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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極好,像是對方十多年不爭寵不主動的舉動,在他眼裡也成了愛妃性情溫順,善解人意之舉。

這比起當初李沐剛到來這個位麵,乾隆被富察皇後勸說過來李沐屋裡,那副冷硬沒有人情味的模樣好了不止千倍萬倍,而且比起李沐當時還需要皇帝給她一個女兒的情形,現在皇帝的到來隻會讓李沐覺得聒噪極了。

所謂天翻地覆的轉變,大抵就是如此了。

……

乾隆留在翊坤宮的一整晚都歡喜之極,若不是那拉氏位份已經到了貴妃,他指不定高興之下就給那拉氏晉位了,不過即便沒法給愛妃晉位,乾隆大手一揮賞下了不少東西——

直讓後宮妃子驚詫,也讓富察皇後心生安慰的同時不免覺得有些奇怪,原來那拉氏能這麼輕易就獲得皇寵,那這些年這麼低調作甚,若是得了皇上寵愛,在宮裡豈不如魚得水,快活之極。

富察皇後暫且隻能往那拉氏心性沉默,不愛爭寵這方麵想去,而且一旦對那拉氏的印象深刻後,富察皇後就更放心這人了,覺得那拉氏哪哪都好,有本事爭寵但卻不好寵,那拉氏不做她同盟,還有誰有這個資格。

“這下子應該輪到高貴妃心急了。”富察皇後溫聲細語道。

平心而言,她跟高貴妃並沒有多少仇恨,但宮裡麵的利益爭奪根本讓她忽視不了高貴妃有心被皇上封為皇貴妃的恩典,若是高氏被封為皇貴妃,很多事情都亂了,包括她女兒的出嫁以及她的地位變化。

她能忍受皇貴妃的前提是,她那時已經成了太後,她兒子作為新帝恩封太妃為皇太貴妃,或是她已經沒了,皇帝想要提拔新後前冊封的皇貴妃之位。

萬萬不包括她剛生下一個嫡子,而皇上就要冊封後宮妃子為副後,即便是用作衝喜之意也不可,皇上這是讓後族沒了麵子啊。

當初聖祖爺冊封佟佳皇貴妃為皇後時,也是想著衝喜之意,但到最後誰會理會衝喜這一層意思,不都想著佟佳皇貴妃得了名正言順的皇後身份嗎,如今宮裡人雖然會憐憫高氏病重才得以被皇上衝喜,但時隔多年後,高氏也隻會被旁人想起皇上過於寵愛她,特地在皇後尚在時就給她一個皇貴妃之位。

這是富察皇後不能容忍的。

所幸有那拉氏,便有可能阻止皇上的一意孤行了。

初一十五時,正好是祖宗規定的皇帝過來皇後寢宮的日子,乾隆雖挺想留在翊坤宮的,但皇後沒有犯下任何過錯,他總不好拂了皇後麵子。

而過去沒多久後,皇後就跟他商量起冊封高貴妃一事,皇後道:“這些年下來,高妹妹辛辛苦苦伺候皇上,頗為用心,這讓妾身不免想起當初高妹妹還在潛邸時的模樣,當時高妹妹也是極討皇上喜歡的,而且還在那拉妹妹進府後沒多久就被先帝冊封為側妃,可想而知,高妹妹也是皇上名正言順的‘妻’,皇上如今想將高妹妹封為皇貴妃便是最合適不過的事了。”

畢竟,副後也是平妻。

富察皇後不會明麵上拒了皇上意思,畢竟她的為人處事之道就是處處替皇上著想、將後宮妃子當成自己姐妹對待,在皇上如今明顯對那拉氏上心的前提下,富察皇後順其自然提起高貴妃以往的經曆,何曾不是在提醒皇上,到底那拉氏才是先帝賜婚的第一側妃,相比之下高氏僅是因父有功得封側妃的,最初高氏僅是一個格格身份。

如今高氏能被皇上封為貴妃,在無子的前提下,已經是高氏的福氣了,如今皇上還想將高氏封為皇貴妃,也得看看另一個貴妃的情麵,如果皇上非得將高氏封為皇貴妃,那嫻貴妃又一次被人放到高貴妃之下,明明當初嫻貴妃才是皇上第一側妃。

皇上於心何忍。

乾隆愣了一下,皺眉道:“高氏這些年對朕體貼周到,但在朕心裡還萬萬不到為妻的地步。”說到底,讓乾隆能承認的妻隻有富察氏一個人,而富察氏是先帝賜下的嫡福晉,隻要不犯下天大的過錯,像是謀害後宮子嗣這種事,富察氏的皇後之位就沒人能動搖。

這乾隆皺眉的緣故又不止這一個了,在大清入關時,這側妃確實是算作平妻的身份,若非與漢人觀念融合,這側妃還能是嫡妻的身份,畢竟滿人是多妻多妾的風俗。

可大清都入關多少年了,皇後還這麼說,乾隆不免有些懷疑皇後的言外之意了,這些時日皇後有些躁動了,將他推到那拉氏屋裡,雖說他是挺喜歡如今的那拉氏的,可皇後背地裡的意思何曾不是讓他多疑了。

皇後這是覺得他將高氏封為皇貴妃不妥當?還是說那拉氏也該為皇貴妃?

不管怎樣,乾隆心裡確實是消了將高氏封為皇貴妃的想法,但並不是因為皇後這番頗具引導意味的言語,一是他開始在意皇後的變化了,作為皇帝最是多疑,就算將近二十年的夫妻情分也沒法將這種懷疑去除。

二是乾隆確實由皇後的話語聯想到曾經為他側妃的那拉氏,這些年來,那拉氏是不受他寵愛,但好歹給他生下一個女兒了,他就兩個親生的女兒,等和敬出嫁後,宮裡就剩和靜陪著他了。

而且那拉氏這些年不爭寵不戀寵,在宮裡不參與外事,以往他沒有注意到那拉氏,但當他將心思放在那拉氏身上後,心裡的興致再也止不住,他以往還從沒有想到還能遇到這樣一個讓他哪哪都覺得心動的女子。

他確實不能讓那拉氏在宮裡的麵子太過難看,乾隆這樣想著,畢竟那拉氏都跟了他十多年了。

……

於是,在各方勢力的交彙下,高貴妃的皇貴妃之位還真被皇後給弄沒了。

高氏仍是一副羸弱的身子,但在皇上過來看她時,總會打扮的精致漂亮,儘管她容貌因為生病的緣故蒼白許多,可皇上一顆心在她身上,她又有什麼害怕的。

可是最近,她發現皇上心思不完全在她身上了,連內務府也停下那些在外人眼裡極為明顯的準備妃服的動作了,這讓高氏忍不住猜疑,難道皇上不想將她封為皇貴妃了?還是說有哪個賤蹄子將皇上勾搭走了?

高氏並不是衝動之人,隻是在遇上皇帝時,她想法更為偏執些,她完全想象不到在她病重之時,皇上還會想起其他妃子,她這近二十年的寵愛可不是擺著好看的,皇上此刻應該在她一心營造出的生離死彆的困境裡走不出來。

她想用死亡讓皇上永遠記住她,也想用死亡將她的身份地位抬到一個前所未有之高的程度。

可倘若皇上對她不上心了,她要怎麼讓皇上對她的離世心痛之極。

在皇上又一次給她喂藥時,高氏嘴唇微動,黯然道:“皇上近來陪著妾身,後宮妹妹們久久見不到皇上,妾身難受得緊,妾身總想著不能霸占皇上,但這顆心總是止不住的念著皇上,皇上,您說妾身該如何是好。”

居然是跟皇後一樣的語氣,乾隆愣了一下,“愛妃好好服藥,一定會好起來的。”

說罷他站直身子,“愛妃歇息吧,朕去趟乾清宮。”

皇帝一般表明要去乾清宮的意思就是代表有政事要忙,遇到這種情況,饒是高氏有再多的真心話要說,也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了,她低聲道:“妾身恭送皇上。”

隨後望著皇上的背影沉思,“去打聽皇上近來動靜。”

“是,娘娘。”

……

乾隆離開承乾宮便去往乾清宮了,這些時日高氏的病重對他影響不淺,到底是陪伴在他身邊多年的妃子,相處這麼久,哪能沒有一點感情。

但他這會兒確實是因為宮裡妃子的變化弄得不快之極,不光是皇後,還有高氏,他隱約感覺到這些人在拿他下一盤棋,這讓一向獨攬大權的皇帝不痛快極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而且還有一個近來讓他上心之極的那拉氏,隻是那拉氏又不同於高氏和皇後對他的處處體貼溫柔,對他是可有可無的態度,這也讓一向受後宮妃子爭奪的皇帝不太爽快。

隻是不爽快歸不爽快,在繁忙過後,乾隆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那拉氏,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遇到自己的洛神妃子的,乾隆遇到了心動之人,便按耐不住心思,隨心所欲一回了。

翊坤宮內,李沐再次迎接皇帝的到來。

“妾身給皇上請安。”“愛妃快起。”

乾隆又一眨不眨的看著李沐了,李沐這次很平靜將皇帝帶到桌前坐下,笑道:“皇上這陣子來妾身宮裡的次數漸多,妾身有時候還以為皇上的到來是幻覺呢。”皇上既然不常來,就算來了她也隻想將皇上當成幻覺對待,還望皇上自發自覺將自己當成一個幻影吧。

說者有心,聽者有意。

乾隆這會兒不光將那拉氏話語間的歎息聽進去,還聯想頗多……怪不得愛妃對他反應平平了,原來是這十多年來日日盼著他過來,但都不見他人影,久而久之,真當他出現在愛妃麵前時,愛妃就不敢相信麵前之人是他了。

乾隆這會兒是真心實意起了愧疚之意,而非之前形於表麵的歎息,沒有人能在知道一個女子等了自己十多年的情況下還能無動於衷的,十多年的歲月思念豈是一句話就能表達出來的。

後宮妃子在對上他時,總會想辦法在他麵前爭寵,唯獨那拉氏自始至終都懷著一顆澄澈的心等著他過來,若是他不過來也無妨,隻是靜靜的看著他就行了。

乾隆低聲道:“是朕對不住你。”

李沐斟茶的手險些抖了一下,皇上這是想到哪兒去了。

她溫柔道:“皇上又怎會對不住妾身,皇上是萬民之主,隻要皇上好好的,哪怕妾身隻是遠遠見著皇上一麵也不打緊了。”

不清楚皇上腦回路也不妨礙李沐代入皇帝想法,皇上無非是覺得自己多年來一直等著他——如果皇上是這個想法的話,李沐覺得爭寵一回還是挺好的,皇後想要利用她,那她乾脆利用皇上先將和靜的婚事定下來,之後饒是皇後想要威脅她爭寵,她就能不配合了。

能走躺平的路,她為什麼還要跟後宮妃子爭寵!

皇帝果然被她這句話弄得心酸不已,乾隆歎道:“愛妃,朕以後會經常過來陪你,不會再讓你難受了。”他伸手過去將人環住。

“皇上……”李沐被他主動一抱給嚇得一動不動,皇帝卻更憐惜了,“你是先帝賜給朕的側妃,是朕的妻子,朕應該對你好的。”

乾隆能從後宮妃子的一舉一動中感受到對自己的看重,唯獨沒有經曆過這樣被人十多年如一日等待的深情,這種等待還不求任何回報,若非老祖宗的規定,他怕是要將那拉氏冊封為皇貴妃了。

有些時候,皇帝心裡的想法還真讓人琢磨不透,可以在上一刻將陪伴自己十多年的高氏瞬間剝離對其的感情,隻因高氏對他存了些利用的心思,會對皇後這陣子發生的變化心存懷疑,但也會在下一刻因為一個女子對自己十多年的等待而心存愧疚,從而萌發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