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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電影 溫泉笨蛋 4381 字 6個月前

喂?”電話那端的人輕聲道,“林子?”

林子愣了愣,連忙應道:“段哥嗎?我們剛下車,你到哪兒了?前麵給你發消息,一直沒回……”

“我在酒店外麵。”

清澈的聲音從電波裡湧來,又像是沿著看不見的信號溢進了空氣,他隱約聽見附近傳來同樣的聲音。

正盯著他打電話的戚聞驍也聽見了,他們幾乎同時轉過頭去。

中心噴泉裡的清涼水花源源不斷地升起又落下,在夜色裡熠熠閃光,前麵不遠處站著一道身影,修長挺拔,白色襯衫與黑色西褲,再簡單不過的穿著,襯得氣質優雅從容,與平日的穠豔大不相同。

這已經足夠令戚聞驍一行人感到驚訝。

戚聞驍的視線緊緊膠著在他的上衣,難掩錯愕:“段哥換風格了?”

不再是萬年不變的酒紅與黑,那個畫家最常用的顏色。

他居然換成了白色。

段殊掛斷電話,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初次見麵的朋友們,表情依然張揚恣意:“穿膩了,偶爾換換口味。”

戚聞驍有一副好皮相,衣著考究,又有豪車相襯,可惜眉眼間透出一股掩蓋不掉的輕佻,顯然是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尋常的吃喝玩樂已經滿足不了這類人,能用錢買到的東西終究是死物,哪裡及得上活生生的人好玩。

這群所謂朋友刻意施舍的逢迎就成了“段殊”唯一擁有的快樂,不管背地裡他們究竟如何議論自己,他仍要竭力保持這種表麵的光彩,並越陷越深,日漸沉溺於這種隻剩脆弱假象的生活。

因此在他們麵前,“段殊”不允許自己露怯,也絕不能暴露自己隻是個替身的事實,即使當他進入這座酒店之後,發生的一切都極不可控,但他依然要挺直脊背走進去,催眠自己真的被愛,接下來也許相安無事,也許他的忤逆會令陸執當場翻臉……

不,陸執不會。

陸執跟他一樣,都是可悲的賭徒,是綁在一條船上的同伴,他也不會想讓苦苦追逐的心上人知道自己背地裡的所作所為。

所以在這座金碧輝煌的酒店裡,無數目光的注視下,他們會平靜地望向對方,又慢慢移開視線,接著,兩個人會同時無法自持地想象起今晚散場後,必然降臨在私密彆墅裡的狂風驟雨。

想到這裡,水汽氤氳下的俊美青年笑容更盛,戚聞驍恍神間,險些要懷疑自己曾經下過的結論。

他回過神來,張了張嘴,最終努力恢複了平常的語氣:“白色也好看,我們進去吧,段哥。”

在門童恭謹的躬身相迎中,他們一道走進了華麗璀璨的光裡。

燈光投落的陰影中,戚聞驍打量著他:“今天晚上一定很有趣。”

段殊笑著回視,似乎真的全然不懼:“當然。”

沒有比在懸崖上行走更有趣的事了。

前提是,這座懸崖佇立在夢裡。

一行人入場就座,晚宴尚未開始,光鮮亮麗的客人們低聲聊著天,不少人的目光詫異地投向剛剛坐下的段殊。

“那是黎先生的兄弟嗎?長得真像。”

“不是吧,我記得他們打過官司,今天不可能過來……”

淺淺的議論聲傳進段殊耳中,他總是對聲音很敏[gǎn]。

原來畫家姓黎。

戚聞驍也聽見了,他審視著四周走動的人群,目光裡充滿興味:“怎麼沒看到陸律師?”

段殊攤攤手,語調自然:“不清楚,我是和你一起來的。”

“不問問他嗎?我還想跟陸律師打個招呼呢。”

“不了。”段殊似是有些厭倦,“總是黏在一起也沒意思,今天我們玩我們的。”

戚聞驍哦了一聲,笑著點點頭:“有道理,偶爾是要保持點距離。”

說話間,宴會廳裡的燈光漸漸暗下,光束集中在中央舞台上,靠左側的位置擺著一架蓋有紅綢的鋼琴,台下的話語聲當即淡去。

主持人笑容滿麵地介紹著今晚的流程,說起那些略顯用力的俏皮話,台下的賓客們適時鼓掌,一切都和現實世界裡彆無二致。

段殊看著周圍言笑晏晏的人們,內心感歎之餘,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好像忘記問齊宴,會以什麼身份出現在這個故事裡。

齊宴說過,會跟他一起進入故事,扮演一個不重要的小角色,在他需要的時候為他提供幫助。

不重要的小角色。

那就應該首先排除畫家和戚聞驍。

段殊的視線從戚聞驍的兩個跟班身上掠過,試圖尋找端倪。

察覺到他忽然投來的目光,林子悄悄低下了頭,將視野拘謹地禁錮在眼前的酒杯上。

正在他走神的時候,重要嘉賓致辭結束,主持人再度接過話筒,宣布拍賣環節正式開始。

“第一件拍品,是由黎嘉年先生捐贈的油畫——《風暴》。”

段殊若有所感地抬起頭,現場的氣氛也熱烈了起來。

追光燈和攝影機轉向同一個位置,最前排的2號圓桌旁,笑%e5%90%9f%e5%90%9f的卷發男人。

段殊離得很遠,幸好舞台上有大屏幕,那張被放大的麵孔便陡然撞進他眼中,令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與自己極為相似的五官,神情卻完全不同,笑容明朗,栗色卷發和酒紅襯衣令膚色更為白皙透明,更顯出一種不知世事的天真。

不止是天真。

段殊下意識覺得,這是一個很複雜的人,儘管他甚至沒有親眼見到黎嘉年本人。

眾目睽睽下,屏幕上的黎嘉年對著鏡頭微笑示意,然後禮貌傾身,聆聽身邊的男人說著些什麼。

那個男人是陸執。

他仍穿著早晨出門時那套裁剪合身的手工定製西服,手腕處的白金袖扣光彩奪目,神情卻不再冷漠,或許還稱得上溫和。

鏡頭很快移開了,但不少人都見到了這一幕。

戚聞驍挑了挑眉,朝身邊的段殊低聲道:“總算找到陸律師坐在哪裡了,你和他旁邊的畫家長得真像啊。”

段殊回憶著那張麵孔,點頭認同道:“他很像我。”

的確是黎嘉年像他。

他選擇了用自己的臉進入這個世界,扮演替身的角色,正主的外貌自然要以他為藍本生成,才符合邏輯。

聞言,戚聞驍像是愕然於他的無端自信,沉默地瞪著他,竟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遙坐在前方的陸執不斷舉牌,仿佛勢在必得,最終以高價拍下了黎嘉年提供的這幅油畫。

寬幅油畫裡是濃稠如墨的海麵,暗紅天際中盤旋著狂亂的風暴,將深海攪成破碎的漩渦,仿佛要將凝視著它的觀眾也一並卷起去。

陸執站在這幅極具風格的油畫旁,冷漠的麵孔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任由攝影師和記者們按著快門。

期間段殊麵色淡然,和其他人一樣鼓掌,笑著注視這位豪擲千金的知名律師。

戚聞驍與跟班麵麵相覷,連掌聲裡都寫滿了迷惘。

直到下一件拍品顯露真容。

主持人掀開了身旁那架施坦威鋼琴上籠罩的紅綢,驕傲地宣布這是一位世界級大師成名前所用的鋼琴,無論是本身的品質還是附加的意義,都具有極高的收藏價值。

為了活躍氣氛與抬高拍價,她笑著向台下端坐的各界名流發出邀請:“有沒有哪位來賓想要親自試一下音色的?”

戚聞驍的眼睛亮了。

“段哥,你在音樂學院裡學的是什麼專業來著?我記得是鋼琴吧!上去秀一段唄?”

說著,他興致勃勃地舉牌示意,將段殊慢了一步的回應拋諸耳後。

“不,是聲樂係——”

沒想到台下響應得這麼快,主持人立刻望過來,攝像鏡頭隨之移動。

“好,那我們就請17號桌的這位來賓……”

當段殊的麵孔出現在大屏幕上時,全場嘩然。

他們的視線在遙遠的17號桌和2號桌之間逡巡,以為自己出現了什麼幻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連黎嘉年本人都詫異地咦了一聲,下意識坐直了。

而陸執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去,恰好對上段殊遙遙望來的視線。

清晨時被他丟在房間裡的弱小玩物,此刻換上了白得刺眼的新衣,神情波瀾不驚。

陸執目光中森然的冷厲隻維持了少頃,又忽地消失,剩下一片深重墨色。

然後他抬手,平靜地鼓起了掌。

第十一章 風暴

在一道道或驚訝或好奇的目光注視下,戚聞驍聽到段殊說的話之後,像是有些懊惱地小聲對他道:“不好意思啊段哥,我記錯了,不知怎麼就記成鋼琴了……”

他拉長了語調,不確定道:“你應該會彈鋼琴吧?現在的歌手不是都會搞創作嘛——要是你不會,我替你上去吧,我倒是學過一點。”

戚聞驍像絕大多數來賓一樣,以期待的目光看著段殊,卻在等他露出努力隱藏的慌張,反正他已經如願以償地看到了陸執和黎嘉年回頭時的表情,目的達成,好戲還在後麵。

段殊看著他作勢要起來的姿態,空氣不過沉凝了片刻,眉梢眼角隨即漾開出人意料的雍容氣度。

“沒關係,我剛好想試一試。”

他沒有讓不知內情的賓客們等待太久,在眾目睽睽中以微笑回應,然後起身,朝最前方的舞台走去。

掌聲禮貌性地響起,在清一色的響動中,戚聞驍難以置信地看向同桌的兩個朋友,耳畔還殘留著段殊起身時悄然送來的低語。

“謝謝你替我舉牌。”

淡淡的馥奇香氣縈繞在鼻間。

段殊不急不緩地走過紅毯,越過眾人,在經過陸執身邊時,也絲毫沒有停留。

他本該將自己藏得很好,避免在黎嘉年麵前出現,保守好替身的秘密,才能儘量令自己悲慘的結局延後到來。

但段殊並不打算這麼做。

他要光明正大地出現,甚至要想方設法讓黎嘉年記住自己。

這是他最好的籌碼。

台階之下,黎嘉年望著那個即將走到鋼琴前的優雅身影,側眸看身邊的陸執,語調驚奇:“我第一次見到跟我這麼相像的人。”

“要不是爸爸發過誓,說我是他唯一一個流落在外的兒子,我差點要以為他也是我的親生兄弟。”

陸執熟知他家族的秘辛,搖頭道:“不會,你就是唯一的。”

聞言,黎嘉年笑了,神情柔和無害:“你認識他嗎?”

白金袖扣微微一顫,西裝筆挺的律師不動聲色地收回膠著在鋼琴前的視線,低聲應道:“不認識,為什麼這麼問?”

畫家倦懶地放鬆了身體,向後倚去,語氣隨意:“我發現你一直看著他。”

陸執的後背緊繃,麵色如常:“他很像你,我覺得意外。”

“是啊,我也很意外。”黎嘉年隨口應下,似乎並不在意他的解釋,饒有興致地將目光移到了台上,“要開始了。”

一襲長裙的主持人對這個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