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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雲之南 景行 4587 字 6個月前

沒接話,黑眸深不見底。

“不過沈小姐不一樣啊,她連躺在那個破木屋裡,看起來都是乾乾淨淨的,那乾淨是到骨頭裡的,”祖安嘴角揚起一絲嘲諷的笑意,“程隊,我配不上她,你就配得上?”

“你說什麼廢話呢?”程立沒出聲,江北卻忍不住敲桌子警告。他悄悄瞅了一眼自家老大,隻見後者眸光寂靜,麵沉如水。

“是不是廢話,程隊心裡清楚。”祖安眼裡滿是桀驁不馴的挑釁。

“說說綁架她的人是什麼情況。”程立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徑自問他的問題。

“兩個人,一高一矮,高的一米八五左右,矮的一米七的樣子,身手都經過訓練,戴著麵具,沒看到臉,矮的那個,嗓音有點怪,像戴了變聲設備。車是黑色彆克GL8,車牌號景B3JK28,不過既然是出來做事,十有八九是假牌。”

“性彆?”程立問得簡短,沒什麼表情,眸光裡卻透著犀利。

祖安卻頓了一下,原本在桌上輕敲的手指停在半空,然後才緩緩落下。

“不能確定。”他答。

程立未再多言,站起身,淡聲吩咐:“讓他走吧。”

江北一愣,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出聲:“老大?”

程立拉開門,側身看向他:“我說了,放他走。”

走廊的燈光落在他半邊臉上,他整個人一半浸在暗中,一半浸在明處,隻顯得他的神色越發深沉。祖安和他對視了一眼,琥珀色的眸瞬間微暗。但他隨即又是一臉不正 經的笑容,朝江北揚起戴著手銬的雙手:“有勞。”

關門聲響起,手銬發出清脆的開鎖聲。

祖安低著頭,嘴角浮上一絲自嘲的笑。

從來沒有人了解,也不會有人能真正體會,你的痛苦與付出。正如沒有人知道我在經曆著什麼。

我們都是一樣,三哥。

臨近傍晚時分又變天,程立坐在車裡,靜靜看著沉雲翻湧,狂風驟起,路邊行人在陣雨裡奔逃。

他等的電話鈴聲終於響起,屏幕上是陌生號碼,接起來卻是熟悉的聲音。

“才分開一會兒,是不是已經在想我?”祖安在那頭輕笑。

“好好養傷。”程立淡聲答。

“三哥。”

“嗯?”

“我覺得小尋尋特彆好,各種好,要不,你讓給我?”祖安慵懶開口,語氣裡透著點曖昧。

“說過讓你彆招惹她。”程立答,低沉的嗓音裡帶著警告。

“幸好我好奇心起,去招惹了,”祖安不以為意地笑,“要不,你今天該急瘋了吧?”

“不說正經事我掛了。”幾許深沉心思,都在這倉促回避的話語中昭然若揭。

“三哥,一個人喜歡的香水味,是不會輕易變的,”祖安的語氣突然沉靜下來,“我今天以為我弄錯了,但連你都懷疑了,不是嗎?如果,真的是我們想的那樣,你打算怎麼辦?”

回答他的,是沉默,然後是電話被掛斷的聲音。

天空積蓄已久的沉怒終於化成一個響雷,像直接劈在車頂。豆大的雨滴砸在車窗上,迸擊出脆裂的響聲,仿佛一場壯烈的犧牲。掛在後視鏡上的項鏈,也跟著輕輕顫唞。

程立伸出手,輕輕地握住了它,冰涼的觸?感自血脈湧入心底。

再抬眼,這座他熟悉的城池,已經在這場大雨中漸漸淪陷、模糊。

程立回到局裡的宿舍樓時,天已經黑透。他站在陽台上抽完一支煙,才走到沈尋房間門口。

門上了鎖,但對他來說這不是個問題。問宿管員要備份鑰匙,大爺連問都沒問,反倒是熱心囑咐,不用著急還。

房間很靜,也很暗。他輕輕擰亮了桌上的台燈,站在床前。

她睡得很沉。像個孩子,大概在受了驚嚇和委屈之後,隻能躲到夢裡。可也不知道她夢見了什麼,眼睫還掛著細碎淚花。

忍不住彎下腰,輕%e5%90%bb住她微濕的眼角。

她可夢見他?夢裡的他是好是壞?

命運裡的相聚離散,究竟藏著什麼玄機?

為何今年,她會來到這裡,出現在他的生命裡?

無法收場的事,為何要開始?

——三哥,我覺得小尋尋特彆好,各種好,要不,你讓給我?

祖安的聲音,半真半假,又回響在耳邊。

她有多好,他當然知道。他的尋寶,哪裡都好,好得他舍不得放手讓她走掉。

可是這些年,他看透生死,也明白命運不會獨獨偏愛誰。人怎麼可能什麼都得到?你選一樣,就必須放棄另一樣。

此時此刻,他盼她睜眼,眼裡隻看得到他,也怕她睜眼,怕那眸中的清澈和溫柔令他無法招架。

桌上有什麼隱隱發光,映亮他幽暗的黑眸。他抬手拿起,是一個不鏽鋼煙盒,銀色的金屬麵上,刻著幾個單詞——Perseverance,Love,Enthusiasm,Hope。

堅持,愛,熱情,希望。

他用長指輕輕摩挲煙盒,細細把玩。一盞孤燈,照亮了許多暗藏的心思。

誰的堅持?誰的愛?誰的熱情?誰的希望?

沈尋在夢中總覺得有一雙眼在盯著自己,不離不棄,似要到天荒地老。等她醒來,床前空無一人,隻有清晨淺淡的陽光,從窗簾縫透進來。她正要坐起身,才發現掌心有東西滑落。

竟然是一支Tom Ford的唇膏,還係了精致的蝴蝶結。色號是31,名叫twist of fate。

命運的轉折,又或者說,命運弄人。

第十二章 生日與忌日

“我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當初你是怎麼答應我的?”安靜的貴賓休息室裡,隻有一道冰冷的男聲,聽得出那人拚命忍耐的情緒臨近發作的邊緣,“你讓廖生接電話。”

“你是腦子進水了嗎?跟著做這種蠢事?”江際恒對著電話再次出聲,鏡片後的眼神一片森冷,“就算你真是條狗,也不是讓你亂咬就亂咬,讓你吃屎就吃屎。你記住,看好你的主子,再任性胡來,我先要了你的命!”

“這是跟誰生這麼大的氣?”陸妍站在門口,柳眉輕挑,“火氣這麼大,我這房子都快被你燒著了。”

“燒著了他也不是賠不起。”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程立跟在她後頭緩緩地走進來。

看見他們,江際恒臉色稍霽:“底下人搞砸了一宗生意。”

“錢是賺不完的,動氣傷了身可不劃算。”陸妍彎腰給兩人倒熱咖啡,纖指青蔥,嫵%e5%aa%9a妖嬈,完事後坐在程立那張沙發的把手上,挺翹的%e8%87%80部緊挨著他的手臂。

程立抬起手,自茶幾上的木盒裡取了一支雪茄,卻被陸妍奪了去:“我來給你切。”

江際恒見狀一笑:“我怎麼沒這待遇?”

程立輕輕拍了拍陸妍的肩膀:“不喝咖啡了,快去給際恒沏點菊普,給他消消火。”○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陸妍踩著雙Christian Louboutin的鞋子款款而去,留下一路紅火綽約的影子。

江際恒的視線從她的背影移到程立身上,接過後者遞來的雪茄:“今天這麼閒?”

“心煩,到這兒躲一會兒清靜。”程立揉了揉眉心,靠在沙發上。

“你怎麼又跟陸妍混在一塊兒了?不怕你那個小女友吃醋?”江際恒問。

“我幾時和陸妍‘混’了?又幾時有了女友?”程立淡笑著開口,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都是麻煩。”

“怎麼就麻煩了?”江際恒眼裡浮起一絲曖昧的神色,“沒按捺住,把人家給吃了?”

程立抽了口雪茄,再用力吐出,一時間,仿佛重重心事都化在這煙霧裡。

“難得見你這麼為難的樣子。”江際恒靜靜地看著他。

“她跟陸妍可不一樣,現在成天跟我哭哭啼啼地瞎鬨,”程立眉心緊蹙,“一時沒管住下半身,現在後悔死了。”

“她知道葉雪的事嗎?”

“知道,哪有不透風的牆?”

“也是,人家還是做記者的,挖消息的本事原本就厲害。”江際恒點點頭,“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想辦法打發啊。”

“真這麼絕情?”

“彆人不懂我的心思,你還不懂嗎?”程立低頭把玩手裡的打火機,語氣懨懨的。

江際恒看著那個在程立手裡翻飛的雪花標記,眼神也有點飄忽不定:“你一直忘不了她?”

“怎麼可能忘?這些年若不是她,我早就厭了這個地方、這些事,沒完沒了的案子,千篇一律,說什麼為國為民的大話,結果,還不是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程立淡淡出聲,神色中帶著深深的嘲諷,“她一直是我留在這裡的理由,無論她活著……還是死了。”

他站起身,緩緩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綿延的綠地。

“明天,就是她的忌日了。”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對江際恒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江際恒沒有接話,盯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程立回到局裡的時候,已經是午休時間了。他遠遠地看見沈尋靠在樹下抽煙,頭發綰了個慵懶的髻,有幾綹發絲垂落在額前,翠綠色的碎花V領連衣裙,白色球鞋,點睛之筆是那紅唇,帶著誘惑的豔光,隻望一眼便覺鮮嫩可口。

他突然覺得心裡說不出來的舒坦。

聽見腳步聲,沈尋微微抬頭瞥了他一眼,然後收回視線,繼續看手機,完全無視他這個人。

程立有點無奈,也清楚昨天對她確實惡劣。

見他站在一旁不說話,她還是發了慈悲,水眸靜靜地瞅著他:“程隊找我有事?哦,正好說一聲,謝謝你的唇膏,我很喜歡。隻是下次半夜進女孩子的房間最好還是敲門,否則被人抓到有損顏麵。”

她一邊說話,一邊噘了噘嘴,卻仿佛渾然不知這個動作有多勾人:“說起來,程隊好fashion,送女孩子唇膏都那麼會挑牌子,難道是送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