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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絲熱愛 徐徐圖之 4568 字 6個月前

手裡無聊地按著一根自動筆。

他的一個碩士生,這個時間該來,但卻沒來。

前天就是這學生頂撞他,直把他氣得半夜裡還忍不住找王子燁,傾訴了那麼一句。

那學生很聰明,本來各方麵表現在他帶的碩士生裡都很突出。過了幾天暑假回來,突然就開始混了。

薛停雲哪裡能不批評他?搞科研不能是這個態度,能乾就乾,不能就不要占地方。

那學生挨了他幾句諷刺,突然炸了,說:“我又不準備搞科研,混個學曆得了。”

薛停雲簡直要氣笑,說:“不搞科研你來這個研究所?想浪費誰的時間?浪費的又是誰的機會?”

碩士生道:“我就是在浪費時間和機會。”

他本科同學當時和他一起考研,他考上了,那同學校招就找了工作,去了廣州一家生物企業,今年在廣州落了戶,這兩年形勢利好企業,他同學一年到手五十來萬,單位還有低價福利房。對比他在這裡讀碩士,每個月就那不到兩千塊的補貼,二十多了還得經常問家裡拿生活費,累得像狗一樣,發篇文能耗半條命。

最可怕的是,選了這條路,根本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薛停雲擰著眉聽他說完,道:“這所裡所有人,包括我,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這樣的話,學生也聽過太多了,有些嘲諷地說道:“薛師兄,彆的大佬我不清楚,我不評價。就說你,不是人人像你一樣家裡那麼有錢。你在乎賺多賺少嗎?你是沒有戶口,還是買不起房?你一輩子待在這所裡,都是最合理的存在,你的先天條件支持你為科學為全人類做出貢獻。我們窮孩子,不配有這種理想。”

這學生,今天沒有來。

和導師“吵架”的碩士生,很多都是當時上頭,過後就悔得想死,生殺大權掌握在導師手裡,會不會以後就完了?再也發不了文了?畢業證是不是都難拿了?有的就乾脆躺平,導師的麵都不敢見了,聽天由命,死就死吧。

以薛停雲對那碩士生的了解,這學生沒來,八成就是不敢來,怕被他罵死,也怕被他刁難。

做導師和師兄,對學生“要多點耐心多點愛”,“要為人師表,要先做個表率給學生看”。

薛停雲想,在某些事上,他可能就是沒有對學生儘到積極正麵的表率作用。

例如戴名表(爸爸送的博士畢業禮物),開跑車(老婆給了大額專項貼補),還中途跑路去過藥企,賺過一筆大錢(和博後、碩導收入相比)。

他不在乎賺多賺少嗎?他也在乎的。

生活在這樣一個時代裡,沒有人能完全不介意收入地去工作,去燃燒。

於他的實際情況而言,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而是他也會忍不住自我懷疑,沒有被薪資檢驗過的個人能力,是真實存在的嗎?這問題延伸開來就是,他做的事,是不是真的有客觀意義上的意義?

上一年,他到藥企去,首先是為了湊到一筆錢,同時也是為了證明,當他想的時候,他能賺到那樣一筆錢。

但他來去自由,達成目標就可以抽身而走,回來繼續他未競的理想。並非所有人都可以,也不能這樣要求彆人。

*

“你要乾什麼!我要投訴你了!”蔡巡憤怒地打開門。

他被持續了近五分鐘的門鈴和敲門吵得快瘋了,以為是客房服務人員。

門外的王子燁皺眉看著他。

他一下又偃旗息鼓,說:“你怎麼來了。”

兩人進到房間裡,這套房茶幾上和地毯上都有空了的酒瓶,有洋酒也有紅酒,套間裡床頭桌上也還放著沒喝完的半瓶。

蔡巡眼睛和鼻子都通紅,頭發亂糟糟,穿著酒店的白浴袍,宿醉了兩天,沒出過門,也沒叫過餐點。

王子燁真是火大,道:“你在做什麼?是活夠了嗎?”

蔡巡扁著嘴,眼淚在眼裡打轉。

王子燁:“……”

蔡巡道:“不要你管我。”

“你經紀人打給我,他們快瘋了。”王子燁道,“你如果……是因為我前天晚上說的話,我向你道歉,我不是想傷害你。”

蔡巡卻並非真的介意那句潔不潔,道:“我知道。你就是沒看上我,才拿這話擠對我。”

王子燁道:“回你經紀人電話。”

“不,我不要他們管,不要他們了。”蔡巡道,“當明星沒有意思,我不乾了。”

王子燁感覺他像個小孩,低頭給他經紀人發了條短信,讓過來接人。

蔡巡看到了,想發火,又看了看王子燁的表情,最後沒說什麼,默認了這個安排。

“不想當明星,你就不要入行,還去跟彆人搶飯碗,還去選秀?”王子燁道。

“好玩,想來玩一下。”蔡巡不太舒服,腳步虛浮地晃了晃,王子燁隻得上前扶著他,把他扶到沙發旁坐下。

王子燁觀察他這表現,道:“是不是低血糖?這兩天吃沒吃飯?”

蔡巡道:“才兩天,我經常好幾天不吃飯,就靠水果和水。不能長胖,黑粉本來就叫我菜豬,真胖了他們就過年了。”

王子燁:“……”

蔡巡道:“我睡不著,喝點酒管用,沒騙你,我真的睡不好,醒了就想哭。”

王子燁心想愛豆可真是又慘又荒唐,說:“你要不要換種生活方式?”

蔡巡誤會他的意思,說:“讓我當窮人嗎?上變形記啊?”

王子燁:“……”

“我錄過體驗生活的綜藝,去快餐店打工,也沒意思。”蔡巡道。

“那叫錘子體驗,公費過家家。”王子燁道,“你還說彆人廢物,你自己……”

蔡巡嗚嗚咽咽哭起來,王子燁隻得不說了,他坐在沙發上,本來離蔡巡有段距離,蔡巡哭著就躺下了,想枕他腿,他忙避讓開,蔡巡沒枕到,哭得更慘了。

王子燁真的服了他,又怕他發瘋,抽了紙巾給他抹眼淚,說:“你有一個億,該哭的不是我嗎?”

蔡巡被他擦著淚,心情又飛揚起來,把臉在他手上蹭,抓緊時間趁機揩油。

王子燁被他蹭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毛了,把紙巾一扔,罵道:“閉嘴不要哭了,你哭個雞兒。日尼瑪老子還不夠慘嗎?最慘的時候老子都想一根麻繩吊死算了,也沒掉過一滴淚,你究竟哪裡慘嗦,還賣慘,不要哭了!”

蔡巡:“……”

王子燁說著是真的來氣。

他最落魄的那段時間,不敢出門,一個人待著就忍不住想怎麼死會快一些,怎麼能不給家裡人添麻煩。

那時他也和薛停雲有過現在這樣類似的場景,區彆是他躺在沙發上,薛停雲坐在他身邊,他也不敢肖想去枕薛停雲的腿,還要躲開得遠一些。

當時和薛停雲感情本來也沒多好,什麼都不和諧。覺得薛停雲應該就要離開他這條落水狗了,隻是薛老師心地善良,不忍心這時候開口,多留幾天陪陪他罷了。

……那時候薛停雲坐在他旁邊,經常陪他一整天,是在想什麼呢?

蔡巡挨了頓罵,慢慢坐了起來,也不哭了,兩隻眼睛看著王子燁。

王子燁把思緒抽了回來,道:“不想乾了就退圈回家,好好做人,不要天天折磨彆人。咋個你是少爺,彆個都是奴才嗎?你跟你選秀的同事……那個,這種事?你隨便就要說,我是不會外傳,萬一我要傳出去呢?你團隊集體跳天鵝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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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巡道:“?他們為什麼跳芭蕾?”

王子燁:“……”

天鵝湖是合肥市中心的一處人工湖,劇組這幾天在那裡取景。

“我才不會跟誰都說。”蔡巡道,“我是因為清楚你的性格,你隻跟對你足夠誠實的人交心,對你表白,想要成功率更高,當然要說實話的。”

王子燁:“……”

所以蔡巡不是沒腦子,是想真心換真心。

王子燁有些感動,道:“蔡巡,我已經有對象了。”

蔡巡心碎一地,大驚道:“不可能,是誰?我怎麼不知道?沒見你跟哪個女的走得近……你……你妹妹?”

“不要放屁嗦,我日你先人……”王子燁又把他罵了一頓,才道,“是圈外人,我兩個已經在一起兩年多了,要保護他,我不想曝光。”

“啊這……”蔡巡一臉既羨且妒,最後卻道,“你好帥,我更愛你了怎麼辦。” ???怎麼還適得其反了?

王子燁隻得再次強調:“我兩個愛得難分難舍,纏綿悱惻……我們還是彼此的初戀,初戀你懂嗎?”

蔡巡不屑了幾秒,很快發現了華點,道:“她幾歲啊?”

===第25節===

王子燁道:“二十八……長得很好看,還是學霸。”

“你們還是年下!”蔡巡道。

“很對,我兩個就是年下情侶。”王子燁忙道,感到很喜歡這個詞。

“可是,”蔡巡感到離譜,道,“你們怎麼二十多了才初戀?前麵二十多年在乾什麼?在好好學習嗎?你這也……不像學習過。”

王子燁:“……”

不學習,還不早戀,合著青春期什麼都沒乾?

醜得沒人愛也說得過去,王子燁還這麼好看。

“那我……”王子燁想鎮定地吹個牛皮,說著就還走心了,帥氣地宣布道,“我就是為了等到遇見他,不可以嗎?”

第二十六章

在和薛博士遇見之前, 王子燁同學漫長的青春期裡都乾了什麼?

吃飯,睡覺,發好人卡。

他小時候長得很一般, 不算醜, 也不大起眼,成績中下, 沒什麼存在感的一個平凡小男孩, 未來可能就和妹妹向晚差不多,上一所高職或大專, 找份月入幾千的工作,像父母一樣為家庭生計奔波, 普普通通過完一生。

然而初中某個假期裡, 顏值的神眷顧了他,使他砰一聲長開了,從此靠臉打開了人生新局麵。

他們家那時搬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