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1 / 1)

秘密電影 溫泉笨蛋 4410 字 6個月前

圍。

溫佑斕開始體會到那種無可挽回的失去,心臟裡長出冰冷的空洞。

但他還抱有一絲期待,他給了弟弟機會。

“如果發生了不開心的事,記得告訴我。”

弟弟分明深陷在由莊樾引發的困擾中,他的臉上寫著連自己也未曾察覺的彷徨擔憂,他應下了這句話,可他並沒有告訴自己。

甚至在他駕車出了意外之後,也選擇了隱瞞。

溫佑斕是在看到紅點長期停留在郊區的位置時,才發現了異樣。

那個位置是一家醫院。

看清地圖的那一刻,他幾乎要被恐慌衝垮了。

溫佑斕記得自己翻動手機通訊錄,想聯係在那家醫院工作的朋友時,手指是顫唞的,按了很多次,才撥出電話。

電話接通後,在朋友熱情的問候聲裡,他的大腦依然一片空白,失去了往日的冷靜,甚至不知道該怎麼不動聲色地問出弟弟的下落。

直到朋友主動提起:“我今天經過住院部,看到有個病人跟你弟弟長得很像啊,嚇了我一跳,差點以為他還有個雙胞胎呢!”

溫佑斕聽見自己乾澀的聲音:“是嗎?那個病人怎麼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個最重要的弟弟。

朋友說著說著,才遲鈍地發現了不對:“好像是開車撞了下頭,輕微腦震蕩,沒什難份麼事——咦,你弟弟是賽車手吧?”

輕微腦震蕩。

溫佑斕的呼吸終於不再緊扼著喉嚨。

他蒼白的手指緊攥著手機,那種劫後餘生的氣息流露在輕顫的話語裡:“我也嚇了一跳……他一定是不想讓我擔心。”

是嗎?

另一個聲音在心裡問他。

朋友連聲附和,說明天就請科裡最好的醫生去幫段殊複查,肯定不會有事。

溫佑斕謝過了朋友,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內心的不安。

他毫不猶豫地丟下工作,趕到了那家醫院。

儘管已經從旁人口中得知了段殊的情況,但沒有親眼確認,他還是不放心。

等他風塵仆仆地趕到了醫院,按照朋友給出的信息,走進住院樓,來到那間病房外,透過玻璃窗,看見了獨自坐在床上的弟弟。

他孑然一身,看起來有些孤單,正轉頭看著窗外。

那是溫佑斕從來沒有在弟弟身上見過的孤單。

就像很多年前那個被黑暗包裹的自己。

在這個瞬間,溫佑斕差點要被衝動吞噬,那陣突然湧上來的情緒驟然填滿了空洞。

他想立刻走進去,不管弟弟是不是會發現自己卑劣的跟蹤方式,也不管弟弟將用什麼樣的眼神看待自己,這些全都不重要了。

他可以改,他不會再這樣下去。

溫佑斕的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心裡掀起難以言說的波瀾,他從未這樣認真地凝視弟弟。

然後,他看見段殊的臉上籠罩著夕陽溫煦的光,他的眼眸澄澈粲然,沒有落寞與脆弱,分明是在雀躍地等待著什麼。

他不可能在等待對此一無所知的哥哥。

溫佑斕停住了腳步。

他收回手,走開了。

幾分鐘後,齊宴提著兩個袋子從電梯出來,走進病房。

精致的紙盒裡是一塊漂亮的蛋糕。

他們一起吃了清淡的晚餐。

天色入夜,電視裡放起了嘈雜的喜劇。

他們坐得很近,一刻不停地說著話。

閃動的光影落在年輕的麵孔上,像一份曖昧的注解,亮如繁星的眼眸裡始終含著笑。

溫佑斕獨自回家了。

他想,段殊真的不需要他了。

昏黃的路燈光拉長了他的身影。

他離開之前,朋友好奇地問他怎麼不進去看弟弟。

他說:“不要告訴他我來過,他不想讓我擔心,我就當作不知道,隻要他沒事就好。”

不是的。

他聽見了回答。

心臟裡的空洞越來越大。

第二天,溫佑斕依然沒有去上班,他走遍醫院附近的蛋糕店,買到了同一款蛋糕。

複查結果很好,這次輕微的腦震蕩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病房裡一直有另一個人陪伴。

溫佑斕沒有出現的機會。

所以他耐心地等到了齊宴離開,將準備好的蛋糕交給已經漸漸熟悉他的護士。

半小時後,溫佑斕告訴朋友,家裡人出了事,他得立刻帶弟弟回去。

沒人知道他根本沒有其他家人。

他很快辦好了出院手續,帶著陷入昏睡的段殊回家了。

很久以前,得知父母出事的深夜,他就是這樣背著年幼的弟弟走向醫院的,他的腳步在雪地裡留下深深的印記,夜空裡薄薄的雪花也蓋不住那沉重的空缺,他們的命運從此扭轉。

夏夜裡不會下雪,隻有遠方傳來轟鳴的雷聲,醞釀著一場即將到來的暴雨。

溫佑斕走進燈光明亮的公寓大堂,相熟的保安好奇地望過來,他便壓低聲音解釋:“喝醉了。”

保安了然地笑起來,會意地放輕了腳步,十分敬業地為他按下電梯。

紅色的數字一路上跳,溫佑斕絲毫不覺得累。

空洞像潮水一樣漫過走廊裡的地毯,撞在牆上翻起浪花,又沿著門縫淌進永遠整潔的客廳,留下透明淋漓的水漬。

他動作很輕地脫下鞋子,走進臥室,放下暫時不會醒來的弟弟,為他蓋好被子,道了一聲晚安,又輕輕關上房門。

溫佑斕回到玄關前,細心地將兩雙鞋子放在它們應該歸屬的位置,擺正角度。

沙發上的兩個抱枕保持著最完美的菱形。

此前少了一個人的屋子恢複了往常的模樣。

除了他斷開的網絡和電話線,還有段殊被沒收的手機和鑰匙。

暖黃頂燈下,溫佑斕站在客廳中央,帶著一身不屬於夏季的冷意。

他失神了很久,隨即轉身出門,背影沒入無邊的夜裡。

如果段殊醒來時看到自己,大概會很害怕。

所以溫佑斕決定去醫院住一夜。

冰箱裡有提前準備好的早餐和午餐,早上出門之前,他認真地做了很久,是段殊平時最喜歡的口味。

溫佑斕並不想傷害唯一的弟弟,隻是希望他能回家,待在最熟悉的屋子裡,仿佛時光倒流,回到齊宴出現之前的日子。

他希望一切回歸秩序。

雖然他才是那個真正毀掉秩序的人。

第二天早晨,溫佑斕在噩夢中醒來,在這場漫長夢魘的分分秒秒中,他見到的隻有弟弟仇恨的眼神。

上午,他正常接診,誰也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他在兩種幻想之間反複掙紮。

一種是恢複如初,溫佑斕下班後回到家,用鑰匙打開門,就看見弟弟像往常那樣待在沙發上玩賽車遊戲,抬頭同他打招呼,等著他去廚房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另一種是徹底失控,溫佑斕會看見一片狼藉的家,被撞開的大門。

雖然弟弟沒法同外界聯係,但如果他真的那麼迫切地想要逃出去,可以透過門對著走廊呼救,會有人聽見的,他會被救走,接著去控告自己,從此與自己決裂。又或者,那個執著的闖入者會聰明地來家裡找他。

溫佑斕不會傷害段殊,也不能永遠困著他,但他無法忍受這種至親被奪走的痛苦,也無法再控製自己日漸崩潰的思緒。

他想要一個被給出的結局。

傍晚下班,溫佑斕開車回家,駛進公寓的地下車庫。

這座漂亮的高檔公寓依然寧靜,似乎沒有發生過任何事,偶遇的保潔還是笑眯眯地同他點頭問好。

他走出電梯門,看見毫無變化的家門,門口的地墊還保持著他出門時的樣子,方方正正。

不是第二種結局。

溫佑斕找出鑰匙,插進鎖芯,垂落在空氣裡的其他鑰匙因為他的顫唞,發出細密清脆的響聲。

他緩慢地推開門,幾乎不敢睜眼看。

沒有溫暖的燈光落下。

——客廳是暗著的,玻璃窗裡流瀉出來自夜幕的冷光,窗簾沉默地佇立著。~思~兔~在~線~閱~讀~

沙發上隻有沒人動過的抱枕。

也不是第一種結局。

屬於段殊的那個臥室,房門緊閉,同他離開時一樣。

溫佑斕忘了換鞋,他快步上前,想要開門進去看看,門把手卻鈍鈍的,沒法按下去。

房間門被鎖住了。

他離開前,並沒有鎖房門。

第四十七章 段殊

段殊被窗外暗沉的陽光喚醒。

他還沒來得及睜眼,就感受到一種宿醉般的暈眩感,渾身無力,半晌之後才漸漸好轉。

這不是正常睡醒時的感覺,眼前也不是裝飾單調素淨的病房。

他回到了和溫佑斕同住的家,屬於自己的熟悉的臥室。

段殊立刻想起了入睡前吃下的那塊蛋糕。

護士羨慕的表情、家屬、托人轉交……

是溫佑斕。

他發現了這場被自己隱瞞的意外。

段殊從床上起身,匆忙地走出房間。

客廳裡看起來毫無異樣,但大門被反鎖了,他的鑰匙和手機一並消失不見。

故事的原定結局,那場導致了弟弟意外摔下樓的軟禁,提前發生了。

段殊清晰地記得之後的發展,“段殊”骨折,與賽車夢想失之交臂,從此也和溫佑斕徹底決裂。

玻璃窗外天色昏沉,隱隱閃過雷鳴。

他不會選擇這個既定的結局。

段殊深呼吸,鎮定下來,開始仔細地回憶這些天裡發生的一切。

他和齊宴的生活裡原本隻有訓練,無波無瀾,直到他們偷偷跑去西北參加比賽時,遇見了莊樾。

莊樾作為觀眾出現在一場拉力賽上似乎合情合理,但他對於齊宴的執著,在正常情況下,一定會引發齊宴和段殊之間的爭執。

也許他們就會因此分道揚鑣。

這是溫佑斕最想見到的事。

所以莊樾的出現不是偶然,而是溫佑斕所帶來的必然。

他不僅知道這場稱不上車禍的意外,還知道段殊和齊宴私自去參加比賽,他對弟弟的掌控欲比段殊之前所窺視到的更深。

而現在,他想方設法將段殊帶回了家,自己卻不見了。

他想做什麼?

段殊迅速地思考著這一切。

手機不見了,屋子裡被斷了網,他打開電腦也無法與外界溝通,廚房裡的尖銳物品都被收走,像是防止他撬門,或是傷害自己。

但家裡毫無變化的擺設,冰箱裡悉心準備好的菜肴,仿佛又重回往日。

溫佑斕似乎隻是想讓弟弟回家,除了象征性地切斷他與外界的聯係,實際上並不能真正地困住他。

這座公寓的管理很好,時常會有打掃衛生的保潔經過走廊,周圍的鄰居也不是聾子,段殊完全可以拍門呼救。

再退一步,齊宴會在上午去醫院接他出院,發現他突然消失,肯定也會聯想到溫佑斕,即使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