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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他,試著通過打遊戲來賺錢養自己。我那時候第一次知道,打遊戲居然也能賺錢。什麼都不懂的我,腦袋一熱就點頭答應了。之後過幾天,那個人來找我,帶我去了另一個地方。”

那裡,就是小酒和電競最初相遇的地方。

同時喬暉也明白過來,當初那位救了小酒,並對他有一飯之恩的人就是Craz。

“我在那裡被要求玩一款新遊戲,是在手機上玩的。當時也沒人告訴我遊戲怎麼玩,我就跟著新手教程,把大概規則消化了一遍,接著開始按照對方的要求進遊戲實戰。第一次在手機上玩遊戲,屏幕小,操作不適應,規則也不怎麼清楚,總之是一塌糊塗,我自己都很嫌棄自己,覺得自己丟人。但那人沒說什麼,隻是把那部手機留給我,說給我三天時間,自己研究摸索,三天之後要再測試我,這次如果我再不行,就說明我在這一行混不下去,讓我愛去哪去哪。”

“我為了能夠留下,發了狠心,三天時間,加起來就睡了四個小時,其餘時間都在研究遊戲。三天之後,我勉強通過,但在他手裡並不算是有天賦的選手。初時的電競行業我跟你說過,壓力大,很苦,生活水平也不高,每天睡醒了訓練,練累了睡覺,時間作息上完全沒有規律,這其中很多人都忍受不了離開,隻有很少很少的幾個人勉強咬牙支撐。”

“之後,我們開始頻繁的參加比賽,各種大小比賽都參加,隻要是能報的上名的,基本上不會錯失任何一個機會。最初,我們因為經費有限,先是在本市參賽,後來比賽贏得多了,獎金多了,我們又開始去外麵,彆的城市,去接觸更多更厲害的對手。”

“Craz對我們特彆嚴厲,也苛刻。那時候比賽成績差,他是會對我們體罰的,開始是踹,後來有一次氣急了,手裡拿著煙,一時忘了,就把我燙了,總之……日子過得並不怎麼好就是了。我們比賽贏的獎金也不給我們,一來他怕我們亂花,二來戰隊當時沒有讚助一說,獎金幾乎算是我們的所有進項了。在那種苦不堪言的日子裡,我們咬著牙堅持下來的人居然都在慢慢的進步著,戰隊成績也越來越好。”

“到那時候,聯盟才初成,大型賽事才開始有組織有紀律的策劃展開。我們用一路積攢下來的經驗,摸爬滾打,進入聯盟。也是那時候開始,我們散賽野賽打的少了,更多時間都是為正式的大型比賽做準備。Craz對我們也好些了,不再動不動拳打腳踢,但我們又麵臨新問題——隊伍有了點名氣之後,就會有更多人想加入,這裡麵不乏有些能力不錯的天賦型選手。”

小酒吸了口氣,“我說過了,我在當時的隊伍裡不算有天賦的,我的所有成績,都是靠拚命努力換來的。當時隊裡人手不多,我這種人還沒有什麼威脅,反而因為那股拚勁兒挺吃香,但若是隊裡來了天賦型選手,他們可以花更少時間,達到跟我一樣的水平甚至比我更高的水平,那作為教練來講肯定會更傾心於那種,到時候我的下場就是被替換,被拋棄,被遺忘。”

他看了喬暉一眼,又垂下視線,“你也是職業選手,你該知道那種不甘心被替代的心情。尤其對我來說,打職業,在戰隊裡生活,除了最基本的謀生和夢想之外,還有一層另外的含義。”

小酒聲音顫了顫,“我沒家,也沒家人,Craz是唯一一個讓我把他當做‘家人’來看待的人,有他的地方,自然就是我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可能當初幫我隻是心血來潮,或是舉手之勞,更也許是頭腦一熱,但對我來說,真的是救命的恩情,哪怕之後的訓練中他打罵我們,體罰我們,我也都坦然受下了,完全不覺得恨他。”

“所以,在我知道要有新人加入,自己地位不保的時候……”小酒突然頓住,似乎不知道怎麼說。

喬暉聽到這,眯了眯眼,“你是做了什麼傷害自己的事麼?”

小酒苦笑一聲,點了下頭,“我私下苦練,逼自己,一旦感覺練的不好了,就點根煙,燙自己,以此來讓自己記住。之後我看到視頻,有人會用煙給自己燙煙花,我也學了。背上夠不到了,還直接用手去撚。”

喬暉聽著都覺得疼,同時也有點想不到,小酒這麼一個還算溫和的人,居然能下這麼狠的心。

他問:“後來呢?”

“後來,”小酒扯了下嘴角,“我有一次在燙自己的時候,被Craz發現了,他氣的不行,差點掐死我,之後又看到我背上的傷,當即就要把我趕出去,還說我不適合這條路,讓我趁著腦子還沒全壞,趕緊滾。”

“我沒地方去,就抱著為數不多的那點行李坐在當時基地外麵,怕影響到戰隊,也沒敢坐顯眼地方,隻找了個小犄角旮旯,繼續抱著手機打遊戲練習,手機沒電了就想辦法找地兒蹭充電,不過沒過兩天就又被他發現了。”

“他把我領回去,盯著我洗了澡吃了飯,然後坐下跟我談了一次。我跟他坦白我沒地方去,也……離不開他,又說出了我心中的恐懼,還一個勁兒保證我會好好訓練,會私下給自己加訓,哪怕多付出多吃苦,我也不怕。”

“Craz聽完什麼都沒說,隻讓我保證不許再自殘,還說如果我真的犯了錯誤,練得不好,那也應該是由他來罰我——總之那次交談之後,我就又回到了戰隊,彆人也沒問我這兩天去哪了,發生什麼,我猜應該是他不許彆人問。不過這些都沒什麼,真正讓我意外的是,那次之後,所有想要進入戰隊的準新人都被他給拒絕了,隻留下一個做固定替補位。”

“我當時知道以後,立馬就去找他了,我問他是不是因為我才拒絕的那些人,Craz隻說,戰隊養不起太多閒人,又讓我踏實訓練,彆被亂七八糟的事情影響。隻不過,我已經被影響了。”

小酒停下來,輕喘了口氣,因為話說太多,他嗓子有些啞,喬暉立馬把自己水杯推過去,想讓他喝點,潤潤喉。小酒卻隻對他一笑,沒接也沒喝。

“我發覺我對Craz,好像生出了點不同尋常的情愫,既把他當做家人,又覺得不止是家人,我會依賴他,會在一個人的時候不自覺去想他,甚至在看到他身體的時候會……我不知道怎麼辦,很無助,又不敢跟彆人去說。Craz眼睛毒,我怕我會暴露,就開始躲他,不去見他,但他,會來找我,來招惹我,卻又在招惹完我,給我暗示,將我推離他。”

“再後來,戰隊出了點狀況,本來就經濟緊張的我們,比賽還輸。我看到Craz扛著一切,被壓力壓的喘不過氣,心裡替他著急,想幫他,可是我一沒錢,二沒人脈,本身自己都還指望著他,依賴著他,當時也真是急傻了,就有病亂投醫,遇到個人跟我說讓我替他打場假賽,隻要那場比賽我們輸,他就能給我一筆錢,而且當時就給了我一半作定金,我就……”

喬暉明白了,小酒為了錢,答應去打假賽,沒想到卻被發現。

他問:“後來Craz為了保你,自己把這事擔下來了?”

小酒臉上儘顯疲累之色,他輕輕點了點頭,“這事兒沒彆人知道,就我們倆。他替我擔下來一切,被罰永久禁賽並從聯盟除名。”

小酒痛苦極了,他緊咬著嘴唇,幾乎要把自己的嘴咬出血來,“我不想這樣的,我自己的錯誤可以自己來擔,他憑什麼要替我受過!”

喬暉緩緩道:“可能是不希望你因為這件事,毀了未來吧。”

喬暉靠著沙發靠背,頭枕在手上。

他覺得,Craz對小酒應該也有感情的,不然不會在看到他傷害自己時那麼憤怒,又在消氣之後很快把他找回來。

他在小酒躲著他的時候去招惹他,卻又不把一切挑明,應該心裡也很糾結吧。

再加上他會替小酒把錯誤擔下來……這種事情,世上也隻有兩種人會做得出來,一個是家人,一個是情人。

不過喬暉想不通,既然他們心裡都有彼此,那怎麼現在又變了味道呢。

小酒沉默了許久,終於又開始繼續說道:“Craz走了之後,戰隊來了新的教練,新教練很快買入了更有能力的新人,並毫不猶豫的把我換了下去。我在當時的戰隊晃蕩了一陣子,之後輾轉來了Vac,最開始在三隊,後來慢慢磨練,直到被我當時的隊長看中,和教練商量提到一隊,再慢慢被他調.教成隊長。”

喬暉問:“那你和Craz呢?你倆之後應該也見過吧?”

小酒“嗯”了聲:“見過,開始我去聯係他,他不理,對我就像陌生人,還把我拉黑。之後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他消息,再和他聯係上已經是一年半之後了。他聯係上我後,沒有寒暄,沒有什麼開場白,就……管我借錢。”

喬暉心道一聲“果然”。

小酒接著說:“他也不告訴我因為什麼,就說有事兒,急用。我這段日子也攢了不少錢,既然他要,就給他了。但這之後,他又接連管我要了不少次,每次都不說原因,直到有一次我問他到底要這些錢乾什麼用,他也不跟我說實話,一會兒說包.養小男孩,一會兒說自己賭.錢,還說自己犯了罪要花錢保自己……總之一個比一個扯,我自然不信,就說如果他不說實話,錢就不給他,可他卻突然搬出我假賽的事情,說如果我不給他,他就把這件事曝光真相,讓我在俱樂部和聯盟都混不下去,他還說他會添油加醋,讓事情更嚴重,讓我即便將來退役,也沒法再在這個圈子裡繼續下去。”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網Θ友Θ整Θ理Θ上Θ傳Θ

喬暉忍不住道:“操,他有病啊!”

小酒搖搖頭,“他說的不是真的,我一直覺得他是有什麼苦衷。”

喬暉道:“有個屁!他那是腦子被門擠了!”

他呼出一口氣,問道:“所以,他就是用假賽那事兒一直威脅你,控製你?”

小酒遲疑了下,還是點了下頭。

喬暉閉了閉眼。

這事兒……確實比較難辦。

Craz是可恨,但真要跟他硬碰硬,把他逼急了把小酒這事兒說出去,那他肯定會被停賽。

而現在的聯盟又比當年的嚴厲,細查起來,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小酒,那他的職業生涯多半也就到這了。

小酒雖有錯,但罪不至死。況且Vac是他們大家的Vac,少了誰都是不完整的。如果沒了小酒在……

喬暉心口抽痛了一下,後麵的事情不敢去細想。

“隊長,”喬暉硬打起精神來,“這事兒你先彆跟彆人說,你讓我想想。”

小酒靜靜地望著他,沒做任何表態。

喬暉想想又道:“之後幾周的比賽,你彆太有心理負擔,咱們現在雖然被那個傻逼教練……”

說到這他忽然想到小酒跟他的複雜關係,以及他對Craz的糾結感情,忙咳了一聲,掩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