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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 伊人睽睽 4394 字 6個月前

自己已死的事實,不肯妖化。我怕你們出事,才同意你們一直跟著我。

“不必愧疚,不必覺得連累我。我一開始就知你們是妖,我隻是今晚才知你們死的原因。

“都躲我身後,我為你們而戰!”

夜無月,銀河在天。雲開處,星光疏落。

薑采一人獨前,持劍立在一眾妖前。她衣袂貼身而舞,挺拔修長,隻身一人,便讓對麵的禦妖司心悸。

趙長陵和薑采的目光對上。

趙長陵袖中手握拳,隱怒:“妖物禍世,害人是妖的天性!你本領高強,不幫人類,卻和妖站在一起。為什麼?”

薑采驀地抬目:“因我我想起以前的事了。”

她想起這段曆練,魏說等人如何被煉化、徹底消亡於天地。她亦想起自己如何殺趙長陵——那時候,沒有重明的相助,她一點非凡修為也沒有,除了拉著他一起死,她想不出彆的法子。

她想起她一身血,臉上沾血點,走過一地屍體。

她想起血泊如長河,她和所有人一起死在此地,趙長陵死不瞑目。

趙長陵本是修士,薑采在凡間也隻會殺死他些許道元。她殺不死真正的他,正如他曾經活埋她,卻仍讓她醒來一樣。

失去修真界記憶、被封鎖修為的薑采與趙長陵,本應在這個曆練中過情劫。但是,但是——

薑采硬生生將情劫的機會變成兩人的相殺了。

她知道她在凡間不可能真的殺死趙長陵,可她還是要殺他。

怪她想起的太遲——因她記憶中的曆練,本無駝鈴山之事,本無女醜屍王,本無重明。她記憶中的這段經曆,僅僅是魏說等人的妖化,薑采和趙長陵的反目。

雨歸的插手,讓曆練走向發生了些變化。而薑采神識被蒙蔽,她不知雨歸是哪位師妹……但她心裡大約有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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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宮中公主的宮殿中,雨歸急切地用牌算卦。

她握著牌麵的手發抖,越算,越是心亂。一個個“大凶”之兆,讓她跌坐在地。

雨歸順著卦象,已經可以預見今晚的戰鬥——

薑采滿身是血,殺死禦妖司所有人,和趙長陵同歸於儘。

雨歸喃喃自語:“不行、不行……掌教和大師兄他們讓我幫師姐曆練,若是師姐真的這般回去修真界,曆練就算失敗了……我不能失敗!”

她在劍元宮本就地位卑微,不得承認。她本就想依靠師姐,在劍元宮獲得一些尊重。若是此曆練失敗,師姐無礙,她的前程卻恐怕沒了。

雨歸呆坐許久,想到薑采身上的魔氣,突得一個激靈。師姐這裡發生了變化,師姐好像用入魔的方式擁有了修為……她趕緊趴在桌上,為薑采算一卦。

卦象為“吉”。

雨歸並不欣喜,她抖著手為趙長陵算卦——卦象為“大凶”。

原來此次曆練的“大凶”,應在了趙長陵身上。

然而他死了,師姐的曆練不也跟著失敗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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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妖司此處,雲翳擋住星光。

風裹挾血腥氣撲麵,趙長陵雙眸驟然一縮。

對麵提劍的女郎一步步走上前,她身上無煞、無恨、無怨,她冷靜、漠然、強大。她因她的漠然,而顯得冷酷有範兒,更讓禦妖司心生忌憚。

趙長陵一步步後退,看薑采一步步上前。她聲音輕柔,卻字字鏗鏘:

“趙長陵,我是被你活埋的。取心上人心頭血,為陣心。原來我有這般作用。隻是可惜,你沒料到我非凡人,隻長眠了數年。

“我醒來了,卻不太記得發生了什麼。你可曾慶幸?

“不,你不慶幸,你害怕,你依然想我死。駝鈴山一劫,是你再殺我的安排吧?女醜屍王吸取一座山的怨氣,若非重明相助,我確實如你所想的那般,會再次死。”

她低垂眼眸,長睫如銀翼,輕輕一掀,銀翼振翅欲飛:

“我命大,又活著。氣不氣?”

隨著她說話,趙長陵麵上的血色一點點被吸走,讓他顯得委頓、單薄。

銀河爛爛如歌,鳴鳥再次嘶鳴一聲,寒夜下的青年唇角顫動。他回想到當年,回想到她與他一起在沙漠中行走、一起除妖,回想到她那時的颯然微笑……

他目光傷感地看著她,可她毫無在意。既不在意他殺她,也不在意他們的過往。這一切顯得趙長陵何其可笑。

越是想,越是痛,越是恨——

而她口口聲聲什麼“張也寧”,什麼“重明”!

趙長陵聲音抬高,強撐著自己:“我是為了蒼生!你問問天下百姓,犧牲些許人,換得天下太平,誰不願意?”

薑采戲謔:“我不願意啊。”

她向前走:“人靠自己,休待他人!”

說話間,她縱身跳起,劍在她手中刷地一勾,弧光一掃而下,試圖偷襲她的禦妖司諸人被打得倒飛出去。薑采長劍指向趙長陵,趙長陵當即空手與她接招。二人瞬間對打數招,打鬥從地麵到半空,再到房梁,最後回到地麵。

趙長陵漸漸冷靜下來,符咒重新從袖中飛出。

他臉上無血色:“薑采,對不起。為了天下,為了封妖,我必須殺你。卦象顯示,隻有你這般強大的人才能成為陣心,為了天下人……”

薑采:“你是說《封妖榜》麼?”

趙長陵:“你本是深明大義的女子,緣何執迷不悟?你是恨我,還是為了魏說他們報仇?”

長發擦過薑采的麵容,三尺長劍照耀她的明目。她招式不慢,越打越凜冽。薑采身上隱隱魔氣叢生,侵染道心,而她慢悠悠:

“你愛找什麼理由就找什麼理由。

“你隻需知道,我今夜想殺你!”

招式再快!

趙長陵不再保留:“禦妖司諸人,與我一同殺掉這些妖!”

魏說等人也躍起:“弟兄們,幫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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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宮殿中,雨歸茫然又害怕地坐了一會兒,漸漸的,她目中強撐起堅毅之色。她閉目靜心,開始結印運用法術,向長陽觀求助——

劍元宮不好插手長陽觀曆練的人的死活,長陽觀自己總在意吧?

雨歸在心中緊張地祈禱許久,一輪皓月悠緩於她心間升起。

皓月在天,萬裡共明。一道清霜般的男聲隔著千萬裡,傳入她耳中:

“嗯?”

第16章 皓月所在,即張也寧……

皓月所在,即張也寧在。

心中皓月升起時,雨歸心中浮起許多緊張感。

她卑微弱小,麵對張也寧這般人物,正如麵對劍元宮的大師兄、二師姐一般。她萬萬想不到,長陽觀如此重視趙長陵的凡塵曆練,竟讓張也寧這般近仙人物看護。

雨歸努力維持著身形不發抖,卻還是禁不住跪了下去。

她繃著聲音,將事情來龍去脈講清楚:“張師兄容稟,先前我師姐來人間曆情劫,長陽觀趙師兄也要曆練,我大師兄演了一卦,讓我師姐與趙師兄同來人間,互為助益……”

雨歸隻見得心間皓月,看不到青年的身影。

她聽到張也寧語氣微妙地打斷她:“情劫?”

張也寧聲調緩慢:“薑采的?”

雨歸不敢隱瞞:“是。”

張也寧沉默許久。

心間皓月許久不回應,光華朦朧,雨歸不禁奇怪:“張師兄?”

張也寧淡漠:“無悔情劫麼?她過了?”

雨歸猜測張也寧與自家師姐互為對手,才這般在意師姐的曆練進展。

然而很慚愧——“我想法子幫師姐曆無悔情劫,但情劫果真很難,師姐還未曾開啟……且,出現了些小誤會。”

她鼓起勇氣:“師姐要殺趙師兄!

“若我等阻攔不及,此曆練便就此結束。然我師姐身上發生了些變化,我恐阻攔不住師姐,還望張師兄相助!”

月華閃爍,青年不應。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網の友の整の理の上の傳の

雨歸自知這般要求,張師兄未必同意。然而為了師姐曆練成功……趙師兄不能今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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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妖司那方街巷中的戰鬥,已白熾化。

整片天地血海濤濤,薑采如修羅女煞,周身染紅血,已然殺紅了眼。

天上地下,禦妖司的人和魏說等人大戰,薑采也與趙長陵過招百回合。

薑采始終用凡人的武藝和趙長陵對打,趙長陵終是不敵,他最後被薑采一劍劈中,人嘩啦後退撞在牆上,口吐鮮血。

符咒之光黯然,符紙散落在地,被風吹亂。

趙長陵伏在地,目光熾烈:“隻要再給我數年……我必能封儘天下妖物!”

薑采漫聲:“再與你數年,等你殺夠萬人,活埋夠萬人麼?”

趙長陵:“我做的事本是正義。我若為惡,天意自會殺我,哪裡輪得著你?反是你幫助妖魔,已走入魔道……你當回頭是岸。”

他不斷咳血,咬牙:“我已看到你身上的魔氣,你有怨。我欲封妖,本是天意!”

薑采懶得與他解釋她身上魔氣是如何來的,她心知趙長陵在拖延時間,也不多與他廢話。她長劍刺出之時,發揚衣舞,人微微笑:

“逢我殺你,亦是天意!”

她劍光要刺穿此人時,一聲鳥鳴從天而降,撲殺向她。她翻身躍起,劍光冷掠,將鳴鳥一劍挑開。鳴鳥再次襲來,同時間,趙長陵躍身而起,符咒再起。

鳴鳥受傷後的血濺在薑采臉上,妖冶詭異。半空中鳴鳥淒厲慘叫,禦妖司的人發怒:

“魔女!你連鳴鳥也不放過。”

薑采冰霜般的眼睛與趙長陵對視。趙長陵的法術將他臉映得蒼白如雪,那也比不上薑采手中長劍寒光——

“趙長陵,我必殺你。蒼生有難,你如何救是你自己的事。隻是你的道,我不認同。”

趙長陵厲聲反問:“難道你的道,便是真正的道麼?”

薑采:“誰拳頭硬,誰便是真正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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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的長陽觀主殿中,張也寧端坐蒲團,一隻貓大的孟極小心翼翼地趴在他散落在地磚上的道袍上。

張也寧微微出神。

想來長陽觀如此相助劍元宮,是看中了薑采的天賦。說不定,兩家仙門有聯姻的想法。

前提是,趙長陵真的幫薑采渡過了“無悔情劫”。

張也寧微蹙眉,想到駝鈴山上表意張也寧的那位紫衣女修。和趙長陵過情劫的人是薑采,向他訴情的人,也是薑采。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他是否該幫趙長陵渡過今夜凡塵死劫?

張也寧隻出神片刻,便有了答案——

幫。

幫薑采與趙師弟渡情劫,便是斷薑采對自己的情。

這不正是最好的機會麼?

且……他也想會一會薑采。

身在人間的公主雨歸跪地等待許久,心中那道清涼男聲才想起:

“你尋一幅水墨山水輿圖,我自會下來。”

雨歸大喜,當即照做——連接人間與修真界的蒲淶