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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電影 溫泉笨蛋 4383 字 6個月前

忘記了畫廊那天的狼狽,也忘記了這些日子裡發生的種種,重新熱絡地叫他段哥。

“段哥,在哪呢?”

段殊簡短回應:“在家。”

戚聞驍立即滔滔不絕起來,邀請他出去玩,話語中少了往日的戲謔,似乎多了一分鄭重。

段殊隻是沉默地聽著,這個獨角戲電話持續了許久,連一旁的黎嘉年都投來好奇的視線。

等到獨角戲告一段落,他雲淡風輕地回絕了對方:“抱歉,明天沒有時間,要和朋友一起出去旅行。”

他很想知道,為什麼戚聞驍會對一個不算重要的“小醜”這麼執著?

電話那端的聲音頓了頓,儘力掩下那股帶著煩躁的怒意:“哪個朋友?是不是陸……”

段殊打斷了他的揣測,答案曖昧不明:“很重要的朋友。”

然後不等對麵繼續發問,他就掛掉了電話。

剛訂完酒店的黎嘉年傾身過來,似笑非笑:“是誰的電話?陸律師?”

段殊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清澈眼眸中映出的自己,如實作答。

“一個玩具。”

十三個小時前。

段殊獨自待在不再有任何酒紅色的房間,準備關燈入睡,迎接第二天的到來。

有人敲響了他的房門,敲擊聲短促有力。

他打開門,便看見了陸執。

陸執嘴角的青紫幾近淡去,看來這個世界裡的醫生的確很擅長處理傷痕。

“有事嗎?”

陸執的視線在他過分樸素的棉質睡衣上掠過,保持了絕佳的克製,眉毛都沒有皺一下:“如果你真的想學畫畫,我會替你找最好的老師。”

然後他加重了語氣:“除了黎嘉年。”

段殊語帶遺憾:“可惜你說晚了,阿年明天就要帶我出去采風。”

陸執開始學會忽視這個刺耳的稱呼,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收緊:“去哪?”

而段殊看著他麵孔上快要消失的淤痕,笑容是畫家似的明朗天真:“一家風景很好的溫泉酒店。”

“聽說你也去過。”

現在。

日色濃烈,純白的老款瑪莎拉蒂緩緩駛來,一直到彆墅門口停下。黎嘉年按照約定來接段殊,還紳士地為他拉開車門。

瑪莎拉蒂駛出彆墅區,又駛過街道,經過了十字路口的咖啡店。

段殊望向窗外,眼中光芒閃動,像是能看見店裡的人們端起香濃拿鐵的身影。

他的確對齊宴說謊了。

他不再像上次見麵時那樣,坦然又仔細地向局外人描述他的處境與心情,當內心擁有秘密的時候,人總會下意識地想要掩飾些什麼。

沒有暫停退出世界也不是因為不夠累,而是他不想離開。

因為他遇見了另一個自己,那個曾經鮮活生動、又被悄然遺忘的自己。

屬於“段殊”的不甘已經在陸執丟掉酒紅襯衣,而他擺出塵封獎杯的那一刻開始消散,剩下的,全是他自己的欲望。

段殊喜歡這個世界,喜歡發生在身邊的一切,這些混亂、迷失、灼熱的執念與癡戀,化作洶湧海潮彌漫而來,叫人心蕩神馳。

於是浪花落下,他懷著隱秘又頑劣的心緒,將故事的主人公們引向同一個目的地,迫切地想看到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

他被阿年的欲望所感染,黎嘉年,虞年……相似的麵孔與性格,那個鏡中的自己,親昵地站在他身旁,共同麵對這不可思議的世界,交握的指尖,纏綿的色彩,令他變得不再疏離,漸漸情難自禁。

所以,他終於說謊了。

第二十三章 命運

純白色的經典款豪車行駛在明亮的道路上,經過了店鋪與行道樹,與繁忙車流交彙,又漸漸分離,開往城市的邊界,風景像霧一樣從倒車鏡裡閃過。

車窗搖下了一半,段殊坐在副駕駛座上,感受著頰邊的發絲揚起,空氣裡飄蕩著清新的樹木氣息,他側眸,便看見身旁正在專心開車的黎嘉年,春風遞來一陣淡淡的馥奇調香味。

他原本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令人著迷的真實感,幾乎把這裡當作了現實,不再分出心神感歎。

但在見過了齊宴之後,段殊開始不由自主地想象那些製造出這個世界的研究員們,想象他們問齊宴討要親手製作的點心,結果被那個人若無其事地用樓下蛋糕店裡買來的商品敷衍的畫麵。

他們聰明到能創造出另一個世界,卻也看不穿表麵正經的同事隨口編織的小小謊言。

思緒漫無邊際地徜徉著,段殊體會到一種難得的放鬆感,好像整個人都融化在了旅途的微風中。

他很喜歡咖啡店今日上架的新品,雖然說是上架,其實隻有他能品嘗到。

草莓的甜味似乎還殘留在唇齒間。

“在想什麼?”

黎嘉年敏[gǎn]地留意到他情緒的變化,好奇地提問。

段殊回過神來,怔了怔,才道:“你的香水很好聞。”

他原本要誠實地回答“想起了一個朋友”,不知怎麼,湧到嘴邊的話語臨時轉了個彎。

他開始接二連三地說謊。

多年來深入骨髓的坦誠,讓段殊有些不太適應這樣的自己,他可以對戲裡的角色說出虛假的劇本台詞,卻從不對生活中認識的人說謊。

但想起分彆前齊宴說的那句話,將要冒起的負罪感又隨即消散。

——我喜歡聽人說謊。

那些無傷大雅的謊言,隻由自己保管的秘密。

聞言,黎嘉年笑了起來:“我本來正打算把它換掉,既然你喜歡,它得救了。”

段殊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就在“段殊”的房間裡聞到了這種氣味的香薰。

“但這不像是你會喜歡的味道。”段殊道。

這種香味溫暖沉穩,簡單明朗,不夠複雜,也不夠神秘。

“我隻在出來旅行的時候用它。”黎嘉年看穿了他的想法,握著方向盤道,“給自己製造一種接下來的旅途會很愉快的錯覺。”

就像巧克力的作用一樣。

蝸居在酒店裡看似沒有心事的畫家,熱氣嫋嫋的溫泉,潔淨的月光,似有若無的香氣,一路追隨而來的追求者。

怪不得陸執會在“段殊”的房間裡擺上這種香薰。

而且他不要會慢慢淡去的香水,而要能持久占滿整個房間的香薰。

“說起來……”黎嘉年似乎想起了什麼,“晚宴那天,你好像也用了這個味道的香水,是嗎?”

段殊搖搖頭:“不是香水,是染上了房間裡的味道,以後不會再有了。”

他不知道黎嘉年對“替代品”的理解能達到什麼程度,能不能從自己的身上窺見過去那個逆來順受的“段殊”,又能不能發現自己如今對待那份感情的截然不同。

但是段殊無端地覺得,他會明白的。

黎嘉年思考了一會兒,目光仍然專注地看著前方的道路。

“你有沒有告訴陸律師,我們今天要去哪裡?”

他的語氣十分漫不經心。

段殊的回答則一如那天的黎嘉年:“你猜。”

黎嘉年也沒有猜,他已然明白答案。

雙生的畫家露出愜意的微笑:“我越來越期待這趟旅行了。”

瑪莎拉蒂敏捷地駛入高速公路,淺灰色的護欄飛快後退,指示路牌上的雲山越來越近。

黃昏已至,粉紫色的霞光透入窗框,灑滿複古的木質櫃台。

這是一間占地麵積很大的園林式酒店,風格古樸,坐落在群山之間,四周是翠綠的茂林修竹,天光雲影浮動,宛如世外桃源。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網⑧提⑧供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春意困倦,窗台上的雪白貓咪蜷成一團,守在前台的年輕女孩也跟著悄悄打了個盹,直到遠處傳來接駁車熟悉的聲音。

有客人來了。

女孩連忙坐直,扶了扶%e8%83%b8`前暗色的銘牌,準備好禮貌又親切的微笑,身旁的貓咪被動靜驚醒,輕輕地叫了一聲。

慵懶的貓咪露出了柔軟的肚皮,在這純白的光澤裡,女孩笑得真心許多,緊接著,當她看見被門童領進來的客人時,笑容則更加雀躍。

“黎先生,您來啦!”

黎嘉年時不時就會來這間酒店小住一段時間,許多員工都對他很熟悉,他出手闊綽,長得又好看,再加上是個名人,所以員工們都很喜歡他,尤其是女孩子,出於某些原因,會特彆關注他。

黎嘉年也熟稔地同她打招呼:“傍晚好,安安,今天莉姐不在?”

而下一秒,安安還來不及回答,表情裡立即填滿了不可思議。

跟在黎嘉年身後走進來的另一位客人,竟然同他長得十分相似,宛如孿生兄弟,隻是風格迥異,看起來要更清冷一些。

黎嘉年看見她的表情,仿佛心滿意足地揚起嘴角,也不主動解釋,反而同目瞪口呆的她聊起了長胖的貓咪。

“大黑又胖了,是不是你偷偷喂的?”

“啊?是……不是!”

被叫做大黑的白貓氣惱地翻了個身,用毛茸茸的屁股對準他們。

黎嘉年身邊的男人便笑起來,像有無儘包容。

安安被這雙倍的風景晃得頭暈眼花,手忙腳亂地為他們辦理了入住手續,鎖定了黎嘉年最常住的那個房間,隻是在要目送他們離開時,終究還是忍不住內心的好奇。

“黎先生……”她叫住了黎嘉年,又有些不好意思再說下去,視線眼巴巴地在兩人之間徘徊,流露出一點懇求。

黎嘉年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小孩,笑意在眉梢眼角彌漫,最終還是良心發現地公布了答案。

“這是我的哥哥,他叫段殊。”

他說得無比自然,身邊的哥哥卻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安安當然知道這位客人的名字,身份證上寫著,她也知道黎嘉年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黎哲,兩人之間的遺產爭紛曾霸占八卦新聞的版麵許久,而黎嘉年從沒有叫過黎哲一聲哥哥,一直都是直呼其名。

原來黎先生還有另一個姓氏不同的哥哥。

安安在心中暗暗驚歎,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黎嘉年還在逗她:“不像嗎?”

“像!”安安連連道,“您跟段先生是我見過最像的兩兄弟。”

黎嘉年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嗯,而且他看起來比較像哥哥。”

說著,他回頭看向自己的哥哥,似乎在確認這句話:“對不對?”

黎先生的哥哥又笑了:“對。”

他的目光很柔和,又有著奇妙的穿透力,像是透過眼前人看見了彆的什麼,即使安安隻是旁觀者,仿佛也被這種彌漫著悵然的溫柔包圍了。

於是她漸漸安靜下來,不再打擾這對格外矚目的客人,目送他們低聲交談著遠去。

窗台上的大黑無憂無慮,懶洋洋地享受著夕陽的最後一絲餘韻。

“大黑,你說黎先生的這個哥哥,為什麼沒有卷進那場遺產大戰呢?”

安安托著腮,百無聊賴地同貓咪說著話。

“他跟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