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季硯眯起眼睛。
“去,去。”江闕闕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平生第一次因為嘴角破了個小口,去了街道診所。
猶豫就會敗北。
多麼正當的理由,該去診所!
*
處理得很快,掛號五分鐘,擦藥三十秒。
兩人像是進去踩了下點,又走了出來,但江闕闕還是用這寶貴的幾分鐘乾了些事情。
“我跟陳導報備情況啦!”江闕闕把手機屏幕舉高給季硯看。
聊天記錄很清楚。
最後一條是:「注意安全,六點前回來就行。」
看完,季硯活動了下頸部,抬起頭:“那回去吧。”
已過五點,黃昏暮色時刻到來,一盞盞泛黃的路燈未雨綢繆,早早就妝點起斯裡蘭卡。
兩人的影子被剛點亮的路燈拉長,挨得很近。高的影子在矮的影子半米前,恰恰是因著這錯落,兩人影子幾近交疊重合。
他們所處的這個小鎮,遠離高樓大廈,複古氛圍濃烈。隨處可見穿著簡樸的佛教徒,不同年歲的女子眉心點著朱砂紅,穿著彩繪披肩捧著新摘的茶芽,金黃椰子在編織籃裡晃來晃去。
這是個被市井、嘈雜、燥熱圍繞的世界,紅藍動力車穿梭於街市之間,江闕闕跟著季硯穿梭於紅藍動力車之間。
很快,兩人就步入了商業街,距離節目組隻剩不到兩百米。
櫥櫃裡衣服玲琅滿目,多是色彩鮮豔的棉麻長裙,刺繡不算精致,但不耽誤美感。
季硯的視線掃過一間間小紅房子的透明壁櫥,停下步子,轉頭去看身後的江闕闕。
街頭的路燈柔和黯淡,像是月光籠罩,江闕闕穿著單薄吊帶站在這樣的燈光下,見他忽然止步,先是明顯一愣,繼而歪了歪頭,有些困惑的樣子。
“你需要買些什麼嗎?”他問她。
江闕闕眨了眨鴉羽般的睫毛,神情顯得有些怔愣。
季硯眉心皺成一團。
和他出來一趟,丟了件衣服,也很容易被人想多啊。
不比嘴唇被咬破,好到哪裡去。
怎麼這麼不在意名聲。
季硯的眉頭就沒鬆過,不過片刻,他又想明白了。
江闕闕都成日摸這摸那了,肯定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她外套丟了。
怎麼丟的,她不說。
那他說。
“外套是你弄丟的。”季硯陳述事實。
江闕闕還在沉%e5%90%9f季硯的上句話,就被這句話召回現實。
“嗯,”她緩緩點了下頭,思緒一點點回來,把季硯的話轉成第一人稱複述了一遍,“外套是我弄丟的。”
季硯滿意點頭,“所以買些什麼?”
江闕闕這才明白過來,不怪她,斯裡蘭卡好似沒有春秋冬,出了巷子外,她隻覺得身上的溫度哪裡都剛好,太陽曬在身上的溫度,暖烘烘的。
不過季硯都這麼說,她自然是要接下去:“當然是買外套啦。”
如果熟悉江闕闕的人在這,一定會發現,她這個語氣是慣常用來哄小朋友的。
季小朋友渾然不覺,心裡隱隱得意,可算是把江闕闕往正道上拉了拉。
“隨便刷。”一得意,就缺了智商,他把手機塞進她手裡,神情嚴肅。
江闕闕“嗯”了聲,揣著兩人的手機隨便進了買披肩的店。
她也沒試穿,扯了件一見鐘情的,就要付款。
結果付款碼忽然被一隻修長的手遮的嚴嚴實實,季硯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不是刷我的?”
江闕闕乖乖把手機揣進自己兜裡,把他的手機掏出來,好脾氣地說:“黑屏了。”
季硯:“…….”
見他不說話,她又準備把自己的手機換出來。
季硯鬱悶地把自己的指紋摁上去,語氣有些悶,“刷我的。”
“嗯!”
付完款,兩人一前一後,往外走去。
江闕闕一邊打理披肩,一邊跟小花炫耀:“聽到沒,隨便刷!霸道總裁愛上我,現實版。”
“很顯然,人家就是覺得婚內不好讓老婆花錢。”
她芝麻粒裡磕糖:“謝謝!這個稱呼,我先磕為敬。”
遠遠已經看到節目組的車了,剛五點半,兩人到的很準時。
季硯想最後確認一下江闕闕的穿著會不會讓事情變糟,於是側過身,微風吹動發絲,他把劉海上捋,壓著額頭回頭看。
朱砂紅的流蘇披肩,繞過江闕闕的雪白的肩膀,繞過修長的天鵝頸,半墜不墜被她在腰間紮了個結,白色的流蘇垂蕩在腰部,腰%e8%87%80部優越的曲線,隨著走路,在流蘇下若隱若現。
料子和高定沒法比,刺繡也談不上精致,但勝在色彩鮮豔,把她那張過分好看的臉凸顯出來,街道的景色一瞬間黯淡褪色。
季硯眼神動容。
但說出口的話還是冷淡的。
“白色太素,這身……好些。”
江闕闕以為季硯不喜歡她今天白天的那身打扮,有些著急,她開始往下拽披肩,一切隱隱約約的曼妙又凸顯出來,她把披肩抱在懷裡,到底是不舍得拋給他:“白色怎麼啦?”
“我也很喜歡白色的,”她補充道。
季硯神情倏然冷下來,把手往兜裡一插,轉身就走。
隨後,一道冷淡的聲音隨著風幽幽傳來——
“不必因為我喜歡就不穿。”
江闕闕緩緩眨了下眼,捏了捏手裡的披肩,眼睛眯起來。
她被兩人這錯頻的聊天搞得又好笑又生氣。
明明就是她早上發現他穿了白衛衣牛仔褲,這才臨時挑了身白吊帶配牛仔短褲。
情侶裝出行,她自己偷偷磕。
眼見季硯越走越遠,江闕闕連忙快走幾步,一邊走一邊說,聲音可憐,“你誇的太隱晦了,這誰聽得明白呀。”
季硯充耳不聞,步履穩健。
江闕闕才不管,自說自的:“原來你不喜歡白色?”
季硯不說話。
她又問:“你喜歡紅色?”
季硯還是不說話。
“哦!”江闕闕恍然大悟狀,“原來你喜歡我穿紅色?”
“江闕闕!”
好吧好吧。
她寵季小朋友,給他台階下:“你可以一會喜歡一會不喜歡,百變小硯,是不是?”
“……”季硯深吸一口氣。
操。
這是什麼鬼外號。
“你。”
“我。”江闕闕笑得乖巧,眉眼都彎起來,好好等他說下句話。
季硯拳頭鬆了鬆,快走到車前,拉開車門:
“你上車。”
*
斯裡蘭卡的最後一晚,眾人在沙灘上吃的燒烤。
節目組從魚市買來了新鮮的海魚,打理好了,隻等嘉賓們刷醬料上燒烤架。
江闕闕沒吃過露天自助燒烤,掌握不了火候,這會兒正和關越一起往竹簽上串菜。
那邊忽然傳來陳導的喊聲,“闕闕啊,白灼蝦會嗎?”
她一邊串手裡的西蘭花,一邊拖長嗓子回:“會啊——”
陳導笑起來,“喲,那爆炒花甲會嗎?”
“能!”
“幫你陳叔做兩個菜,你說說,那蝦一烤,鮮味不就廢了嗎?”陳導招手,要收編江大廚。
關越連忙把闕闕攬住,“哇,你這人,讓我們闕妹兒白給你做菜?”⊙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江闕闕知道關越這是在幫她討好處,在一旁捂嘴笑。笑著笑著,就與季硯對視上了。
她眯起眼睛,衝他招了招手。
季硯迅速把頭低下來,繼續跟顧辰林晗一起刷醬料,錫紙上盛著茄子辣椒,在油火的炙烤下,色澤愈發誘人,發出滋滋的聲音。
白灼蝦做得很快,江闕闕把燙好的調料汁倒在盤子中間時,第一輪燒烤也剛剛烤好。
江闕闕一邊聽著陳導唱的《好運來》,一邊把花甲下鍋,瞬間騰起的白霧把她的視線模糊了,雖然有海風路過她的額發,但還是滲出了幾滴汗珠。
她忍不住彆過臉,對著空地彎腰咳嗽起來。
陳導要的爆炸辣度帶起的辛辣濃煙,讓她這個不怎麼能吃辣的人一時難以承受。
完了,這菜要翻車。
江闕闕伸出手死死捂著鼻子,打了個噴嚏。
這時一個微涼的指尖觸在她的唇下,用拇指和食指抵著下巴抬起了她的頭。
那指尖力度很輕,像羽毛輕柔掃過她的下巴,有些癢,但她剛剛被帶著辣氣的白煙熏過眼,現在眼裡含淚,根本看不清人。
她有些茫然,不小心鬆了鬆手心,又被辛辣的熱氣嗆得咳嗽兩聲。
倏地,那手把她捂住口鼻的手拉下,迅速把一個鬆緊帶子被掛在她左耳上,不過片刻,右耳也多了一個同樣的鬆緊帶子。
是一個被水浸透的口罩,江闕闕想。
她被那手扣著手腕走出煙霧包圍處,季硯略帶調侃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陳導,你這個辣度,過分了啊。”
陳導也聞到這過於刺激的辣味了,此時已經跑到江闕闕身邊,拿著個大蒲扇給她不停扇風:
“怪我,怪我,一斤辣椒說倒就全給你倒進去了。”
江闕闕的視線恢複清明,拉下口罩,接過礦泉水喝了幾口後,任口罩堆在下頜,兩眼專注地看向季硯。
季硯解釋道:“他們讓我過來看看你。”
說完又把口罩給她拉上,“是顧辰給的口罩,謝他。”
江闕闕在口罩下笑起來,眼睛很亮:“也是他弄濕的嗎?”
“嗯。”
江闕闕小臉一垮。
粉隨正主,直播間前的各位粉絲臉齊齊一垮,火眼金睛燕雀粉一個個上綱上線,怒斥自家女婿。
“不是,是我瞎了嗎,剛剛不是你急不哢嚓地把瓶礦泉水往口罩上倒?”
“臥槽,狗硯,你不行啊,哪有把功勞把外推的道理!”
“你就是害羞了,啊啊啊啊啊,我不管,你把功勞給我要回來,給我要回來(無能狂怒)!”
“我崽要是喜歡上顧影帝,你就去哭吧,媽媽等你哇哇大哭那天(微笑臉.jpg)”
賓主儘歡,晚上九點,斯裡蘭卡之旅結束。
導演盤著腿坐在沙灘上,拿起喇叭扯著嗓子喊:“雖然很遺憾,但是第二期節目還是要跟大家說再見了!斯裡蘭卡的風土人情太讓人著迷,直播間的朋友們有空一定要來看看啊!”
“十月份就要來臨,挪威觀測局預測下周會有長達數天的北極光,大家想去看嗎?!”
直播間很給力,彈幕迅速被刷屏:
“想想想想想!”
“節目組好有錢,我好愛!”
“又是沒看過的東西,衝了!”
陳導乾了最後一口酒,“那我們第三期,不見不散。”
*
晚上十點,江闕闕與季硯踏上飛機,第二天清晨六點到達A市。
飛機場滿滿都是粉絲,江家派給江闕闕的助理歲歲早就先趕到現場。江闕闕剛下飛機,就收到歲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