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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 伊人睽睽 4327 字 6個月前

麵。死了的公主,才是他的好姐姐。活著的公主,隻會是禍害。我這弟弟啊,太過膽小,一萬年前魔襲王都那件事,嚇破了他的膽子。”

她喃喃自語:“他被嚇怕了整整一萬年,依然害怕。”

劍靈不解。

她是從法器修煉成仙器,再開神智,再學說話。她牙牙學語並沒有多久,一直為主人的遭遇而抱不平。但是從此刻主人的發言來看,她隱隱覺得主人對這一切清楚萬分……可主人似乎就是要做一個惡人。

劍靈問:“為什麼?”

她無法用語言表達自己那些各式各樣的奇怪心情,便隻能用三個字來代表。

而雲升輕笑:“因為俯視深淵太久的人,也變成了可怕的深淵。因為從深淵邊路過的人,忍不住誘惑,跳下深淵了。”

她這話,不知道說的是永秋君,還是她自己。劍靈更加茫然了。

雲升凝望著天地間的斷壁殘垣,眺望著縱行的魔氣靈氣交錯。她目若淵深,萬事不在意,又萬事皆在心中。她既慈悲,又無情。既在意曾經發生過的事,又好像很不在意。

三天合一後,本就是真仙的她,氣質更為遙遠。

劍靈磕磕絆絆地向她表決心:“其他人都離開主人,我也不離開主人。”

雲升一笑:“你是玉皇劍的劍靈。遲早有一日,你會回到玉皇劍中去。這世間……”

善惡不應以修仙修魔來定。而對於她來說——

雲升輕聲:“世間無人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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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也寧與薑采婚宴前一日,謝春山找到張也寧。

謝春山認真問:“你要開啟三天?”

張也寧頷首。

謝春山問:“原來仙人真的可以任意穿梭三天,既不需要長陽觀的積年四荒鏡,也不需要借用佛門的‘三千念’。我隻是想問,如果你開啟三天,會不會讓更多的人進入三天?比如我?”

張也寧望他半晌。

謝春山眸子很嚴肅,並沒有平時開玩笑的痕跡。

張也寧道:“未成仙前,開啟三天並不是什麼好事,容易形成魔障,在成仙路上生出心魔,擾你成仙之路。何況那隻是看一看,便有這樣後遺症;而未成仙的人穿梭三天,則要付出巨大代價。這是不值得的。”

謝春山自然明白他是用薑采和他自身的例子警示他。

謝春山卻嬉皮笑臉:“無所謂,這種代價我付得起。我隻問你能否助我進入三天?”

張也寧問:“你要做什麼?”

謝春山還未回答,一道女聲便從外進來,聲音高揚:“大戰在即,我方實力不全,你怎麼能在這種時候穿梭三天?你付出代價,實力受損,我方損一戰力,這是什麼有趣的事情嗎?”

謝春山用扇子抵額,苦笑一聲,回頭,果然看到是薑采大步走入魔宮殿中。

如今空無一個魔的魔域,真成了薑采獨自的地盤,也成了他們一群人的聚集之所。

謝春山回頭,向薑采解釋:“你放心,我的實力不會因為穿梭三天而受損。我不會在這種關鍵時候拖你後腿。我隻是也有我自己的執念,想去看一看。”

薑采還要問他為什麼就能保證他不會受傷,明明她之前就因為穿梭三天而受傷。

但是薑采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謝春山是先天道體。他若以此作為代價,作為穿梭三天的付出呢?

對於謝春山來說,他曾經連“三千念”也毫不在意。他想穿梭的三天,到底是什麼執念,並沒有那麼難猜。

薑采盯著謝春山半天。

她問謝春山:“值得嗎?”

謝春山笑一聲,吊兒郎當答:“你師兄修的是‘逍遙’嘛。值不值得的,我順心而為便是。”

他以為薑采還要再阻攔他,他準備了一大段說辭準備搪塞薑采。但是薑采靜靜看他半天,便背過了身。薑采說:“你自己心中有數便好。”

謝春山一怔。

他望著薑采和張也寧相攜離開的背影,正經地說了一句:“……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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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君和不群君大婚之日,是百年來修真界與魔域最盛大的大事了。

一張雲河圖展開,懸浮於蒲淶海上空。想前去參加婚宴的修士,不必費勁千辛萬苦尋找魔%e7%a9%b4入口,可以直接通過雲河圖前往魔域。

辛追和賀蘭圖都因事耽誤,不能去參加婚宴,隻能提前遙祝師兄師姐新婚快樂。當長陽觀的修士拖拖拉拉、三三兩兩離開長陽觀前往蒲淶海的時候,辛追便聯係賀蘭圖,開始了行動。

辛追再一次用麵見師父這個借口當理由,擋住留在長陽觀的那些修士,與他們胡攪蠻纏,好為賀蘭圖提供機會。若是永秋君出手,辛追甚至可以抵擋她師父一二息,為賀蘭圖爭取時間。

而賀蘭圖則趁機闖入長陽觀,在青葉君的幫助下,尋找關押天龍長老的地方,想趁著這裡人手最空缺的時候,救出玉無涯。

比起修真界長陽觀中正在謀劃的事,魔域本身的婚禮,倒是盛大無比。

巫家少主巫長夜、少夫人雨歸帶領新一代傑出的巫家子弟,一同來參加婚宴。北域諸多門派和散修原本對魔域多有置喙,但是薑采和張也寧可是救他們的人,這兩人大婚,北域是一定要支持的。

再加上劍元宮無論如何都要派人去,長陽觀偷偷摸摸派人去……加起來,通過雲河圖進入魔域的修士,倒是真不少。

這群修士第一次進入魔域,本來亦是謹慎,怕這裡藏著什麼陰謀,待他們看到這裡空蕩蕩,全無一個魔修,便又忍不住有些同情薑采這個空無一個手下的大魔頭。

在魔尊宮殿前,修士們看到充當司儀的,居然是長陽觀的弟子趙長陵,一時間麵色各自扭曲,心神受到摧殘,痛苦萬分。

趙長陵很淡定地向他們行禮,又指指自己:“手下敗將,我是被逼迫的。”

長陽觀的弟子們表示理解。

有人路過他,還拍一拍他的肩,輕聲:“等永秋君出關了,為兄一定幫你說情,派人來救你出魔頭的地盤。”

趙長陵一言難儘,說:“多謝。”

說話間,魔域忽地震動,整片天地轟鳴,噗噗噗聲傳來。

眾多本來就心情忐忑的修士們頓時拔出武器:“什麼情況?薑采設下陷阱埋伏我們?”

趙長陵轉一轉他們的肩膀,讓他們向後方看——

修士們震驚地看到魔域的地盤中,不知怎麼弄來了萬餘隻仙鶴。仙氣飄飄,白鶴拍翅飛上高空,與天上懸掛的皎潔明月交相輝映。他們感受到的大地震動,是仙鶴拍翅飛翔的聲音。

同時間,魔花齊綻,腳下土地有混沌低魔嗚咽著爬出歡呼一聲,再被埋入地下,消失無蹤。

趙長陵趕緊說一句:“恭賀魔尊駕到——”

眾人抬頭,看到半空中自遠而來,一華麗車輦無風而走。月光為其鋪路,銀白光輝自天下一路鋪陳到魔宮前,車輦中隱約可見豔紅嫁衣的女子。

車輦落到魔宮前,薑采從輦中步出。

金釵步搖,鳳衣繡鴛,牡丹大綻,萬魔垂首。

曳地長擺一掀,薑采揚起眉眼,明麗端正,雅致無雙。眾人平時見慣了薑采手持長劍殺伐天下的挺拔身形,如今見她明豔動人,劍也看不到,殺氣也不在,她眉心點著花鈿,眼尾蕩著金箔銀片所貼的幾點飾物,目光輕輕一揚,滿目雍容貴氣。

她優雅萬分地一撩衣擺,踏步向前。她挑眉向四方一望,眉尾痣那麼一閃,魅惑動人。她便是這麼一笑,嫣紅唇角上揚,這樣大氣又典雅的架勢,多少人一輩子也難見到幾個這種女子。

竟讓兩邊觀望者被她氣度折服,為她讓路。

他們心中甚至在想:……薑采真是長得最不像魔、最有他們修仙氣質的大魔頭了。

趙長陵怔了一下,看著薑采這模樣有些恍惚。知道薑采向他看來,他回過神,說:“新郎還沒來,新娘就能出花轎嗎?”

薑采一怔。`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說:“不好意思,忘了。”

身形一閃,眾人眼前一花,隻看到華麗車輦前的流蘇輕晃,華蓋悠閃,那位美麗至極的新嫁娘,已經重新坐回了車輦之中。

眾人:“……”

這一切在充滿魔氣的地方詭異又祥和,讓拔出武器的修士們懵然地收回了武器,恍惚萬分:這似乎,是真的認真在辦婚禮。

不知有誰發出一聲感歎:“不愧是不群君。”

趙長陵怔望著車輦方向,腦中不時回憶起人間遊曆時與薑采相處的那些日子。那些日子他已經忘記太久了,這時候卻在看到薑采穿婚服的模樣時,情不自禁地再一次想了起來。

若是那時,張師兄不去人間……

旁邊有人道:“重明君到了!”

眾人仰頭,看到仙人踏月而來,仙姿雋逸,意態風流。他清雋淡漠麵容,即使穿著黑紅相間的婚服,也隻見仙氣,不見輕浮。紅意難以壓下他本身的氣度,而這些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張也寧的人,這時候也不覺發起了呆。

仙人站在了華麗車輦前,俯首時,發冠微垂,琳琅之美。

他向車中伸手。

半晌,一隻纖長柔軟的手放入了張也寧手中,讓人疑心不群君怎會有這種風範?

張也寧聲音清渺,眾人皆能聽到:“望舒為月。”

薑采答:“羲和為日。”

張也寧再道:”望舒為禦。”

薑采再道:“羲和也為禦。”

薑采輕笑:“古人有言,望舒乃月神,為月亮驅車。羲和為日神,為太陽驅車。不知我可有緣,為月神驅車?”

張也寧回答:“月為阿采驅車。”

他身入華蓋車輦,一對新人的身形微微交錯。仙鶴雲影翩躚,車駕騰空而起,向著空中皓月飛去。眾人仰頸,隻追隨到隱隱約約的痕跡。

一眾人立在魔宮前出神。

好久,有人道:“無論過去多少年,無論身份如何變化,重明君和不群君總是這般般配。”

其他人不說話,男修多悵然,女修多失落,他們都怔怔望著那融入月影中的車駕,心裡或多或少地讚同那話。

無論過去多少年,無論滄海桑田如何變化,重明君與不群君的婚宴,都足以讓他們難以忘記。

巫長夜看他們情緒悲喜交加,便咳嗽一聲,道:“新郎與新嫁娘暫時有事離開,諸位不如先吃宴吧?順便咱們聊聊天……”

有人沒好氣:“聊什麼?巫家那姑娘……”

這人立刻被旁邊人堵住嘴,雨歸也一下子握住巫長夜的手,怕巫長夜翻臉。巫長夜眸中戾氣壓下去,陰陽怪氣地笑一聲:“聊你們是否全都心甘情願當人走狗,是不是有人想當牆頭草,偏一偏我們啊。”

眾人恨不得掐死巫長夜,撕了他這張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趙長陵眼看巫長夜一句話就要把婚宴搞砸,就要讓大家打起來,他隻能收拾掉自己的心酸,哄住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