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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機長大人 圓小北 4423 字 6個月前

顏誌國已經去世了六年,這六年裡梁繡紅幾乎日夜都呆在這個老宅子裡,用簪子繞一個髻,穿麻料的衣褲,院子裡種滿了花草,放養這一條狗。

顏安出去學費的這幾年,每年回國來這裡陪老梁一個月。

顏安跟happy一人一狗有時安靜得歲月靜好,有時吵鬨得不得安生。

而老梁始終保持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

梁繡紅的性格仿佛是與生俱來的喜靜。

在顏誌國生前死後沒有一絲變化,唯一的變化隻有鬢角鍍上了霜。

其實顏安多多少少也有點像她。

顏安從小便學會如何獨處,長大後,她從“接受”變成“享受”。

顏安喜歡獨處,她在國外學飛的時候,隻要有假期,她會一個人旅行,隨便去哪裡都可以。

顏安能享受獨處,但卻更喜歡熱鬨,她有時會特意挑熱鬨的地方呆,跟熱鬨的人做朋友。

但梁繡紅由始至終都活在安靜的世界裡。

午後的太陽暖和,母女兩坐在小花園裡曬太陽。

顏安突然有感而發,問:“媽,你喜歡熱鬨嗎?”

梁繡紅聞言笑了笑,說道:“人都喜歡熱鬨。”

顏安:“那你怎麼來周安?這裡像你說的,窮鄉僻壤,連個熱鬨的地兒都沒有。”

梁繡紅:“因為這裡的土地夠硬,讓人腳踏實地。”

顏安踏了踏腳,的確硬。

梁繡紅:“等你之後天上飛多了,就懂了。”

顏安在周安住了四天,離開時她到屋裡給顏誌國上香。

父親的木質相框乾淨溫潤,上麵留有每天被細心擦拭而留下的光澤。

顏安提著行李拉開院子裡的木門,梁繡紅送她,Happy被關在了屋內,嗚嗚地叫。

顏安今天穿的是一件普通圓領T恤,因為熱,將頭發束了起來。衣服領子不大,但細看之下,脖子後根淺薄的痕跡半露在外,仍舊額外突兀。

梁繡紅目光輕輕一略,突然問她:“這些年在國外,有遇到喜歡的人嗎?”

顏安搖頭:“我也想有,可想談戀愛了。”

梁繡紅笑了笑,也沒再問了,她說道:“不急,挑個自己喜歡的,比什麼都重要。”

顏安欸了聲應下。

梁繡紅:“以後不用常回來了,我有我的生活,有Happy在,你回來倒是給我添亂了。”

顏安“嘖”了聲,無語凝咽。

*

顏安回到北城的當晚就被沈恬喊了出去,兩人挑了間小清吧,喝杯小酒聊天。

正好清吧離周勉家近,兩人又把周勉給喊上。

沈恬和顏安是高中同學,原本兩人誰都壓根都沒往航空這個行當去想,哪知道最後一個去了當空乘,一個開起了飛機,最後又回到了北航,當起了同事。

而周勉那貨,比顏安小幾個月,小時候住同一個大院裡,跟在她屁股後麵喊她姐。

高中時候周勉考在了顏安隔壁,晚自習的時候隔三差五逃課過來找她,將書包扔下,留下一句“幫我看著,放學回來拿”,隨後不知道跑去哪裡混。

高中時代,情竇初開的女生就喜歡野性子的男孩,當年沈恬曾經紅過臉問顏安那男孩是誰。

顏安說,小時候院子裡的鄰居,他騙他爸說過來找我補習來著。

沈恬說,他看上去很帥啊。

顏安覺得沈恬眼神不行,說,他小時候不穿褲子留著哈喇子滿大街追著女生跑的樣子,更帥。

沈恬對周勉的濾鏡破滅。

有一回沈恬在顏安身後朝丟書包進學校圍欄的周勉做了個鄙夷的臉,兩人的梁子就這樣結下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三人不時吵罵兩句,將友情這條線一拉就拉到了這麼遠。

清吧的位置是顏安挑的,一家藏在巷子裡的小酒館,叫湮滅。

網上對這家清吧的評價清一色地好,每一條都離不開這裡的調酒師,各種仙氣飄飄的形容詞都有,顏安色心大動,早早就動身來霸位。

此時她坐在一張圓桌後,撐著下巴看著吧台後的女人,一雙眼睛流連忘返,搖頭嘖嘖稱歎。

好一個旗袍美人啊。

人安安靜靜站在吧台後,低頭調酒或擦拭酒杯,一臉清心寡欲,抬眸又風情萬種。

顏安簡直將眼睛掛在了這個女人身上。

沈恬到的時候眼睛在場子裡繞了一圈,便看到一臉花癡樣的顏安。

她走過去:“要命,現在你不光看男人了,女人也看了?”

顏安:“帥哥美女是一家,賞心悅目,不看白不看。”

顏安作為一個稱職的外貌協會,隻要是漂亮的,她都能%e8%88%94。

但最近眼光高了,普通貨色入不了眼了。

顏安與沈恬點了兩杯雞尾酒和小吃,清吧的爵士樂低沉舒緩,這種氛圍分外適合敘舊。

沈恬問她國外學飛的趣事,顏安問她考空乘是不是全是帥哥美女?

兩人啜著小酒漫無目的地聊,很自然就聊起了彼此的感□□。

沈恬恨鐵不成鋼地瞥她一眼:“還單身?有沒有搞錯。”

顏安也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桌子:“就是,有沒有搞錯。”

沈恬:“國外學飛的帥哥不多嗎?”

顏安:“人均帥哥,帥哥遍地開。”

沈恬:“沒看中一個發展發展?”

顏安痞子樣地撐在桌子上,聞言不為所動地空出一隻手指搖了搖:“看不中。”

沈恬仿佛早有所料:“還是隻看不上,這麼多年都沒點進步。”

顏安:“哎,那是真看不上。”

沈恬:“是看不上還是不敢上?”

顏安:“都是老外,怎麼上?我喜歡國產的。”

沈恬:“換我我就不介意了,高、大、威、猛。”

顏安直接笑岔。

沈恬和顏安一樣,純粹嘴炮型人選,不時爆兩句葷話,但實際純著呢。

沈恬與他男友從大一談到了現在。

男方並不是民航這個圈子裡的人,典型的工程IT男,人老實,性格沉穩。當初大一時,沈恬的朋友組局線下狼人殺拚桌認識的。

兩人異地四年,時至如今感情依舊倍好,連架都沒吵過一回。兩人已經商量好,過年彼此帶回家見家長,沒有意外,明年年底就結婚。

顏安羨慕:“好想談戀愛,空虛寂寞冷。”

沈恬:“北航人稱帥哥型男集中營,夠你挑的了。”

顏安:“那種隻能看,不能上。”

沈恬再次不理解:“老外看不上,國產也諸多要求。”

顏安擺手:“哎說不清,反正我不跟開飛機的談戀愛。”

*

北城機場高速。

單屹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通了魏易的電話,電話裡的人說道:“一個月假期結束了,愉快嗎?有豔遇不?”

“有事說事。”

敢這麼跟北航太子爺說話的也隻有單屹了,對方也不惱,這麼多年的老友早就習慣了對方那副死人臉。

魏易:“都說單身久了的老男人脾氣大,回頭我給你發個軟件下載鏈接,不是那些騙炮app,戀愛交友,靠譜兒。”

電話直接被掛斷。

魏易:“……”

草。

電話再次撥通後魏易單刀直入:“不廢話了,來喝杯,順便聊聊。”

單屹:“電話不夠你聊?”

魏易:“有酒更好聊,地址發你,你慢慢來。”

新世紀作為北城的CBD,犄角旮旯裡藏著無數間小資又具有情調的清吧。

魏易是個酒鬼,愛喝酒但不酗酒,他稱之為“品”,他有品。

魏易這次開發了間新酒吧,藏在巷子裡,聽聞裡頭一位旗袍美人調酒師手中那杯無憂有人間的酸甜苦辣,有點意思。≡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魏易推開酒吧的門,看見裡頭就隻剩下角落的一張小桌,坐下後直接點了這裡的招牌,嘗了口,挑眉,不賴。

小周末,清吧裡的人不少,魏易隨意繞了一眼,隨之一定,視線又繞了回去。

他意外地挑眉,隨即換了副饒有興致的表情。

單屹到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一點,酒吧裡的人都換了一波。

魏易一臉無語,給他示意了一桌的空酒杯:“我都在猜你是不是出車禍了。”

單屹一身清爽,對對方內涵的話無動於衷:“誰想著你這麼早?”

魏易將酒單遞給他,單屹上下掃了一遍,抬手要了杯薄荷茶。

魏易習以為常,在酒吧裡不喝酒,這很單屹。

魏易:“早十多分鐘,你就能看見今年咱的其中一個女飛了。”

單屹聞言挑眉,有點興趣,但興趣看著不大。

“人走了。”魏易評價道,“還行,還算是個自律的人。隻要了一杯雞尾酒,彆人勸也不貪杯了,這個就給你帶了。”

魏易見單屹沒反應,笑了笑:“彆裝了,裝也逃不掉,今年的兩個女飛你得帶一個。”

單屹:“你都決定了你就直接下指標,還在探什麼口風?”

魏易:“我講究人道主義,以人為本。”

單屹不屑地笑了聲,懶得說話。

魏易:“北航第一次招女飛,不經你手改裝我不放心。人要不行你隨時掛,但人你得給我帶。”

單屹依舊不置可否。

魏易:“你知道多少人不讚同招女飛這件事,但我還是招了,今年的兩個女飛都是硬家夥,石頭碰石頭才會擦出火花。一個給老雷帶,一個你帶,彆人不行,就你們夠硬。”

雷誌丞是北航資曆最深的機長,不苟言笑,十萬分地嚴厲,對誰都不留情麵,北航裡沒有一個副駕沒被他訓過。

因為罵人聲音洪亮,大家私底下都喊他雷公。

而單屹,單屹對飛行有一種信仰,這一種信仰烙在了他的骨髓血肉裡。

所以他對飛行有自己的一套標準,這套標準鋼硬且無情,說實話,沒誰受得了。

但冶鐵要敲打,煉金要火燒,正好,這兩人身上都有。

單屹:“具體要求?”

魏易靠在椅子上笑了:“你的要求就是我的要求。”

單屹:“那改裝過不過得了,就與我無關了。”

魏易爽快:“履曆回頭發你,後天九點報到,新雇員培訓前跟你的人先碰個麵。”

單屹頷首。

公事談完了,兩人碰了碰杯,各自姿態閒散,隨意聊著的話題。

魏易:“西班牙玩了一個月,沒發生什麼香豔的事?”

單屹扯出了一個笑,沒說話。

魏易聳肩:“回頭我真把那個軟件鏈接發你,都老男人一個了,也不近女色,什麼都生鏽了吧?快去談個戀愛,然後響應國家生育政策,比什麼靠譜兒!”

第十三章

晚上十一點三十。

顏安用寬大的毛巾裹著濕發,赤足去廚房倒了杯水,回頭又折返臥室。

沐浴過後,顏安身上那一丁點的酒氣便消散得沒有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