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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 伊人睽睽 4390 字 6個月前

解釋什麼?我不評價對錯。”

雨歸一怔:“那你……”

薑采懶懶地鬆開抓她下巴的手,抱臂轉身,看窗外日出。

辰光透窗,照映女郎半邊雪白的麵。她的聲音悠長,蕩在天邊紅彤之光中——“隻是天下誰人不無辜。”

薑采:“公主殿下去過駝鈴山,親自把新生的女醜屍埋進去過吧?公主殿下也見過魏說他們,也看過他們行屍走肉的樣子吧?

“他們啊,若非怨氣衝天,成不了妖。若非成妖後失去神智,又不會禍亂駝鈴山。所有人啊,都成為了自己曾經害怕的妖物。

“也許這天下有很多不得不,也許趙長陵也努力將危害降到了最低……但是,但是。”

她道:“死去的人,多可憐。

“若是沒有一個人為他們說話,多可憐。”

薑采緩緩道:“而你引我在駝鈴山懷疑女醜屍的真相,不正說明,你為此不平麼?你不也希望我是那個為活埋而死的人說話的人麼?

“你一邊愛慕趙長陵,一邊又不平他活埋人。你覺得自己力量不夠,你想要更強大的人管這件事。雖然我插手之後的雷霆手段與你想要的溫和手段不一樣,但是我既然已經管了,你又何必坐在這裡矯情?”

雨歸怔坐,望著女郎修長背影。薑采聲音寥落,眼睛也不看她,但雨歸驀地覺得,薑采像是在說這事,又好像在說更遙遠的、那些他們都不知道的事。

這塵世間,薑采明明立在她麵前,卻好像離她太遠。

雨歸麵無血色,她捂住半邊臉,忽然說不下去了——

這段曆練中,薑采也是被活埋的。

薑采很強大。

和她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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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歸公主離開薑采那裡後,魂不守舍,回宮便被請去皇帝那裡。

宮殿中,微微出神的小公主坐在皇帝下首,陪皇帝一同接見禦妖司的趙長陵。

趙長陵昨日受了傷,今日覲見時神色頗為憔悴。他不隻自己前來,還帶來了銅鼎。受傷的神鳥鳴鳥,正委屈地歇在銅鼎中。

皇帝發愁:“趙愛卿,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趙長陵漠然道:“為封儘天下妖物,該有的犧牲本就該有。”

雨歸盯著趙長陵的眼神有些閃爍:“趙大人,我聽說,薑采曾是你以前的未婚妻。”

她嘀咕:“……你真的將她活埋了?好狠的心。”

趙長陵麵色更白,他袖中手握拳,麵上隻神色不改:“我無愧於心。”

雨歸臉色慘白,似有慍怒色,又強忍下去。

皇帝迫不及待地問趙長陵:“妖物該殺,朕是懂的。但是那個薑采太厲害了,趙愛卿,依你看,那位張道長會幫我們殺薑采麼?”

提起張也寧,趙長陵神色微僵,隱約的不舒服再次襲來。

一道清如煙的男聲自龍椅後傳來:“薑姑娘本領高強,尋常手段殺不了她。”

殿中眾人齊齊回頭,見到煙霧後蓮生華美,白衣少年道士走來。

以皇帝為首,眾人齊齊下座,激動地稱呼“仙人”。隻雨歸目光閃爍,偷偷看那少年:這便是赫赫有名的長陽觀的首席天才,張也寧麼?

他雖以少年之身現身凡塵,但一樣的清冷孤傲,俊美卓然,與傳說中的樣子,倒真有些相似。

皇帝問:“張道長,她站妖道,可是為惡啊。”

張也寧直白:“薑采不算惡。你們也不算善。”

皇帝一滯。

趙長陵目光專注地盯著張也寧。

皇帝卑微問:“那您不能殺了她麼?她死了,禦妖司才能繼續封妖……”

雨歸在旁急道:“父皇,不可!”

張也寧搖頭:“我今日手段,殺不了今日的她。”

皇帝失望之時,張也寧俯眼向他望來:“但帝王有龍氣護身,陛下可用龍氣為托,如同封神那般,命令神道看住薑姑娘。”

雨歸愕然看張也寧:張師兄這是何意?

不等皇帝回答,一道女聲歎息著響起:“張道友又在自己不動手,蠱惑彆人動手了。”

眾人齊齊看去,一道紫衣女郎憑空出現在大殿門口。她向殿中走來,身上雖無殺氣,但眾人都有些不自在。

趙長陵喝:“放肆!薑采,還不退下?”

薑采壓根不理他,她眼睛盯著張也寧。

她一步步緩緩行來,行到皇帝身邊。她倏而手一張,玉皇劍便出現在手中。她一劍抵在皇帝脖頸上,微笑:

“陛下既然有龍氣護體,可以封神。那請陛下用封神的手段,讓神道幫我看住這位張道友。陛下聽我的,我幫你殺儘這天下該死的妖又何妨?”

一眾禦妖司的人:“好大的口氣!真正的妖在你身邊,你也不殺!”

薑采微笑:“魏說他們是不該死的。這世間妖,除了十惡不赦的,也有被人逼到這一步的。張道友,你沒見到過麼?”

——她說的是孟極。

皇帝忽而一窒息,因張也寧將手按在了他肩上。

張也寧盯著薑采:“陛下若聽我的,我幫你除妖,又何妨?”

皇帝:“……”

一左一右,他如坐針氈。

這二位一左一右都用神道威脅他,皇帝可從未這般害怕又為難。

張也寧垂目:“薑姑娘是要一意孤行到底?”

薑采頷首:“我有此手段,一意孤行又如何?”

下一她手中劍驀地一揚,變化方向,向張也寧招去。張也寧同時間出招,袖中青龍飛出,青龍在橫梁上飛躍而過,石柱上雕刻的龍齊齊呼嘯,帶著帝王之氣,欲從柱上飛下。

玉皇劍當空向眾石龍劈去!

整個大殿,斷壁殘垣瓦礫碎裂!

玉皇劍向殿外飛去,伴隨著寒氣如梭。

薑采%e5%90%9f哦聲隨後:“寒金鳴夜——”

張也寧聲音清幽:“皓月在天——”

晴空萬裡,忽被陰雲籠罩。漸漸的,城中百姓慌張,白日變成了黑夜,越來越黑,伸手不見五指。在這樣的黑暗中,皇宮中的金器紛紛鳴起,隨著玉皇劍飛起,襲殺而來。

然而緊接著,一輪皓月在半空中徐徐升起,金器光華便暗。

皓月穩穩壓住金器!

薑采唇角一滴滴向下滲血,對麵的少年道士麵色也沒有比她好多少。

二人的鬥法波及太廣,比昨夜更甚。下方的百姓一個個哀嚎著暈倒在地,禦妖司的人亦然。宮道上,魏說等人穿牆而過,要趕來協助薑采。趙長陵跪坐在地,咬牙堅持不暈過去,使得麵色猙獰、青筋暴突。

半空中的二人發絲相纏,金器與皓月依然在鬥。

“砰”一聲,殿中的銅鼎被震碎,鳴鳥尖叫著飛向半空。

鳴鳥失去方向,快速在黑夜中飛翔想躲出法力波及範圍。它在半空中撞上什麼,清脆一聲後,一道半透明的膜向下方籠罩而來,罩住黑夜與明月。

薑采與張也寧對視一眼。

二人各自翻身後退,卻還是動作太慢,被一同罩入了那古怪的膜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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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采咳嗽著,從沙漠中睜開眼。

一旁人將她扶起,用綠葉盛著清水送入她口中。

薑采抬目,與跪坐在地的張也寧目光對上。

張也寧將扶著她的手移開,淡聲:“這一幕,熟悉不?”

薑采莞爾:“熟悉呀,重明弟弟。”

第18章 黃沙滾滾,又影影綽……

黃沙滾滾,又影影綽綽,時而見到綠洲人家,街巷喧嘩。

烈日當照,薑采立於沙丘高處,觀望遠處綠洲中熙攘繁華的街巷人家。那裡煙霧所攏,與此處黃滾沙漠對比鮮明。

薑采喃聲:“海市蜃樓啊。”㊣思㊣兔㊣網㊣

清薄男聲在她身後道:“當是進了一結界秘境。”

薑采並未回話,她托腮凝思,回憶當日向下罩來的那層薄膜。她隱隱懷疑這是她認識的那件法器,那法器的主人必然也在附近……

張也寧淡聲:“你想到什麼了?”

薑采回頭,誠懇道:“張道友,你可以不要頂著重明這般少年的皮,麵無表情地與我說這般聲音就很沒人情味兒的話麼?我心中不適,既同情重明,又疑心自己身旁站了一尊冰神。”

張也寧頂著少年俊秀的麵容,緩緩掀眼皮瞥她一眼。

他不說話,但下一刻一道綠色清光刷在薑采身上,讓薑采神識驟一下清明無比。

薑采:“……”

她托腮偏臉,望著他笑:“你總給我刷清心咒做什麼?你覺得我在胡言亂語,都是因魔氣入體的緣故?”

張也寧淡漠回答:“你頻頻使用靈力,強行提升自己修為,絲毫不顧忌魔氣入體加深的危害。我看你是要一心入魔,此法術是我教你,我自不會看著你入魔的。”

薑采頓一下。

她沒有接張也寧關於“入魔”的話,微微恍惚。

話到口邊,她想問他重生之法……但她與這個張也寧的交情,還沒有到那個地步。

他們現在,連未婚夫妻這個關係都尚未有。

薑采再次悵然一歎,去摸自己腰間。

張也寧眼睛望著遠處的海市蜃樓,看也不看她,就道:“你的玉皇劍不會掛於腰間的。”

薑采認真道:“我是在找酒喝。”

張也寧一噎。

薑采噗嗤一笑。

張也寧似不想理她,轉身便下沙丘。

薑采跟隨他蕭瑟背影,說話認真了些:“這個秘境……若真是秘境,必然要獲得某物或殺掉些什麼,才能出去。”

張也寧問:“你以為?”

薑采眯眸,望向沙漠中突然鑽出來襲向他們的妖物,聲音轉洌:“先殺著看吧——”

數十妖物襲來,薑采淩空躍起殺去。張也寧在後不動,那些妖物以為此少年軟弱,悄悄來背後偷襲。張也寧頭也不回,袖中青龍長鞭%e5%90%9f鳴飛出,將襲來的妖物卷入高空。

二人配合,隻片刻時間,他們身邊便倒了一地妖物屍體。

二人絲毫不管對方有沒有受傷,繼續前行。

之後一刻,短短幾步路,他們又遇到了不少妖物襲殺。這般多的妖,比外麵不知多幾倍。二人實力高強,這些妖物對他們造不成影響,但總是遇襲,也煩不勝煩。

二人停下了步子。

薑采開口:“這不是法子。”

張也寧幾乎與她同時開口:“我們分行兩路吧。”

薑采:“分開各自看看會遇到什麼妖。”

張也寧同時說道:“看是否隻有我二人落入此境,還是能尋到其他人。”

二人想法不謀而合,又總是同時開口。他們盯著對方看了一眼,又各自移開目光。

薑采擺了下手,隨便選了個方向便要走去,一道清心咒刷在她身上。

薑采無言半晌,回頭:“……我並未魔心深重。”

“知道,”張也寧聲音似乎不那般冷了,他走來時,手中結幾道印後,一條紅色絲線綁在了薑采手腕上,紅色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