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屹一身製服,白襯衫黑西裝,身姿挺拔,翩翩瀟灑。
單屹一手隨意地插進口袋裡,一手從她手中接過行李杆,肌膚擦過都是熱的。
這個男人身上是藏了個火爐嗎?
顏安十分好奇:“你一點都不冷嗎?”
單屹看著她笑了一笑:“我不虛。”
顏安:“?”
她虛?
酒店就離機場不遠,北航的協議酒店一向都不差。
兩人推著行李走往酒店大門,門前有幾節階梯,顏安拉著行李繞去滑坡處,單屹看了一眼,伸手接過行李給她一把提了上去,往前走了過迎賓的地毯再放下,接著便是一路的平坦。
顏安暗自wow了聲,她這個行李,安檢前稱過,18公斤,再往上添一點,幾乎逼近一小半個她。
不過顏安想了想,又不意外了。
當初單屹單手托著她,另一隻手掏門卡開門,她夾不住又圈不住,就要往下墜,男人還能將她輕而易舉地往上顛了顛,房門被踢上那一刻,她手指掐在對方的手臂上,指腹下全是肌肉僨張的觸?感,緊實又滾燙。
思緒一路持續近狹窄的電梯中,顏安看了一眼梯門冷鋼上男人西裝下的寬肩窄腰,她覺得能被自己的幻想給整死。
兩人房間是對門,顏安打開門時看了眼身後的單屹,說道:“單機長一起吃晚飯嗎?來南延吃正宗粵菜。”
單屹看了她一眼,頓了片刻,說道:“也行。”單屹朝她說了個時間,便進門了。
顏安看著對麵已經關上的房門,有種得來全不費功夫的難以置信。
這就……成了?
顏安:極品好像被我搞定了。
Man:怎麼說?
顏安:他答應今晚跟我一起吃晚飯。
Man:切。
Man:吃飯有什麼,吃完飯把餐後甜品吃到嘴了再說。
顏安在飯點前還琢磨著要不要去洗個澡,她將箱子翻開,便聽到了對麵傳來關門的聲音,她立即跑去開門,單屹正好轉身。
顏安暗自掃了一眼對方。
單屹將製服換了下來,一件簡單的黑色套頭羊毛衫,不厚,貼在肌肉上有種額外挺拔厚實的成熟魅力。
顏安問他:“現在就要出發了嗎?”
單屹:“你還有事的話可以晚一點來。”
顏安搖頭:“那倒不用。”
走去電梯的路上,顏安問對方:“單機長,你剛剛有洗澡嗎?”
單屹垂眸看了她一眼,顏安是個藏不了心事的人,心裡想什麼全都攤在麵上,現在對方那點不正不經的思想冒在眼睛裡,一臉試探。
單屹如實地說:“洗了。”
顏安眼睛圓溜溜地睜大。
單屹:“也不關你的事。”
顏安皺眉。
餐廳距離酒店有一小段距離,兩人打車過去,目的地是一家主打吃海鮮的粵菜館。
顏安跟著單屹走進去,服務員問兩人有位了嗎?單屹點頭,說有了。
顏安有些驚訝,眉梢上揚疑惑地看向對方。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張桌子上的一個男人朝這頭揚手喊了一聲,單屹看見對方,頓時揚起一個笑,隨後便帶著顏安朝對方走了過去,看樣子,十分相熟。
陳譯初在兩人走近時朝單屹身後的顏安笑道:“這位肯定是今年北航的其中一個女飛了,顏安是嗎?單屹的女徒弟。”
陳譯初看著年紀比單屹大不少,約莫五十上下,笑容和煦,像個家裡的長輩。
顏安原本想著這是單屹在南延的朋友,但對方的話一出,顏安又猜這個男人大概是北航的人,或許是某個常駐南延的機長。
哪知道卻不是,陳譯初聽了顏安的話,笑道:“對了一半。”
顏安詫異:“不會吧,您的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是副駕啊?”
陳譯初笑聲更大了,他拍了拍單屹的肩膀:“怎麼回事,你這個正經了一輩子的人,怎麼收了個活寶當徒弟?”
單屹不由也露出了一個笑,朝顏安介紹道:“陳機長,南延航空裡唯一一個女機長就是陳老當年帶的新飛。”
顏安瞬間驚訝,片刻後,換上了另外一副崇拜臉。
南航的女機長是國內最年輕的一位女機長,一年前升機長時才28歲出頭,顏安在網上看過一章對其的專訪,報導裡照片的女人英姿颯爽,一頭利落的短發,眉眼映著自信的光,英氣十足,真正的巾幗不讓須眉,帥出了顏安一身的雞皮疙瘩,顏安將對方稱之為女神。
顏安的表情不止向往,甚至幾乎要滴出口水,陳譯初笑道:“不用羨慕,好好飛,未來一切都可期。”
顏安點頭,滿臉朝陽氣地點頭:“我也當北航最年輕的女機長。”
單屹朝顏安看了眼,無聲勾出了一抹笑。
點菜時陳譯初關照桌上唯一的女生,問顏安是不是第一次來南延,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顏安擺手:“你們點,我都行。”
服務員很快便捕捉到了這話,在一旁推薦店裡的招牌,佛跳牆,三人叫一個小的份量剛好。
顏安上回吃的粵菜館也有這道菜,當時的服務員給她介紹說,佛跳牆也叫十全大補湯,在秋冬吃最好好,男人吃強身健體,女人吃補氣養顏。
此時顏安聞言便給單屹介紹:“這個又叫十全大補湯,男人吃,強身健體。”
單屹嗯一聲,將菜單翻了一頁。
最後三人也沒有點那道佛跳牆,陳譯初說,來南延,得吃海鮮和雞。
陳譯初是個善談的人,人有威嚴,又不失風趣。
顏安在席間大多認真吃飯,聽陳譯初和單屹在說話,兩人在交換著彼此兩家航司的變化和新政策,也交流其他航司的變動,最後是彼此的工作和生活。
飯間過半,顏安給陳譯初和單屹添茶,陳譯初笑著把話題停下:“好了,這麼久不見,彆把這頓飯聊得這麼無聊。”
陳譯初將話題一轉,問顏安:“顏安有對象了不?”
顏安搖頭,說沒有。
陳譯初:“當這一行,不好找對象是吧?通常我們都會建議內部消化。”
顏安眨眼睛,點了點頭。
陳譯初這會拍了拍單屹,說道:“下月初咱們南航跟彆的航司有聯誼,給你們空兩個位置,當交個朋友也不錯,正好趕在你們回去北城前,一起來玩玩。”陳譯初轉頭看向顏安,“顏安來嗎?”
顏安看了眼單屹,對方沒有表態。
沒表態,沒拒絕,按單屹這性格,大多就是應了。
顏安點頭:“來!”
陳譯初為顏安的爽直大笑。
單屹端起茶杯,無聲挑了挑眉。
陳譯初在這頓飯的最後朝顏安說道:“跟著你的單機長好好飛,好好去觀察,觀察他操作、術語、判斷,觀察一切乃至他的這個人,學會思考,再去做。這或許是你飛行生涯或是人生中收獲最多的一段時刻。”
顏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她身旁的單屹,對方垂眸,將她的目光如有實質地抓捕。
顏安看著單屹露出一個笑,回應陳譯初的話:“我會的!我一定好好觀察!”
當晚顏安洗了澡趴回床上,阿man發來問候:吃了沒?還是正在吃?正在吃就不用管我哈。
顏安:吃完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Man:吃哪了?
顏安:吃雞了。
Man:!!!!????
顏安:噢,我說的是粵菜白斬雞。
阿man罵她沒出息。
*
這頓飯過後,顏安正式開始了跟飛單屹的日子。
出飛行任務時,顏安跟著單屹與機組協同,讀任務書拿氣象卡檢查航行計劃。
單屹站在白板旁與一整個機組協同時,顏安覺得此時此刻的單屹比起訓她那時的單屹還要更具有威嚴,這種威嚴並不像訓練時的凶殘,是一種全員嚴正以待的使命感。
顏安在協同結束時會看一眼白板,單屹的字如其人,筆鋒遒勁,每筆都帶著力道,字跡規整,並不潦草,像立於天地間的鬆,很好看。
協同結束後,機組便開始進場,過了安檢,顏安又跟在單屹屁股後,繞機一圈,加個油或者減個油。
進入駕駛艙,安安靜靜坐在單屹身側,看他一係列的動作、通訊、操作、口令。
飛行結束,單屹會在機長的位置上問她幾句,然後留個問題,讓她回去思考,下次飛時給出答案。
有時在機場會偶遇同航司的人,彼此打個照麵,寒暄幾句,玩笑幾句,沒多久,幾乎在南延的北航人都知道單屹身後多了個小跟班。
小跟班有名氣,是北航今年的其中一個女飛,單屹手把手帶的新飛,長得漂亮,爽直開朗,每次都圍在單屹邊上,笑得像個小太陽。
在FR的這大半個月裡,顏安每天的一切都與單屹相關,這些密集又精細的事情將顏安的生活填得滿滿當當。
顏安仿佛將陳譯初當初的話記在了腦海裡,並付諸行動。她無時無刻都在觀察著單屹,所有飛行操作乃至他這個人,顏安都觀察入微,仿佛要將與單屹相關的一切都掰開了揉碎了然後吞進肚子裡。
單屹作為教///員,在顏安飛行改裝期間極少會上手,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如果到了這個階段還需要手把手教,那麼為什麼不回航校再讀四年再來?
所以顏安在跟飛前,沒有見過單屹真正拿操控杆的樣子。
此時顏安坐在駕駛艙裡,飛機正推出跑道,得到起飛許可,飛機平穩地衝上雲霄,單屹在機長的位置上,沐浴在陽光裡,極為耀目。
顏安在西班牙坐過單屹的副駕,單屹開車時大多沉默,眉眼間神態閒散,對副駕的人縱容,沒有什麼“坐我的車”的規矩。
單屹是個兀自瀟灑又隨性的男人,渾身帶有一種不被束縛的衝勁,熱辣的風灌入,吹不散車廂內的快意與野調。
這樣一個隨手就能把衣服脫掉的男人,穿上機長製服後,是完全另外一副模樣。
此時單屹坐在機長的座位上,沉著、冷靜、按部就班,一切遊刃有餘,所有口令簡明清晰,語速適中,語調沉穩,整個機艙都處在一種不急不躁的安全感裡,整架飛機都覆蓋在他的掌控之下。
是一種與野無關的安穩感。
顏安想起餐廳裡一群副駕在討論單屹的話,其中一個人說:“跟單機長飛,感覺天塌下來都是安全的。”
那位副駕說,兩年前某一次跟單屹飛普吉島,因為延誤,半夜才到達,陰雨天,沒有中線燈,沒有引進燈,海上漆黑一片,當時還是輛小飛機,風刮得機身都打偏。
但單屹眉頭都沒有皺,就那麼硬生生降落了,降落時機身隻是那麼輕輕的一晃,接著就是平穩的滑翔。
像風雨裡一塊大石,穩穩落在所有人飄颻的心上。
副駕說:“說真的,要不是當時突然打了一個雷,我都不知道飛機下麵是海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