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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 伊人睽睽 4376 字 6個月前

眉,麵染冰霜,未搭理謝春山。

謝春山沉思一會兒,道:“提到師妹,你似乎不太愉悅。發生了什麼?她做什麼了?是強睡你而未果嗎?你也不至於生氣吧,男人嘛,何必這麼小氣。被睡一睡又不會少塊肉。”

張也寧語氣嚴厲:“謝公子,這不是你身為師兄該說的話。你怎能褻瀆自己師妹?”

謝春山嘴角抽了抽。

他師妹怎麼就喜歡這種古板冷漠的人?

張也寧語氣緩了下,道:“我在給薑姑娘算卦。”

謝春山好奇。他算卦已經是天下無雙的厲害了,卻不知長陽觀教出的弟子,是不是比他更厲害?不知墮仙卜的卦,是不是更準確?不過算什麼卦?薑采出了什麼大事,讓張也寧這樣緊張嗎?

張也寧聲音涼薄:“她的桃花運,很多。”

謝春山:“……”

他忍著問“你就在算這個啊”,笑了一下,含糊道:“是啊,是啊。我師妹討人喜歡嘛。”

張也寧:“卦象上看,她似乎走到哪裡,都有許多男子喜愛她,崇拜她,心甘情願願意追隨她。按照卦象,她就是一個紅顏禍水命。”

謝春山哈哈乾笑兩聲。

他替自己師妹說了一句:“我們阿采是萬綠從中過,片葉不沾身。雖然大家都喜歡她……可是她喜歡你嘛。你當看的到,師妹雖然桃花運旺,但都是些爛桃花,沒有結果的。算不出她的結果呢……那隻能說明,她的情緣終點,不在凡塵間。”

他暗示張也寧是自己師妹的歸宿。

張也寧卻並未深究,也沒聽懂。

張也寧心煩意亂地收了龜殼,揉了揉額頭。他一想到她脖子上的咬痕,就心裡七上八下。謝春山不著痕跡道:“今日是七夕啊。”

張也寧沒有回應。

謝春山便無語,知道這人根本沒聽懂他的暗示。

他咳嗽,隻能說的更明白些:“今晚,我師妹是不是可以收到很多愛慕追求呢?這麼良辰美景的日子……”

張也寧道:“你在慫恿我離開北荒之淵,去找她?”

謝春山:“不敢。”

張也寧冷冽:“莫要任意揣測我。”

他兀自先掐斷了聯絡,隻因越和謝春山說話,他越是胡思亂想。他又想薑采為何不回來……不行,他得想辦法和她有神識聯絡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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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極之棄的一個城鎮中,明月在天,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人群中,並未引起人注意。

張也寧化身少年重明,本尊留在北荒之淵,分化身借著皓月之力,並不費勁就找到了薑采的蹤跡。分化身畢竟修為低弱,受到那墮仙之力的影響小些。

少年張也寧抬目,一眼看到了人間煙火中,立在橋梁上的粉衫姑娘。

她靠坐在橋頭欄杆上,手中拿著一壺酒不緊不慢地喝。他一腔不悅地來找她回家,卻在此時一怔——因他看到的她,也不是如何愉悅高興的樣子。

她寂寞地坐在橋頭喝酒,燈火照著她修長的影子,身前人來人往,胭脂味和男女嬉笑聲一同向她席卷而來。燈火如影,鋪陳整個橋梁、水麵。

年輕男女們一一經過薑采身邊,或摟抱,或嬉戲,或偷偷摸摸地偷個香。他們也奇怪地看眼那坐著喝酒的孤身女子,目露同情目光。他們的歡笑聲,哪裡都聽得見:

“公子,謝謝你送奴家的燈。”

“公子,奴家心悅你很久了。”

“這是妾身特意為公子做的香囊……”

香囊、花燈、衣服、鞋襪、玉簪……這些定情之物,從薑采身邊如水一邊流走。而她隻是在喝酒,隻是唇角帶著一抹笑,有意無意地聽著。

張也寧在橋下看她,心在刹那間一空一痛。

他靜靜地在燈影陰影下望著她,他不想她在旁的姑娘都開懷的日子如此失落,這樣難過。旁人有的,她也應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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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采漫無目的地喝著酒,手中酒壺終於空了,她歎口氣,起身打算離開。

她站起來時,身後氣流微波動,一重月光罩住了她。

身後少年聲音帶笑,透著喜悅:“薑姐姐!”

薑采猛地回身。

她不確信,心口卻重重一咚。她不知這是什麼樣的場景,不知道黑袍少年立在橋頭,笑眯眯地看著她,唇角陷下去的酒窩有多招人。

直到那少年再喚一聲:“薑姐姐,好久不見。”

薑采定定立了半天,忽然失笑。她手中酒壺一扔,“噗通”砸入水中。她立在原地沒有動,但她知道他向她走過來了。踏著燈影,穿過火光,她的心隨之再次咚咚跳快兩下。

他站到她麵前,眨眨烏睫。

薑采眼上布條與衣帶一同向後飛揚,翩然如蝶。她垂下臉的刹那,燈火影子落在她麵上,朦朧氤氳。少年悄悄來拉她的手,頑劣俏皮,手心有汗。

手指碰上的那一刻,薑采低頭笑,空洞的心房被什麼填補住:“是重明嗎?”

——是她那無情的郎君化身重明,來找她了嗎?

他本尊動不了的情,說不出的話,讓更活潑可親的重明來代替嗎?好可愛的……寧寧啊。

第117章 “薑姐姐來!” ……

“薑姐姐來!”

重明其實也是張也寧, 他也會和本尊一樣冷淡自矜。但他確實比本尊性情更活潑。像這種拉著薑采就跑的事,重明做得出來,張也寧本尊卻要做很多掙紮, 才做得出。

薑采很久沒見重明, 還是很想念他,喜歡他的。因他真身疑似吃醋,總不讓重明出來。今夜他不知吃錯了什麼藥, 居然會讓重明現身。

小重明就是外放的張也寧。

他拉著薑采跑下橋梁,從熙攘人群中穿梭過去。濃鬱花香從薑采鼻端流過, 薑采一片茫然間,她已經被他拉著擠入了人群。薑采唇角噙著一抹笑,雖然看不見,卻很信賴重明的引路。

一會兒,她懷裡“噗通”一聲,被丟入了一盞花燈。

薑采吃驚摩挲:“這是做什麼?”

他笑嘻嘻:“我們一會兒放花燈去, 好不好?”

薑采一愣, 眉目軟下, 說:“好。”

她撫摸懷裡被丟入的花燈時, 少年的呼吸黏膩無比地靠了過來。薑采不動聲色間,他手搭上她的手, 引她去摸懷裡花燈的形狀。

薑采笑:“好像是蓮花燈。”

“是的, ”他紅著臉害羞, 睫毛扇子一般忽閃, 他扭臉,鼻子無意識擦過她臉頰,見她不生氣後,他便繼續用烏亮清明的眼睛偷看她, “蓮花和我們有緣。”

薑采戲謔:“是和你有緣吧?”

她指的是他神海中的花就是蓮花。

重明道:“和你也有緣啊。前世我送你走的時候,就是把你道元藏在蓮花燈裡。我把你護的很好啊。”

薑采挑眉,唇角笑加深。

而下一刻,她又被拉著走,他一股腦買好多東西送她。見街上有賣花女,他見彆人買,他也要買了花送她;見有男子送女子零嘴,他就也要擠進去湊熱鬨。

薑采很快懷裡抱了一堆小山般的東西,搖搖晃晃。她一邊把東西往儲物戒中放,一邊喊他:“夠了夠了,你買這麼多做什麼?”

重明扭頭,任性道:“旁的姑娘家有的,你也要有。”

薑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重明手指自己:“旁人有情郎陪,你也有;旁人有花收,你也有;有花燈放,你也有。”

他又湊了過來,笑%e5%90%9f%e5%90%9f:“我要你在今夜開開心心的。”

薑采心中一怔,像是亂七八糟塞了一團棉花,又暖又漲。她張口想說什麼,最終卻說不出話,隻是垂下臉,聞著懷中花香時,麵容也被染上胭脂色。

她心中琢磨起一些東西,心口便更加軟、更加軟。‖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張也寧……

她手被拉住,重明說:“薑姐姐,我買個麵具戴好不好?”

薑采對他有一懷溫情,問:“好。但是為什麼?”

重明:“嗯……因為大家害怕我啊。”

他拉著她的手指,在他額心點了一下,讓她觸摸:“這裡,雖然墮仙紋很淡,但是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的。我不想嚇壞了彆人。”

他一手拉著薑采,一手在小攤上挑挑揀揀。少年麵白容潔,葳蕤的燈火光照在他臉上,盈盈暈光,煞是好看。街上的人族、妖族、魔族姑娘們都盯上了他,被人盯著時間長了,再模糊的墮仙紋也很難逃過眾人視線。

於是下一刻,少年袍袖一揚,一張狐狸麵具覆在了少年臉上。

重明清脆的少年音從麵具後嗡嗡傳出:“薑姐姐,你喜歡這個嗎?”

他拉著她的手,讓她冰涼的指尖摸上他臉上的麵具。那是隻蓋了半張臉、隻用遮住眉心墮仙紋的麵具,所以狐狸麵具隻有上半張臉,從鼻梁一半開始,薑采就能摸到他本身的麵頰,流暢的骨架輪廓。

她手指擦過他唇角,在唇角停了一下,感覺到手指下的少年肌膚升溫。他在不好意思,卻沒有躲。於是薑采的手指緩緩挪開,她最後屈指扣在他眉心,按在那隻狐狸的眼睛上方。

高處的燈火落在她曲起的那根手指上,像燃著一束火一般。

這一刹那,人來人往,人間的熱鬨如水一般從他們身畔湊來又流走,青年女郎和少年公子站在燈影下,重重星火如魑魅魍魎,猙獰嫵%e5%aa%9a。

呼吸極輕,二人都沒有說話。

薑采問:“你穿的什麼顏色衣服?是道袍嗎?”

他回答:“黑色的。不是道袍。”

薑采想象了一下,微笑。她低聲:“你穿黑色衣服也好看的。

“人的氣質很難改。你並不經常穿白衫,不經常穿白色道袍,大部分時候都是灰撲撲的衣服,恨不得將自己藏在人群中。但是你氣質高邈出塵,無論穿什麼顏色的衣袍,都像是謫仙人落入凡塵,卻隻可遠觀不可褻瀆。

“很少有你這樣的……穿著黑色衣袍,也依然俊逸如仙。”

他垂下臉。

她的手指依然扣在他眉心。

他紅了臉,彆扭又熱情地輕聲:“你也一樣。”

薑采又問:“是白臉狐狸嗎?”

重明回答:“紅色的。”

他眼睛瞟過她今日的胭脂紅色衣袍,心想和她顏色是一樣,是一對。

薑采按照他的描述想象他今日的打扮,不覺誇一聲:“好生俊俏。”

重明笑嘻嘻:“你也是。”

他問:“你喜歡麼?你開心麼?”

薑采:“什麼?”

重明滿不在乎,又心跳如擂:“我把你喜歡的張也寧還給你一天,你高興嗎?”

薑采側頭,靜了半晌,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微微笑,手指從他眉心移開。她轉身走入漫漫人流長河,重明怔愣一下,跟上她。她走了幾步,才回身對他笑:

“我很高興,但不是因為什麼你將張也寧還給我一天。重明,也寧,張也寧,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