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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 伊人睽睽 4310 字 6個月前

形的道元一晃之下,重新散了。那個青年的身影也再一次地消失,盛知微仰頭久久望著。

雲升望她,眼眸微有冷意,還帶著幾分笑:“何意?”

盛知微心中的掙紮之情,怎能在此時向仙人剖心?她更斂著神,不讓自己多想,懼怕仙人聽到她的心聲。

她找出一個借口:“聽聞仙人複活人,需要那人多少道元,仙人就要代替那人消耗多少道元……我雖然想複活江臨,但怕因為複活江臨而讓尊上仙力受損,對我等即將要做的事不妙。

“我可以多等些日子。”

仙人雲升微微笑著看她,並不揭穿盛知微因為一個夢境而帶出來的心念上的迷惘。

雲升隻道:“不必擔心我仙力受損。我已三天合一……此間之事,我勢在必得。”

雲升眺望著萬裡碧湖,雲卷雲舒。她立在北荒之淵,看著一隻靈鳥飛過天空。

她久久地看著天上飛過的那隻鳥——

“天上翅膀撲棱,鳥在晚上鳴叫,唱的是亡歌。那晚我帶著部下回到王都,走過王城的斷壁殘垣。夜那麼靜,妖魔肆虐,血泊如洪。我看不到幾個活人,隻聽到鳥聲聒噪。

“多年以後,我終於確定,那晚的亡歌,在我耳邊,唱了我之後的整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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駝鈴山的山道上,謝春山、賀蘭圖停在原地,看著薑采向山道下走的腳步速度一點點加快;龍女辛追立在更下方的山道上,看到她師兄清渺的背影孤冷間,步伐也漸漸加快。

薑采越走越快。

張也寧越行越疾。

他們在山道上奔跑了起來,向著彼此。

薑采手中玉皇劍丟掉,她仍嫌不夠快。她跑得跌跌撞撞,張也寧的灰色道袍拖曳在地,擦過枯黃草叢,沾上草屑。

當麵之時,身子撞上。張也寧扶住薑采手臂,她直接撲撞過來,被他抱在了懷中。

薑采抬頭看他,無聲無息,她這麼性格冷硬的姑娘,卻在看到他的一瞬間,眼眶通紅,紅得像血也像火,眼淚在眼眶中凝聚。

張也寧扶在她手臂上的手輕輕顫一下。

她張臂抱住他,他骨肉舒展,卻一把瘦腰,幾多磋磨,料峭清薄。

清雅又狼狽的姑娘仰頭看他,紅著眼,並不在意太多人的旁觀。僅一個夢境而已,到底對他本身造成創傷。

道袍拍打身子,清雋仙人消瘦滄桑,形銷骨立。然而他目如子夜,睫毛閃爍,對她微微笑一下。

她的淚水猝不及防地掉了下去,這讓她再一次低下頭,埋在他肩頭,渾身顫唞。

張也寧遲疑一下,手輕輕撫在她後背上,拍了幾下。他的安撫,換她更加用力地抱住他。她聞到他身上清寒的氣息,也怕這不現實。

薑采有些話藏在心中,已經哽咽了太多遍:

“我若是從來沒愛過一個人,我也不會這麼難過。可是我喜歡一個人,他們再把這個人從我身邊帶走,而且是死彆。我真的害怕了……真的覺得是否是我強求,上天才罰我如此,才用你來報複我。

“可是若要報複,那便報複在我身上。為什麼要傷害我的月亮?

“我已經張開手去抱你了,我想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死。我混淆了夢境和現實,在那時候,我真的開始害怕,真的在心裡問我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你。

“我連你的一片袖子都沒碰到,你全身是血,不,最後的時候,血肉都不見了,隻剩下骨頭……可我想,就算是骨頭,也請把張也寧留給我,請不要殺死我的月亮。

“我隻要想到這個,就難受至極,不能接受。我因此而生起恨意,若是我再不能見到你,我重活一世……情何以堪!命運從不優待於我,可我隻能祈禱——

“讓我的月亮永懸不墜,讓我永墮深淵。我願意用一切,去換回月亮。”

張也寧抱緊她,心神重重抽了一下,心有痛意。

薑采從來沒有和人抒發過這麼長的心意,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張也寧的聲音清清淡淡,沉靜安然,正如她在夢中無數次流連回首的那樣:“我們誰也不永懸不墜,誰也不永墮深淵。我是仙人,我不可能因夢境而死,你不要怕。我與你同去同歸,生死相依。”

她抬頭想看他的眼睛,後頸被他輕輕按壓。他不讓她抬起臉,他低垂著羽睫,聲音清和:

“在夢境中時,你說世間總有一些東西是可以永存的。不像生靈死滅,不像城池坍塌,不像微薄的雪,不像月缺月明。

“那時候我告訴你,微薄的雪,月缺月明,也可以永存。

“阿采,月亮不會棄你而去,你看——”

薑采順著他的力道抬起臉,以駝鈴山為中心,冰雪覆滅,將山凍結成一個冰川世界。冰川垂美,一輪皓月在天邊徐徐升起。

星雲環繞,銀河成帶。那爍圓的月華皎潔在天,把周圍的絢麗星河染成金燦色,光華四濺,柔美亙古。一切變得如此寧靜,冰雪天地間,眾人仰望這至美景象,看到明月明澄無垢,清輝高潔,萬裡山河無遮無擋。

亭亭山月,淡淡垂煙。

這正如薑采的夢想一般——

她奢望得到那輪明月。終有一刻,月光溫厚長久地向她奔來,投向她,屬於她。

她擁有月亮。

——第四卷 完——

第148章 薑采和張也寧彙合……

薑采和張也寧彙合, 短暫的落淚之後,便要去解決新的危機。

謝春山領著賀蘭圖走來,清清冷冷的龍女不說話, 從山道的另一邊走來。他們聚集到一起, 看到薑采平靜了下來,隻有眼中淺淺淚痕殘留。

辛追素來不怎麼說話。

其他二人大夢一場,心中皆有各自心事, 此時俱是沉默。

他們看到薑采垂下的手,絲毫不在意地與張也寧握著手, 張也寧寬大的道袍擋住了兩人相握的手。薑采如此執著而自然,張也寧耳根染紅,蒼白的麵上也浮起淺淺一層赧色,身子向後躲了下。

薑采回頭冷目瞪他。

他才沒有推開她非要握著的手。

謝春山看得欣慰——師妹妹夫這對世間最無情的有情人,看來夢境結束,二人的感情終於要修成正果了。

薑采無視眾人各異的目光, 沉%e5%90%9f道:“雨歸用了我留給她救命的那道劍意, 巫家有變, 我曾說過她若有難, 我必定救她。我打算與也寧一起去一趟巫家。

“我們在夢中待了一百年,現實中發生了什麼我們都不清楚。正好我們與雨歸、巫家兄妹交好, 可以去探探如今修真界的情形, 再做打算。你們可有意見?”

她直接將張也寧算進了她的隊列。

而不等眾人提出建議, 薑采手一張, 被棄的玉皇劍回到了她手中。

玉皇劍委屈地在她手裡震了震,怪她拋棄。而薑采本人玉身修立,斬釘截鐵:“既然沒人有意見,就這麼定下了。”

眾人:“……”

這強買強賣的風格……

辛追眉頭輕輕一蹙, 心想薑采和張也寧都是修為這麼高深的人,修為如此高深的人組隊,未免有些浪費戰力。薑采這安排並不妥當,師兄明明適合另外帶隊……

她正要開口,對上張也寧向她投來的目光。張也寧微微向她搖一下頭,淡漠安然。辛追便閉了嘴,不發表意見了。

謝春山倒不怕他師妹。

謝春山不管心裡如何想,他麵上是最先恢複那副風流意態的。他搖出一把扇子,邊扇邊笑:“師妹你這拿著劍威脅人的作風……我們誰敢有意見?”

薑采淡淡看他:“師兄有意見?”⊙思⊙兔⊙網⊙

謝春山被她的寒劍威脅,隻覺得自己敢說個不好,玉皇劍就會毫不留情地飛來。

他唏噓兩聲,收了玩笑嘴臉,正經一些:“我對你和妹夫要同路,不敢有意見。不過還是像我們之前說的那樣,我要與你二人一同去巫家。雨歸身上芳來島的血脈,我要幫忙解除。”

他停頓一下,說:“若是盛知微暗中窺探,看出我能解決芳來島的問題,她或許會願意跟我們談判。沒必要做敵人的話,還是不要打了。”

薑采踟躕。

她在夢中時光長河中將盛知微逼到那一步,就是為了除盛知微的心魔,讓盛知微清醒一些。

這個世間,有心魔的人難以修成大道。偏偏魔子本就是魔域所化,心魔無法對她造成影響,她又身負功德,機緣巧合之下,竟能成大道……

那麼厲害的魔子,若是此時已經醒來,已經成為了真仙雲升,薑采怕這位真仙比夢中最後的雲升更加偏執,怕盛知微投入這位可怕仙人的麾下。

薑采看向剩下的辛追和賀蘭圖:“但是小圖想去救我師父……”

辛追聲音清如冰雪:“我陪小圖去。”

薑采沒說話。

辛追和夢中那個阿追並不太一樣。夢中阿追多少帶著孩子氣,不顧一切的執拗。但是辛追修行大道數千年,被永秋君教導那麼久,她冷若冰霜的模樣,很難讓在場諸人從她身上找到阿追的影子。

薑采不知道辛追如何想阿追,如何想阿追和魔子前世那麼深的牽絆。

薑采不方便問辛追,張也寧便看著辛追:“你打算回長陽觀做什麼?”

辛追聲音冷淡:“陪小圖探查觀中如今情形,看能否救下天龍長老。若是救不下,便尋找機會拖延時間,等師兄和嫂嫂忙完能夠趕來救人。”

她看向薑采,微微點一下頭:“嫂嫂放心,我願立下大誓,必將以性命護嫂嫂師父。”

薑采聽到她叫“嫂嫂”,雖麵上不顯,眉目卻忍不住跳一下,眉梢痣那麼一晃,她克製不住地心中生起醉酒一般的歡喜感。越看辛追這個清冷的姑娘,越覺得張也寧的師妹真是個漂亮懂事的姑娘。

幸好辛追和阿追不完全一樣,不然他們就有的頭疼了。

但薑采還是遲疑:“若是魔子……”

辛追垂下長睫,睫毛輕輕顫了一下。她輕聲道:“我不是阿追。”

她這麼一說,諸人心中懂她的意思的同時,也浮起悵然之意——這也許就是永秋君一定要阿追道元轉世,不給魔子複活阿追的機會的原因。

轉世會是兩個不同的人。如同謝春山和傲明君的關係,辛追和阿追的關係。

轉世會消耗掉原來的道元,不會再有複活原來那個人的可能。

永秋君對魔子,一貫殘忍。

眾人沉默之時,又是張也寧開口:“你回去長陽觀,如何麵對師父?”

辛追沉默。

張也寧便一歎,說:“日後跟著我與、與……阿采吧。”

辛追點一下頭,目中光輕輕亮了下,看薑采的眼中也帶了幾抹感激之情。薑采心中酸楚,不說什麼了。

諸人安排好去處,辛追帶著賀蘭圖離開時,得薑采殷殷囑咐:“不要妄自尊大,不要血性上頭便什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