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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 伊人睽睽 4366 字 6個月前

在半空中一擰,瞠目看到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一道巨雷劈下。那雷光悍然,雷如巨柱,一劈之下,方寸之地頓成焦黑。

再一道雷電劈下!

薑采飛身而躲。

雷光緊追,一道比一道快,一道比一道威力猛。

薑采險之又險地躲開,她飛躲之勢,卻快要跟不上雷劈下來的速度。她的四麵八方都雷電陣陣,劈裡啪啦電光閃爍,她被包圍住一點點往中間縮。

連玉皇劍都無法抗爭那雷電,玉皇劍微微發抖,這是生平僅見!

薑采喃聲:“總不可能是我的天道雷劫突然就出現了吧?”

不,不可能!

她前世為了提升修為,是強行渡過天道雷劫的。天道雷劫自然威猛,但以薑采當時的修為,她堪堪渡過後,那雷劫隻讓她受了些傷,那雷劫也不如現在她麵對的這些雷電氣勢可怕。

何況這雷電的威猛還在攀升。

薑采忽然福至心靈,猛地扭頭,看向迷霧林外,朝著一個方向——那是長陽觀比“積年四荒鏡”更為隱秘的地方,那是長陽觀那位真仙所居之地。

這般大的雷電之勢,當是、當是……那位真仙出手了?

薑采心裡忽然升起一個念頭:真仙要將她誅殺在此!

薑采心裡亂起,驚懼之意升騰。她自是修為高強,可她如何與一真仙鬥法?在真仙麵前,她的反抗如同螻蟻撼樹一般……薑采失神片刻,一道雷電擊中她。

她慘叫一聲,跌倒在地,地麵被砸下一道巨坑。她的道體深深一震,碎裂一小半。

女郎伏在地上,口中吐血,全身狼狽,雷電再劈時,“玉皇”劍從她手中飛出,向高空擋去。

薑采一凜:“玉皇,回來!”

玉皇若被這雷電劈中,絕無可能從中活下來。

薑采寒目凜起,迎著那雷電翻身縱起,將玉皇握在手中。她盯著四麵八方響徹的雷光,冷聲:

“便是真仙要殺我,我亦不會等死!”

玉皇劍懸於身前,薑采眉心金色光寒亮,清明萬分。周圍金光一點點亮起,薑采口中%e5%90%9f哦:

“萬劍之國——”

寒夜中,整片長陽觀,每位佩劍修士的劍身都開始顫動,那些劍忽而一下子離開主人身邊,不受控製地飛出屋舍,向一個方向聚起。

迷霧林中,薑采四方被劍包圍,金白色的光與劈下的雷電相抗。她的法相呈巨大的萬劍之國,萬劍齊上,向上方劈下的雷電殺去!

--

“轟隆隆——”

天地間雷聲陣陣,烏雲滾滾,劍光起飛,金寒光與雷電光交相輝映,照亮了長陽觀半邊天宇。

修士們紛紛出來,慌亂四問:

“怎麼了?長陽觀被敵人殺上門了?”

“我的劍不聽我的話,飛走了啊。”

長陽觀的道童們安慰著大家,心中也焦灼無比。各門派的掌教出來,各自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混亂中,謝春山本在屋中托腮發呆,看著百葉逗弄那隻過於活潑的孟極。他扔在桌上的青傘忽然一動,向外飛去。謝春山一凜然,衝出去:

“是師妹!”

他出去後,見劍元宮帶來的弟子們全都出了屋,紛紛包圍住他:“大師兄,我們的劍都飛走了。是不是二師姐出事了……”

謝春山心中一算,重重向後一退,悶咳一聲。他被蒙蔽了神識,霧濛濛一片,他竟然什麼都算不出來。

謝春山口上卻笑著安慰師弟師妹們:“大約是你們二師姐和人比試,開啟法相了吧。我去看看。”

眾多厲害的修士懸於半空,卻趕向長陽觀大殿,長陽觀的掌教青葉君半夜三更被拉起來。她什麼也不說,便直接帶著一群人去尋永秋君,詢問永秋君有何指示。

“鬆林雪”中,雷電再次轟鳴一聲,被有澤看護的張也寧睫毛緩緩輕顫。

有澤驚呼:“主人!”

張也寧修長的手抓住道童,氣息微弱:“發生了何事?”

道童連忙:“你昏了過去,是薑姑娘……”

張也寧打斷:“我是問外麵發生了什麼事?”

道童自然茫然,張也寧咳嗽兩聲後,斂神在心中靜算。他什麼也算不出,暗自不解時,聽到道童小聲:“主人,你沒事了麼?可是薑姑娘還沒有回來啊。”

張也寧一頓。

有澤天真道:“薑姑娘說要去給你取藥。”

張也寧:“我何必……”

他忽而住口,在陣陣雷電聲中,他雖然算不出發生了什麼事,卻猜出了發生什麼事。他麵色寒起,一舒心道法在自己身上一劃,讓自己恢複了些力氣。

張也寧化光而走,聲音隱怒:“薑采,你又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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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林中,雷電光不減。

哪怕薑采開啟“萬劍之國”,她也不過堪堪擋住幾道大雷。萬劍之國破碎後,她從半空中跌下,長發淩亂,頰畔染血,握著玉皇的手也在一點點發抖。

她心中苦笑,想原來這就是真仙手段麼

在真仙手下,竟連一絲希望都看不到啊。若是她有她前世最終的修為,她大約也能、也能……然而現在,到底是實力太弱。

縱是不甘心,她也已然手段百出,無力再出擊了。

真是可笑,她居然會死在這裡……

薑采伏臥在地,奄奄一息地等著最後一道雷電劈下時,忽然,一道人影落下,從後撲縱而來,伸出了手。那人從後將她拉起,將她拉抱入懷中,將她的整個身子嚴密擋住。

天雷劈下!

薑采愕然抬頭,麵容慘白,怔怔看著張也寧蒼白的麵容,在雷光下更加慘淡。

他從後相擁,任由那道極為巨大的雷電,劈在他身上。電光環住二人,被張也寧一人擋住。他身子微微顫唞,唇下再次滲出血絲。

他眼眸平靜,臉上沒什麼表情。

薑采抬手,手被他反握住,被他製止住,不許她從他懷裡拖出去。

薑采:“放開我!”

他不回應。

雷電光亮而冷寒,薑采與他相抗,卻無法甩開他。她終是力氣不足,便隻能盯著他,他始終是沒有多餘表情的,他好似總這般無情。

然而……

薑采緩緩抬手,素白的手扶在他唇角,指尖沾上他唇下的血跡。她目中波光連連,她認真地看著他,一眼又一眼地專注看著他。她心裡有萬般悲涼,萬般不值,萬般覺得他何必,可又有萬般的……

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就像她的劫難一般,他比她渡過的“天道雷劫”“生死迷劫”,都更讓她不知所措。

薑采目光迷離的,好像再次看到前世最後那場皓雪,那輪皓月。

那輪皓月,清冷獨我,人曰,不可依戀。

而今、而今……

張也寧垂著目,美秀之間,宛如玉人。他垂著手臂,已經沒有力氣推開薑采按在他唇下的手。

這不過是……

“道是無晴卻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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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雷電劈中張也寧後,天上雷電仍聚著,卻似乎在猶豫,一時間沒有再劈下。

張也寧抬頭,望著半空中的雷電,他聲音沙啞:“師父!”

他與半空中萬道雷光對視,緩緩的,天上的雷電消散,烏雲蕩開,迷霧林變得視野遼闊,連霧都散去了。早已等候在外的長陽觀的弟子和劍元宮的弟子們衝了過來:

“張師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薑師姐!”

張也寧和薑采深吸口氣,互相扶著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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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息後,薑采出現在了永秋君住舍的大殿中。

她作為主犯,被諸人盯著立在殿中,張也寧形容憔悴,微微靠後一些。

長陽觀的掌教等人、劍元宮的謝春山等人、巫家的少主,以及其他來參加壽辰的修士中的厲害角色都因被驚動,站在了這裡,等著聽一個解釋。

眾人也偷偷看那位坐在蒲團上的永秋君。

這也許是在場許多人,第一次見到永秋君的麵目。原來,玄真界中第一人,是如此模樣,如此倦怠……

謝春山用扇子擋住半張臉,盯著他那個受審的師妹。他手腕緊繃,時刻關注著情形,已決定一個不對勁,他便要出手救下薑采。

薑采聲音有些虛弱:“抱歉驚擾諸位了,我隻是為張道友取些藥,迷路了,不小心闖入了迷霧林,一時間出不去。”

眾人看向張也寧。

張也寧不言語,但在場之人都是高手,自然看出張也寧氣息虛弱,想來……確實是受傷了。

長陽觀的掌教青葉君是個麵容肅穆、道袍莊重的女道,她看向張也寧,不冷不熱地關心一句:“師侄既然受傷了,半夜三更就不要亂跑才是。”

張也寧微抬目,道:“……師父為何要劈薑姑娘?”

永秋君仍是那副倦極的模樣。他目光輕輕地從自己的弟子身上掃過,再凝視著薑采。薑采渾身僵硬,好似再次感覺到那雷電的威力。她警惕著,卻聽永秋君倦聲:

“我隻是以為有人要盜取‘積年四荒鏡’。”

薑采抬頭。

她恰當地表現出一些驚訝與惶恐:“小侄隻是迷路了,並不知道那裡藏著長陽觀重寶。我中間察覺不妥,已然準備撤退了。是小侄張狂,冒犯長陽觀了。”

永秋君盯著她的目光如針一般,然而看著她理直氣壯的模樣,他卻隻是笑了笑,說:

“那便是我弄錯了。”

薑采踟躕,因永秋君微妙的態度不知該如何往下唱戲時,幸好那巫家少主多嘴一句:“咦,原來‘積年四荒鏡’在那裡啊?永秋君,青葉君,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機緣觀望此鏡啊?”

他的好奇遭來殿中長陽觀弟子們的白眼。

薑采道:“巫少主,他人秘寶,豈能平白相看?這次是永秋君壽辰,仙君不與我計較,已是大恩。我不敢在此再打擾仙君,明日便告退吧……”

青葉君皺眉,立刻想到劍元宮與長陽觀的關係。

這個薑采在人間重傷她的弟子趙長陵,青葉君本能對薑采不喜,但是涉及兩家仙門的關係,青葉君又不得不挽留:“隻是一點誤會而已,薑姑娘不必在意。”

一旁有一小仙門的掌教不滿道:“長陽觀弄得神神秘秘的,四荒鏡也不讓我們看,薑姑娘又被打傷,你們這些天還一直盯著我們,好像在查什麼人……長陽觀這次,未免有些草率了。”

他之所以敢這麼說,因永秋君是有名的好脾氣,哪怕他發牢騷,永秋君也不會說什麼。

果然,永秋君低垂著眼,似乎在出神,已不太搭理殿中人的話。

青葉君道:“諸位稍安勿躁,我們隻是怕有魔族人混跡其中。”

薑采恰時地多嘴一句:“掌教擔心得有道理。我等實力微弱,若有魔族人士混於我們中間,對誰都不好。諸位與其不滿,不如多提升提升自己的實力。”

她一語激得人不滿:

“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