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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豔 笑佳人 4271 字 5個月前

虞寧初見過一次周既明,知道周老確實有這麼一個兒子,便叫門房領人去廳堂,她擦擦手,帶著微雨過去了。

前院廳堂,周既明沒有落座,將書箱放到茶幾上,他便觀賞起北麵懸掛的字畫了。

不久,聽到腳步聲,周既明轉身,便見一位貌美過人的少女輕步走來,那種美貌,與路上偶爾能邂逅的美人不同,乃是傳說中才有的仙人之姿,凡夫俗子見了,大多自慚形穢,而不敢生出唐突冒昧之心。

隻瞥了一眼,周既明便及時垂眸,拱手行禮道:“在下周既明,見過大姑娘。”

虞寧初注意到了茶幾上的書箱,那是周老常用的。

“公子免禮,請坐。”虞寧初走到主位,溫聲道。

她的聲音輕軟柔%e5%aa%9a,如稚鳥撒嬌時的輕啼,甫一開口,周既明竟有種置身湯泉之感,從骨髓裡升起一股擾人心神的癢來。

他沒有坐,麵朝虞寧初的方向,守禮地垂著眼,解釋道:“承蒙大姑娘賞識,聘請家父教導府上的小公子與二姑娘,不料昨日家父一位摯友病逝,家父收到書信,悲痛不已,昨日傍晚便動身前去祭奠了,車馬來回,恐怕要耽誤半個月。家父的意思是,如果大姑娘不嫌棄在下才疏學淺,這半個月就讓在下代其授課,亦或大姑娘有什麼考量,在下全聽大姑娘安排。”

虞寧初明白了。

她聽過周老講課,很多複雜的東西周老都能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講解出來,且詼諧風趣,同時又不會過於驕縱學生,嚴厲的時候也頗有威嚴,虞揚、虞菱兄妹倆都很喜歡他。如今周老隻是要離開半個月而已,虞寧初無意重新選一位教書先生,周既明又是個舉人,臨時教導一對兒七歲的兄妹綽綽有餘了。

虞寧初很快就做了決定:“故友病逝,周老前去吊唁乃人之常情,難得周老還做了如此周到的安排,替我們省了事,隻要公子不嫌棄家弟愚鈍,這半個月就請公子代勞吧。”

周既明道:“多謝大姑娘體諒,早就聽家父誇讚小公子、二姑娘聰慧,若大姑娘沒有彆的吩咐,在下這就去準備今日的授課了。”

虞寧初點點頭,吩咐小丫鬟道:“你送公子去勤學堂,備好茶水,莫要怠慢。”

小丫鬟應了聲,引著周既明走了。

周既明提著書箱跟著,並未再回頭多看什麼。

虞寧初畢竟沒有聽過周既明講課,出發前往寧國公府前,虞寧初帶著微雨來到勤學堂外,並未讓丫鬟通傳,隻站在窗外傾聽。

周既明容貌溫雅並不出挑,卻擁有一副清朗的好嗓音,字正腔圓,無論他說什麼,對於聽者而言,都是一種享受。

有其父必有其子,周既明的授課也延續了周老的風格。

虞寧初放心了,剛要走開,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似乎是朝這邊走來了。

虞寧初心中一慌,可此時離開,如果周既明真的出來,肯定也能看到她們的影子。

短暫的遲疑後,虞寧初拉著微雨後退幾步,等周既明推開窗戶,視線一斜,就見主仆倆沿著廊簷走了過來。

視線相觸,虞寧初露出一個客氣的微笑,周既明先受驚般垂下眼去。

虞寧初按照計劃停下腳步,貼窗而站,輕聲道:“我來看看他們兩個有沒有好好聽講,公子隻當我不在便是。”

周既明頷首,若無其事地完全推開窗戶,然後回到講台前,繼續授課了。

虞寧初鬆了口氣,剛要走開,就聽虞菱疑惑地問道:“先生,你的耳朵怎麼紅了?”

虞寧初怔住,下意識地看向裡麵。

白色的窗紙阻隔了她的視線。

下一刻,周既明沉穩清越的聲音飄出窗外,任誰也不會懷疑他的話:“昨晚被蚊子叮了耳朵,方才發癢便撓了幾下,二姑娘請認真聽講,不可分心。”

虞寧初笑了笑,一個蚊子包虞菱都能瞧見,果然心思沒用在讀書上,光觀察新來的先生了。

教書一事不用再擔心什麼,虞寧初坐車去了寧國公府。

沈明嵐懷孕三個多月,肚子還沒有開始顯懷,氣色倒是越來越好了,穿一件綠色的褙子,襯出一身雪白的肌膚。

表姐妹倆坐在池邊的涼亭裡,池塘裡的荷花結出了花骨朵,外麵幾層花瓣白裡透粉,快要開了。

聊些家常,沈明嵐提起侯府裡的情況來,主要是沈琢那邊:“前幾天我娘過來,說太夫人在催大哥另結一門婚事呢。”

虞寧初驚道:“這麼快就催了?”她以為太夫人就算要催,也會等個幾年。

沈明嵐撇撇嘴,道:“她的脾氣,你還不清楚嗎,侯府這麼多孩子,她最喜歡大哥,這是怕韓家的事拖累大哥的前程,所以想讓大哥儘快與大嫂撇清關係。”

虞寧初點點頭,這的確是太夫人能做出來的事,繼而問道:“大表哥不會同意吧?”

沈明嵐:“嗯,彆看大哥平時冷冰冰的,其實是個重情之人,大嫂才給他生了女兒,他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讓大嫂做妾。太夫人強硬慣了,但大哥也不是泥人,據說太夫人都被他氣病了呢。”

虞寧初本就敬佩沈琢,此時更加欣賞沈琢的重情重義了,如果一個男人能輕易拋棄新婚一年剛為他生了孩子的妻子,那此人肯定也不會是什麼好人。

沈明嵐又提到了沈明漪:“安王活著的時候,她嫌棄這個嫌棄那個的,現在安王沒了,她倒瘦了一圈,鬱鬱寡歡的,不過也能理解,她還這麼年輕,連個孩子也沒有,一下子就成了寡婦,以後可怎麼熬啊。”

說著,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虞寧初。

虞寧初反應過來,表姐是想借沈明漪守寡的事勸她改變心意嫁人呢!

她立即反駁道:“寡婦又如何,她貴為王妃,吃喝用度都是一等一的,多少人羨慕不來,隻要她自己想得開,照樣可以安度餘生。”

沈明嵐:“說得簡單,唉,你不懂,女人一旦嫁過,身邊有沒有人陪著,根本就是天上地下。”

虞寧初的確不懂,安王養了那麼多小妾,死了興許還能讓沈明漪少置些氣。

將親人的近況都說了一遍,最後沈明嵐提到了宋池:“侯府裡多少還是因為那事沉寂下來,唯獨池表哥因禍得福,升了錦衣衛指揮使,他才二十歲啊,就已經成了皇上的左膀右臂,聽阿湘說,近來媒人都快踩爛郡王府的門檻了,不是為池表哥說親,就是替她。”

這個虞寧初也聽宋湘抱怨過,宋湘甚至還想去她那邊住一段日子躲清閒,因為宋池不許才罷休。

“池表哥的眼光也真是高,以前不提,如今全京城的貴女幾乎隨便他挑,也沒見他定下誰來。”沈明漪有些難以理解地道。

虞寧初不予置評,宋池晉升才多久啊,說不定下個月就挑好了妻子人選。

虞寧初並不關心宋池身邊有沒有人照顧,她隻盼著宋池早日成親,早點有一位郡王妃管著他,最好迷得他神魂顛倒忘了欺負彆人。

最近一段時間,宋池都很忙,差點被韓國舅造了反,正德帝對大周的官員更加疑神疑鬼起來,點了很多案子給他,宋池既不能像韓國舅那樣給所有的無罪者栽贓,弑殺為樂,也不能一個都不抓,讓正德帝質疑他的查案能力。

另一方麵,韓國舅斬首後,正德帝將大部分朝政都交給了太子。

太子野心勃勃,早有參政之心,因為韓國舅才一直沒有得逞,如今太子大權在握,急於提拔他的黨羽,甚至對宋池也有一絲提防之心,並非完全信任。

宋池周旋於正德帝、太子中間,言談舉止都必須小心翼翼。

忙了一日,回到郡王府時已快一更天。

“你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我倒要看看,下次你準備再從哪裡挖一塊兒肉下來。”等候多時的宋湘沒好氣地道。

宋池笑道:“挖了還能長,無非添道疤而已。”

宋湘:“醜死了,你就不怕我未來嫂子嫌棄嗎?”

宋池噎了一下,想起在揚州時,虞寧初看到他的傷口,似是想吐。或許到了成親那一日,她真會嫌棄他的疤?

果真嫌棄,那就夜夜不掌燈吧。

用過晚飯,宋湘回房了,宋池去了書房。·思·兔·網·

阿默守在門外,阿謹跟著主子進去了,將這一日各方人馬傳遞回來的重要消息一一稟報。

宋池默默地聽著,偶爾交代兩句。

最後,阿謹瞥他一眼,低聲道:“虞姑娘那邊,原來的教書先生周老去吊唁故友了,安排他的兒子周既明代為教書,大概要半個月,今日剛好是周既明第一天授課。”

宋池翻了一頁手裡的書,淡淡道:“其人如何?”

阿謹當然派人都調查清楚了,道:“周既明與您同歲,前年考中舉人,去年初試春闈落榜,他好讀書,平時多埋頭苦讀,隻一兩個摯友,品行都算正派。”

十九歲就能中舉,即便在京城,也是一等一的人才。

宋池又看了兩行字,見阿謹似乎已經說完了,沒有彆的補充,這才問:“儀表如何?”

阿謹:……

主子這模樣,就算周既明是個俊美公子,主子有什麼可擔心的?

雖然如此,主子都問了,他隻好答道:“我也問過阿風,阿風說,周既明跟我身高相仿,不如我好看。”

聽聽,連他都比不上,主子真的不用擔心!

宋池卻知道,她想嫁個文人,一個身份不高的文人,這個周既明,隻要不是太醜,都有可能入她的眼。

第76章 (還剩半年,乖乖等我)

昨日虞寧初才去寧國公府陪沈明嵐坐了一上午,次日宋湘就派人來請她去郡王府玩。

恰是初七,朝廷官員都在當差,宋池這個新晉權臣肯定也難得清閒,虞寧初將府裡諸事交給溫嬤嬤,帶著微雨出門了。

如虞寧初所料,宋池果然不在。

自從去年九月宋池兄妹倆搬到郡王府,虞寧初也來這邊做了幾次客。宋湘知道哥哥不太待見虞寧初,虞寧初也不喜歡哥哥,每次她都是特意挑選宋池當差的日子邀請好姐妹,如此一來,虞寧初撞不是宋池,到了郡王府也比較自在,不用提心吊膽防備什麼。

夏日炎炎,湖邊的水榭最為涼快,宋湘特意命仆人將水榭裡的多餘陳設都搬走了,空出好大一片地方,方便她與虞寧初練槍。

那套梅花槍的招式兩人都很熟了,難在真正的動手過招,宋湘有宋池教導,進步很快,而她從哥哥那裡學了什麼,也會傾囊教給虞寧初,虞寧初又是個有慧心的,一對兒好姐妹一邊切磋一邊進步,如今動起手來,已經頗有武者風範了。

過招、休息,過招、休息,一個時辰不知不覺過去了,兩人都出了一身汗,幸好動手之前先換上了宋湘準備的練功服。

練武結束,宋湘帶虞寧初去了她的院子,兩人一起沐浴。

郡王府還在修繕之時,宋湘就命工匠給她打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