠,林平之一時無言。

他們畢竟有好些年頭不見了,儘管此刻他們還算稱得上同病相憐,但他自己家的情況和對方是截然不同。

隻是在這方麵,他還是能稍稍理解對方的心情的。

王憐花的母親與實際上的生父之間的糾葛,他作為和對方算是關係不錯的舊識,知道的比江湖傳聞更多一些。⑩思⑩兔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萬家生佛】……不,【快活王】與【雲夢仙子】最後的結局,他是在逃亡過程中聽到的。

那時他家中出事,北上之時不是沒想過去洛陽尋幼時友人相助,哪怕對方到時候會提出各種稀奇古怪折磨人的要求也無所謂。雲夢山莊手中的江湖資源遠超他一屆鏢局孤兒,若有對方相助,比他一個人查要有效率得多。

然而他很快就意識到追殺他的陣仗那麼大,暗中潛藏的絕不止一家勢力。這個江湖向來臥虎藏龍,他便怕連累到對方。又在不久之後聽到江湖傳開的消息——千麵公子王憐花和【九.州王】沈天君之子沈浪沈少俠等人深陷大漠,為【快活王】柴玉關所擒。

樓蘭古城的熊熊烈火平息不久,活下來的人還沒走出茫茫大漠,那段故事就作為傳說飛速傳遍整個江湖,茶樓酒肆裡說完他們的一生。

就像是暗中有人故意把消息傳開。

彼時林平之自身難保,雖下意識覺得不太對勁,也免不了在聽到這消息的那一瞬間,再度想到自己幾年不見的舊日玩伴。

他得知父母身死時肝腸寸斷,王憐花呢?

有不如無的生父另說,王憐花畢竟是被他的母親養大的。

隻是林平之不知此時要說什麼,真要論起來,當年他……確實是險些死在王憐花的母親,那位王夫人手中的。隻因王夫人認為林平之的存在會動搖到她兒子複仇的決心。

儘管後麵的事實證明那是多此一舉,王憐花就是不一樣的煙火,他的性格從不會為任何人改變。

而今王夫人逝去,林平之說什麼,似乎都不是很合適。

於是他隻好將馬車行出車道,在路旁停靠片刻,轉頭對車簾後偷偷八卦的兩位同僚道:“勞煩連城姑娘與賓娘姑娘先行回客棧,我與朋友去安置馬車。”

這並不是走心的借口,但同姓的兩位姑娘生前死後都有著善解人意的好性子,自然知曉緣由。

史連城和史賓娘把最後一袋米麵封進小老板給她們的紙符裡,攜手從馬車上輕巧跳了下去。

“東西我們帶上去,林公子安心,晚間隻要記得回來便可。”

史連城微笑道彆,帶著滿眼迫不及待歸去的史賓娘往白日來時的路走去。

不出意外的話,今晚會有客人——不是林平之這種一早被預訂為客棧員工的情況,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客人。

她們得趕緊回去告訴老板和小二這個好消息。

姑娘們娉娉婷婷走遠,此時已到黃昏,大道上行人稀少,那些白日裡坐在樹下的小販也基本收拾東西,帶著一天的成果歸家。

馬車上隻剩下他二人,林平之緘默下來,氣氛一時冷寂如寒夜。

“噗嗤。”

王憐花忽而一笑,從腰間把他那把折扇摸出來,一展開來扇了扇。

扇中的美人圖不知何時換作了春日桃花,將他那張承自天下第一美人雲夢仙子的臉襯托得更加風流。

他說:“我早就知道結局會這樣,倒是林平之,你這是什麼表情?”

明明自己遭逢大難,卻還是擔心他會因為那對夫妻的結局而難過。

真是好笑,他怎麼會難過。隻有林平之這個從小到大都一個樣的蠢孩子才會覺得他會難過。

“你怕不是忘了,我有多恨不得他去死。”

“我那可怕又可憐的瘋姐姐也恨不得他去死,他死了,我們快活得很。”

“我娘與他糾纏大半輩子,樓蘭的火起來時,她也很快活。”

“快活王,快活王,他自稱是快活王,真是笑死我了。”

緋衫公子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