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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嫡夫人身下,嫡夫人身體虛弱,嫁進門這些年毫無所出,在原身剛出生時就將原身抱養到身邊,是將原身當成親女看待的。

嫡夫人覺羅氏垂下眸子,看著麵前行禮動作比過去穩妥幾分的養女,讓下人退下了,“二格格,你起來吧,過來嫡額娘這兒,來,告訴嫡額娘你怎麼哭了。”

李沐依言過去,依偎在她懷裡,這位嫡額娘雖生性冷淡,但對原身是實實在在的好,不然也不會將原身養在身下了,一抽一噎道:“嫡額娘,我夢見不好的事發、發生了。”

“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了,你說來給嫡額娘聽聽。”嫡夫人將李沐抱在懷裡,身旁的心腹擔心嫡夫人身子弱,經受不來,想要搭一把手,但嫡夫人隻輕輕一瞥,對方就退居一旁了,李沐心道,這嫡夫人倒是有一副說一不二的氣魄。

“女兒夢見嫡額娘四年後就不見了。”大抵是受原身記憶影響,李沐又一次稀裡嘩啦的哭起來了。

心腹臉色大變,嫡夫人用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聲音鎮定有力,“彆哭,嫡額娘不會不見的,二格格,你將你夢見的都跟嫡額娘說一遍。”

李沐靠在她懷裡,頭一次以小孩視覺與一個婦人這般親近,忍不住抓了一下自己的小手,肉墩墩的,有點好抓,李沐低頭看著自己的小手,眼裡滿是稀奇。

嫡夫人滿含笑意的聲音道:“二格格再不說,嫡額娘就得帶二格格去用膳了。”果然是小孩,前一刻還在為她哭得小臉都紅了,下一刻注意力都在玩小手上了。

李沐回過神來,臉有點紅,有些扭捏道:“女兒還夢見了將來阿瑪也沒了,女兒被皇上封為皇後,然後也沒了。”

嫡夫人冷淡的臉色終於變了,“二格格,你再仔細說說,你怎麼沒的,你何時被皇上封為皇後的?”

鈕祜祿氏出了一個皇後在嫡夫人眼裡都不比二格格是怎麼沒的重要,嫡夫人就想知道自己精心撫養的女兒怎麼沒了的,小孩童言無忌,可嫡夫人相信自己養大的女兒不會開口胡說。

李沐接著道:“再過幾年皇上娶赫舍裡氏家的格格為後,女兒進宮為妃,等赫舍裡氏沒了以後,女兒就被皇上封為皇後了,然後女兒就沒了。”

李沐搜尋了一遍原身的記憶,這嫡夫人很會教導女兒,將宮裡和朝廷的一切利害關係都跟原身說清楚了,因此即便是李沐在這般小的年紀跟嫡夫人說起這事,旁人也不會見怪不怪。

一旁的心腹驚駭不已,這到底是童言無忌還是說二格格是真的得到上天眷顧才說出這般話。

覺羅氏臉色都青了,她女兒為後,她毫不意外這個可能,畢竟以她女兒的出身,即便不是她生下來的,也是側室舒舒覺羅氏所出,側室所出也可視為嫡女,鈕祜祿氏一族到了她丈夫這一脈是極矜貴的人家,放眼整個大清出身超過她女兒的,除了皇室的公主,還能有誰?

她女兒為後才對得起她女兒的身份。

可她唯獨不能接受自己女兒是先為妾再為妻的過程。

那赫舍裡氏的格格為元後,自己女兒隻得為繼後,好像還在當了皇後沒多久就去世了,這般屈辱怎能讓鈕祜祿氏嫡出的格格受了。

“叫老爺過來,說我有要事跟她商量。”

心腹也知道這是要緊事,點了點頭,“奴才這就去。”

遏必隆很快就趕來了,本來他在府上沒什麼事,正懶洋洋讓後院美妾伺候他,隻是嫡夫人叫他過去,他便匆匆過去了,妾室不同於正室,他再怎麼說都會給嫡夫人敬重的。

等遏必隆過去以後,聽嫡夫人複訴李沐剛才講過的話語,果不其然輪到遏必隆一臉驚駭了。

童言無忌也得分什麼場合,若是李沐說的不夠清楚,旁人也隻當她睡糊塗了,但李沐以一個五歲孩童的身份詳細說出後來發生的事情,就不得不讓這兩位府邸主人相信了。

遏必隆知道自己女兒這是在夢中窺得先機了,特彆是在聽女兒說了近來會發生的事後,特意派人去打探一番,那結局與自己女兒說的沒有任何差彆,這就讓遏必隆和覺羅氏徹底相信李沐夢中發生的事了。

之後遏必隆還想詳細問李沐一些問題,隻是小孩的身體沒多大精力,李沐揉了揉眼睛,嫡夫人便派人將她帶下去哄睡了。

而李沐還挺放心在嫡額娘的房間裡沉沉睡著,剩下一對不放心的夫婦繼續在討論女兒夢中預見的事。

這對於鈕祜祿氏一族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無論是朝廷還是後宮,這都關乎鈕祜祿氏能否更加昌盛的關鍵。

就像嫡夫人一開始不可置信二格格會成為繼後一樣,遏必隆也不敢相信自己精心培養的女兒會輸給赫舍裡氏家的格格。

遏必隆不甘道:“若不是我這個阿瑪跟鼇拜太親近了,讓女兒認了他當義父,我和女兒也不會一步錯步步錯。”

嫡夫人卻在沉思中,事情並不是那樣簡單的,固然鈕祜祿氏的權勢,老爺要是最初大力支持皇上,元後的身份不出意外有五成之數會落在女兒身上。

隻是這年齡也是個大問題,那赫舍裡氏家的格格好就好在隻比當今皇帝大一歲,而二格格卻比皇上小了整整五歲,皇上想要招攬四大輔臣,必定會從中選擇一個合適的女子為後,赫舍裡氏的格格在年齡上很合適,至少比她女兒合適,因此這事還得慢慢謀斷。

嫡夫人絕不允許自己精心培養的女兒到頭來隻得為人妾室的可能,“老爺,想必朝廷之事你心裡有數了,我就專心負責後宮之事。”

遏必隆點了點頭。

……

李沐醒來時便是一副一問三不知的模樣了,嫡夫人見她如此,一顆提起的心悄然放下,小孩忘性大,夢中發生的事過了一覺忘記了倒很正常。

既然女兒已經醒了,那就留下來用膳吧。

李沐晃著小腿,吃著嫡額娘給自己夾的菜,渾然一副小孩吃到了心儀東西的模樣。

對她來說,穿到原身時是這個年紀,不好好利用還沒進宮的優勢,那才是天大的浪費。

隻是變成小孩也有變成小孩的不便之處,李沐知道古人最忌鬼神之事,她要是一下子變得什麼都懂,什麼都明白,這家人不會將自己當成什麼神童,隻會覺得是被什麼東西亂了神竅,但要是借助夢中之事,那就容易解釋了。

有這一家子在,不齊心協力將先機占遍,李沐才會懷疑這鈕祜祿氏是大清世家的說法哪兒出了問題。

而原身的心願恰恰好是不辱家族門檻。

這份心願難度還挺高的。

看似隻要順著原身的人生脈絡成為皇後,再提拔族中子弟就行了,可原身錯了先機,有太子冊立在先,不能隨意有孕,此後親妹妹進宮後雖生下一個阿哥,但那個阿哥後來還陷入黨派之爭中,非但沒有讓鈕祜祿氏一族更上一層,此後反倒連累家族,部分家族子弟被下一任皇帝貶為包衣旗人,雖然後麵恢複身份了,但這過程還挺折騰人的。

而原身身份高過赫舍裡氏,但赫舍裡氏為皇後,生下來的阿哥也為太子,原身隻能為繼後,這何曾不是原身心裡的遺憾,若是往這方麵想,其實也是對鈕祜祿氏家族女子的不公,家族門檻啊,有時候不光看族中男子的。

原身本來能為元後的身份到頭來成了妃位,等元後沒了以後才能為繼後,這已經是抬高了赫舍裡氏家族女子的身份,而相應的,鈕祜祿氏家族女子的身份被貶低了。

李沐自打清楚原身的心願後,見到那嫡夫人的頭一麵就打算‘全盤托出’了,反正以她一個小孩的身子什麼都做不了,且現在已經是康熙二年了,再等兩年就是康熙四年了,康熙四年是康熙帝和赫舍裡氏成婚的時候,還不如讓阿瑪嫡額娘他們利用先機行事。△思△兔△網△

第158章

春去秋來,李沐被嫡夫人精心培養長大,練宮中規矩,掌控中饋之權,幾年下來,從一個隻會任人抱的孩童變成如今進退得宜的貴女模樣。

到了康熙四年時,四大輔臣之間的矛頭隱隱開始顯露痕跡,康熙帝同太皇太後本是商量在這一年迎娶四大輔臣家族中的貴女為後,帝王早日成親,便能早日親政,還能借由那位輔臣的勢力順利將政權過渡。

隻是自始至終那四大輔臣之一的鈕祜祿氏竟是堅定了向著君王的心思,在朝廷上多次提出讓皇上親政的想法,隻是皇上畢竟太過年少,其他輔臣雖然沒說不同意,但也不曾說過同意。

他們沒想著乾逆謀的大事,但權力在手的滋味暢快之極,況且皇上確實年少,讓皇上親政豈不違背了先帝的旨意,他們是想著輔佐好皇帝的,不是讓年少的皇帝親政肆意行事的。

有李沐的提醒,遏必隆少了對少年帝王的不放心,反而多出對這位君王的忌憚,不過他這些年向著皇帝可不是讓皇帝迎娶索尼的孫女為妻的。

若是四大輔臣都是齊心協力輔佐君王,但沒想著將政權歸還,皇帝為了打破他們之間的平衡,必定會迎娶他們家族之中身份和年紀最為合適的貴女為後,而作為四大輔臣之首的索尼孫女最為合適。

可要是多出一個遏必隆一心向著皇帝,若少年君王不想失去遏必隆這枚在朝廷上算是好用的棋子,必定在遏必隆和索尼之間躊躇不定,如今的蘇克薩哈在朝廷上的名聲算不上多好,而鼇拜一向自持功高,少年君王無論如何都不會從這兩人中選擇,可供其選擇的隻有遏必隆和索尼。

可遏必隆是有一親女,但年紀過小了,相比之下索尼的孫女倒是與康熙年紀相符。

但遏必隆在朝廷上卻是一心向著皇帝的,索尼雖然對皇上也算忠心耿耿,可這忠心耿耿裡總帶著幾分為家族謀算的意味在內,也就是說皇帝要想讓索尼在朝廷上對他多幾分忠心,就得讓索尼得到利處。

而元後之位便是對兩方家族而言最大的利處了。

因此在康熙四年時,康熙並沒有下旨將赫舍裡氏娶為皇後,而是在赫舍裡氏和鈕祜祿氏之間定不下來。

太皇太後心態樂觀一些,“既然遏必隆一心向著你,一時半會倒不用那麼著急,固然帝後成婚能讓你早日親政,可親政一事也並非是你立馬成親就能謀得的,不若先等等,再等兩年看看他們造化。”

太皇太後心裡何曾不是可惜那遏必隆女兒年紀過小的,若非年紀太小了,哪怕現在是十歲左右,她都能讓玄燁跟其成親,給鈕祜祿氏一個後位,但偏偏那小女兒才七歲左右,這般年紀成親的,便是件荒唐之事了。

但讓皇帝迎娶索尼孫女為後,很難說這遏必隆會不會心存芥蒂了,畢竟遏必隆有一側室所出之女養在嫡母身下,是傾全族之力培養的,那小女兒在身份上是比索尼孫女更為貴重幾分,難說遏必隆對皇上一心一意不是將皇上當成未來女婿看待的。

聯姻便是對鈕祜祿氏一族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