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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下滑至文本約一半的地方,正寫著被三日月宗近含糊交代的結局。

……

在計劃即將完成之前,長發姑娘不小心讓巫婆發現計劃——長發姑娘天真地問巫婆為什麼她的衣服越來越緊(懷孕)令巫婆起疑。

巫婆將長發姑娘的頭發剪短並將她丟到荒野自生自滅。

當晚,當王子塔下呼喊,巫婆將辮子垂下並將他拉上塔。王子登上塔後大吃一驚,他找不到長發姑娘卻看到巫婆。憤怒的巫婆告訴王子,他再也見不到長發姑娘。王子情急下跳窗而逃並被塔下的荊棘刺瞎。

……

故事中,巫婆被稱作Mother Gothel,是德文中教母常見的稱呼,意指過度保護的父母。比起對女兒的愛,身為母親的掌控欲對她來說更重要,所以在女兒被引誘之後,巫婆選擇了拋棄和報複。

【但他們可不會呢——】

【怎麼舍得呢。】

藥研藤四郎挑了挑唇角,好心情地翻動書本,思考起明天要給那個鼓起勇氣學著反擊的小姑娘,念個什麼可愛的睡前故事好。

第76章

第二天早上, 阮枝筱盯著桌上較之往常稍顯豐盛的早餐, 日常陷入選擇困難症, 然後決定呼嚕呼嚕多吃了一碗,為今天接下來的戰鬥準備好能量。又因為心裡有事靜不下來,她索性打算早點動身,好先在教室冷靜冷靜。

於是老爺爺把碗筷一推, 牽著小姑娘的手,晃呀晃的,上了路。

因為之前給化妝品廠家當了模特, 三日月宗近這些日子出門都會注意稍微遮掩一下自己過於招人的長相。學著網上似乎很流行的風尚,使喚沉迷網絡的燭台切光忠給自己買了副輕鬆熊口罩,再弄來頂鴨舌帽,他最近便成天頂著這幅……可疑人士的尊榮,在外頭……探險吧, 大概。

不過也是有好處的:現在三日月宗近一路走來, 能頭頭是道地和阮枝筱轉播這裡昨天有個老大爺用大毛筆蘸水在地上鞋子,那裡前天廣場舞大媽的精神風貌。

麵對“三日月宗近”光環轟然崩塌的自家刀子精, 小姑娘無語之餘, 不免悄悄地安心地鬆了口氣。

【他們在一點點地接觸外麵更大的世界。】

【他們是喜歡這裡的。】

【真好呀。】

——所以,她也要更加努力、更加堅強才行!

學校的大門已經近在眼前,由於離上課還有段時間,附近隻有零零落落的幾個早起的學生,不算熱鬨。同三日月宗近擺擺手,阮枝筱深吸一口氣, 轉身,無意識地抬步正步走,身姿稍覺生硬,但腰杆挺得筆直,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卻不妨——

有人忽然拉住了她的袖子。

“嗯?”小姑娘茫然地扭過頭來看,黑白分明的眼睛忽閃忽閃。

也沒有料到自己會做出這個動作,三日月宗近頗為驚奇地看了看自己善做主張挽留對方的手,突然自顧自笑了起來,惹得阮枝筱二丈和尚摸不著頭,一頭霧水。“那麼,回頭家裡見。”他彎下腰來,額頭貼上額頭,微涼遇上溫熱,眼底藏起的三日月的清輝泄了一地,含著笑輕聲道,“祝主公……心想事成。”

阮枝筱幾乎要懷疑這個老爺爺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可對方很快又哈哈哈地直起腰,提醒說今天數學有當堂測試,叫自己小心仔細。並不擅長數學的小姑娘想起還有這一遭,鼓著臉,不甘不願地應下後,拖著步子往教室蹭。

初二的班基本都在教學樓二樓,拐彎上樓梯的時候,她眼風掃過大門口,那個著裝古怪的青年依舊立在大樹下,視線落在這邊,好像是歪著腦袋笑了笑。

莫名腳步就變得輕快起來,阮枝筱幾乎一溜小跑著來到了教室。

她毫不猶豫地推開門。

昂首挺%e8%83%b8,像一名堅定的步入戰場的士兵。

***

昨天給班主任發了視頻,再加上晚上補充的一些解釋,果不其然,第一節班會課的時候,班主任李老師將昨天逃跑的值日生拎出來,不輕不重地當做“失信”的例子點了一下。畢竟對方一個青春期正愛麵子的少年人,她也沒多做批評,隻是讓其承包了今天的值日,並且課後同阮枝筱道歉就夠了。

值日當然沒什麼大不了,問題就出在道歉上。

下課鈴響了,第二節不是李老師的課,她急匆匆踏著鈴聲趕去隔壁班,本應喧鬨起來的教室卻依舊保持了安靜。大多數人都留在了原座位,有種掩藏在安靜地下的交鋒正無聲進行。

仿佛能聽見耳畔有心臟撲通撲通的加速跳動,但阮枝筱麵上控製住了表情,佯裝鎮靜,在眾人目光下,慢條斯理地收拾等下上課要用的東西。

直到陰影投下下。

她抬起頭,看向漲紅了臉、一副不甘不願的強忍模樣的少年——昨日拋下她溜走的值日生同伴,胡宇軒。

阮枝筱笑了笑,停下了動作,轉而默不作聲地看著對方,等待著。

第77章

其實胡宇軒並不討厭阮枝筱。

李老師從初一下學期開始將學生三人一組, 結成互相幫助的學習小組, 他和阮枝筱就是一隊的。那個女孩子向來文文靜靜的, 不愛說話,偶爾開口也輕聲細語,看上去很符合大多數男孩子腦海中對於“妹妹”的傳統印象:柔弱、乖巧、需要保護。

胡宇軒從小到大淘氣慣了,三歲開始差不多就能把自家屋頂給掀下來, 更彆提好好學習,可%e8%83%b8中自有一番中二少年的規矩。麵對阮枝筱禮貌地、好聲好氣地提醒他參加自習啊背單詞啊,他真是再大的不耐煩, 也不敢擼起袖子鬨脾氣——對小姑娘吼吼教教的,太不“爺們”。

這麼一學期下來,胡宇軒的成績竟也奇跡般從倒數前三的寶座衝出了倒數前十。

此處應有來自李老師的神秘微笑.jpg

所以昨天放學的時候,胡宇軒一開始是沒有想過要逃掉值日,讓阮枝筱落單, 一個人打掃衛生的。隻是常一起去玩的幾個同伴吆喝著叫他去打農藥的時, 他提了一句今天自己得和阮枝筱一起值日,不能去, 同伴們聞言便露出了曖昧的賊兮兮的表情, 起了哄。

“哦哦哦哦,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你和她……那個啦?嘿嘿嘿。”

“嘖嘖那丫頭就一悶嘴葫蘆,半天打不出一個字,哥們兒你眼光夠特彆啊?”

話題漸漸變得奇怪了起來,少年鬨了個大紅臉,尷尬又氣急敗壞。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總將“成熟女性”作為憧憬對象, 尤其是身材,極力吹捧。被懷疑了眼光,他脖子一伸:“扯什麼淡!誰喜歡那個丫頭片子了啊!”

“那你乾什麼要幫她打掃衛生?”同伴笑嘻嘻地,帶著點猜測的惡意地,“想英雄救美啊?”

胡宇軒一靜。

阮枝筱陷入的境況,他自然是曉得的——或者說全班都默認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跟傳染病似的,大家都漸漸開始疏遠起阮枝筱來。悄悄話中,一個又一個好像可信的留言傳開:阮枝筱太驕傲、阮枝筱太孤僻、阮枝筱除了學習什麼都不好是個書呆子、阮枝筱仗著哥哥寵愛欺負向哥哥告白的女孩子……

一張張嘴滔滔不絕,一幅幅麵孔篤定又確鑿,仿佛他們每個人都親眼見證過一般,麵對“肮臟的東西”恨不得化為正義使者,將言語化為利劍,清除汙穢。

可這些話傳得再瘋,也沒有一句流進過當事人的耳朵。

老師也不知情。

像是約好了,班上的同學一個個加入了“遠離”阮枝筱的隊伍,很快成了大部分。剛開始還有質疑聲,可每個提出疑問的人,都會被大多數人一遍又一遍懷疑——“你是不是和她一夥兒的?”、“你是不是和她是一樣的人,不然你為什麼要支持她?”。

就這樣,久而久之,不同的聲音消失了。

——因為他們要證明自己是乾淨的正直的好孩子。

“那家夥哪裡稱得上美啊?醜八怪。”身體先於大腦,他發出的聲音又尖銳又刺耳,胡宇軒聽在耳中,都覺得這不像是自己的聲音了,隻是故作豪邁地把包一甩,“走!打農藥去,帶你們飛!”⑩思⑩兔⑩網⑩

………………

…………

……

那種感覺又來了。

昨天下午被同伴逼問時的感覺。

在全班同學的注釋下,胡宇軒低頭看著阮枝筱,有一點點恍惚。這個女孩子還是印象中白白淨淨又瘦小的模樣,好像稍微用力一點,都會被他輕而易舉地弄壞似的;可那雙黑中摻著琥珀淺棕色澤的眼睛,卻依舊保持了平靜。

平靜得好像他無論做什麼,對她來說,都不存在一樣。

“……對不起。”

一個恍惚,胡宇軒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道了歉——仿佛身體擁有了自己的意誌,把藏了很久的那句話吐露。他後悔又不後悔,聽著教室漸漸湧起的小小的喧嘩,僵著脖子,低頭看著阮枝筱——然後一點點、抬起了頭。

阮枝筱站了起來。

“嗯,我不原諒你。”

她這麼說。

***

阮枝筱有喜歡咬字的習慣,可能是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的表演,她說起話來字正腔圓,普通話挺標準,帶著一點點南方吳儂軟語的嬌嫩。她依然輕聲細語,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或者情緒外漏,隻是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開口。

(補前章童話內容部分的字數在作者有話要說)

第78章

一日下來, 相安無事。?

但說是恢複成了“孤立事件”未發生前的過去, 又並非。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很脆弱的, 經不起“變化”:再親密的童年玩伴,若是分開久了,也便成為聊天軟件中好友列表的象征性標誌之一;初中成天黏在一起的密友,一旦晉升換校, 不一定能花上一個小時的路程,就讓他們像隔著天涯之遙的兩個世界,自然從生活中淡去。

有些東西, 如同小時候吃過的用糖漿畫出來的美味,甜蜜的滋味隻存在於回憶中,可若當真再有機會品嘗,就成了難以下咽的地攤貨。

除非時光倒流,破碎的鏡子即便經過修補, 也無法將已經產生的痕跡抹去。在被當眾指出自己的錯誤之後, 學生畢竟還是學生,心思較為單純, 生不起繼續明知故犯作惡的念頭, 可那種陰暗麵曝光在陽光之下的尷尬或愧疚,也令他們無法再上前同受害者打招呼。

這是小孩子做錯事之後的本能。

將腦袋埋在翅膀底下,逃避不想麵對的事情,好像這樣就能自我催眠無事發生過似的。

阮枝筱想著這句話的時候,正在收拾書包,準備放學, 心情很平靜。出乎意料的平靜。她這一天所到之處鴉雀無聲,卻不是那種帶著惡意的排擠,而是大寫的尷尬的沉默;小姑娘也不再露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