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頁(1 / 1)

因為天雷而格外狂暴的天雷下,靈氣相接是極為危險的事,一個不甚就會將天雷引至自身,刑屠目光緊緊凝視著道淵,暗暗發力,焦灼的靈氣瞬間噴薄,將道淵的靈氣壓了下去,又裹挾著殺氣衝向道淵。

道淵目光冰冷,動也不動,柔和的靈力如潮水般退開,又漲潮一樣用上去包圍住刑屠的靈氣,慢慢將包圍圈裡的靈氣煉化、融合,化為己用。

道淵的天賦神通便是能夠煉化、融合他人靈氣,經由他人煉化過的靈氣比天地靈氣更加溫馴,也更加醇厚,隻要道淵一直掠奪彆人修為,甚至不用自己修煉,就能穩步提升。

自己的攻擊被輕描淡寫的化解,又被彆人收了去,刑屠眯了眯眼睛,一股更加凶猛且渾厚的靈氣巨龍似的奔騰而去,所過之處隱約可見衝擊後留在空中的痕跡。如此凶悍的一擊,道淵眉心神紋一動,海洋一般廣漠的靈氣遠遠包圍過去,迎接歸海的遊魚一般接納了攻擊。

刑屠靈氣所化的巨龍狂暴,而道淵的靈氣之海卻溫和包容,兩股過於強大的力量相撞擊,又扭曲在一起,分不清邊界。

時不時巨龍突破海洋包圍,又或者海洋吞噬巨龍,兩股靈氣碰撞、爆炸,外人看不見的爭鬥激烈的進入了白熱化狀態。

就在這時,一個人從天上被扔了下來,一路砸斷樹枝無數,狼狽的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同時,遮天蔽日的陰影越來越大,又瞬間變小,宮烏靈巧的落在地上,一腳踩在地上人的背上。

道淵若有所感,扭頭去看,在他分心的一瞬間,刑屠猛地攻擊,道淵扭到一半的頭硬生生又凹回來,倉促接下刑屠的全力一擊,但仍不敵,後退好幾步,口中湧出一股鮮血。

在他鮮血落地的一刹那,地上被天雷波及的枯草瞬間煥發生機,那一點生機水波一般向外擴散,直到那幾滴血徹底被吸收。

刑屠眼睛一亮,近乎貪婪的注視著道淵,毫不掩飾眼中的欲望:對強大力量的執念,對吞噬道淵的欲望。

被宮烏扔在地上的人發出輕的幾乎聽不見的嗚咽,然而在場所有人都並非普通人,在那短促的嗚咽中,所有人都知道地上這個人是閭丘白了。

原來,剛才宮烏化為金烏飛走,是為了去尋找閭丘白。

閭丘白在知道孫鐸蠱惑刑屠去吞噬道淵後,他就偷偷給道淵報了信,比起才認識幾天的刑屠,閭丘白還是對道淵更有好感——或許不止好感。

本以為刑屠根本不會搭理孫鐸的鬼話連篇,沒想到他們竟真的信了,還當真打算去獵殺當世高手之一,蓬宿,而下一個目標,就是道淵。

道淵輕易不下天山,對閭丘白所說的吞噬也不感興趣,若有人來,他便戰鬥就是了。但前幾天,他突然算到,閭丘白本應平順坦途的命運驟變,有性命之虞,而閭丘白命運的變化,與他也息息相關。

道淵無法顧忌其他,急急忙忙的離開了天山,順著天道所感的方位尋找,越是靠近天道所感的地方,他心頭的煩躁感也越重,仿佛什麼極為重要的事情慢慢脫節,如果不將脫節的事情回歸原位,就會發生極其可怕的事情。

而唯一能夠讓一切都回到原位的方法,就是清除令天道有感之人。

閭丘白與道淵二人,一個求雙修增長實力,一個為了將離序的事情撥回正道,那些淡淡的喜歡都被各自的私心淹沒,若是給他們更多的時間,也並非不能撥開雲霧見真心,可惜,他們沒有時間了。

閭丘白修煉時間遠遠比不上宮烏,幾乎是一個照麵就被宮烏打暈了過去,倒是宮烏將閭丘白扔進天雷籠罩的山穀中,又不至於讓閭丘白喪命花費了一點時間。

“你我之事,何至波及他人。”道淵用拇指拭去嘴唇上的血跡,抹開一道殷紅,像是給他涼薄的唇上了色,他淡淡說道。

刑屠第一個回合小勝,麵上也帶了笑意,指尖黑霧繚繞,他輕輕揮舞著手指,指尖的黑霧乖順的任他玩弄:“吾並非凡人所說的真君子大丈夫,吾也不敢小瞧大名鼎鼎的天山之主。在這你死我活的戰場上,說那些冠冕堂皇的仁義道德豈不是好笑?再者說……吾乃是魔神。”

魔神是什意思?是嗜殺好戰,是殺人如麻,是無惡不作。

應景一般,宮烏把腳從閭丘白的背上抬起來,拎小雞一樣拎起閭丘白,露出個陰險的笑:“天山之主,汝是想他活,還是想他死?”

一時之間,無人說話,山穀裡隻回想著響徹天際的天雷聲。

孫鐸沒精力關注這些土著人民的愛恨情仇,他自顧不暇。降低了威力的天雷仍舊是天雷,他兌換出來的法寶都已經損毀,接下來隻能硬剛。

孫鐸七竅出血,眼角滲出血珠,通紅的眼睛堪比刑屠,不甘而憤恨的目光緊緊盯著天空,硬生生用身體接雷。

紫黑色的電光從孫鐸頭頂劈下,從識海一路劈過渾身的經脈、五臟六腑、雙腿,無一幸免,先是一陣麻痹,緊隨其後劇痛襲來,孫鐸哀嚎一聲跪倒在地。

在他體內肆虐的天雷摧枯拉朽摧毀體內的一切,比拆遷隊更乾淨利落,所過之處經脈破碎,骨骼儘斷。

就在孫鐸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被天雷充斥的識海突然傳來一陣涼意,那股涼意順著天雷行走的路線,一路向下,撫慰過被天雷所折磨過的傷口,溫柔的治愈那些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小心翼翼的替他療傷。

那股涼意溫和仿佛一股春風,令人心曠神怡,然而涼意過後,天雷再次劈下,又是一陣劇痛,涼意在經脈四處循環……受傷、療傷、受傷、療傷,不停的循環往複,一半天堂,一半地獄。

而另一邊,刑屠已經與道淵真正的動上了手,兩人伯仲之間,打鬥的速度讓人眼花繚亂,隻是道淵有閭丘白製衡,動作間或多或少會有些遲疑,而高手過招,那麼一兩分的遲疑就足夠分出勝負了。

分出勝負容易,要他性命卻絕不容易,大家都是活了成千上萬年的老不死,誰還沒個壓箱底的東西?

宮烏緊張的看著他們二人,一旦看到刑屠有任何不利情況,立刻折斷閭丘白一根手指,手指沒了,還可以折斷手臂,打斷肋骨……

閭丘白死死咬著牙沒發出聲音,隻隱隱約約從牙縫裡露出一兩聲悶哼,也足夠讓道淵聽見了。趁著道淵分神時,他已經重創了道淵好幾下。

天雷已經接近尾聲,孫鐸緊閉著雙眼,任由天雷和那股奇異的涼意在體內展開拉鋸戰,他體表的鮮血將他糊成了兵馬俑,隻有模糊的五官。

識海內隻有楚逸,是楚逸護住了他。孫鐸一邊想道,一邊儘可能的煉化體內的天雷,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感受,五味雜陳,隻想早日見到楚逸,早日一頓。

天雷劈壞了他的腦袋,讓他眼睛發酸,眼睛裡有東西流出來。

正在這時,刑屠抓住機會,手中濃鬱的黑霧儘數扔向道淵,那是六欲崖下最為濃鬱的怨念和欲望,道淵臉色不變,他早就封印了貪嗔癡,沒有了欲望,手中藍光乍起,一個小小的鈴鐺將他整個人都護在其中。

宮烏眼前一亮:“護心鈴。”

道淵耗費百年才煉製出來的天材地寶,清心克欲,還是個最優秀的防護型法寶,也是道淵最壓箱底的法寶。

就在這時,從道淵身後亮起一道黑芒,狠狠刺向道淵的丹田處,那道黑芒切豆腐一樣刺穿了護心鈴,捅進道淵的丹田,還用力攪動幾下,確保完全損毀了他的丹田。

道淵驚愕瞪大眼睛,眼中灰色的霧氣一閃而逝,原本冰冷的眼睛漸漸染上色彩,七情六欲在他眼中一掠而過,原本隻是淡淡的灰霧慢慢變成了黑霧。

刑屠冷冷一笑:“六欲崖下,埋藏著全天下最為惡毒的怨氣和貪婪,就算石頭也能被怨氣洞穿,何況你一個六根不淨的生靈?”

在二人相鬥的時候,刑屠將那些欲望隱藏在攻擊的黑霧中,小心翼翼的侵入到道淵的體內,至於那個黑芒……

宮烏向著蓬宿一笑,扔下殘破的閭丘白:“做得好!”

在最初的時候,刑屠也並不相信孫鐸的話,孫鐸指定的人都不是輕易能夠動得了的,在蓬宿再次來砸場子討要閭丘白的時候,刑屠靈光一閃,和蓬宿做了個交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蓬宿撈過閭丘白,毫不在意懷中人破布袋一樣:“汝當初說心悅於我,願與我雙修,轉頭卻矢口否認,吾說過要與你成為雙修道侶,便一定會和你成為雙修道侶。”

閭丘白傷勢看著嚴重,實際上隻是皮肉傷,一粒丹藥就能治愈,蓬宿完全不擔心,他陰沉的笑,往閭丘白口中塞了個東西:“此乃惡海寄居丹,吃了這丹藥你就隻能聽從於我,否則就會受到毒蟲噬心之痛。”

閭丘白慢慢閉上眼睛,眼角劃過一滴淚。

刑屠慢慢踱步到即使被破壞丹田也依舊佇立著的道淵麵前,他仍保持著使用護心鈴的姿勢,卻不知護心鈴的材質特殊,雖然能夠養神靜心護體,卻有一種東西能夠讓護心鈴無效。

那便是極寒和極陽之物練成的法寶,宮烏的火焰是比金烏更無堅不摧的火焰,來自惡海的蓬宿在擁有萬丈海底的寒冰,幾人連續用了幾天時間,晝夜不停將法寶練了出來,讓最擅長戰鬥的蓬宿埋伏在此地,收斂氣息不動不思,又用閭丘白讓道淵分心,待道淵祭出護心鈴放鬆之際,一擊必殺!

道淵的雙眼已經完全被黑霧籠罩,刑屠伸手想要召回黑霧,沒想到那黑霧竟一下子竄入了自己的眼睛,瞬間化為濃鬱的黑將刑屠紅色的眼睛淹沒。

宮烏慘叫一聲:“主人!”

與此同時,天空雷聲大動。

第152章 主世界

刑屠進入了一個奇異的幻境。

他變成了另外一個生靈, 那個生靈最初隻是一個胎兒,無知無覺, 那虛無的黑暗能逼瘋任何一個有靈智的生靈,強大如刑屠,也被漫長得過分的黑暗所吞噬。

直到突然有一天, 胎兒動了起來,周遭隱隱約約能聽到動靜, 眼睛所見卻仍是一片黑暗。刑屠顧不上那麼多,專注的聽著‘母親’的動靜, 偶爾父親也會摸摸母親的肚皮,對著胎兒輕聲細語的說話, 隔著皮肉和羊水, 刑屠聽不清父親在說什麼。

又過去了許久的時間——不是刑屠的錯覺,這個胎兒懷的太久了,久到刑屠模糊了時間的, 胎兒身上傳來一股壓力,他終於要出生了。

在他降臨在世界上的一瞬間,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降臨在他的身上, 萬丈紅塵也牽係在了他身上。

刑屠親眼見證了道淵的成長, 從呱呱墜地的嬰兒, 再到端正清冷的少年, 直到容貌永遠停駐在冷漠冰冷的青年,短短幾千年的時間,式微的神族就徹底消失, 隻剩下了道淵一人。

麵對族人離世、親朋不再的場景,道淵心生魔障,修為再無法寸進,他又熬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